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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玄首逃如狗

小说:冰火乱中歌作者:杯中客字数:5245更新时间 : 2017-08-11 08:49:30
    宁州城外向西数十里,夕阳时分,一处小山顶上,插着一杆素色大旗,上面写着大大的燕字。旗下停着数十骑,当先一人胯下战马体型甚为高大,通体黝黑如光缎,任谁一眼望去便知是良驹神骏,威猛不凡。黑马四蹄如生铁一般嵌在山顶草地上,静若一幅画。后面数十匹战马也毫无声息,只是偶尔甩一甩马尾,驱赶四周草里钻出的飞虫。

    通体黝黑之马上端坐一人,也不似身后数十人身披战甲,一身黑衣劲装肃然望着前方,身躯修长,也不言语,就这么静静站着,两眼平视,看着远处。

    身后数十将士甲上染血,就这么站着,盯着黑衣骑士后背,满是崇敬之意。

    小山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军士正在清理战场,四下寂寥,偶有老鸦飞下啄食,片刻后又被惊得飞起。

    黑衣骑士直至夕阳西沉,方才调转马头,缓缓走下小山顶。

    燕军崇武,短短数月,连下洛朝泾、宁二州,攻克城池无数。

    此次燕军出师,在燕朝太后燕仙娘授意下,由燕朝名将宇文颇亲自挂帅,燕朝世子燕复关随军任先锋,国内上下齐动,点兵二十万,气势汹汹。

    这为首黑衣骑士,便是燕国世子,燕复关。

    燕复关觉得很无趣,一路势如破竹。燕地位于洛朝之东,紧邻洛之阳州,昔日阳州当阳关也是天下一雄关,可笑洛朝皇帝老儿就在几年前,就这么白白拱手送人。

    当阳一失,洛朝泾、宁二州便敞开了口袋,已是嘴边之肉。泾宁两地守军也是有一点抵抗的,奈何一是无险可守,一是军制涣散,仓促之下兵败如山倒,起了连锁反应。

    燕复关乃燕朝江湖不世出之才,身为世子,乃燕朝云中王之子,燕皇亲侄,却闻名于江湖,天机堂破玄榜之首。

    此次燕复关领兵,城外十来战,燕之先锋往往如铁矛一般凿入洛军,撕开一个大口,再来回对冲几次,洛军军阵已不成形,如蝗虫四散逃乱,踩死踩伤自家军士无数。燕复关便是那铁矛之锋,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无可匹敌。如遇洛军坚守城内不出,燕复关便领军绕行,后面自有宇文颇大军围城。

    如此数月下来,洛朝泾宁两州守军守也守不住,也看不到朝都援兵,已失了士气。洛朝皇帝昏庸,孙太傅权势滔天,军中要职大多是孙太傅一手安排。孙太傅任人唯亲,太平之世尚且罢了,战时撕了那层官服,其中败絮一显而出。

    泾宁二州军士本不至于如此无用,无奈洛军统帅将领无能,连续失利下,竟有数名都尉将军置将士百姓不顾,私自出逃。消息传开,洛军更是军心大失,宁州都尉王由贵心惊胆战之下,下令宁州守军后撤,与虢州守军汇合并守。

    燕复关如狼闻见了血腥,正合其意,一路带两万先锋骑军紧追不放,咬住了便吞掉一大口。

    可怜宁州兵士多少男儿,尸横荒野,不能瞑目。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燕国两万先锋军,战果硕硕,先锋之将燕复关,如新生之星,在燕军中冉冉升起,风头几可逼近燕国名将宇文颇。

    燕复关盛名之下并未自得,每次在军士停下清扫战场,给未死或漏网之人补上一刀时,燕复关便静静站在高处,两眼平视远方,远方,有洛都,有凉州,凉州有苍山。

    燕复关虽觉得此次军中之行甚是无趣,甚至不比江湖之争。但此次太后亲授懿旨,燕复关也不敢大意,太后燕仙娘之命,燕皇从无不遵。更何况燕仙娘对燕复关甚是疼爱,燕复关一身骇人修为,除了神秘的宫里大供奉一心栽培,也少不了太后燕仙娘的功劳。

    燕仙娘私下传意宇文颇和燕复关几人,要在离国之先,攻占洛都,兵围凉州。

    宇文颇不解,但仍尊领懿旨。燕复关虽然不知燕仙娘所求具体为何,但也大抵知晓燕仙娘之意,八年前凉州苍山苍水之瀑下,燕国密队中便有燕复关。

    那十余黑衣血骑,深深的刻在了少年燕复关心中,日日不忘。燕复关回得燕都后,修行更是勤奋。燕宫大供奉也未问其缘由,漠漠的看着回朝后日夜苦修的燕复关,深邃双眼中,偶尔闪过一丝光芒,光中含着千思万绪。

    八年前大供奉身染重疾,未能参加燕仙娘亲自统帅之西行。

    小山坡上,一身黑衣的燕复关,骑着天下名驹之一墨影,虽是一大捷之战后,却脸无笑意。众将士随着燕复关驶马下坡,两眼注视着这个以前军中鲜有露面,但燕朝江湖口口相传的黑衣青年背影,俱是默默无言,但眼神坚毅。

