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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温家

小说:霜染深庭作者:一盏风存字数:11722更新时间 : 2019-04-09 12:46:59
    因为有大夫人在,三夫人原本的计划只能落空,但是她支应人给苏染霜屋里添置的东西,倒是来得快,她人没走,东西已经到了。

    顺道来的,还有几个小厮丫头,三夫人挑人也是让你没理由拒绝的,她挑的人,都是会摆弄花草的,让苏染霜想拒绝都拒绝不了,自然她也不会拒绝,她只是想让大夫人看着这一切。

    苏染霜留人,三夫人高高兴兴的走了,大夫人只在方嬷嬷耳边耳语了几句,方嬷嬷也给送了一批人过来,苏染霜也不说话,都收下了。

    夜里,苏染霜一个人躲在屋里喝酒,所有人都被她支开,只留下画心一个人在一旁伺候。

    画心从昨日开始,便一直心存疑惑,这会儿人都走了,她便问苏染霜:“大小姐,昨日到今日这么多事情,你怎么一件都不问?”

    “会喝酒么?”苏染霜笑意盈盈的看着画心。

    画心只能点头表示自己会喝酒。

    苏染霜给她倒了一杯酒,柔声说:“那就陪我喝一杯吧,这大冷天,喝点酒暖暖身子,最好不过!”

    “小姐,你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什么都不计较?”画心并没有因为苏染霜的逃避而放弃这个话题,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苏染霜还从未见她如此执着,便笑说:“看来我若不给你一个答案,你不会罢休了!”

    画心很慎重的点头。

    苏染霜放下酒杯,苦涩的笑了笑说:“其实你看着我现在,我父亲对我百般客气,可事实上,若是我没有我师父这层关系,他连我的身份都不会承认,你再看苏梅云,你觉得她够受宠爱了么?一个闺阁小姐管家,你见过几个?可她就有这样的荣宠,可最后呢,怎么样?我的这位爹爹啊,他心里清楚得很,所以他不查,我又何必逼着他查,再说了,是谁要杀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根本就不用存疑好不好?”

    “好,就算杀手的事情你不存疑,那这三夫人跟大夫人都往你屋里塞人,你为何不驳回去呢?”画心实在是不了解。

    苏染霜还是笑,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眯着眼喝了一口,让酒意从头暖到脚,她才笑说:“你当三夫人来我院子里,是真的看我院子寒酸,想给我添置东西么,她最终的目的就是往这里塞人。”

    “哦,所以你叫人去将大夫人请来,大夫人性子善妒,她若是看三夫人那么容易就把人塞到你手里了,一定会把她的人也往你屋里塞,这样一来,两边的人势必要在这院子里面斗个你死我活,小姐都不用动手,就能将人清理得干干净净!”画心这样一想,心里可算是痛快了些。

    苏染霜给画心又添了一杯酒,柔声说:“能不能清理干净我不知道,反正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与其让她们在暗处盯着,还不如让她们在明面上盯着,否则我防不胜防。”

    画心知道苏染霜胸有成竹,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可她的酒量毕竟不如苏染霜,喝了几杯便爬在桌案上睡着了,苏染霜就自己慢慢悠悠的赏雪赏梅,品酒。

    “漫漫长夜,一个人喝酒岂不无趣?”一个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苏染霜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能用这样轻佻的语气说话的人,除了凌霄公子她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公子是来看我死透了没有么?”苏染霜冷笑着灌了一口酒,将杯子放下之后,她嘲讽的看着凌霄公子说:“可惜我命大,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你就猜错了,你家大夫人的本事大了,勾搭上了一个杀手组织,所以这次杀人的是不是我,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我在远处倒是看见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听看?”凌霄公子不请自来,也自行入座。

    他原本还想抢苏染霜的酒杯喝酒,被苏染霜一把抢过来,她说:“救你不容易,别让我的手艺被人质疑。”

    “好吧,那我就不喝!”凌霄公子从来没有这样妥协过,他用手支着下巴看苏染霜:“昨天你其实早就醒来了,你知道是季枭寒救了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苏染霜虽然面色平和,可手里的酒却撒了一半出来。

    凌霄公子也不追问,他自说自话的说:“你们两倒是痴情得很,即便不能在一起,也关切对方在意对方,倘若有一个人能这样真心的对我一下,哪怕一次,我也愿意为她而死。”

    “倘若凌霄公子也如季侯爷一样坦坦荡荡,只怕愿意为公子死的女子不计其数。”苏染霜可记得这位凌霄公子是一位多么反复无常的小人。

    哈哈哈哈!

