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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命即天命

小说:冰火乱中歌作者:杯中客字数:6153更新时间 : 2017-08-11 08:49:30
    赢无疾沉在水中,借着水中凉意,默运太玄经,修补神魂。

    红袖将被憨驴扯下的袖子裹在了小臂上,绑扎结实,遮住了白玉一般的皮肤,站在赢无疾身边,瞪着那头憨驴。

    那憨驴也知红袖厉害,站在远处左晃晃,右晃晃,时间长了也觉得没劲,驴脾气上来,瞪着红袖不动,却是不敢上前。

    赢无疾心神守一,双目紧闭,身周洛水,在初春十分,结起了薄薄一层寒冰。

    太玄经乃上古经书,玄妙无比,一直是做孤本流传,江湖上所知者无多,千年前为大秦千古一帝所得,帝君陨落后,引起江湖震荡,群雄明枪暗夺,引起无数腥风血雨,也未见其踪。当年更有甚者传言,太玄经已被帝君亲手毁之,人们也信之疑之,千年过去,岁月洗刷了太多的痕迹,知晓太玄一事的,已是少之又少,谁料得就在一酒馆胖老板手中出现。

    骑驴书生本名楚云河,乃燕国武学中不世出之奇才,文韬武略,星相异术,无所不通,为燕朝江湖朝堂甚为看重,可楚云河无心仕途,纵是燕朝皇帝百般招揽,楚云河也无动于衷。楚云河年轻气盛,闻得凉州苍山迷雾一事后,悍然前往,却不幸陷入其中,命垂旦夕。也是万幸,被一秀丽女子所救。

    养伤期间,楚云河与该女子相恋,伤好之后,楚云河欲带此女离开。女子告与楚云河,自己乃隐世之人,在此地身负守护之名,祖祖辈辈发以血誓,不可离开此地。楚云河爱恋此女甚深,于是也在凉州苍山住了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消息传了出去,有人暗中唆使传言楚云河叛离燕朝,燕朝皇帝震怒。燕朝好武,对江湖控制之力甚足。皇帝暗里传旨,组织燕朝江湖一流好手数十名,潜入洛朝凉州苍山境内,伺机对楚云河和该女子发动了围攻。楚云河虽强悍难遇敌手,但无奈敌数众多,战的良久之后,一个分神,该女子被一燕朝好手偷袭得手,当时毙命。

    楚云河如若疯癫,不顾身前众人出手,背中无数刀剑下冲至那名偷袭女子的敌手前,制住此人后扯断了此人脖子,然后活活手撕了此人,撕成碎片。围攻之人惊骇不敢前,楚云河趁机带了女子尸体离去。

    楚云河埋葬女子之时,遇到了胖子张酒徒,楚云河以前见过胖子几面,知晓他也是守护之人,但不甚熟悉。

    胖子带了两坛酒,两人在女子坟前喝的大醉,胖子告诉楚云河,自己一直暗恋着这个女子。

    楚云河默默,只是发狂饮酒。

    楚云河和胖子在一日直闯燕朝皇宫,刀山剑雨里杀的人仰马翻,两人浑身被血包裹,也分不清是燕朝大内好手的血还是二人自己的血。

    燕朝皇帝马背出声,战场杀人无数,甚是勇武。当日里在重重高手保护下来到了殿前,看着楚云河和胖子如恶鬼模样,也是看的心惊肉跳。

    楚云河见了皇帝后奋不顾身,一往直前冲去。在近前处被重重高手围攻,倒地不起。胖子舍命救出,逃离皇宫。

    燕朝皇宫,三年戒严。

    后燕朝皇帝知晓内情,将唆使之人打了半死,废去此人武功,挂在城门上暴晒而毙。也撤销了对楚云河的追捕。

    楚云河身受重伤,心境失守,修为大降,颓废于江湖,改名楚狂生,也不修饰,落得一穷酸书生模样。

    后来书生经常找胖子喝酒,胖子自小好酒,后来迷上了酿酒之道。也不知尝试了多少次之后,得了门道,以武学手法酿的一手好酒。

    每次书生前来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失魂落魄。胖子见状也是暗暗叹息。

    那一日胖子将太玄经交予书生时,书生也甚是惊讶。

    书生知道此经的凶险,慎重和胖子确认后,私底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赢无疾。

    书生在长白山顶,将此经交予了赢无疾,又传了赢无疾一门寒冰功法,辅助修行。且在赢无疾修行时将其撵出了房屋,坐在外面风雪中。寒雪中,赢无疾翻开太玄经,开篇乃言:

