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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南宋诀作者：粼粼绿窗字数：10398更新时间 : 2013-08-03 21:09:34
山上一座破落的佛寺里，秦扬和江湖上的兄弟们交谈正欢。除了铁匠铺的兄弟，许多久未联系的能人异士也从各处赶来参与此会。这样的聚会在这个非常时期是不适宜在临安城里进行的。所以这一次选择在城外山上会面。
叙了许久，时间尚早，人员已陆续到齐，众人纷纷介绍各自近况，又互相嘘寒问暖，好不热闹。秦扬为大家作了介绍，一时得空，出了屋子，去廊上透透气。小四机警地跟了出去。
年迈的方丈，带着仅剩的几个弟子守在寺前的空地上，盘膝而坐，微眯着眼睛，一手伸掌举在胸前，一手慢慢拨弄着手中滚圆滑溜的檀香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偶尔有早起上山砍柴的樵夫经过，见此情形，也会小心压低了脚步声，生怕惊扰了出家人的早课。
方丈今天和秦扬交谈片刻之后，穿上了他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僧袍，僧袍外面披着他最好的袈裟。袈裟上的金线在透过薄雾的晨光里隐隐闪着粼粼的金光。
一个年纪尚小，穿着蓝布僧袍的小沙弥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看师傅身上的新衣，口中不觉停了念诵。方丈微微动了一下眼皮，只作不觉，继续虔诚念诵经文。
寺里的后院，因为建在高处，此时往山下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方丈和徒弟们团身朝北而坐的身影。肃然不动，宁静祥和。
秦扬和小四默默眺望了片刻，转身回到屋里，小四利索地关了门。一屋子吵吵嚷嚷的人立刻安静下来，殷切地看着秦扬，等他说话。
秦扬快速扫过大家的脸，郑重问了一句：“今天在坐的兄弟家眷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早送回乡下去了…光棍一条…”众人七嘴八舌。
有几个还没成亲的单身汉此时幸灾乐祸地说：“大老爷们要干大事就不该娶什么婆娘，你看关键时候多碍手碍脚…”
“哎，兄弟千万别这么说。”秦扬扬手制止了为首起哄的那个年轻汉子：“成家立业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该行之事，多早晚都是要做的。”
“就是，钱大郎，是你长得丑没人要吧？”小四在秦扬一边摇头晃脑指点着年轻汉子起哄。
大家一阵哄笑，连钱大郎自己也涨红了脸嘿嘿地笑。
秦扬抬手做了一个让大家小声的手势：“上一回关铺子聚会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今后大家都警醒着，当家的出来开会，务必留下人在铺子里开炉打铁，不要再惹出麻烦。”
一个年长一些的汉子忙接过话头说：“大哥说得有道理，上一回动静太大，朝廷那帮鹰犬还以为我们要做什么谋反大事哩，第二天就来铺子里把兵器搜刮得一干二净，大伙儿可都蚀了本钱。”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钱大郎插进来说：“要我说，还是像以前那样贩马卖枣浪迹江湖来得痛快，哪里用受这样的窝囊气。”
秦扬闻言，垂脸不语，屋子里立时一片安静，有人沉思，有人叹气，有人小心看着秦扬，有人用眼神责怪着钱大郎，钱大郎伸伸舌头做了个小孩子做错事般的鬼脸。
小四蹦过去，敲钱大郎的脑袋：“就你会说废话，兄弟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攒下这份家业容易吗，你再胡说，再胡说…”追着钱大郎在屋子里绕着兄弟们打闹。
半晌，秦扬才抬起头来：“大郎兄弟说得也不无道理，在这皇城根下定居规矩甚多，一个不留神就犯了大忌。这次能够脱险，是有贵人暗中相助，不然我们可能都成了谋反贼寇被抓去下狱入罪了。”
“嗯，嗯…”众人又议论纷纷。
秦扬看着他们，肃容道：“朝廷如今要对金国用兵，最怕还没开战后院先起火，对临安城中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都洞若观火，所以上一次的事实际上是凶险万分。”
“大哥，那位贵人是谁啊？”一个瘦高个儿的汉子问。
秦扬苦笑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我才心里不安，咱们兄弟欠了人家那么大的人情，此人又迟迟不肯现身，这人情债就怕到时候还不起…”
“哎，这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兄弟们义薄云天，大不了把命给了他。”章铁匠打趣说。
话音刚落，只见秦扬一向温暖的脸瞬时凝滞，似被寒冰冻住。小四恨恨地指指章铁匠，章铁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片刻，秦扬脸色才稍稍融化，下了决定，严声道：“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替任何人办任何人情差事去，回去陆续将铺子关了，回乡下的回乡下，投亲靠友的投亲靠友去。没处去的，到这里给方丈留话，我自有安排。”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又惊又疑，终不敢有二话，纷纷抱拳行礼，异口同声道：“是。”
秦扬吩咐众人陆续从山后的小路离开。等只剩下了小四和自己，才去寺前空地上面见方丈。
此时薄雾已经散去，阳光明媚光艳，方丈和徒弟们坐的地方没有树荫遮蔽，太阳金灿灿地照在方丈的袈裟上熠熠生辉，袈裟上镶嵌的珠宝闪亮这一圈金光，晃花了眼睛，乍一看还错觉是佛祖下凡呢。小四惊得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秦扬也看得目不转睛。金光寺，果然能见到金光。
小沙弥此时已经坐得腿脚酸麻，不停挪动着腿，龇牙咧嘴的，嘴里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见秦扬和小四过来，才轻轻唤了一句：“师傅，秦施主出来了。”