    凌霄公子被苏染霜奚落,也丝毫不生气,他只是捧着脸看一屋子的腊梅幽香,“霜儿天天有这些花香相伴,想必夜里睡觉都要踏实许多吧?”

    “不管我踏实不踏实,这都是我的事,与公子没什么关系,公子若是无事,还请回吧!”苏染霜很不待见他,上来就要赶人走。

    凌霄公子支着头笑,“果然还是不喜欢看见我,我来也确实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你,杀你的杀手,都不是我的人,若是我的人想杀你,我一定将他们全都杀个干干净净,你家那位大夫人疯狂得很,你要小心她。”

    “多谢公子提醒,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什么人!”苏染霜还是没给凌霄公子好脸色。

    凌霄公子做了个无趣的动作,忽然伸手将苏染霜的酒杯抢了去,就着她下口的地方,轻轻的亲了一口,然后飞身离去。

    苏染霜被气到胸口疼。

    她想也不想,抓起酒杯就砸。

    刚砸完,屏风后面又走出来一个,不过这一个却坦然得很,走过来就挨着苏染霜坐下,从一旁拿出两个酒杯,给自己添酒喝酒,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

    “侯……侯侯,侯爷?”倒是苏染霜,一副见鬼的表情,她急切的站起来,摆手道:“侯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误会什么?”季枭寒给苏染霜倒了一杯酒,“再与我拼一回?”

    “不拼!”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季枭寒也不说话,他就坐在舒染身边,拿她的筷子去夹菜,然后慢条斯理的放自己嘴里,末了又客客气气的将苏染霜的筷子摆回她面前。

    不过,苏染霜倒是没直接拿起筷子就砸。

    她只回头看季枭寒,却见他穿着那件他骗苏染霜帮他绣过花样的披风,不知是风雪太寒,还是夜太深沉太寂寥,又或者是苏染霜喝醉了,她忽然生出一股软弱的心情来。

    她抓着季枭寒的披风,幽幽的说:“侯爷,我累了!”

    “没关系,我陪着你!”季枭寒伸手,将苏染霜的头拨到自己肩膀上,让她靠着自己。

    苏染霜想起身,可他不许,他说:“你若是觉得累,我便给你靠,即便我们俩最后还是只能天各一方,最少在我们需要温暖的时候,彼此曾给过对方温暖。”

    “我今天做了一件事情!”苏染霜果然不反抗了,她甚至想跟季枭寒好好的谈谈心,没有任何防备,只跟好好的聊天。

    季枭寒等着苏染霜,可苏染霜却终于还是没将她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她转移了话题说:“我引大夫人来与三夫人斗,相信苏家日后的日子都不会太平。”

    “我打听过了,苏家这位三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昨天有人还看见她去药铺买药,能让妇人亏损的药,你小心些。”季枭寒说。

    苏染霜有些惊讶,她说:“她是想害谁?”

    “不知道,不过我看她目的应当是在二房,现在大房这边,已经没什么可蹦跶的了!”季枭寒说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他说:“今日,苏欢欢上门去看望我祖母了,我祖母她……”

    “她一定是很开心才对,先有我这个恶毒的姐姐将她气到吐血,然后又有苏欢欢这个聪明的小可爱去陪她解闷子,将她衬托得多好啊?”苏染霜几乎不用猜,就知道季家这位老太太的心思和其歹毒,她就算不能来苏家亲自动手,也一定不会让苏染霜好过。

    季枭寒不知怎么跟苏染霜道歉,他只说:“我不会娶她的!”

