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说:论王爷爱上学霸的可能性作者:卿雅字数:9522更新时间 : 2014-03-17 01:46:32
    付东楼是个理工科的天才,他有着比一般人更严谨的逻辑思维,这不仅仅体现在做学问上,也体现在他处理事情看待问题的方方面面。比如说面对柏钧和,付东楼能清晰地分析出王府带给他的种种好处,也能准确地意识到得罪王府的后果。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一千多年后空降来的高材生未必能斗得过原始土著,原因很简单,在这个特权阶级主导的封建社会,瑞王柏钧和可以跟他不讲理……

    但同时,付东楼也是个文史学的精英,骨子里书生的意气文人的傲骨一点不少。打小付东楼就幻想过自己穿回古代封侯拜相,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也幻想能穿成一个将军,带领着千军万马让敌人谈笑间灰飞烟灭。年轻人的热血与活力在他身体里从未消退,这股子劲头上来哪还有什么理智,只有一句话——老子先爽了再说……

    至于这两种思维谁能在做决策的时候占上风……那个……全看付大少爷的心情……

    此时此刻,庆丰粮店后楼二层,前面是满腔怒火面色阴沉的瑞王柏钧和,左边是工部侍郎师兄翟夕,右边是心腹侍从风花雪月四个,楼下没准还围着听动静的粮店打工仔若干……在敌我双方数量与质量完全不匹配的情况下,付东楼身体里流动起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全身的血液都送向了大脑。只见付学霸昂上挺胸下巴一挑,拿出全校第一鄙视全校第二的气势对柏钧和厉声道:“我就不给你吃!给翟夕吃也不给你吃!”

    干老子屁事啊!翟夕只觉得自己从脸皮到心脏都裂成一片一片的了,十二万分后悔今天嘴馋跑过来,真真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邻居家的大妈诚不欺我。

    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被人如此嫌弃过,如今却被最不该嫌弃自己的人嫌弃了!运筹帷幄统帅三军的瑞王爷脑中“嗡”的一声,所有的清明化为乌有,打娘胎带出来的贵族气质跟着节操一起打包一扔,冲到付东楼面前的小桌上,抓起一片翟夕吃剩的水晶肴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就喊上了:“本王就吃了,你奈我何!”

    翟夕、风花雪月:“………………”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是贵族啊!要是法律不管,老子这就上去和他拼了!

    付东楼太阳穴不停地跳,血压蹭蹭往上涨。就这柏钧和,初次见面时,那叫一个芝兰玉树渊渟岳峙,虽然嘴贱吧,好歹也是正牌高帅富还是皇二代。王府再见,这货就开始耍流氓了,居然强吻!不过那时候就算是被狗咬一口,好歹也是被纯种名犬咬了。看看现在!楼下街边卖担担面的大爷都比他讲究,张口说话恨不能喷人一脸肉渣滓,斯文扫地!

    付东楼指着柏钧和直哆嗦,柏钧和也没好哪去。冲动一过脑子一凉,柏钧和都想找个地缝钻了。自打遇见付东楼,他就没正常过。二岁的三皇子柏钧和都没做过的事,今儿个二十岁的瑞王爷柏钧和给做了。这当然不能看做是弥补童年的缺憾,只能说明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付东楼,本王原来是说过你配不上本王。平心而论,你自己说你的出身配得上瑞王府吗?本王也说过你蠢,你确有才干,可进了权贵家的大宅门你连命都保不住。你进相府住了一天就大病一场,刚一与本王订婚就打着瑞王府的旗号闹分家,你敢说你不蠢?”柏钧和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平静得吓人,那张脸仿佛暴风来临之前的海面,“但是本王从未说过你连狗都不如这种话,心里更是不曾这般想过!在外人面前,本王自认该给瑞王卿的尊重都给你了。”

    一屋子人没一个见过柏钧和这么说话的,别人不知根底,翟夕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付东楼,本王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想嫁进王府,本王这就……”

    “王爷今天来这是有事的吧,您日理万机还要操练军队,可不像我有闲工夫满大街乱逛。”翟夕截了柏钧和的话,对着下边扯着嗓子一喊,“都是死人啊,没见王爷来了,还不赶紧上壶茶来!”

