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自毁容貌
小说：北宋记忆作者：听琴字数：7634更新时间 : 2013-06-27 07:28:56
张五与夏聆琴并肩离开。郭三远远地尾随，沿着山间小路行了片刻，果然见半山腰有一亭子。夏聆琴拉着张五的手，走入亭中，坐在石凳上。
此时林中光线昏暗，郭三又远在十余丈开外，虽然拼命睁大了双眼，却仍无法看清二人的神色，但想必已是四目相顾，含情脉脉，爱意浓浓了。
郭三醋意大发，呆呆地站了片刻，眶中一酸，便要掉下泪来，忽又转念一想：“张五哥今年二十出头，我却只有八岁，即使十六岁嫁人，那也在八年之后，又岂能让张五哥等到三十岁？”不禁自嘲一笑，她只看对方青年才俊，却忘了自己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林中花木茂盛，幽香扑鼻，不时传来昆虫振翅之声。郭三蹑步而行，溜到亭子南侧的树丛中，探出小脑袋望去，黑暗中隐见夏聆琴与张五并肩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许久未说一句话。她四下观望几眼，心想：“此情此景，虽非花前月下，却也算月黑风高。他二人孤男寡女，倘若只是搂抱一番，亲个嘴甚么的，倒也无妨，但若行出男女之事，又碰巧被我撞见，岂不尴尬之极？”
张五道：“琴儿，方才你说有秘密要告诉我，究竟是甚？”郭三本欲转身离去，此时听到“秘密”二字，忙又竖起耳朵。
忽听有人冷冷地说道：“她的秘密，就是永远不再见你！”
亭中二人矍然而惊，倏地站起身来。郭三吓得魂飞魄散，说话这人近在咫尺，似乎就在她的身侧。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郭三猛然转头，见身旁不远处走来一人，闪电的光亮印在他的脸上，不是唐仁又是谁？她“啊”地惊叫出声。这时霹雳般的雷声又至，刚巧将她的惊叫声压了下去。
夏聆琴抬头一望，见是唐仁，失声叫道：“爹！”
郭三又是一惊。适才在屋中，绿竹称唐仁为“爹”，莫非夏聆琴与绿竹是亲姐妹？但也不对，唐仁姓唐，夏聆琴姓夏，二人怎会是父女关系？
唐仁提着一盏灯笼，缓步走入亭中，将灯笼放在石桌上，又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转身看着夏聆琴，沉声道：“琴儿，我教你读书识字、抚琴作画，并非要你嫁给一个琴师。”伸手指着张五，说道：“此人阴险狡诈，诡计百出，只贪图你的美貌。如今你容貌已毁，如何再嫁与他？”夏聆琴摇了摇头，凄声道：“若非爹苦苦相逼，我又怎会自毁容貌？”她虽有紫纱遮面，但此时双肩微动，显是抽泣不已。
张五惊道：“琴儿自毁容貌？！”郭三更是吃惊，心想：“电视剧中早就演过，一个人若要自毁容貌，就会用刀子在脸上划几下，留几道疤痕。夏姐姐的脸上遍布麻子，她是如何‘自毁容貌’的？莫非用针刺？”
唐仁长叹一声，道：“杨知府的公子博闻多学，一表人才，与你正是天作之合，你却自毁容貌，将他吓走。”忽又冷哼一声，道：“只是你没有想到，吓走的不止杨公子一人，还有这位假仁假义的张公子。”张五插口道：“唐老伯，晚辈并非被吓走，当日确有要事在身。”唐仁只是冷笑，并不接口。
夏聆琴走到张五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道：“爹，女儿心意已决，今生非他不嫁。”张五道：“我也非琴儿不娶。”语气甚是坚定。
唐仁怔怔地站在原地，仰望北方天空，良久无语，又过片刻，猛地转过身来，森然道：“既是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伸手一抖，也不知从哪取出一柄长剑，对着张五的右肩刺了过去。