    “天地法则,本质同源,天地本混沌,混沌生阴阳,阴阳转四象,四象衍八卦,八卦孕万物。万物皆有道,道法自然。

    自然之力,分有无二则,有为实,显力之所象,天雷地动,细雨滴石,虎撕狼扑,草籽生芽。无为虚,隐力之本质,星辰运转,铁磁相吸,意驱万物,心之所感。为实易懂,长短相较,力之大小,高下立判。为虚玄奥,天地之中,神魂之境,不可轻言。

    虚实同源,万法归宗。天地四海蕴不可视之力场,束天地万物,可天地之力,却生于天地万物,万物毁,则天地灭。

    人存与天地,得天地之智,统御万灵。何者,神魂也,窥天地本质,得万物法则,以神魂之虚无,解万物之本源,借本源之力场,织天地之罗网,念之所至,万物所向。神魂守一,借身周万物,意可达天地,鬼神惊,仙灵避。

    然神魂一途虽然玄妙,却至凶至险,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习。神魂可反噬,心魔可自生,习之当谨之又谨,用之当慎之又慎,切记切记。”

    洛水中,赢无疾闭眼良久良久,吐了一口浊气,睁开眼,神清气爽。

    红袖不再和那憨驴互相瞪眼,盯着赢无疾,心里暗暗惊奇。以她所观,只怕萧白衣还得调息几日,可面前这瘸腿少年,前后一个多时辰,恢复如初。

    疾风柔云仍爬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才一个回合间,红袖便以衣袖封住了两小童气穴。昆仑七子大师姐,当之无愧。

    赢无疾起身,一瘸一瘸的走出水中,行至两小童身前。

    两小童身子无碍,只是不得动弹,爬在地上,疾风撅着嘴,柔云扁着嘴。

    赢无疾所习多为兵策政书,武学中,除了书生的寒冰功法和太玄经,只知武学基本。赢无疾弯腰尝试数次,红袖封穴之法诡异,不得其要。两小童仍是爬在地上,动不了身。

    红袖在一旁看的咯咯直笑,赢无疾怒目而视。

    那憨驴许是觉得无甚风险,向着赢无疾小跑了几步,红袖怒目欲抬手,那憨驴见了,又得得的急跑远离,红袖心中失笑,这瘸腿少年不知从那寻得了这一怪胎,一人一驴,都是有趣的紧。

    嬴无疾心里对红袖有些忌惮,自己在凤栖院闹的一场,令苏轻侯大失脸面。这女子是苏轻侯请来的贵客,苏轻侯设宴举盟,昆仑七子齐到,交情定非一般,要说是友非敌,赢无疾自己都不信。

    这女子明明是追着自己而来,却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时不动手,任由自己运气调息。而且这女子似乎猜到几分自己的功法,还主动帮了自己一把。自己情急之下对萧白衣出手有些狠,一举重挫萧白衣,一是自己所修功法之奇,一是乘其不备。

    凤栖院里事情变化超出自己所料,赢无疾不明白那花魁见了自己之后怎么如此失态,自己不认识那花魁,只是模模糊糊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花魁眼神里的惊喜和情意,但不知道为什么。

    自己出手便伤了萧白衣,红袖一女子敢独身追来,她肯定是很有把握的。从见面到现在,赢无疾感觉红袖像只猫儿,自己是她眼里的那只老鼠。

    赢无疾面对红袖,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但两败俱伤的结果,赢无疾不愿意看见,眼前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还不清楚红袖的来意,赢无疾不愿意就这样简单死在这里。

    赢无疾不像白破北,赢无疾隐隐约约记得年纪很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虽然记得不是很全。

