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说:论王爷爱上学霸的可能性作者:卿雅字数:9290更新时间 : 2014-03-17 01:46:32
    改造庆丰粮店后院这个小二楼的时候付东楼就交代过,说这里以后是要接待达官贵人的,单间的隔音私密性一定要好,是以张掌柜监工的时候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瑞王爷单独叫了翟大人出来显然是有事要说,张掌柜常年干伺候人的活这点眼色岂能没有,当即将王爷二人引到一个单间里,又把小二打发到远点的地方候着才退下。

    “王爷,东楼他就那个脾气,口无遮拦说话欠考虑。他那话不过是少年人一时意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下不来台才和您犟嘴的,您何必往心里去惹得自己不痛快。”翟夕只当柏钧和还是为付东楼的话生气,见他在窗前负手而立不说话,这才劝了两句。

    “翟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啊?什么怎么想的?”

    “你若是想帮付东楼,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和他一起打着瑞王府的旗号与付泽凯闹分家。”柏钧和捡着一个圆凳坐了又指了指自己对面那个凳子,“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不会不知道本王最讨厌攀龙附凤狐假虎威的人吧。”

    翟夕坐到柏钧和对面的圆凳上憨憨一笑挠挠后脑勺,“我还能怎么想的,就是觉得他可怜呗。这么漂亮一个人被恶毒嫡母作践得吃口饭都不顺心,谁看了谁不心疼啊。再说了,他可是王爷您未过门的媳妇,曲氏虐待付东楼就是打您的脸,我这也是替您出气。”

    “替本王出气?”柏钧和哂笑,“那为何分家当日本王一到相府你就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不做声了呢?若是要邀功,本王面前你更该积极表现才是。”

    “分家到底是付家家事,曲氏我自是不怕,可宰相回来了,我哪还敢继续插手。”翟夕一撅嘴,“我说王爷,我是帮你媳妇,你怎么反而来埋怨我。今天是你媳妇气你又不是我得罪你了,你可不能舍不得骂媳妇就来欺负我。”

    “岂敢,这锦官城里最是藏不住消息,真如翟大人所说,本王定要落一个因私废公喜怒无定的名声。”柏钧和食指在圆桌上轻敲着,“这下御史们可要高兴了。”

    翟夕听这话越说越不对,收了一贯挂在脸上的嬉笑,“王爷此言何意?在下于朝堂上向来保持中立,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情。上次在下帮皇上拦了王爷去江宁的事,亦是觉得江宁守军牵涉其中王爷应当避嫌,并无私心。”

    “只看你是国师木炎先生的二弟子这个身份,你若不想持中,又岂能跑去工部做侍郎。世人只看到你年少登高位不可谓不得意,却不知工部侍郎一职委实屈了你的才。否则凭翟大人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调到兵部去管朝廷的细作岂不更好。”

    翟夕闻言瞪大了眼睛,水灵灵地眨巴两下,“我会易容术?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翟夕将脸凑到柏钧和跟前,“要不王爷捏捏?虽然没有你媳妇的脸蛋那么嫩,可也滑溜得很呢。”

    柏钧和一手撑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玩味地打量了翟夕几眼,“流翠姑娘,在本王面前装傻的人,要么已经归西了,要么就在刑部大牢里生不如死,你喜欢哪一种?”

    “你怎么知道的!”倏地站起身,翟夕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狠狠甩了下袖子,“我道王爷怎么会有闲工夫来寻吃食,原以为是来瞧媳妇的,现在看来您是要兴师问罪啊。”

    “何必激动,你不就是教了付东楼几年书嘛,能有什么罪。”柏钧和指了指凳子,“坐下,我要问的话还多着呢。”

    愤愤地拉过凳子,屋中响起突兀的碰撞声,翟夕偏过头去不看柏钧和。

    “付东楼从小到大生活环境简单,除了他母亲,那个院子里只有风泱、常嬷嬷和他母亲的贴身婢女流翠。付东楼进相府后,风泱找到了你又被你送回到了付东楼身边,常嬷嬷被曲氏远远发卖了半途风寒死了,唯有这个流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不是前几天看到你站在桃树下面吹笛子,本王也不敢相信翟大人居然就是秦瑶身边那个擅吹羌笛的流翠姑娘。”