    燕复关虽身为燕朝世子,但为人却甚是豪爽,行走江湖多徒步,没有一点皇室的架子。燕地多陡峭,遇上老弱拉车,燕复关往往以青年男子之力推车相助,一路和老汉扯东扯西,聊聊今年的雨水,说说地里的庄稼。

    燕朝江湖有一趣事,燕地朔州有一酒馆,一日在酒客饮酒之时,有一说书艺人唾沫横飞,说得甚为起劲,酒客掌声不断,铜钱不停落入说书人盆中。

    这说书人正说得精彩,讲至云州一处大山下村子村民正被歹人所害,此歹人非一般强盗之徒,口吐黑雾,可驱使妖兽,会妖法。这些歹人也不抢夺财物,专食村民心肝。正在众人被绑待开膛破肚之时,燕朝当朝之世子,燕复关,身高丈二,两眼如铜铃,似是天神下凡一般赶至,只见得世子左手一拳,右起一脚,将那些妖兽撕得四分五裂,将那些歹人揍得是落花流水,鬼哭狼嚎。

    只见那世子抓住了歹人头领,义正言辞的痛述歹人而行,欲将那头领就地正法,只见天上白日里平白无故起惊雷,世子每说得一声,天上便响一声,仿佛是为世子所召唤。

    众酒客听得心神俱往,掌声连连,大声喝彩。

    说书人颇为自得,停下话头喝了一大口凉茶,吭了一声润润嗓子,说道:“只见那世子数落完歹人恶行,丈二身躯仰头怒吼,天空雷鸣大起,便。。”。

    说书人话未落地,便听得身边一黑衣喝酒青年噗地一声笑出了声。说书人正在兴头上,被这青年笑声打断,恼怒不已。当下便朝着黑衣青年说道:“我看你这后生也生的一副好皮囊,却怎的如此无礼,你笑我便罢了,正说世子间,你笑甚?”

    黑衣青年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人满口不着边际,那世子也是常人一个,那有如此这般如你所说”

    说书人听得,当下便挽起袖子不干,与黑衣青年争辩了起来,两人越吵越凶,黑衣青年出言也对世子愈加不敬。酒馆里众酒客也听不下去了,对黑衣青年群起辩之,青年面不改色,舌战群雄。

    这黑衣青年嘴舌甚是厉害,以一对十,丝毫不落下风。

    也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众酒客实在忍不下眼前黑衣青年,齐齐上前乱拳揍之。黑衣青年狼狈之下抱头鼠窜,黑衣上落下处处脚印,尤其以屁股上居多。黑衣青年逃走良久之后,众酒客仍是喋喋不休,骂这青年是个混货。

    谁料好景不长,恰巧有人在街上见了那落荒而逃的黑衣青年。

    他认识这个青年,轻易忘记不了。

    有一次他和这青年帮邻居张老爹推了一辆大车,路上碰到州府衙门将士,将士翻身下马齐拜,反倒将他和张老爹吓得不轻。这青年咧嘴一笑,随意安顿了一下便扬长而去,剩下州府衙门将士,腾出几人来一起推车。他看着那青年离去后,私下里问将士那青年是何人,将士们笑着告诉他,那青年,就是当朝世子,燕复关,天机堂破玄榜榜首。

    这人对此事印象极为深刻,方才忽然见得世子在街上狼狈逃窜,心内大喜又大惊,横下心扔了这条贱命,想上前帮得世子一把。无奈世子跑的太快,撵都撵不上。

    这人听得酒馆里喧闹之声,知悉发生何事之后,目瞪口呆的告诉了众酒客,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书人和众酒客心内惶惶不安,吓得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好几天过后,竟也平平无事无什么动静,众人方才出的一口气。

    此事传开,燕朝世子不仅身名未损,反而更胜以前。

    可燕复关此次领兵一直肃然,没有半点嬉笑之色露出。

    在燕朝皇宫听得燕仙娘所言之后,燕复关脑海中,那黑衣十八骑,跃之欲出。

    后来更听得探子来报,离国离军,也是拿下洛朝柳、泉二州,离国大军,逼近熙州,过了熙州之后便近洛水,再渡过洛水后,洛军便无险可守。扬州已是离军探囊之物。何况相比之下,柳州泉州处于洛朝南部,其富庶肥沃程度,大大胜于泾宁二州,粮草补给甚是充足。更令燕复关郁闷的是,离国国戚、江湖老怪魏如海之侄,魏临渊,在离军大军压境之势下,仅凭口舌之力,说降了柳泉两州刺史都尉,兵不血刃。