    说完翟夕拉着柏钧和坐下凑在他耳边低语一句:“有些话说了可就圆不回来了。”

    柏钧和攥成拳微微抖动的手被翟夕握住,神色复杂地看了翟夕一眼,到底是把那半句话咽了回去。松开手,掌心中四道掐痕传来沙沙的痛感,柏钧和一看,手心已然破皮了。

    付东楼耳中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他猜到柏钧和要说什么,心中有一丝期待可更多的是慌乱。一直总觉得柏钧和不讲理,只会胡乱猜测信口雌黄,可今日他那一句接一句的,似乎真的都是自己的错……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付东楼愤恨地咬了下腮上的嫩肉。

    越过翟夕的身体,柏钧和凝视了付东楼好一会。深邃的目光在付东楼闭合的眼睛上停留片刻又划过那两片润红的唇,最终落到了绣着祥云纹样的袖口处。

    屋中没人说话,柏钧和不接茬翟夕颇为尴尬。风花雪月四个很想凑上去给自家主子端茶倒水揉胸口,可王爷的威势硬是让他们挪不动步子。

    “翟夕。”柏钧和忽然站起身。

    听到柏钧和叫师兄,付东楼抬了下眼,正撞上柏钧和淡漠的眼神。刹那间,心凉了一下。

    “跟我出来。”

    “哦。”翟夕应了一声跟上柏钧和,又对着风花雪月四个指了指付东楼便出去了。

    付东楼坐进椅子里,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流走了,长叹一声:“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王太卿进宫给太后请安。这个消息传到柏钧昊耳朵里,皇帝陛下立刻赶去了慈颐宫。一进门正瞧见太后与顾贤一左一右俱是坐在上首主位,正说话呢。

    当朝太后并非先帝正宫皇后,也不是皇帝的生母。只因太后还是丽贵妃的时候皇帝柏钧昊养在她膝下,柏钧昊登基之后丽贵妃才能登上太后宝座。

    起初柏钧昊并不愿意给丽贵妃太后尊位,且不说两人之间并无多少母子亲情,柏钧昊自有生身母亲早死等着追封呢。只是柏钧昊生母身份太低,仅为先帝未登基前的一名侍妾,先帝在时也不过给了个美人的名分,实在上不得台盘,要不先帝也不会把柏钧昊记到丽贵妃名下。一众大臣自然不肯由着皇帝胡来,可帝党也不愿意看着丽贵妃封后壮大瑞王府的实力,毕竟柏钧和是丽贵妃亲儿子呢。

    要说也是丽贵妃命好,朝堂上正为太后之争打得不可开交,北边燕军突然袭击了汉中,汉中险些失守。顾贤率军北上抵御燕军,帝党为了让王党安心御敌只得退了一步让丽贵妃入主慈颐宫。

    好在丽贵妃从不干政又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十分会做人,这几年与柏钧昊处得十分好,很有几分母慈子孝的样子,让帝党们放心了不少。倒是柏钧和,一年到头也不去看太后几次,见了面全然没有在皇上哥哥面前的活分劲儿,总是板着脸朝堂奏对的架势,让丽贵妃越看越心烦,只道儿子埋怨自己将他过继给瑞王一心要生分,整天拉着皇帝抱怨,真真让柏钧昊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顾贤身份超然见君不拜,而太后当年还要向顾贤行半礼呢,是以两人也不必分尊卑。但柏钧昊一来顾贤也不好坐着不动对皇上拿乔似的,于是站起身道:“见过陛下。”

    “难得王叔进宫,朕现在想见王叔一面还真不容易呢。”说着柏钧昊又给太后请安,还没等行礼就被太后招了过去。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每日晨昏定省的来看哀家是陪哀家说话的,又不是叫哀家看你礼数如何。”太后说着又对顾贤道,“王弟也坐,刚我们说到哪了?”

