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黑
小说：公主您说了算作者：会飞的大头驴字数：3405更新时间 : 2019-01-06 04:12:04
自那夜失去知觉被抬入园中后，明玥虽是在第二日便醒了过来，但还是伤及了根本，整个人虚弱了很多；直在床上歇了三四日，才勉勉强强能自己坐起身来。又过了五六日，明玥渐渐地能下地走动两下。等到进入农历十一月中旬，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后，明玥才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生活状态。白日里看看书、下下棋，若是日头足又没有北风，明玥还会在园子里四下走动走动。
十一月二十，正好是个风轻无云的日子。在自己的暖阁中看了一上午书籍的明玥，决定下楼溜达溜达。在揽月楼楼下的小径上走了两圈后，明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下正是年底封账前账房最忙碌的时间。往年，白姑姑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少不得不让自己帮着分担些事务。今年自己这么一病，估计白姑姑因着担心自己的身体而不好让自己帮着干活。如今，自己也算好得七七八八了，总得帮着姑姑分担些什么才是。
这么一想，明玥抬腿便向白胡缨的院子走去。
刚出揽月楼没多远，明玥便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小厮正在不远处有条不紊地打扫着路面。随着距离的拉近，两个小厮之间的谈话也让明玥听个正着儿。
“哎，你听说没？小黑昨天在老爷手下走了五十多招。”略高一些的小厮率先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尖细，一听便知道还没到变声期。
“你胡说什么呀？才走了四十六招。我昨天不当值，特意去练武场围观，自己数的。”另一个略矮的小厮接话道。这小厮说话的声音倒不像他的身材那样“浑厚”，还算清爽。
“四十六招也够意思了。老爷在练武场跟咱们比试，从不放水。咱们做了五年的长工，也就能在老爷手下走上二十来招——”高个子小厮还没说完就被矮个子打断了。
“哎，那是你啊，可不是我。我最多一次在老爷手下走了二十七招呢！”略矮的小厮十分骄傲地说道。
“瞧你那出息，二十七招也是二打头的，比我这二十一招没强到哪去！”高个子小厮拄着扫把十分不屑的回顶道：“你苦练五年才走了二十七招，那小黑才来了一个多月，跟老爷过招也就半个月的光景，人家都能走上四十六招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高个子小厮的话成功的堵住了矮个子小厮的嘴。矮个子小厮吭叽了半天，也没想到如何反驳。无奈之下，矮个子小厮只得暂时休战、继续洒扫路面。不过他那滴溜乱转的眼神却表明了他的不服气。
明玥本无意偷听小厮们的对话，原是打算从两个小厮中间穿过去继续走路的。只因这两小厮谈论到自家叔叔，明玥才驻足仔细听了起来。这仔细一听之后，明玥也是略微吃了一惊。也就一个月的光景，家里就出现了“小黑”这么一号“人物”。从那两个小厮的对话中看得出来，这“小黑”可是个武学奇才了。自家叔叔连续跟这“小黑”过了半个月的招，鲜见得是十分喜爱他了，却没有跟自己提过一句，这是什么状况？还有，从漕帮带回来的那个黑衣侍卫呢？莫非姜叔因这“小黑”又看不上那个黑衣侍卫了？
这两个小厮的对话，成功地勾起了明玥的好奇心，于是乎宿月园之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继续听壁角了。
“那只能说这小黑有学武的天赋，就像宋三哥似的。宋三哥入园也就四年，现在跟老爷过上上百招都不成问题。这还是宋三哥不用杀招呢。若是宋三哥用上自己刺杀的功夫，估计能更厉害。”矮个子小厮沉寂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了反驳的例子。
“嘘——还不快住嘴，在后院做小厮日子久了就忘了入园时定下的规矩了是不？这要是——”
“行了，我这不是一时不服气吗！不会再犯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说老爷是更喜欢宋三哥还是更喜欢这小黑？”矮个子的话还没说完，随意一回头，余光正好瞟见了身后不远的明玥，登时吓得跪在地上。
“公——公子~。”
高个子一听，脸皱成了一团，硬着头皮转身跪了下来，说道：“公~子。”