    一直以来,翟夕吹得都是羌笛。

    翟夕摇摇头,无奈一笑叹气道:“师父早就说我做事太过随性不够心细,早晚要在小处上栽跟头,他老人家看人总是那么毒。”

    柏钧和会把自己叫出来说这事儿,显然知道的远不止流翠这个身份这么简单。眼见无法蒙混过关,翟夕索性自己招了:“东楼是我师弟。当初秦瑶带着东楼刚到成都就遇到了我师父,他和我师父很是投缘,第一次见面就粘着我师父,师父也很喜欢他就收他为徒了。可你也知道,师父身份特殊,东楼的身份更是尴尬。师父不喜付泽凯的为人,所以不想让付泽凯通过东楼三天两头给他老人家找事,于是就让我代师授课。那时候东楼还小,教的也都是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也真不必师父亲自出马。所以我就乔装改扮成秦瑶贴身婢女隐藏身份行迹。”

    “流翠姑娘确有其人,且不说我十五岁便出仕工部,就是之前也不可能日日在东楼家中。平日在秦瑶身边伺候的确实是流翠,到了要授课的日子,傍晚宵禁前,流翠就会以给教坊送秦瑶谱写的新曲为名到颂春楼与我换身份。流翠是秦瑶从唐宫带出来的人,歌舞具是好的,我帮她易容之后她就成了颂春楼有名的客居舞姬绿影。前几年御史们不是天天参我夜宿教坊有失官体么,这才是真相。可怜我枉担了虚名也没落着实惠,流翠那丫头忒凶悍,摸她手一下都能给我一耳光。不过吹羌笛可不是她教我的,教我的人是秦瑶。我与流翠都会吹羌笛,自然就不容易穿帮了。”

    “你若是好生拾掇一下换身衣服,兴许人家姑娘还能给你个正眼。”不由想到那年树下的少年,柏钧和眼角陡然一跳,赶忙收了心思,声音也冷了下来:“除了置办些过日子的东西,与秦瑶一家来往最密切的就属颂春楼了。绿影并不算颂春楼的人,只是偶尔晚上来跳舞,又与你过从甚密,三年前秦瑶一死绿影也不见了,这明摆着是有问题的。你救过颂春楼吕妈妈的命,她自然只当绿影是你的相好帮你瞒着,只是你们这计划到底粗陋。也就是那时候没人在意付东楼罢了,否则你这套把戏早就被戳穿了。”

    “话是这么说,可也没想到王爷您查得这么细。”

    “他是要做瑞王卿的人,本王岂能容枕边之人切身不明。像你这般,本王哪能活到现在。”柏钧和话音儿一转肃声问道:“木炎先生如此安排,当真只是为了防着付泽凯?付东楼能做瑞王卿,还多亏了先生讲给父卿的那套说辞。”

    “师父看到我就来气,我以为全大楚都知道呢,莫非王爷不知道。”翟夕摊手,“师父的想法我如何得知,师父叫我教书我就教书,别的一概不管。”

    “当真?”虽是这么问,柏钧和却没指望翟夕再说出什么来。今日能证实流翠的事儿不过是因为自己戳穿了翟夕的伪装。若是想以此让翟夕交了木炎的底是绝无可能的,更何况,木炎的盘算翟夕能知道多少还是一回事儿呢。

    “自然是真的。秦瑶死后我就没再去过那个院子,功课都是付东楼初一十五去庙里给秦瑶上香的时候交给我的。至于流翠,她性格孤僻,除了秦瑶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付东楼也没被她看在眼里。你刚才说流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倒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教东楼,也就教到半年前,去年十月师父跟我说以后不用我去了我也就没再和他联系。毕竟从面上看,我和他应该不认识的。”