    “侯爷说笑了,侯爷娶谁,那是侯爷的自由,你不用同我说,夜深了,侯爷请回吧!”苏染霜断然拒绝了季枭寒的温暖,因为她知道,不管是季家,还是季枭寒,给她的温暖,背后都有很大的代价。

    虽然她现在不清楚具体会是什么,可是总也逃不过跟风月关掌权有关,这是她思来想去的得出的唯一结论。

    要不然,那位以菩萨心肠著称的老太太,绝对不会将手伸那么长。

    两人之间横亘着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让季枭寒就算想逗留,也找不到理由。

    最后,不欢而散。

    他残留的温暖还在,可苏染霜却只觉得冷。

    她明明是苏家的女儿,只是回家而已,却引来这么多人的猜忌怀疑和杀戮,苏染霜在心里冷笑着说:“你们都只管欺负我好了,若真将我逼到一定地步,我便偏偏要与你们背道而驰,哪怕粉身碎骨!”

    她不知,今夜的誓言,到日后竟然会一语成真。

    第二日,苏染霜被告知要去正房那边用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画心正在给苏染霜梳头,听了管家的话,她回头问:“请问只是我我一个人去,还是大家都会去?”

    “回大小姐,都去的,老爷说三夫人从过门那日开始,就一直没好好的与大家一起吃过饭,既然你便是让大家一起去吃团圆饭的。”管家恭敬的回话。

    苏染霜听后,淡笑着说:“多谢管家!”

    管家走后,苏染霜笑着说:“看来父亲是真疼三夫人啊?”

    听了苏染霜的话,各房送来的人表情各异,三夫人那边的人,自然是高傲得不行,而二房和大房那边,却气急败坏,恨不能咬死那几个三房的小贱蹄子。

    苏染霜刚走,三房的人就不愿打扫房间,非要在苏染霜房里立规矩,日后轮流打扫,谁也别想偷懒,二房的人虽然没了依仗,可她们俩是最先到这个院子的人,自然也不服管教,大夫人的人更是全然没将其他两房的人放在眼里,于是,正房热热闹闹,苏染霜的宁远阁也热热闹闹。

    且说苏染霜,她去到正房后,人都已经到齐,每个人都恨不得挨着苏文轩坐,才好争宠。

    见苏染霜来,苏梅云却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秦氏见她让位,气的狠狠掐了她一把,苏梅云却不理会她,笑眯眯的给苏染霜让座,“大姐姐,来我这里坐!”

    “三妹妹若是想同我说话,不妨我们坐这里来,让弟弟坐上面去?”苏染霜丝毫不想争宠,更不想靠近苏欢欢。

    苏梅云笑了笑,“那好,我来随大姐姐坐这边!”

    秦氏气的磨牙,可苏梅云当没看见。

    苏文轩对此颇为满意,他笑着说:“姐妹之间,就该像梅云同染霜两人这样,相亲相爱的多好?”

    “是啊,我家梅云就是这点好,什么都想着姐姐弟弟们!”秦氏接话,苏文轩马上拉脸。

    秦氏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摸摸鼻子坐下。

    吃饭的时候,苏欢欢却借故同苏文轩说:“父亲,女儿昨日去看望了季家老太太?”

    “嗯,知道!”苏文轩对季家强烈要求退亲的事情,还没消气,苏欢欢这时候提季家,他自然没好脸色。

    可苏染霜很清楚,他很快就有好脸色了。

    果不其然,苏欢欢接下来的话,让苏文轩瞬间就换了一张笑脸,只听苏欢欢说:“季老夫人昨日拉着我的手,也我说了两个时辰的话,连午饭都是在她房里用的,当时她还让夜白哥哥来陪我了?”

    “你说季家那老不死的,让你在她房里用饭,还让季侯爷来作陪?”苏文轩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欢欢点头说:“是呀,她还说……”

    苏欢欢不再说话了,而是将眼神飘向苏染霜,而苏染霜却早已猜到她要做什么,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自顾吃自己的饭。

    苏文轩以为苏欢欢要旧事重提,指责苏染霜,是因为她,季家才非要退亲,便说:“这件事怪不得谁,只怪造化弄人。”

    “人家老夫人也是这样说的,她说这件事她也是害怕得罪国丈大人,所以才没法子,腆着脸来苏家说说,可没她没想到的是,大姐去给她看病的时候,硬生生将她骂得吐了血?”苏欢欢阴阳怪气的说,眼睛却一直在苏染霜身上打转。

    苏文轩这个人重他的面子,便冷声问苏染霜:“你真这么干了?”

