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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人不是我杀的

小说:鬼与蜮作者:春光公子字数:6501更新时间 : 2017-10-10 22:29:20
    金州确实比金平县城繁华,车站外全是各种小吃,六哥又挪不动步子了。

    他一改昨天的冷漠,嘻笑的碰了碰我,边挑眉边说:“老七,咱们买点东西吃吧。”

    我说:“去买呗。”

    他说没钱。

    六哥也真够可以的,在金州汽车站居然耽误了一个多小时,连吃带拿的,自己手不够用了,还让我们帮着拎。

    我有点埋怨师父了,他老人家为什么不生一个八爪鱼给我当六哥?

    六哥边走边吃,终于腾出了嘴巴问我们:“刚才那个汽车站叫啥汽车站?我一定要记住这儿,这儿的东西太好吃了,以后我还要来。”

    兴妙说,那里叫金州二站。

    九里村外的树很多,六哥吃的满手是油,缺德的使劲儿往路边的树上抹。连兴妙这么淡定的人都对他投以鄙夷的眼神,他自己却不以为意,居然解开裤子当街小便,边尿边吹口哨,别说,他这一吹口哨,我也不自在了,我往四周看了看,偶尔有人经过,但是我也有点憋不住了,便解开裤子捂着脸站在六哥旁边尿了起来。

    “老七,你别往我脚上尿!”

    兴妙说:“师叔,别玩了,咱们说点正经的行吗?”

    她说,既然咱们是来找四方教的分会,但是就算找到并且捣毁了区分会,上面还有市分会,省分会,难道还要一层层的找下去吗?一个庞大组织失去了其中一个分会难道会察觉不到吗?我们可以找下去,但是凭我们三个人有命和邪教斗到最后吗?

    我和六哥收起了嬉笑的姿态,听到此处不禁默然。

    是啊,就凭我们三个人就想对抗一个教众遍地的老邪教吗?

    我问兴妙怎么办,她摇了摇头,显然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六哥抽了一支烟,把烟头踩在脚下狠狠捻灭了。他一改往日的不着调,严肃的对我们说:“这事儿交给我,你们回去吧,半个月后上午十点半咱们在二站碰面。”

    我问他有什么好办法,他说:“学革命前辈,打入敌人内部呗!”说着对我们摆了摆手,自己跑开了。

    我和兴妙有点担心六哥,但是他跑得太快,转眼就没影了。兴妙说,咱们去找找吧,六师叔是师祖独子,如果出了闪失恐怕不好交待。

    话音未落,六哥就回来了,他挠了挠头,讪笑着说:“老七,给我点儿钱呗,我怕会有用处。”

    我说,六哥,别去了,咱们回家商量商量再说。

    六哥不肯,我和兴妙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由他去。

    我拿出了二姐早晨给我的钱,只留下了车票钱,把剩下的钱都给了六哥,兴妙没什么钱,更何况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旦我们要在这里过夜,总要有钱填饱肚子。

    六哥拿了钱就准备进村了,我们偷偷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有什么闪失。只见他走进了一个商店,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瓶白酒,他走到路边咬开瓶盖,往水沟里倒掉了半瓶,然后自己又猛灌了一口,然后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径直进了村子。

    我和兴妙也爬上一所民房的房顶,弯腰前进着。

    “刘凯,你给我滚出来!”六哥居然这样叫喊着,惊得我一身冷汗。他叫了几声后,突然从旁边的胡同里涌出来一群人,对方来者不善,手里都带着刀或铁棍,气势汹汹的将六哥围住,六哥面无惧色,指名道姓要刘凯出来见他,众小喽啰个个咬牙切齿,却不敢轻易下手,只得请出刘凯。

    只见一个穿着打扮都特别怪异的人被众人簇拥到六哥面前,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因为离得稍微有些远,又不敢轻易动作,怕引出声响反而害了六哥,只能停留在一间瓦房的屋顶。

    不一会儿,只见刘凯突然上前扯住了六哥的衣襟,恶狠狠地说了些什么,六哥突然笑了,刘凯松开了六哥,不再发狠,反而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把六哥迎进了我们所在的瓦房当院里。