原本明玥听见这两个小厮谈论起宋有持后，便有些皱眉。待到他们私下里议论主人的偏好时，明玥的眉头便更皱了。做主子的，最忌讳的就是手下的人擅自揣测自己的好恶。一旦这种情况形成风气，轻则损失财产、重则伤害根本。下人们揣测主子生活中的品味、风格，也就是造成财力的浪费。可下人们要是揣测起主子用人的好恶，那便是结党营私的开端。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主子所能容忍地。而刚刚这矮个子小厮显然是犯了揣测主子用人好恶的大忌讳了。这恰恰也是宿月园的大忌。
“宿月园中之小厮和婢女，都是从死侍队中退下来地。看样子，退下来后你们够闲得慌啊！连当初地誓言都忘记了！”
明玥冷脸站在两个小厮面前，毫无慈悲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两个小厮被他吓得连连磕头认错。
“不问事情前因，不问主子好恶，不传任何流言，不提园内事情，只执行主子的命令。”两个小厮一面磕头，一面整齐划一地回答道。
明玥见状，停下摆弄衣袖地手说道：“还记得啊？既然记得，去找有持，哦对，就是你们口中的宋三哥领罚。记得要说清楚事情原委。”
两个小厮一听，小主子让他们自己去找宋有持，顿时放下心来。若是去宋有持处领罚，定是按照园内的规矩，鞭刑+罚钱+调岗。但无论如何，因着他们是初犯，不会被赶出宿月园。但若是小公子决定将他们撵出去，那便是一点儿余地也无了。宿月园虽然规矩森严，但是却是像这两个小厮一般的穷人挤破脑袋都想留下的地方。除了高于寻常的月钱和丰厚的奖赏外，这里还向所有的人员提供学习的机会。这在穷人眼里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但凡留在园内的人，没有一个希望自己在有所建树前离开的。这两个小厮也不例外。故而，他们听到明玥的要求后，暗自松了口气。
明玥朝两个小厮摆了摆手，直走了过去。责罚这两个小厮的事情，明玥倒是不担心，反倒是这“小黑”的出现却让明玥有些困扰。
宋有持一直以来都是姜叔招募到的最有天分的武学奇才，姜叔也一直都在栽培他。明玥一度以为姜叔会让宋有持做为继承人传承衣钵。两年前，明玥还曾专门问过此事。当时，姜叔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原因。姜叔虽没有进一步动作，但园子里的人渐渐地便默认了宋有持的“接班人”地位。今天，那个矮个子小厮的话，倒是让明玥警觉了几分。若是姜叔真的打算将“衣钵”传给小黑，那确实需要对宋有持费些心思。如若一个不小心，没处理好这其中的关系，倒还真可能会产生一些或大或小的麻烦？
如是想着，明玥不知不觉间走进了白胡缨的院子。眼疾手快地止住了准备行礼的侍卫，明玥向里看了看。只见白胡缨带着拂风和明阳，与二十来个账房先生在盘算宿月园里里外外的账目。朱明阳更是在大厅中辟出一块专用地方，领着三个账房在单独处理一些账目。这让明玥对他刮目相看。
“这朱明阳倒是厉害，才半年多的时间，就能独立核算了！看来，白姑姑今年倒是用不上我了。”明玥看完，后略显失落的嘟囔了一句，紧接着吩咐侍卫道：“不必提及我来此之事。”
“是！”门卫低头朝明玥行了一礼。
明玥点了点头，决定回自己的住处。
说起这这朱明阳，也算个奇人。当初他能进这园子，也是运气太好。否则在选根骨的那一关，朱明阳就应该被淘汰了。不过年仅十四岁的明阳确是个头脑十分聪颖的孩子，在大家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看出姜明有非同一般的权势。就在他被宣布淘汰之际，跪在姜明面前苦苦哀求。不过，宿月园多年来的口碑是不能倒的。尽管不明白朱明阳是怎么认出自己身份的，姜明还是没同意留下朱明阳。这朱明阳倒是真有一股子狠劲，在宿月园大门前一动不动地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白胡缨忍不下心，将昏迷的朱明阳接入园中。待他醒后，白胡缨发现他于算学上十分有心得，便破例将他留在了宿月园。如今看来，这朱明阳倒是真没浪费白姑姑的一番心思。
既然白胡缨这儿不需要花心思了，明玥自然将注意力集中到另外一件事上。一面往自己的揽月楼走，一面在自己心里盘算着：