方丈停了念诵，缓缓睁开眼睛，几个弟子也停住，睁了眼睛，微微向前一躬，异口同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众人起身，方丈和秦扬行礼见过，秦扬客气道：“大师虔诚，可是为我大宋国祈运祝祷了？”
方丈淡然一笑：“施主过奖了，老衲只是为这天地苍生祷告，祝愿它们都能平安度过此劫。”
秦扬也淡然笑道：“大师慈悲。”
……
文成依约一大早就来到月老阁，这个时辰醉猫还没开始喝酒，正坐在柜台里面埋头核算上一天的账目。小二刘麻子正两手插在胸前看着伙计们里里外外打扫卫生。
戚雅雅今天勉强把头发梳成女式，只是脑后头发太短，披散着不雅，挽起来又会让人误会成已婚妇女，正烦恼着，折腾了许久。看看时辰已然不早，紧赶着出门，于是身上穿了女装，头发依旧梳成男子摸样，脸上薄施粉黛，重重抹了唇蜜，一张素脸，却是唇红齿白的。
等她来到月老阁，文成正在柜台里跟醉猫说话。几个人看见她，眼睛里都透着别扭的神色。戚雅雅若无其事，坐在一边吃顺路在小弄堂里买的烧饼当早饭。
刘麻子上来打趣道：“哟，账房大人，您今天这身打扮真是新奇，小的自打月老阁开门就在这里跑堂，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阅人无数，可从来没见过您这般摸样的。”
“我这般摸样怎么滴？”戚雅雅不屑地撇撇嘴，头都不转过来看他一下。
刘麻子贱人有贱样，故意滴溜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戚雅雅，又上上下下看柜台里的文成一眼，奸笑着说：“您这般摸样倒跟文成公子像俩兄妹似的。”
文成刚想喝口茶，茶到嘴边差点噎下去，忙放下茶碗，涨红了脸，正要发作，醉猫突然冲刘麻子吼了一句：“干你的活去，没事不要在这里瞎搅和。”
刘麻子悻悻地，也没多少客气，冷哼一声，慢悠悠踱步上楼去检查雅间的卫生。
“二掌柜好毒的嘴。”戚雅雅啃着手里剩下的烧饼，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真不像话，没一点小二样子！”文成气得脸更红了，大白天的看着，他的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如凝脂，像有桃花开在了脸上。醉猫正坐在他身边看得真切，不禁多看了一眼。
戚雅雅不管他们，吃完早饭，便自顾上楼去参观。
月老阁的格局跟御街上的酒楼差不多，楼梯上来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上铺着红底织锦地毯。走廊两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房间。
楼上都是雅间，镂空雕花的木格子门窗里挂着色泽温馨的帷幕，多数是大包间，三间相通的，中间那间朝南放着太师椅，底下东西两边各有椅子和小桌，椅子和小桌后面各有一个用布帘隔开的侧间，侧间里不设主位，只简单放置几把椅子，一张小桌。
房间里也是铺着地毯的，只是颜色和花纹各有不同。每个主间都有一个名字，什么明月、清风之类的，尽取些浪漫温馨的字眼。伙计们正轻声掸着灰尘，擦拭着桌椅瓷器，动作麻利，有条不紊。
戚雅雅心中略一思忱：怪不得这二掌柜嚣张，看来底下的人都被他调教得手脚麻利训练有素，功劳不小。没准这店里除了钱财来往，其余的都靠他把持运转着。
正在擦拭花瓶的一个伙计看到戚雅雅，向她点头笑笑，微躬了一下身子算作招呼，戚雅雅也微躬了一下身子。心中不免狐疑，怎么没瞧见一个丫头，都是小厮？
匆匆逛了一遍，更觉店中有些隐晦不明之处，只是理不清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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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的方丈，带着仅剩的几个弟子守在寺前的空地上，盘膝而坐，微眯着眼睛，一手伸掌举在胸前，一手慢慢拨弄着手中滚圆滑溜的檀香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偶尔有早起上山砍柴的樵夫经过，见此情形，也会小心压低了脚步声，生怕惊扰了出家人的早课。
方丈今天和秦扬交谈片刻之后，穿上了他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僧袍，僧袍外面披着他最好的袈裟。袈裟上的金线在透过薄雾的晨光里隐隐闪着粼粼的金光。
一个年纪尚小，穿着蓝布僧袍的小沙弥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看师傅身上的新衣，口中不觉停了念诵。方丈微微动了一下眼皮，只作不觉，继续虔诚念诵经文。
寺里的后院，因为建在高处，此时往山下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方丈和徒弟们团身朝北而坐的身影。肃然不动，宁静祥和。
秦扬和小四默默眺望了片刻，转身回到屋里，小四利索地关了门。一屋子吵吵嚷嚷的人立刻安静下来，殷切地看着秦扬，等他说话。
秦扬快速扫过大家的脸，郑重问了一句：“今天在坐的兄弟家眷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早送回乡下去了…光棍一条…”众人七嘴八舌。
有几个还没成亲的单身汉此时幸灾乐祸地说：“大老爷们要干大事就不该娶什么婆娘，你看关键时候多碍手碍脚…”
“哎，兄弟千万别这么说。”秦扬扬手制止了为首起哄的那个年轻汉子：“成家立业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该行之事，多早晚都是要做的。”
“就是，钱大郎，是你长得丑没人要吧？”小四在秦扬一边摇头晃脑指点着年轻汉子起哄。