    在脑海中片段的画面里,幼时的赢无疾和白破北,以及那些村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身在地下一处地宫中,被几名蒙脸黑衣人关着不让出去。

    黑屋里的经历如同炼狱,暗无天日。

    那个鬼一般的地宫里,在几名黑衣人的血淋淋的摧残下,村里的小伙伴们一个个陆续死去。

    黑衣人并没有教所有人什么东西,仿佛只是在筛选。

    每天夜里,赢无疾和还活着的小伙伴们被关进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子里,自己便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并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觉得地宫里异常寒冷。

    那时的赢无疾,自从爹娘死后,已不知道害怕。

    赢无疾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白破北蹲在自己身旁,使劲的握着自己的手。

    自己生下来就是个瘸子,小时受尽父亲冷眼。

    地狱般的磨难中有时赢无疾行动不便,白破北便会背着赢无疾,在困境中咬牙坚持了下来,一背便是一年。

    最后,只有自己和白破北活了下来,那几名黑衣人带了自己和白破北出了地宫,看到了久违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

    白破北一直攥着自己的手,眼神很冷。

    黑衣人带着两人来到了山坡上一大片坟地,黑压压坟头无数,每个坟头两侧生着两颗青松,有的苍老钻天,岁月已久,有的还是嫩嫩幼苗,似是刚刚栽下。

    几个黑衣人带着自己和白破北来到一堆坟头前跪下,白破北拉着自己不跪。黑衣人一改往日性子,也不施强。其中一黑衣人扯去蒙面和头巾,露出瘦的棱角分明的脸和苍苍白发。

    自己和白破北认识,是村里的一个青年。黑衣青年跪在坟地上忍不住心悲,嚎啕大哭,哭断心肠。周围苍松遮天蔽日,挡住了阳光,一片幽冷。

    黑衣青年哭着告诉自己和白破北,要得天下,以天下之力,解了世世代代的诅咒,为千年来两族里无数坟里的冤魂复仇。

    黑衣青年说完,伸手扯断了自己的脖子,血溅坟头。

    变故横生。

    白破北浑身颤抖,自己反而平静了下来,印在了心里。

    其余几个黑衣人跪在了地上,悲声四起。

    自己和白破北也跪了下来。

    黑衣人后来带着自己和白破北回到地宫,黑衣人给二人喝了一碗黑乎乎很浓稠的汁液,二人便人事不知,醒来时已在村子里。

    赢无疾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白破北彻底失忆了。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因为不知道,还是装作没发生什么事,见了自己和白破北后一切平淡如常。后来赢无疾出村子到了渭城后才发现,自己小时候生活的村子里,没有老人。

    赢无疾不知道,二人喝完黑汁后,村里有两个圣境武修,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两个放之江湖皆为主的武修,生来的使命,只是一个容器,只为了保存一段时日,等着承载之人到来。

    赢无疾将一切埋在了心里,也将天下,埋在了心里。

    赢无疾不愿和红袖揭底牌,解不开两小童的所封之穴,赢无疾站起身,回头静静的看着红袖。

    红袖紧盯着赢无疾的眼睛,像要看进赢无疾的心里。

    赢无疾的眼里如一片平静的海洋,深邃不见底。

    红袖问赢无疾:“燕?洛?”

    赢无疾回道:“凉州。”

    红袖笑了,昆仑山离凉州不算远,赢无疾言语中虽然不明显,但那几个鼻音的凉州人发声,之前初次见面,红袖还是捕捉到了一丝。

    “可愿赴阵前?”