晚饭的时候，定要问问姜叔，这“小黑”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姜叔真要将这“小黑”收为关门弟子，还是早些定下名分的好。俗话说的好————迟则生变。现在把话说清了，有持虽难免一时胸有郁结，但至少不会酿成大祸，最不济也可放有持出园；无论怎样都不至于动摇宿月园的根本。若是这暧昧不明的状况持续上一段时间，有持真的被旁人鼓动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那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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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正好是个风轻无云的日子。在自己的暖阁中看了一上午书籍的明玥，决定下楼溜达溜达。在揽月楼楼下的小径上走了两圈后，明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下正是年底封账前账房最忙碌的时间。往年，白姑姑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少不得不让自己帮着分担些事务。今年自己这么一病，估计白姑姑因着担心自己的身体而不好让自己帮着干活。如今，自己也算好得七七八八了，总得帮着姑姑分担些什么才是。
这么一想，明玥抬腿便向白胡缨的院子走去。
刚出揽月楼没多远，明玥便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小厮正在不远处有条不紊地打扫着路面。随着距离的拉近，两个小厮之间的谈话也让明玥听个正着儿。
“哎，你听说没？小黑昨天在老爷手下走了五十多招。”略高一些的小厮率先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尖细，一听便知道还没到变声期。
“你胡说什么呀？才走了四十六招。我昨天不当值，特意去练武场围观，自己数的。”另一个略矮的小厮接话道。这小厮说话的声音倒不像他的身材那样“浑厚”，还算清爽。
“四十六招也够意思了。老爷在练武场跟咱们比试，从不放水。咱们做了五年的长工，也就能在老爷手下走上二十来招——”高个子小厮还没说完就被矮个子打断了。
“哎，那是你啊，可不是我。我最多一次在老爷手下走了二十七招呢！”略矮的小厮十分骄傲地说道。
“瞧你那出息，二十七招也是二打头的，比我这二十一招没强到哪去！”高个子小厮拄着扫把十分不屑的回顶道：“你苦练五年才走了二十七招，那小黑才来了一个多月，跟老爷过招也就半个月的光景，人家都能走上四十六招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高个子小厮的话成功的堵住了矮个子小厮的嘴。矮个子小厮吭叽了半天，也没想到如何反驳。无奈之下，矮个子小厮只得暂时休战、继续洒扫路面。不过他那滴溜乱转的眼神却表明了他的不服气。
明玥本无意偷听小厮们的对话，原是打算从两个小厮中间穿过去继续走路的。只因这两小厮谈论到自家叔叔，明玥才驻足仔细听了起来。这仔细一听之后，明玥也是略微吃了一惊。也就一个月的光景，家里就出现了“小黑”这么一号“人物”。从那两个小厮的对话中看得出来，这“小黑”可是个武学奇才了。自家叔叔连续跟这“小黑”过了半个月的招，鲜见得是十分喜爱他了，却没有跟自己提过一句，这是什么状况？还有，从漕帮带回来的那个黑衣侍卫呢？莫非姜叔因这“小黑”又看不上那个黑衣侍卫了？
这两个小厮的对话，成功地勾起了明玥的好奇心，于是乎宿月园之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继续听壁角了。
“那只能说这小黑有学武的天赋，就像宋三哥似的。宋三哥入园也就四年，现在跟老爷过上上百招都不成问题。这还是宋三哥不用杀招呢。若是宋三哥用上自己刺杀的功夫，估计能更厉害。”矮个子小厮沉寂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了反驳的例子。
“嘘——还不快住嘴，在后院做小厮日子久了就忘了入园时定下的规矩了是不？这要是——”
“行了，我这不是一时不服气吗！不会再犯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说老爷是更喜欢宋三哥还是更喜欢这小黑？”矮个子的话还没说完，随意一回头，余光正好瞟见了身后不远的明玥，登时吓得跪在地上。
“公——公子~。”
高个子一听，脸皱成了一团，硬着头皮转身跪了下来，说道：“公~子。”
原本明玥听见这两个小厮谈论起宋有持后，便有些皱眉。待到他们私下里议论主人的偏好时，明玥的眉头便更皱了。做主子的，最忌讳的就是手下的人擅自揣测自己的好恶。一旦这种情况形成风气，轻则损失财产、重则伤害根本。下人们揣测主子生活中的品味、风格，也就是造成财力的浪费。可下人们要是揣测起主子用人的好恶，那便是结党营私的开端。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主子所能容忍地。而刚刚这矮个子小厮显然是犯了揣测主子用人好恶的大忌讳了。这恰恰也是宿月园的大忌。