    柏钧和与太后不亲近,柏钧昊原以为太后会埋怨顾贤把她儿子养外道了,没成想太后和顾贤的关系十分之好,而顾贤这人从来都是先瑞王哄他从没对别人软过,竟也能把太后哄得乐呵呵的,柏钧昊也只能感叹王太卿风华绝代男女通杀了。

    “正说要给付东楼行冠礼呢。这事臣和宰相已经商量妥当了,因着大婚临近便不大办了,两家人凑在一起行了礼就是了。”

    太后柳眉一皱拉了柏钧昊的手道:“皇儿,不是哀家说你,给你弟弟赐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先跟哀家说一声呢。付东楼虽是宰相之子,可并非嫡出,还有胡人血统,这不是委屈了你弟弟吗?哀家还听说这个付东楼除了长相出挑,旁的什么都不懂,哪能担得瑞王卿的担子。你王叔因着朝廷里那帮碎嘴的,执意要委屈你弟弟,可也不能挑这么一个啊。”

    柏钧昊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自打赐婚圣旨一出,每天来慈颐宫都要听太后念叨一遍。当初顾贤挑中付东楼的事和柏钧昊一提,正是合了柏钧昊的心意,俩人都知道这事儿太后不会同意,背着太后麻利儿把事儿坐实了。顾贤出宫回府得了清净,柏钧昊可就头大了。

    “母后,咱们这成都城里什么事儿不是传着传着就变样了。付东楼要是不好,王叔怎么能挑中他呢。”这套话柏钧昊自己都说烦了,“再者前两天儿子还问了和弟,人家心里有付东楼呢。您整日念叨着和弟的不是,可这一遇上事儿啊,还是最心疼和弟。怎么不见您给儿子物色一个好皇后呢,可见您不疼儿子。”

    搜查相府的事情之后柏钧昊也不是很愿意看到付东楼嫁给柏钧和了,可若是把这门婚事给搅黄了,顾贤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付泽凯一心向着自己还不至于因为付东楼就完全倒向王府,要是换个人就未必了。柏钧昊忖度良久,为了避免顾贤把脑筋动到别的大臣身上,也不再动取消赐婚的念头了。至于太后,太后越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自己的皇位就更稳固,这不是挺好么。

    “陛下立后之事大臣们都念叨了好几年了,您心里若是有些想法不妨说出来,太后与臣都是不问朝政颐养天年的人了,别的做不了保个大媒还是不成问题的。要是大楚境内找不出和陛下眼缘的,臣便为陛下重披战甲去北燕抢人。”

    柏钧昊原本就是随便哄太后一句,倒让顾贤借着话茬儿直接把火烧过来了。顾贤越是一心护着付东楼柏钧昊心里便越是不安稳,对付泽凯的那点疑心刚压下去几日,眼下却又冒头了。莫非付泽凯与王府已有默契?

    “朕早就说了,后宫之中谁先诞下皇子便立谁为后,只可惜朕的子孙缘分还没到,立后只能再等等了。好在后宫之中有母后在,朕高枕无忧啊。”

    屁话,你倒是去北燕给朕抢一个皇后来啊。不用北燕,大楚里随便挑一个都行!一说立后,王党的那帮子人就着急上火跟死了亲娘似的,要么就是推举自家女儿,要么就是下绊子坏事儿,不就是怕有了皇后架空了太后么!人家太后都没看重手中的权柄,你们倒比太后还上心。

    柏钧昊面上笑心里骂却只冲着太后撒娇,生怕眼对眼看着顾贤被他瞧出破绽,“儿子刚才说叫母后给相看,还不是吃弟弟的醋吗。”

    “越发没个皇帝样子了。”太后笑着点了点柏钧昊额头,却又叹了口气,“你们叔侄俩商量好的事哀家也管不动了,和儿一心与我生分,我更是没法说他,哎。该到礼佛的时辰了,哀家也不留你们了,各自忙去吧。”

    太后说着扶了女官莲华的手起身去了后佛堂,把顾贤与柏钧昊晾在那,可见是生气了。

    “太后娘娘心里不痛快,皇上别往心里去,总是臣让皇上担了不是,这里给皇上赔罪了。”顾贤与太后平辈,凭他的身份说太后两句也没什么。柏钧昊亦是一笑,“王叔真是客气了,王叔选付东楼也是体贴朕,这份情朕记着呢。”

    听着皇上与王太卿都走了外面安静下来,太后保养得宜的秀美面容上浮起一丝浅笑。莲华久在太后身边自能体察太后的心意,奉承道:“娘娘高明,今儿这一出后,皇上定要猜忌宰相好几天呢。”

    太后食指比到唇前:“嘘,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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