    “不愿”赢无疾拒绝的很干脆。

    “入天下世,天下之大,必从一角入,阵前就是捷径。”红袖眨着眼睛,看着这个自己觉得挺有意思的人儿,不放弃。

    “彼角非我角”赢无疾很平静。

    “我可带你去见花魁,你若不去,花魁难逃苦吃。”

    赢无疾摇摇头。

    “好一个狠心的人儿,人都说负心皆汉子,看来所言不虚。”

    “人生在世,自有天命。”

    “自有天命,呵呵,天命天命,今日里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若再说半个不字,今日便是这两小童的祭日,你也说了,自有天命,怨不得别人。”红袖咯咯发笑。

    “姑娘何必强人所难。”

    “我啊,只是喜欢,我喜欢这么做,需要给你理由吗,我比你强,我在你面前,我命就是天命。”

    赢无疾苦笑,站在二童身前道:“既然如此,此命便由你来取。”

    红袖停住笑,沉下了脸,盯着赢无疾看了一会,红袖眼中阴云密布。

    赢无疾不为所动。

    红袖双手隐身后,向前疾掠,衣衫飘扬。

    “且慢!”

    红袖身影方动,赢无疾一声疾喝,红袖已至赢无疾眼前。

    红袖一呆,停了下来,姣姣脸庞离赢无疾妖孽之脸甚近。

    “又有何事?”红袖脸上寒意四起,冷冷道。

    “走就走吧。”

    赢无疾光棍侧身走向一旁,“还请姑娘解穴。”

    红袖又好气又好笑,心里也暗恨自己方才怎么会大意,近身前发呆停步,是大忌,这可不符自己的性子。

    地上疾风脸转向一旁,不想看这丢人一幕。柔云眼含笑意,笑弯了眉。

    红袖伸手拂一袖,凌空扫开两小童气穴,两小童从地上跃起,垂着头悻悻站到了赢无疾身后。红袖看了看另外一只手臂,转头恨恨的瞪着那憨驴,扬手示意憨驴过来,憨驴不为所动。

    赢无疾装作没看见,吹了一声唿哨。

    憨驴跑过来,赢无疾翻身上驴,欲向扬州凤栖院走去。

    红袖在身后冷喝一声:“站住!”

    赢无疾在驴上回头,一脸茫然状。

    红袖上前,冷冷的指着赢无疾,说声:“下来!”

    赢无疾无奈下驴,红袖跃身骑上,说了声:“走!”

    赢无疾愤愤道:“我是瘸子啊!”

    红袖头也不回,说了声:“滚!”

    赢无疾无奈,跟在驴后面一瘸一瘸前行,所幸红袖骑着走的不快。

    两小童怒目圆瞪,气呼呼跟着,柔云骂疾风不争气,往日里只知道和憨驴玩耍,疾风恼柔云常偷偷下山,被罚的面壁思过之日太长,耽误修行。

    红袖走在前面,骑在驴上,弯起了嘴角。

    凤栖院门口,牛二仍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看着红袖骑着毛驴前来,妖孽少年无所事事的跟在后面,两个小童垂头丧气。牛二有点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

    红袖翻身下驴,带着几人走进里间园子,怡红滴翠两楼上美女翩翩起舞,乐声悠扬。楼下众人正喝的尽兴,见得红袖和瘸腿少年进来,纷纷放下酒杯,议论纷纷。

    红袖笑着摆手示意众人继续饮酒,赢无疾两眼望天。

    苏轻侯在楼上笑着和众人饮酒,不见萧白衣,待瞅见赢无疾后,脸色顿沉,心里起火,恼怒难当。

    昆仑七子中第七子紫衣,眼睛发亮,看看大师姐红袖,又看看赢无疾和垂头丧气的两小童,心里猜到七八分,捂着嘴笑个不停。

    红袖飞身上楼,和苏轻侯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苏轻侯脸色稍缓。

    赢无疾继续两眼望天,楼上众人细细打量,也未打量出个所以然。

    红袖笑着示意赢无疾上楼,赢无疾摇头,伸手示意自己要去休息,苏轻侯愤愤,自己何曾见过这般不敬之人,若不是在人前,定将这厮剁了喂狗。

    红袖又和苏轻侯低语几声,苏轻侯带着几分不情愿,吩咐下去,让人带了赢无疾去屋后休息。

    赢无疾走到屋后,欲问花魁在何处,想了想又作罢。

    花魁在屋里不知院前之事,她想出去找赢无疾,接连几次都被屋门两旁的劲装汉子阻了回来。

    花魁很想见了他,告诉他,自己不叫素素,自己姓苏,名蔷薇,自己找他找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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