    “对啊,当时季老太太那口血堵在胸口,若是散不去,她会日渐衰竭,怎么这么疼爱二妹妹的季老太太,没将这告诉你么?”苏染霜太冷静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和煦的笑。

    苏欢欢哪里知道其中缘由,她只拍案而起,怒声吼道:“贱人,你强词夺理,你是不是治病,老太太会不知道么?”

    “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姐姐,是你姐姐!”苏文轩对苏欢欢张口闭口贱人的做派,一直都很反感。

    苏夫人见女儿吃亏,连忙出来打圆场,“那季老夫人年纪大了,说话难免顾头不顾尾,没告诉欢欢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霜儿,不是母亲说你,你惯来不与母亲亲厚,原本我也不该说的,可你是晚辈,即便是治病是好意,可你气得人家老太太都吐血了,这终究是不对的。”

    “母亲教训的是,日后若是季老太太在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不敢在去了,反正也不待见我,父亲您觉得我这样做对么,反正我们苏家已经被季家踩到淤泥里面了,再给她面子也没用,之前我是本着医者父母心,想说救她一命,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那我还救什么救,不如不救!”苏染霜说完,便站起身来福了福礼说:“今日京城来了圣旨,我师父让我过去听,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真的走了。

    苏欢欢气急败坏的跺脚,“父亲你看她,以为有个国丈当师父了不起了,居然不将爹爹放在眼里。”

    “二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三夫人将话茬接了过去。

    苏欢欢打心眼里看不起三夫人,便冷言冷语道:“我与我父亲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三夫人是什么人?

    那可是经由方嬷嬷教导过的,比苏夫人还要会撒娇的主,只见她眼角当即挂起两颗泪珠,低声说:“老爷,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害怕二小姐被人利用。”

    原本苏文轩就将这三夫人当宝贝一样的,被苏欢欢一番斥责,他心里已经不快,听了三夫人的话,他更是心疼不已,连忙将她扶起来问:“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方才大小姐的言谈中听出来,季家老天太是知道大小姐气她是为了让她吐一口淤血的,可季老太太偏偏不与二小姐明说,以至于二小姐回来不分青红指责了大小姐,大夫人您说,这像不像是季家在挑拨离间?”三夫人话锋一转,又问苏夫人去了。

    苏夫人即便再恨三夫人,可眼下苏欢欢激怒了苏文轩,她若不顺着三夫人的话走,苏欢欢又免不了一番责罚,所以她只能点头说:“季家也不知安的什么心,那么坚定的退了欢欢的婚,现在又来笼络她。”

    “且不说季家到底是什么心思,但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只要有人敢做对苏家不利的事情,我定不轻饶!”这餐团圆饭,在苏文轩摔筷子中结束。

    苏染霜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苏欢欢断了嫁到季家的念头。

    侯府。

    苏染霜到的时候,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宣读完圣旨,季枭寒正招待他们吃茶,见苏染霜来,季枭寒连忙对那太监说:“公公,这位便是国丈口中的徒儿苏染霜苏姑娘。”

    “哟哟哟,果然是清丽的人儿哟,难怪国丈大人非说要让皇后娘娘认下这位妹妹不可呢,这样聪明伶俐又端庄可爱的小姐,自然是当得上皇后娘娘的妹妹的。”那公公一副他家女儿被选中的殊荣。

    苏染霜不明所以,季枭寒却走过来,大刺刺的拉她手过去,给那太监行礼道谢。

    苏染霜懵懵懂懂的照做完,忽然想起来主角没在,便问:“我师父呢?”

    “因为陛下与皇后娘娘恳请他老人家回宫,国丈大人正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生气呢?”季枭寒道。

    苏染霜笑了笑,对那太监说:“公公,民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公可否代为转达?”

    “您说!”那公公哪里敢对苏染霜不客气,连忙行礼。

    苏染霜回礼道:“我师父是个孩子性格,虽然容颜依旧,可毕竟年纪大了,这天寒地冻的,让他回京,路上颠簸他怕也受不住,不如您回宫与陛下和皇后娘娘说说,就说开春后,我们会亲自送师父回京。”

    “哎哟哟,这苏小姐是真贴心了,陛下与皇后娘娘自幼被国丈大人养大,也才想到这一点,您看你也想到了,您是真心疼国丈大人呀!”那太监大约是水做的,说着说着眼泪便巴巴的流。

    苏染霜躬身行礼,“公公抬举了,虽然小女与陛下与皇后娘娘相比,难及其项背,可小女也是师父自幼养大,这点孝心怎敢受公公如此夸赞?”

