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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都是套路啊

小说:你的套路我的心作者:溪午闻钟字数:12347更新时间 : 2018-11-02 01:58:58
    烛光晚餐,清曲钢琴。

    余薇端着高脚杯,神色淡然,沈命一手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一会儿还有一个晚宴,余小姐有时间一起出席么?”

    “一会儿我们可能要去碧落湾看看。”余薇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轻笑:“正事要紧。”

    碧落湾,是他们现在正在抢的那块地。

    余薇今天本来是存了试探他的心的,但是试探来试探去,发现沈命层次太深,不是她能斗得过的,干脆就不斗了。

    她动了一下,就觉得腿心酸胀,忍不住换了个姿势----今天下午沈睿把她摁在内间好好折腾了一遍,以至于出门跟沈命谈判的时候都绵软无力的。

    沈命只是坐在对面轻笑,只是偶尔目光扫过来,还带着淡淡的温润笑意。

    这种笑意,看的余薇心里发堵。

    “余总奔波与工作,很辛苦。”沈命随手放下高脚杯:“不过这样的大好夜晚,说什么工作呢?”

    余薇一本正经:“那我们应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命愣了一下,继而轻笑出声,只是还没笑完,外面突然就有个侍者领着人进来,看到这个桌子上有人,不由得惊了一下。

    “沈先生,抱歉,我们的预订系统可能出错了,我们现在给您安排另外一个座位。”

    侍者显然是带人进来吃饭的,这桌子都是被人预定下来的,结果一进来正撞上这桌已经有了客人,额头上都冒了冷汗,匆匆转身冲着身边的人道歉。

    沈睿眸光凌厉的扫过来,正撞上余薇的猝不及防,反观沈命,笑的风轻云淡。

    “不必了。”

    旁边笑意温润的女人靠过来,柔柔的缠着沈睿的手臂:“我们也认识,一桌儿就好了。”

    苏婉儿一双眼眸含情,扫过桌子上的人的时候,微微一笑。

    余薇只觉得有些尴尬,手里举着刀叉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偏生两个男人也不说话,余薇咬牙,冲她笑着点了一下头。

    苏婉儿就很自然的坐在了余薇旁边,沈睿抬手松了松领结,姿态薄凉的坐到了沈命旁边。

    本来饭桌上就略显诡异的气氛,到后来简直让人坐立不安。

    偏生苏婉儿回过头来会和她讲话,余薇有些费力的应这,苏婉儿说话像是绵绵细流一样,看似不经心,可是却缠的人挣脱不得,很容易陷入她的陷阱。

    比如现在。

    “这么说,余小姐和我表哥认识很久了?”

    苏婉儿偏过一张脸笑的娇俏:“说起来,我还很少看见我表哥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呢。”

    余薇心里堵着一口气,想要反驳回去,可是一时还真找不到反驳回去的点,苏婉儿还笑的春风明媚,她真说什么狠话,好像显得她很没气度一样。

    憋了半天。余薇也只能笑笑。

    可苏婉儿依旧不安静的缠着她说什么话:“你是suy的副总,一定很忙吧?”

    “恩,我和沈命先生这趟来就是谈合同的。”

    余薇趁机撇开关系,还没忘反击:“苏家是豪门企业,应该也很忙吧?”

    本来是想抨击一下苏婉儿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苏婉儿微微一笑:“是呢,等我过几天熟悉了苏家的企业流程就准备接手了,我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手底下也有几家小公司,不过回国之后就直接当做苏家的跨国分公司了。”

    余薇又被堵了一口气。

    苏婉儿又转过去跟沈睿说什么话,说得东西都很高深,大概都是管理公司的东西,余薇耐着性子听,想要听明白一些,可不管是沈睿说得,还是苏婉儿说得,她都听不懂。

    “我们吃好了。”沈命此刻放下手里的刀叉:“睿儿,叔叔就先走了。”

    苏婉儿留了一下,沈命笑着回绝:“我和余总还要去一趟碧落湾呢。”

    说着,抬头看了看余薇,眨巴眨巴眼睛:“正事要紧。”

    余薇捏着刀叉,觉得自己跟着几条老狐狸斗法实在是----憋一口老血,吐都吐不出来。

    苏婉儿礼数十足,起身还帮着余薇拿包:“那,余总一路小心。”

    沈睿没动,棱角分明的下巴轻巧的点了一下,余薇不甘心的起身,到离开的时候还没忘看一眼沈睿,但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看她,只是端正的坐在桌前,一举一动优雅逼人。

    彻底离开座位的那个瞬间,余薇下意识的拿自己和苏婉儿对比起来,又突然觉得自己输得不冤枉。

    她确实----比不上苏婉儿。

    “余小姐?”

    沈命替她开了车门,冲她笑:“在想我侄子么?”