    “既然付东楼是你教出来的,那你该知道他现在这一身本事是哪来的吧。”皱着眉头扫了翟夕几眼,柏钧和是绝不信付东楼的能耐全是跟翟夕学的,最多也就能学点嬉皮赖脸。

    翟夕赶忙摇手:“别问我,我还想知道他怎么进了一趟相府就多了这么多本事。王爷,您也知道我不怎么通庶务穷得叮当响,我要是早知道我师弟这么会赚钱,我还不早就吃他的了,您看他这粮店开张一月进了多少银子。”

    “这种没出息的话也就你能说的出来。”

    虽然是出乌龙,可毕竟翟夕就是那个让他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人。眼下翟夕越是不上进柏钧和的挫败感就越强,两厢对照起来,付东楼还真是强了翟夕很多……

    “话说回来,你一开始是不想付东楼嫁给本王的吧,如今怎么又改主意了?”

    这才是今日真正要说的。

    翟夕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低下头沉吟了很久。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东楼都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他脾气直胆子大,以前常常把付泽凯打出门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我的影响,总之他这性子不适合在朝堂宫廷之中尔虞我诈。我曾经希望搅黄这桩婚事送他离开,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柏钧和坐直了身子正色看着翟夕的眼睛。

    “因为他的才华,更因为王爷与王太卿殿下的胸襟。”毫不避忌地迎上柏钧和的目光,翟夕坦荡坚定,“王太卿殿下叫我去教付东楼的时候我就知道八成我与付东楼的关系已经被殿下知晓了,让我去只是一个试探,无论我怎么表现都会露马脚。同时也是一个机会,殿下想让我投诚。”

    “我胸无大志,此生唯一的牵挂王爷也当知道,只有这天下太平了我和他才真正有可能获得自由。东楼改造的那架纺纱机王太卿殿下给我看过了,若是殿下将那台织机留给王府的产业自己用,对王府有多大好处不言而喻,可殿下与王爷都未有藏私之意,虽未正式在朝堂上说,却愿意通过我的手推广到整个大楚,殿下与王爷的胸襟可见一斑。大楚若能富足,扫平北方自是指日可待。再者那日王爷明着是搜了相府,可其中是有隐情的吧。我虽不知道王爷所为何事,可看后来几日皇上对宰相的态度就知道王爷是帮了宰相一把。可见王爷心中以大楚为重,并非一味只知争权夺利之人。”

    “在我看来,以东楼的性情身份,也只有王爷与王太卿殿下能给他一个一展所长的舞台,若是让他出仕,他胡人的血统必然会使他受到排挤,而皇上……”翟夕摇摇头,“此处只有王爷与我,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心胸远不如王爷,东楼若如我一般进了工部或是别的衙门,皇上用他的本事,却更会防着他太有本事,更遑论他还有一个百官之首的宰相爹。”

    “没想到本王能得翟大人如此高看。”

    “正因为王爷如此出色,忌惮王爷的人才会那么多啊。”翟夕一笑:“您也许对东楼并无夫妻之间的那种喜欢,但您绝对是个明白人,您会给东楼所有瑞王卿该有的尊重与权力。而您与王太卿殿下的眼界也定不止于权柄子嗣,若有一日能成千秋霸业,凭东楼的才华与功劳,向来不做刻薄寡恩过河拆桥之事的王爷也必定不会为难他吧。”

    柏钧和站起身在屋中走了两步,唇角微扬:“让你这么一说,就算本王想把他如何却也不能够了,否则岂不是刻薄寡恩过河拆桥的小人。”

    “王爷须知,我翟夕虽无留侯武侯一般的才干,却也只选择能给天下真正带来太平的人。我现在向着王爷,不代表我会一直向着王爷。”翟夕站起身拱手,“时候不早,在下也该走了。”

    “慢。”

    “王爷还有何指教?”

    柏钧和清了清嗓子,神情有些尴尬,“本王寻了一个极有灵性的木匠学徒就在楼下,你代本王送过去给付东楼打个下手,本王就不亲自去了。”

    话一说完柏钧和倒比翟夕先走一步。

    翟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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