郭三早已吓得呆了，在她看来，这一剑快若闪电，张五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岂料张五身形微晃，也未见他如何动作，便轻飘飘地退后数尺。
唐仁未想张五有如此身手，愣了一愣，手上动作也为之迟滞。
夏聆琴惊声道：“五哥，你怎会..”她原想问“你怎会武功？”谁知话音未落，却见张五猛一转身，已欺到唐仁身侧，探出右手，欲夺他手中之剑。原来张五不仅会武功，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唐仁又惊又怒，喝道：“来得好！”剑锋一转，便要削他手腕。张五肩膀微动，右手疾缩，左手迅速探出，反拿他剑柄。
常言道“电光石火”，意为闪电之光，燧石之火。长剑一刺一转，双手一进一缩，正是刹那间的事。
郭三看得心惊肉跳，似有一声音要从胸腔跳出：“世上竟然真的有武功！”她曾在电视中看过拳击、散打、跆拳道等诸多场面，虽然赛场上的选手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逃我追，你攻我守，相搏甚激，但总少了一些味道，如今唐仁与张五交手，郭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武学讲求的并非招法与架势，而是意境。
这时再看亭中，只见唐仁招式忽变，一团剑光护在身前，有如屏障，攻守自如。张五的双手虽然迅如奔雷，却也快不过长剑之疾若闪电，此时他已被逼到亭子边，右脚踏在护栏上，眼看就要摔了出去。亭子依山而建，西侧就是数丈的悬崖，张五纵然身负绝技，此番摔出也会凶多吉少。
郭三看得焦急无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小手紧紧地攥着，暗暗为张五使劲。正这当口，只见张五倏地矮身，从后背抽出一管竹箫，格开长剑，纵声长笑道：“好！好！你想在大宋境内杀人么？”唐仁剑招顿缓，惊道：“你说甚么？”
夏聆琴原想护在张五身前，后见他神态自若，临危不乱，步法轻灵，封招拆招，如入化境，不觉呆在一旁，心中惊讶：“五哥怎会武功？”这时又听张五说出“大宋境内”四字，她心头猛地一震，失声问道：“五哥，你说甚么！”郭三亦觉纳闷，张五讲出“大宋境内”，分明是暗示唐仁并非宋人。
张五以箫代剑，一刺一抹，将唐仁逼退数步，稳身依柱而站，问唐仁道：“唐老伯，你让琴儿嫁与杨公子，并非因他家世显赫，而是别有用意吧？”唐仁闻言一怔，收回长剑，不答反问：“你这话又是何意？”张五道：“扬州市舶司职掌蕃货之检验、征榷、抽解。其中最大宗的货物便是大理的茶叶。你让琴儿嫁与杨公子，只想派她盗取公凭，买通点检官员，逃过税赋吧？”唐仁失声道：“你！你怎知晓？”听其语气，显是承认张五所言不假。
在宋朝时，市舶司相当于后世的“海关”，其职责是检查沿海商船的货物，防止商客夹带兵器﹑铜钱﹑女口。当时，从广东至山东的海岸尽属大宋；吐番、西夏、契丹等国的货品若要对外贸易，均须经过大宋的港口出海。
大理国位于西南方，并无海岸线，是以当地的茶叶、玉石等货物若要销往西方诸国，必须经水路运往广州、泉州、扬州等地，由大宋市舶司检验，方可装船。大宋、大理原属友邦，边境处几无驻军，多年来相安无事，但涉及到货品买卖，却又有诸多争端。大理兵弱国小，无法与大宋相抗衡，只得派出商业细作，潜入大宋境内，设法避过市舶司的检查，以增货物利润。大理朝廷顾及到两国邦交，明令禁止细作入宋，但私下里却不闻不问，呈默许之态。
夏聆琴愣在当地，不知所措，回思二人相处的日子，自己对张五虽然坦诚，但每提及身世底细，不免使计用诈，巧言相瞒，此时听他道出实情，不禁又羞又急，吃吃地道：“五哥说甚么..”