    “要的要的,就冲您对国丈大人的孝心,将他留在侯府陛下与娘娘也是放心的。”那公公对苏染霜颇为满意。

    季枭寒在一旁看着,比他自己得了圣宠还高兴。

    将宫里的人送走后,苏染霜便去了后院哄老小孩。

    老小孩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听见脚步声,二话不说,抄起枕头就在砸。

    “师父若是将我砸死了,看日后还有谁陪你喝酒!”苏染霜将枕头捡起来拍了拍,抱在怀里笑。

    听见苏染霜的声音,止然便哭丧着脸嚎:“霜霜啊,师父要被抓去坐牢了!”

    “没这么严重的,我方才与公公打听了一下,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意思,让您开年再回京,您回去好好与他们说说,他们会放您回来的。”苏染霜安慰道。

    一想起要回京,止然便高兴不起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我也要回去的,又不是你回去……不对,你要跟我回去,即便到时候师父我回不来,我也要给你弄个郡主的头衔,让这风月关没人敢欺负你。”

    “师父不是说要将我嫁到京城名门望族去么?”苏染霜还有心情开玩笑。

    止然想了想说:“我想过了,这小小的风月光尚且如此,那京城更是吃人不吐骨头,我不能让你去京城,我在这里看好了一户人家,到时候便将你弄去那家人家算了。”

    “师父您还给我相好了人家,是谁家,能说说么?”苏染霜只当这老小孩是在说气话。

    可老小孩却一本正经的说:“我不会告诉你是谁,但是你放心好了,绝对会是一户好人家。”

    他这样说,苏染霜就更加确定,他是在胡诌了。

    两人嬉笑怒骂插科打诨半天,苏染霜才将老头哄起来吃了饭,回去的时候,却见季枭寒寒着脸等在门口。

    苏染霜看惯了他刮风下雨的性格,也没在意,只福了福身子便要走。

    “站住!”季枭寒叫住苏染霜。

    苏染霜回头,无奈的道:“侯爷有何吩咐?”

    “我祖母在后堂哭!”季枭寒只说了这几个字,但是苏染霜大约已经猜到,是谁让季老夫人哭,又是谁起的这个头。

    她笑了笑说:“侯爷是需要我去道歉么?”

    “苏染霜,你能不能不要自己心里阴暗,便当全世界的人都心里阴暗,我祖母她便是有多孩子气,也断然没有要伸手去苏家害你的意思,你何必在苏家惺惺作态,让我祖母年近半百,才来遭人奚落?”季枭寒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淬了寒冰裹了毒液,而且字字诛心。

    苏染霜任凭心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直到她习惯这痛,她才冷声说:“季侯爷教训的是,那日后,我就让侯爷看看,心肠歹毒心里黑暗的我,到底是怎样歹毒怎样黑暗的!”

    说完,苏染霜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枭寒伤了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一脚踢在门框上,那檀木的大门,哐当一声就倒在季枭寒的脚下。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

    苏染霜回到苏家大门口,就看见苏欢欢站在门口,耀武扬威的看着她。

    苏染霜不愿搭理苏欢欢,便越过她要进门。

    苏欢欢却拉住苏染霜的手腕,冷声说:“苏染霜,你不想让我嫁到季家去,你也休想嫁过去!”

    “我若想去,谁也拦不住我,即便是季枭寒与季老夫人,也拦不住我!”苏染霜霸气的说完,便大步走了进去。

    苏欢欢在原地跳脚也好,骂街也罢,她一概不理。

    日子在三夫人刻意维持的平衡下,不紧不慢的过到年关。

    来苏家拜年的络绎不绝,而苏染霜像冬眠一样,一直缩在自己的龟壳里面,谁也没理会过谁。

    可苏家现有的平衡,很快就被打乱。

    因为,已经沉寂了几百年的温家,居然出了一个新科状元,还是苏染霜的亲表哥。

    这样一来,苏夫人在季家的日子,又开始扬眉吐气起来。

    且说那位新科状元的表哥,这位虽然是状元,但也十分奇葩,荣归故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温家上下,来苏家做客。