    这时我才看清,原来下面的院落里有一大群人盘着腿儿在打坐,有男有女,每个人脑门上都画了一个红点儿,就像年画娃娃头上的一样。

    他们见刘凯进门,都站了起来,低头口称“凯哥”,态度无比恭敬,刘凯笑着把六哥带到了大家面前,对众人说:“各位兄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兄弟,哎,兄弟你叫啥名,噢,对,刘四友,这位兄弟那是一身的本事,带着投名状投奔的咱们爷们儿,手里七条人命,你们谁做得到?啊?”刘凯说到此处顿了顿,眼珠子滴溜一转,继续说道:“我宣布,以后刘四友兄弟就是咱们四方教金州分会的二当家,我相信在我的领导下,我们分会一定财源滚滚,万事如意!”

    刘凯说到最后,配合着一个挥手的动作,别说,还真有点儿指点江山的意思。

    兴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怕惊动下面的人,见六哥应该是安全了,就和兴妙轻手蹑脚的离开了九里村。

    兴妙说,七师叔,咱们还是在金州停留两天吧,我正好有事想问你。

    我说,好,咱们先找地方吃点饭吧,有点累。

    二站附近的餐馆很多,兴妙选了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小吃部,点了两碗面条和一碟咸菜,许是这几天在家里吃惯了荤腥,对素食竟下不去筷子,只好静静看着兴妙吃。

    她吃了几口面,像是漫不经心的问我:“七师叔,你回来后见过那个女鬼吗?”我连忙摇头,说没有。

    她抬起头注视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虚,我故作镇定的低下头,她说:“别瞒着我了,你这些年总是看见那女鬼是不是?”

    我说是。

    她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她,我说那女鬼是只好鬼,兴妙质问我:“你见过好鬼害人性命吗?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这么多年像瞎子一样的寻找?!”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好像哭了,我不知怎样安慰她,只好擦着她的泪解释道:“小姨,你别哭,我晚上就把女鬼阿姨招来,但是她好像不会说话了,你听她解释完再灭她也不迟。”

    见我这样说,兴妙停止了哭泣,我的手还在她的脸上,她好像也意识到了尴尬,低下头继续吃面,脸上却红扑扑的。

    吃饱了,困意袭来了,我打了几个哈欠说:“我去找个地方给村里打个电话,我爸就担心我走了不回家,我不打电话他该成天到晚惦记了。”

    兴妙点了点头,付了面钱,跟我去找公用电话。

    二姐正巧在村委会,她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反复让我在外注意安全,还说晚上要是没地方住就去找大姐,我很诧异大姐不是在南方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金州,二姐说大姐在金州新办的厂子快开业了,原本就计划着要来北方,昨天大姐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才提前回来,大姐兴许能找人给我们搞几封介绍信去旅社办住宿。

    挂了电话,看了看天,现在约莫下午快五点了吧,我和兴妙说咱们去找我大姐,找个地方先睡觉。

    大姐新建的工厂在金州郊区一个很大的工业园区里面,这里的人无论领导还是小工,只要一进厂区,就必须换上工作服,否则进不去。

    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其他企业工人下班,一大群人涌出厂门,穿着都是一色的蓝色工作服,我有些挠头,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才是大姐。

    正在犯难,兴妙冷不丁问了我一句:“你大姐叫叶桂华对不对?”

    我说是啊,她笑着说,师祖没教你寻踪术吗,我恍然大悟,拍了下脑门,回答她:“对呀,师父没教。”

    她不知怎的也笑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放声大笑,看着她开心,我心里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只见她闭上眼睛掐起指诀,默念了几句,然后睁开眼睛对我说:“快出来了,扎马尾辫的女的就是她,穿着白色的鞋。”果然,前面走出来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白色的鞋子,蓝色的工作服,瓜子脸,大眼睛。

    我不敢上前,兴妙叫了一声:“叶桂华!”大姐正在和别人聊天,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便走了过来。

    “大姐,我是三儿。”我不知怎么了,鼻子一酸,突然想哭。大姐也有点要哭的意思,挽着我的胳膊问我怎么来金州了,我说来办事儿顺便看看你。

    大姐把脸一沉:“顺便看看我?”