张五长叹一声，道：“琴儿，我虽已知晓实情，但又何曾责怪与你？只因我职责所在，身不由已，还望你见谅。”
郭三躲在草丛中，听到几人的对话，如坠云雾，这分明是一对男女的你情我爱，怎突然牵涉到大宋、大理两国的邦交？大理远在西南一隅，南河镇却位于北方边塞，两地相距数千里之遥，为何大理人会来到南河镇，又在风雨交加之夜，上演这等奇事？
其实郭三有所不知。北宋朝廷曾先后与辽、西夏、金对峙，其边防政事复杂多变。当时，无论是辽、西夏，还是金国，无不对大宋的军事、图书、情报，想尽一切办法搜求。大宋为防机密处泄，在边关严设哨卡，以防图书、情报等物外传。南河镇位于北塞，与西夏、契丹接壤，朝廷自会加强巡检力度。
唐仁呆呆地站在亭中，面上神色瞬息万变，猛然间右臂一抖，长剑如闪电般送出，直指张五胸口。这一击来得甚是突然，在郭三看来，张五必定无法躲过。夏聆琴惊呼一声，双腿一软，跌坐在石凳上。
张五早有防备，见唐仁神色不对，已知他要发起突击，执箫横挡，将唐仁的长剑逼开，顺势一送，箫管已指向他的咽喉。
郭三暗叫一声“好！”心想张五哥转守为攻，果然是个高手。她只看到唐仁出剑，张五格挡还击，却不知唐仁这一剑看似刺向张五的胸口，其实暗含后招。当时他右腿微曲，含胸收腹，张五若只防着前胸，他便引剑下削，直取张五的左腿；但若张五留意下盘，他又会抢身上前，左手擒住张五的腰间，剑尖上撩，直攻他门面。这一招叫作“三变九幻”，意思是说，剑招送出之后，可兼攻上、中、下三路，每路又各生三种变化，故而得名。唐仁浸淫此招十余年，可谓百不失一；又因他技艺超凡，平日与人动手极少使用此招，如今见张五身轻如雁，力猛若虎，竟迫得他使出生平绝学。
张五自幼得大宋高人指点，颇通大理、契丹等国的武学。唐仁师出大理，无论招式如何变幻，终究万变不离其踪，仍存有南诏当地的套路痕迹。张五凝目细辩，已瞧出他的两处破绽，当即横箫侧挡，顺势刺他咽喉。夏聆琴失声惊呼，猛地冲到张五身边，拉他胳膊，以缓攻势。
其实夏聆琴的担心有些多余，张五并无取敌性命之意，只是想让唐仁回剑格挡，以便夺他手中长剑。
忽听有女子惊呼道：“爹！”身影一闪，便见一绿衣少女冲入亭中，挡在唐仁身前，正是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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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林中光线昏暗，郭三又远在十余丈开外，虽然拼命睁大了双眼，却仍无法看清二人的神色，但想必已是四目相顾，含情脉脉，爱意浓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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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三又是一惊。适才在屋中，绿竹称唐仁为“爹”，莫非夏聆琴与绿竹是亲姐妹？但也不对，唐仁姓唐，夏聆琴姓夏，二人怎会是父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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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仁未想张五有如此身手，愣了一愣，手上动作也为之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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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聆琴原想护在张五身前，后见他神态自若，临危不乱，步法轻灵，封招拆招，如入化境，不觉呆在一旁，心中惊讶：“五哥怎会武功？”这时又听张五说出“大宋境内”四字，她心头猛地一震，失声问道：“五哥，你说甚么！”郭三亦觉纳闷，张五讲出“大宋境内”，分明是暗示唐仁并非宋人。