“宿月园中之小厮和婢女，都是从死侍队中退下来地。看样子，退下来后你们够闲得慌啊！连当初地誓言都忘记了！”
明玥冷脸站在两个小厮面前，毫无慈悲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两个小厮被他吓得连连磕头认错。
“不问事情前因，不问主子好恶，不传任何流言，不提园内事情，只执行主子的命令。”两个小厮一面磕头，一面整齐划一地回答道。
明玥见状，停下摆弄衣袖地手说道：“还记得啊？既然记得，去找有持，哦对，就是你们口中的宋三哥领罚。记得要说清楚事情原委。”
两个小厮一听，小主子让他们自己去找宋有持，顿时放下心来。若是去宋有持处领罚，定是按照园内的规矩，鞭刑+罚钱+调岗。但无论如何，因着他们是初犯，不会被赶出宿月园。但若是小公子决定将他们撵出去，那便是一点儿余地也无了。宿月园虽然规矩森严，但是却是像这两个小厮一般的穷人挤破脑袋都想留下的地方。除了高于寻常的月钱和丰厚的奖赏外，这里还向所有的人员提供学习的机会。这在穷人眼里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但凡留在园内的人，没有一个希望自己在有所建树前离开的。这两个小厮也不例外。故而，他们听到明玥的要求后，暗自松了口气。
明玥朝两个小厮摆了摆手，直走了过去。责罚这两个小厮的事情，明玥倒是不担心，反倒是这“小黑”的出现却让明玥有些困扰。
宋有持一直以来都是姜叔招募到的最有天分的武学奇才，姜叔也一直都在栽培他。明玥一度以为姜叔会让宋有持做为继承人传承衣钵。两年前，明玥还曾专门问过此事。当时，姜叔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原因。姜叔虽没有进一步动作，但园子里的人渐渐地便默认了宋有持的“接班人”地位。今天，那个矮个子小厮的话，倒是让明玥警觉了几分。若是姜叔真的打算将“衣钵”传给小黑，那确实需要对宋有持费些心思。如若一个不小心，没处理好这其中的关系，倒还真可能会产生一些或大或小的麻烦？
如是想着，明玥不知不觉间走进了白胡缨的院子。眼疾手快地止住了准备行礼的侍卫，明玥向里看了看。只见白胡缨带着拂风和明阳，与二十来个账房先生在盘算宿月园里里外外的账目。朱明阳更是在大厅中辟出一块专用地方，领着三个账房在单独处理一些账目。这让明玥对他刮目相看。
“这朱明阳倒是厉害，才半年多的时间，就能独立核算了！看来，白姑姑今年倒是用不上我了。”明玥看完，后略显失落的嘟囔了一句，紧接着吩咐侍卫道：“不必提及我来此之事。”
“是！”门卫低头朝明玥行了一礼。
明玥点了点头，决定回自己的住处。
说起这这朱明阳，也算个奇人。当初他能进这园子，也是运气太好。否则在选根骨的那一关，朱明阳就应该被淘汰了。不过年仅十四岁的明阳确是个头脑十分聪颖的孩子，在大家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看出姜明有非同一般的权势。就在他被宣布淘汰之际，跪在姜明面前苦苦哀求。不过，宿月园多年来的口碑是不能倒的。尽管不明白朱明阳是怎么认出自己身份的，姜明还是没同意留下朱明阳。这朱明阳倒是真有一股子狠劲，在宿月园大门前一动不动地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白胡缨忍不下心，将昏迷的朱明阳接入园中。待他醒后，白胡缨发现他于算学上十分有心得，便破例将他留在了宿月园。如今看来，这朱明阳倒是真没浪费白姑姑的一番心思。
既然白胡缨这儿不需要花心思了，明玥自然将注意力集中到另外一件事上。一面往自己的揽月楼走，一面在自己心里盘算着：
晚饭的时候，定要问问姜叔，这“小黑”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姜叔真要将这“小黑”收为关门弟子，还是早些定下名分的好。俗话说的好————迟则生变。现在把话说清了，有持虽难免一时胸有郁结，但至少不会酿成大祸，最不济也可放有持出园；无论怎样都不至于动摇宿月园的根本。若是这暧昧不明的状况持续上一段时间，有持真的被旁人鼓动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那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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