    两家虽是姻亲,却鲜少往来,苏夫人虽然定期给温家送银钱,可自己却很少上门。

    以至于两家关系并不紧密,可如今温家这位新科状元郎,还被公主相中,只等开年成亲,他便是堂堂正正的驸马爷。

    苏文轩这等趋炎附势之辈,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攀权附富贵的好机会,对温家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而这位温家小姐,苏家夫人,却在大厅上,抹着眼泪与她嫂嫂诉说自己在苏家的遭遇,说小妾专权,害的他们夫妻离心,还有季家也欺负他们云云。

    温家嫂嫂虽然与这位姑奶奶关系不亲厚,可好歹这十几年来,也是她养活了他们一家子人,如今有了权贵,自然要替自家姑母撑腰,当场便发难,要求苏文轩给个说法。

    苏文轩这人,他即便再爱小妾,在权贵面前,也是浮云,被温家嫂嫂这样一斥责,他当即表示,“舅哥嫂子您二位也不是不知道,年前因为大女儿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她当时心力憔悴,我只是不忍心让她再劳累,可既然她有这个心力,这个家自然还是交给她打理,还请两位放心。”

    他们商议大权回流的时候,苏染霜一直盯着三夫人看,这位三夫人年纪虽轻,可是却十分沉稳,温家当场发难,要夺她权利,她也没有喊冤也没有撒泼,恭恭敬敬的将钥匙账本交出来,还客客气气的说:“奴家其实也不是很会管理,如今交还给大夫人,我倒是轻松多了。”

    “是啊是啊,三夫人年纪轻轻,专心侍奉老爷,等着再给老爷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这女人有什么都不如有个孩子重要!”苏夫人一贯的温和微笑,可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的笑容里,藏了多少软绵绵的毒针。

    解决了那边的事情,温家那位嫂嫂又想到了苏染霜,耷拉着脸说;“我听闻大小姐为了回到苏家,用了不少的手段啊?”

    “舅母请指教!”苏染霜规规矩矩的站出来,她家那位状元郎表哥看见苏染霜,眼睛瞬间便亮了。

    这一切,都被苏欢欢看在眼里,她眼神恶毒的看着两人,心里有千千万万条毒计在等着苏染霜。

    “不是舅母要说教,而是自家人,何必要闹到上公堂的地步呢,现在你表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日后你做事之前,还是先想想我们温苏两家的颜面才好。”这位舅母简直将自己当成知府大人了,什么都要管上一管。

    不过苏染霜也不惧,她温和一笑,柔声说:“舅母说这话,外甥我自是十分赞同的,我原本也没想留在苏家,只是当时母亲……算了,我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不过舅母请放心,我日后一定会谨遵舅母教诲,绝对不敢再有任何鲁莽行为。”

    “哟,听你那意思,好像还有我不知道的内情一样,你母亲这些年为了避嫌,虽然不常回去,可我与你舅父最是了解她,她心地善良,从来不与人争名逐利,对你这个女儿,又能差到哪里去?”温家舅母还不爱听。

    苏染霜一概虚心应下,一句话不抢白。

    倒是苏文轩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淡声说:“当时小婉确实做了一些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只是这也不能怪她,这是十八年前留下的旧患,不管怎样,孩子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就该和和美美才是。”

    “对对对,你父亲这句话实在,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说过不去的,只要你们一家人好好的,日后再有谁也没法在你们苏家兴风作浪。”想必,这位舅父是知道些内情的,要不然也不会说这番话。

    可苏染霜细思极恐的想到一些事情,只是现在她不知如何印证,所以她只能先按兵不动,等着势态一步步发展下去。

    这场由温家耀武扬威,苏家攀权附贵而组成的晚宴,在两家最后达成的共识里面欢天喜地的结束。

    苏染霜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可她心里很清楚,现在苏夫人有温家做后盾,那将来就一定会掀起更大的风雨。

    这样一来,苏家这方寸之地,只怕腥风血雨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

    季枭寒在隔日便收到消息,得知温家去苏家耀武扬威,他心知苏染霜日子定会过的艰难,可又拉不下脸去看她,便去了止然的院子。

    止然三不五时还能见见苏染霜,不过自打那日与季枭寒吵架,苏染霜便再也没登门,止然闹得凶了,季枭寒不得不在他院子里开了一个侧门,让苏染霜方便进出,这样两人自然也没机会在见面。