张五以箫代剑，一刺一抹，将唐仁逼退数步，稳身依柱而站，问唐仁道：“唐老伯，你让琴儿嫁与杨公子，并非因他家世显赫，而是别有用意吧？”唐仁闻言一怔，收回长剑，不答反问：“你这话又是何意？”张五道：“扬州市舶司职掌蕃货之检验、征榷、抽解。其中最大宗的货物便是大理的茶叶。你让琴儿嫁与杨公子，只想派她盗取公凭，买通点检官员，逃过税赋吧？”唐仁失声道：“你！你怎知晓？”听其语气，显是承认张五所言不假。
在宋朝时，市舶司相当于后世的“海关”，其职责是检查沿海商船的货物，防止商客夹带兵器﹑铜钱﹑女口。当时，从广东至山东的海岸尽属大宋；吐番、西夏、契丹等国的货品若要对外贸易，均须经过大宋的港口出海。
大理国位于西南方，并无海岸线，是以当地的茶叶、玉石等货物若要销往西方诸国，必须经水路运往广州、泉州、扬州等地，由大宋市舶司检验，方可装船。大宋、大理原属友邦，边境处几无驻军，多年来相安无事，但涉及到货品买卖，却又有诸多争端。大理兵弱国小，无法与大宋相抗衡，只得派出商业细作，潜入大宋境内，设法避过市舶司的检查，以增货物利润。大理朝廷顾及到两国邦交，明令禁止细作入宋，但私下里却不闻不问，呈默许之态。
夏聆琴愣在当地，不知所措，回思二人相处的日子，自己对张五虽然坦诚，但每提及身世底细，不免使计用诈，巧言相瞒，此时听他道出实情，不禁又羞又急，吃吃地道：“五哥说甚么..”
张五长叹一声，道：“琴儿，我虽已知晓实情，但又何曾责怪与你？只因我职责所在，身不由已，还望你见谅。”
郭三躲在草丛中，听到几人的对话，如坠云雾，这分明是一对男女的你情我爱，怎突然牵涉到大宋、大理两国的邦交？大理远在西南一隅，南河镇却位于北方边塞，两地相距数千里之遥，为何大理人会来到南河镇，又在风雨交加之夜，上演这等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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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仁呆呆地站在亭中，面上神色瞬息万变，猛然间右臂一抖，长剑如闪电般送出，直指张五胸口。这一击来得甚是突然，在郭三看来，张五必定无法躲过。夏聆琴惊呼一声，双腿一软，跌坐在石凳上。
张五早有防备，见唐仁神色不对，已知他要发起突击，执箫横挡，将唐仁的长剑逼开，顺势一送，箫管已指向他的咽喉。
郭三暗叫一声“好！”心想张五哥转守为攻，果然是个高手。她只看到唐仁出剑，张五格挡还击，却不知唐仁这一剑看似刺向张五的胸口，其实暗含后招。当时他右腿微曲，含胸收腹，张五若只防着前胸，他便引剑下削，直取张五的左腿；但若张五留意下盘，他又会抢身上前，左手擒住张五的腰间，剑尖上撩，直攻他门面。这一招叫作“三变九幻”，意思是说，剑招送出之后，可兼攻上、中、下三路，每路又各生三种变化，故而得名。唐仁浸淫此招十余年，可谓百不失一；又因他技艺超凡，平日与人动手极少使用此招，如今见张五身轻如雁，力猛若虎，竟迫得他使出生平绝学。
张五自幼得大宋高人指点，颇通大理、契丹等国的武学。唐仁师出大理，无论招式如何变幻，终究万变不离其踪，仍存有南诏当地的套路痕迹。张五凝目细辩，已瞧出他的两处破绽，当即横箫侧挡，顺势刺他咽喉。夏聆琴失声惊呼，猛地冲到张五身边，拉他胳膊，以缓攻势。
其实夏聆琴的担心有些多余，张五并无取敌性命之意，只是想让唐仁回剑格挡，以便夺他手中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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