    燕复关听得心中苦笑,亏得这洛朝皇帝苏老儿,竟坐了这么多年安稳江山。

    苏老皇帝如今的日子不好过,不但不好过,还十分难过。

    洛朝皇帝苏仁允,数月里是坐立不安,夜不能眠。前线军报雪花不断,飞至兵部。兵部尚书亲自颤巍巍的呈至枢密院,一番时日下来,兵部老尚书已跑瘦了一圈。苏仁允在枢密院急的冒汗,孙太傅与其余几重臣也无良策,只是低头告罪。

    孙太傅起初还报了求和之心,皇帝苏仁允也无什么主张,内心也有一丝苟且之意,便允了孙太傅所提。孙太傅便派心腹使臣前往燕离两国,谁料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苏仁允失望之下,大大训斥了一番孙太傅。

    求和不能,谁料到前线溃败如雪崩,一泻千里。柳州泉州更是未曾几战,便直接降了离军,五万军士,直接降了。柳州泉州土之刺史,俱是孙太傅门生,乃孙太傅当年亲自推荐,这二人任刺史后,孙太傅也得了大把大把的油水。江南富庶,确是不虚。

    苏仁允闻得消息,气急之下欲向孙太傅问罪。孙太傅在朝里权势滔天,众大臣黑压压跪倒一片,为孙太傅求情。孙太傅也是跪倒大哭,连告自己有罪,未曾料得柳州泉州土之刺史如此。此番愿戴罪立功,举荐良将,调遣军马,为皇上分忧。若不是自身年老气弱,定当亲赴前线。

    苏仁允四下环顾,众臣唯唯诺诺无人上前,苏仁允无奈,且苏仁允本就不是决断之人,见此情景只能作罢。朝中无人堪用,只能允了孙太傅负荆之请,再三叮嘱此次需万事谨慎,如再有失,便让孙太傅提头来见。

    孙太傅连连叩首,谢过皇上龙恩,面对燕离排山倒海之势,他心内也是失了魂儿,束手无策。只是先硬着头皮撑着,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非是洛朝无人可用,实是外戚祸乱朝纲。

    孙太傅本无大才,全凭其女孙贵妃美貌又有文才,一人独得皇帝之宠爱。孙太傅又摸清了皇帝苏仁允的性子,事事顺着皇帝来,尤在文学女色上下了重手,平日里节目层出不穷,大得皇帝喜爱,揽得朝中大权独掌,安插亲信排斥异己,整个一个朝堂弄得是乌烟瘴气。

    其中一些官员实在看不下眼,又惹不起,或告老还乡或请力中央,孙太傅心中自然是偷着乐。

    也有少数官员上书弹劾,俱是被孙太尉偷偷得按了下去,私下里寻着由头大肆打压这几人,或调或发配,俱无落得好下场。

    朝里有一御史大夫石瑞,是血气之人。眼见朝堂如此光景,悲愤不已,在一日朝会上愤然直告御状,列举孙太傅种种罪行。无奈孙党甚多,皇帝平日里亦被孙太傅想的一些节目迷得不亦乐乎,听得石瑞所言也闭目假寐,视而不见。孙党见状更是气势,石瑞说的一句,便有十数句攻击而来。

    石瑞悲愤绝望之下,欲撞柱求死。孙党再嚣张也不愿看的血溅朝堂,群起拦了下来。石瑞气昏之下,出了殿门夺了一禁军佩剑,欲砍了这些祸国贼子,奈何御史手无缚鸡之力,被制住夺了兵刃。孙太傅反咬一口,以携兵器刺皇帝之名给石瑞按了谋逆大罪,抄了石家九族。苏仁允见得石御史挥剑,也是勃然大怒,当日便下了旨意。

    自此以后,朝中只闻孙太傅一人之声。

    今日里孙太傅领了皇帝出兵平乱之智,退朝后忙召集亲党聚在兵部商议,一肚子草包的孙党,方才想起举国调兵之举,可仗怎么打,军队怎么布防,这群孙党屁也放不出一个来。孙太傅情急之下怒骂,要你们这些人还不如喂了狗。其中一人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说了一个法子,召陇州都尉岳之焕前来,统领三军。

    岳之焕本是北军三位中郎将之一,带兵布阵方面很有才学,军中甚有名气,只因看不惯朝中乱象,加上岳之焕也不是刚猛性子,十多年前便自降一级,去陇州做了都尉。陇州多军马场,河西牧场便是其中最大的几个军马场之一。

    孙太傅来回踱了几个圈子,心内思量不停,良久之后点头同意,但岳之焕只能任副帅,主帅由自己女婿光禄将张锒来挂。众草包齐赞孙太傅高见,此意甚妙。

    众人正商议间,兵部有军书呈上。军书由凉州都尉所写,所述国势危急,此刻当聚全国之力退敌。凉州军马之数少,但也愿遣五千骑兵,一万步兵,赴前线,听由朝中调令。

    孙太傅大喜,正是合了方才商议,欣然允之,令亲党先回信好言慰之,即日便上报皇上批示,调集各地兵力,订了日程后立即出发,令凉州都尉好生准备。

    出了兵部后,孙太傅又唤女婿张锒随着自己进了孙府,对着张锒细声仔细嘱咐了一番,方才让张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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