    今日倒是巧得很,季枭寒进去的时候,苏染霜刚好在,可一看见季枭寒,刚进门的苏染霜将食盒往案上一放,便告辞走了。

    见季枭寒怅然若失的看着苏染霜离开的背影,止然了然的笑。

    季枭寒回头,就看见止然在笑,他恼羞成怒,冷声说:“国丈大人倒是有心思笑,你徒弟都快哭了。”

    “哭也是你气哭的!”止然虽然不是很清楚季枭寒跟苏染霜是怎么搞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可他知道两人在冷战。

    季枭寒被堵得哑口无言,缓了一会儿,他才说:“温家出了一位状元郎,陛下将长公主许配给了那位郎君。”

    “干我屁事!”反正长公主也不是他女儿生的。

    “可温家新科状元荣归故里,便带着父母上门,去苏家寻了晦气,将苏家管家权从三夫人手里夺回来,交还给大夫人了!”季枭寒又道。

    止然这次听出点意思了,他蹙眉问:“我霜儿那没良心的娘,要欺负霜儿是么?”

    “恐怕不会善待她!”季枭寒说。

    “她敢!”止然气急败坏的说:“你给我安排马车,我要带霜儿上京!”

    “去干嘛?”止然急了,季枭寒反而不急了。

    止然叉腰,吼得面红耳赤,“当然是上京给我徒弟要郡主封号,我要让整个风月关的人都知道,我止然的徒弟,才是风月关最尊贵的人!”

    “这时候天寒地冻的,国丈大人确定要走?”季枭寒还说起风凉话来了。

    止然一听这话味道不对,当即眼珠子乱晃,“我要你亲自护送我们进京。”

    “风月关事务繁忙,请恕下官不能奉陪!”季枭寒跩上了。

    呵呵!

    止然不怒反笑,“既然你要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季枭寒你要知道,苏家那位若是知道她说上京要封赏的,你觉得她会安心让我徒弟上京么,反正我老头子一个,死了就死了,霜儿这丫头吧,活着也挺累的,不如跟我一起死了算了。”

    季枭寒:“……”

    “去准备,我明日送你们上京!”季枭寒妥协。

    止然得意大笑。

    苏府。

    苏染霜大清早的,就被叫去给苏夫人请安,而苏夫人却以身体不好为由,说暂时起不来,让所有人都站在风雪之中,等着给她请安,二房与三房一个都没逃脱,可独独她这个大房的长房嫡女,也在其中。

    秦氏冷嘲热讽,苏染霜原本不想回她话,可若不是她胡闹,现如今苏家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苏染霜凉薄的说:“二夫人,我劝你一句话,你好好想想前程往事,若不是你,二小姐至于被害成这样么?”

    一句话,将秦氏杀得哑口无言。

    就连苏梅云,也没有替她母亲说半句好话。

    她们在风雪中站了一个时辰,苏夫人才起身,众人请安离去之后,苏夫人独独留下苏染霜在屋里。

    没了外人,苏夫人也不再装腔作势,冷声道:“你想不到我还有翻盘的一天吧?”

    “是没想到,不过母亲你这样苛责我这个嫡长女,就不怕人家怀疑,就不怕父亲怀疑你么?”苏染霜凉薄的说。

    苏夫人被苏染霜的话堵住,她气得牙痒痒,最后也是生生忍住,她说:“既然现在该我当家了,那以后你最好还是站队分明一些,要不然指婚的时候,我可不会手软。”

    “多谢母亲,不管母亲让我嫁给谁,丢的都是母亲和苏家的脸,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母亲心里很清楚,您在家里欺负我们无所谓,可您若是丢了苏家的脸,他断然不会饶你!”苏染霜冷声说。

    苏夫人冷笑不语,她要想让苏染霜身败名裂,多的是法子,她才不会让自己这么被动呢?

    苏染霜懒得理她,苏夫人还想教训她一番,可苏文轩兴冲冲的跑回来,还没进门便嚷嚷着说:“霜儿霜儿,国丈大人要带你进京要封赏了,你的好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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