    我换了一张笑脸,贱兮兮的对大姐撒起了娇:“不是顺便,大姐,哎呀,这个……你不稀罕你老弟啦?”大姐一怔,她没想到我居然这样。

    兴妙也愣了,估计这么多年我在她心中树立起来的完美形象全毁了。

    大姐像个孩子一样拽着我俩去吃了晚饭,一路上蹦蹦哒哒的,当我们说晚上不知道住哪儿的时候,大姐说这好办,这附近就有一家旅社,是她厂里新招聘的一个会计家开的,先去看看,她想办法帮我们办入住。

    旅社很干净,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在织毛衣,俩人一见面就熟络的唠了起来,大姐指了指我和兴妙说:“这是我老弟和他同学,在外地上学才回来,在金州下车没地方去住了,我才把他俩领来。”

    中年妇女说;“噢,行,叶总,除了你住的屋,我这就还剩一个双人间,给你弟弟他俩住吧。”我刚要说不行,兴妙却拦住了我。

    大姐就和中年妇女又聊了起来,中年妇女指着我说:“还是上学好,一看你弟就是有文化的好学生,你看我那闺女好好的学不上,才多大呀,就成天装神弄鬼的,唉。”大姐也叹了口气,说:“刘姐,你家孩子还小,还能教过来。”

    这时,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摇着铃铛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小女孩脑袋上的那俩羊角辫特别难看,脸上也涂满了黑色的油彩,好像是包公似的。

    她看到中年妇女连眼睛也不抬一下,但是看到大姐却显得格外亲热,一下就钻进了大姐怀里,大姐说:“万潇雨同学,别闹,你要是敢蹭我一身墨水,我就让你妈揍你。”

    女孩还是不依不饶,中年妇女也管不住她,只能由着她和大姐疯闹。

    我觉得无趣,便和大姐说,我先去房间了,女孩这才停止玩闹,许是因为有外人吧。

    中年妇女取出钥匙递给了我,说往里走最里面那间大屋就是,我连忙说谢谢,然后和大姐说:“大姐我先进去了。”

    大姐说:“我这几天先不回家,也在这住,你要是在金州白天有事就来这儿让刘姐去找我。”

    我应了一声,刚迈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七哥”,我愣住了,很明显是小女孩叫的,我走到她面前,她高兴的叫着七哥,抱着我的腰使劲儿蹭,我问道:“八妹,怎么是你?”

    兴妙拿着钥匙先进屋了,中年妇女和大姐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是什么情况。

    我的八师妹法明把她脸上的油彩基本都蹭在我的衣服上了,她自己却笑着跑去洗脸了。

    我对中年妇女说我上学的地方离那个道观不远,平时没课就会去道观里玩,那里的道士见我总去就收我做了徒弟,收我没几天潇雨小妹就去了,中年妇女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我,转头继续和大姐说起了话。

    八妹花猫一样的小脸洗干净了还是有些埋汰,她扑闪着大眼睛问我:“七哥,你也回来了?”

    我笑着说没回来,我还在观里打坐呢,现在你看见的是我出来觅食儿的元神,八妹听后笑的前仰后合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我进房间时,八妹吵着要进来,我说不行,我困了,睡醒了再和她玩,她这才作罢。

    兴妙在洗澡,我掏出烟来吸了一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担心六哥的处境,也担忧女鬼阿姨如果一会儿来了会不会被兴妙直接打灭,唉,好累。

    兴妙出来后我说我也洗澡,你先睡吧,好在有两张床。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兴妙在打坐,我蹑手蹑脚的踱到床边,躺下去后关了灯,却不料还是没能躲过去。

    “七师叔,那女鬼来没来?”我说没有,她叹了口气,好像很失望,我说,真的非要叫她来吗?

    兴妙“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我说,你开眼睛吧,兴妙照做了。

    女鬼阿姨来了,笑着看着我,又看到兴妙仇恨的眼神,不禁皱了皱眉。

    兴妙手上早就拿好了一张灵符,准备随时扔向女鬼阿姨。

    我对兴妙说:“小姨,昨天早上要不是女鬼阿姨来找我救你,我是不会知道你在大门外被邪教徒欺负的。但是她好像不会说话了,有什么方法能让她表达呢?”