大家一阵哄笑，连钱大郎自己也涨红了脸嘿嘿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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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长一些的汉子忙接过话头说：“大哥说得有道理，上一回动静太大，朝廷那帮鹰犬还以为我们要做什么谋反大事哩，第二天就来铺子里把兵器搜刮得一干二净，大伙儿可都蚀了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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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蹦过去，敲钱大郎的脑袋：“就你会说废话，兄弟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攒下这份家业容易吗，你再胡说，再胡说…”追着钱大郎在屋子里绕着兄弟们打闹。
半晌，秦扬才抬起头来：“大郎兄弟说得也不无道理，在这皇城根下定居规矩甚多，一个不留神就犯了大忌。这次能够脱险，是有贵人暗中相助，不然我们可能都成了谋反贼寇被抓去下狱入罪了。”
“嗯，嗯…”众人又议论纷纷。
秦扬看着他们，肃容道：“朝廷如今要对金国用兵，最怕还没开战后院先起火，对临安城中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都洞若观火，所以上一次的事实际上是凶险万分。”
“大哥，那位贵人是谁啊？”一个瘦高个儿的汉子问。
秦扬苦笑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我才心里不安，咱们兄弟欠了人家那么大的人情，此人又迟迟不肯现身，这人情债就怕到时候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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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此时已经坐得腿脚酸麻，不停挪动着腿，龇牙咧嘴的，嘴里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见秦扬和小四过来，才轻轻唤了一句：“师傅，秦施主出来了。”
方丈停了念诵，缓缓睁开眼睛，几个弟子也停住，睁了眼睛，微微向前一躬，异口同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众人起身，方丈和秦扬行礼见过，秦扬客气道：“大师虔诚，可是为我大宋国祈运祝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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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雅雅今天勉强把头发梳成女式，只是脑后头发太短，披散着不雅，挽起来又会让人误会成已婚妇女，正烦恼着，折腾了许久。看看时辰已然不早，紧赶着出门，于是身上穿了女装，头发依旧梳成男子摸样，脸上薄施粉黛，重重抹了唇蜜，一张素脸，却是唇红齿白的。
等她来到月老阁，文成正在柜台里跟醉猫说话。几个人看见她，眼睛里都透着别扭的神色。戚雅雅若无其事，坐在一边吃顺路在小弄堂里买的烧饼当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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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麻子贱人有贱样，故意滴溜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戚雅雅，又上上下下看柜台里的文成一眼，奸笑着说：“您这般摸样倒跟文成公子像俩兄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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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掌柜好毒的嘴。”戚雅雅啃着手里剩下的烧饼，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真不像话，没一点小二样子！”文成气得脸更红了，大白天的看着，他的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如凝脂，像有桃花开在了脸上。醉猫正坐在他身边看得真切，不禁多看了一眼。
戚雅雅不管他们，吃完早饭，便自顾上楼去参观。
月老阁的格局跟御街上的酒楼差不多，楼梯上来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上铺着红底织锦地毯。走廊两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房间。
楼上都是雅间，镂空雕花的木格子门窗里挂着色泽温馨的帷幕，多数是大包间，三间相通的，中间那间朝南放着太师椅，底下东西两边各有椅子和小桌，椅子和小桌后面各有一个用布帘隔开的侧间，侧间里不设主位，只简单放置几把椅子，一张小桌。
房间里也是铺着地毯的，只是颜色和花纹各有不同。每个主间都有一个名字，什么明月、清风之类的，尽取些浪漫温馨的字眼。伙计们正轻声掸着灰尘，擦拭着桌椅瓷器，动作麻利，有条不紊。
戚雅雅心中略一思忱：怪不得这二掌柜嚣张，看来底下的人都被他调教得手脚麻利训练有素，功劳不小。没准这店里除了钱财来往，其余的都靠他把持运转着。
正在擦拭花瓶的一个伙计看到戚雅雅，向她点头笑笑，微躬了一下身子算作招呼，戚雅雅也微躬了一下身子。心中不免狐疑，怎么没瞧见一个丫头，都是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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