    兴妙说:“让她在空气上写字,看她写的是什么不就行了吗?”兴妙明显对我也有些许怨气,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来。

    女鬼阿姨抬起手在空气中写了六个字,“人不是我杀的”,兴妙和我都是一惊,再想让她写,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又写了四个字,“明天快走”,写完便消失了。

    我很吃惊,兴妙也同样,她不住的让我再召唤女鬼阿姨,我使劲浑身解数也没再招来。

    一夜无事,醒来时我却出现在上次来过的“姐姐”家,浑身还是那么痛,姐姐在我身旁安静的睡着,我透过这身体看到了自己的魂魄状态,依然是平头男孩的模样,居然这次我看到了自己身上也散发着金紫色的光,我不禁挠头。

    轻微的动作把姐姐吵醒了,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哭着抱紧了我。

    我问她:“姐姐,你哭啥?”她松开了我,疑惑的问我:“你是八岁半?”我点了点头。

    她好像有些失望,让我平躺在床上,我问她:“姐姐你怎么不开心?”她抹了抹憔悴的脸,微笑着对我说:“姐姐没有不开心,姐姐在等你哥哥。”

    我问她我哥哥是谁,是不是长头发白衣服?她说就是那个人,问我看没看见那个白衣男子,我摇了摇头,我说我都好几年没看见他了。

    姐姐问我,你饿不饿,我说不饿。

    其实我挺喜欢她做的炖肉的,好吃。

    她躺下了,背对着我,好像在哭,我想安慰她,意识却渐渐模糊……突然,我忽的一下醒了,原来是做梦。

    天亮了,兴妙还在睡,我拿起床边的烟点着了一根,吸了几口后听见兴妙轻轻咳嗽了几声,我赶紧掐灭了。

    正准备起床,却听见有人在开锁,我装作熟睡的样子,眼睛却露出一条细缝偷偷观察着一切。

    只见八妹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豆浆油条,她看房间有两个人明显有些出乎意料,她把东西轻轻放在桌上,嘟着小嘴刚要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她转过头对我呲牙笑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我看了下时间,六点半,难为小家伙这么早去给我买早餐。

    我叫醒了兴妙,她好像还没睡够,起来时一直打哈欠。

    吃过早餐,兴妙去洗漱了,我有些放心不下六哥,想去九里村找他,但是兴妙边洗脸边对我说:“咱们去只会害了他,还不如回金平县城等着。”

    我走的时候八妹不知道,我和兴妙是偷偷离开的,我怕她又哭,在观里的时候最怕她哭,她一哭,大家就都麻爪了,想方设法的哄她,什么事儿也忙不成。

    回家的时候,二姐问怎么你师兄没跟着回来,我说他去办事了。

    晚上我正准备睡的时候,兴妙走了进来,进门就问我能不能再把女鬼阿姨给招出来,我说我试试。

    她先开了眼睛,还没等我招鬼时,她就指着我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我问她看到了什么,她说,七师叔你成仙了对不对?

    我嘴上说没有啊,但是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因为她也看见了我身体上金光,就证明我的眼睛没毛病。

    我叮嘱兴妙不要告诉其他人,她使劲点头。

    我告诉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金光,因为我对“道”的领悟太肤浅,我不知道何为道。

    她问我我现在是不是法力无边,我说我也是总感觉自己身上有法力,但是我不知道怎样运用。

    其实我更奇怪的是,昨晚兴妙也开了眼,为何昨晚她没看见我身上的金光呢?

    很快,半月将近,这十天里去公安局办了户口,又剪短了长发,而且买了很多衣服,爸爸的腰也被我和兴妙治好了。

    在家里闲的没事儿,我打算早去金州几天,一是二姐考完试了,带她去看看大姐,最重要就是和六哥碰头。

    其实我真没多大兴趣去捣毁什么四方教,它的存在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在想,师父说的鬼怪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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