    余薇乍一听到这话还没转过弯儿来,想明白的时候才匆忙摇头:“沈先生想多了,我和沈总----”

    想说点冠冕堂皇的“上司下属”的话,结果话到了嘴边咋都吐不出来,憋了一会儿。余薇干脆不说话了。

    “睿儿那孩子,自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

    余薇蹙眉,不仅沉默寡言,还超自私自大占有欲强!许他出来跟人吃饭就不许她跟人谈合同了!她走的时候,沈睿还老老实实的在办公室待着呢!结果一转头就出来和人吃饭了!

    沈命笑了一下,抬脚踩了油门:“喜欢他的女孩儿很多。”

    余薇没说话,扭头寻思,他们可不止是喜欢,他们还睡过!

    “不去碧落湾了。”

    憋着一股气,余薇咋都不想理沈命,敲了敲窗户:“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看吧。”

    沈命从善如流:“那我送你回去。”

    余薇报了个地址,沈命听着突然笑了:“这地方挺熟,以前苏婉儿也住在哪儿。”

    余薇心里突然窜上了一点不好的预感----沈睿送她的房子该不会是苏婉儿以前住的吧?

    幸好,沈命接下来没说什么了,只是一路踩着油门往前走,他开车很稳,起步和刹车都很慢,和沈睿那种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的感觉不同。有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在她眼前略过,映的她半张小脸都跟着温润下去。

    余薇楼下。

    沈命的车还没停下,余薇正准备说“谢谢”,却突然有个人从不远处的阴暗里扑出来,一下子扑在车上,正趴在车窗户上,一张脸略显狰狞,惊的余薇“啊”的一声猛地向后靠过去。

    沈命急刹了一下,对方被车带的踉跄了一下,似乎卷到了车轮底下。

    余薇脸色惨白,在刚才那个瞬间,她看到了对方苍白的脸,那张脸就算是挫骨扬灰她都不会忘记。

    顾!春!生!

    他怎么会在这儿?

    像是迎头被人打了一棍子似得,余薇脑子晕晕的,这段时间她忙的都转起来了,她好像真的连顾春生都忘了,好似自己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但是,他现在,又一次窜出来了,连带着那些记忆都跟着在翻滚。

    “余薇?”

    沈命在旁边坐着,略微蹙眉:“你认识么?”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个人靠在车窗旁边的身影,似乎正在努力爬起来。

    余薇的嘴唇颤了几下,似乎在寻找一个词汇能形容她和他之间的复杂,最后只是吐出来几个字:“不认识。”

    沈命点头,抬脚启动车子。

    “你做什么!”

    余薇低呼一声,她明显感觉到车子震动了一下,大概是从那人身上碾过去了,外面还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认识的人,又这样扑过来,不是很危险吗?”

    沈命扭过头看她,神色很认真:“女孩子,不要随便心软,否则受伤的永远是你,你要知道,别人受伤,永远比自己受伤来的好。”

    余薇在很久之后都记得那个眼神,也一直记得那句话,只是在很久之后,余薇才真正下狠心去让别人受伤。

    这是沈命教她的第一个道理。

    而沈命教给她的第二个道理就是,不择手段。

    清晨,公司。

    “余总!”萧流风推门而入:“沈命压了咱们单!”

    余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略微有些发愣:“压单,多少?”

    沈命这家伙,怎么还玩这种手段?

    整整一个上午,余薇都焦头烂额,沈睿把关于这个单子的事情都给了她,她就真的一并扛着,又憋着一股劲儿,竟然真的一天忙下来,都没有找沈睿。

    “明天就是投标的最后一天了。”

    余薇将最后的一个合同拍在桌子上:“能不能投标到碧落湾这块地,都看明天了。”

    彼时办公室一群人精神抖擞,看着余薇的目光都带着光。

    “是,余总!”

    余薇有些紧张----明天就该是她最后一战了!

    门口突然推门而入来个人,同事们立刻起身“哗啦哗啦”的收拾东西,等余薇抬起头的时候同事都走了,沈睿西装革履的站在面前。

    从昨天走了之后,余薇就一直没联系沈睿,沈睿晚上也没回她哪里去住,余薇心思细腻而又敏感,一点变化都会让她时刻挂念,以至于现在看到沈睿,她都忍不住偏过半张脸去。

    “投标的价格定了么?”

    沈睿却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拿过文件,又递过来一杯温水:“明天我也有事,可能不能到现场去。”

    余薇开口就酸:“你一直都有事。”

    沈睿一顿,继而揉了揉她的发丝:“乖。”

    余薇就不说话了,僵了一会儿,还是抬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温润的触感乖巧的气息,和原先一模一样,沈睿叹息一声把她拥在怀里----就是这个感觉。

    “你昨晚去哪里了?”憋了一会儿,余薇还是没憋住,酸酸的问他。

    他们走的时候都十点了,余薇回了家,他去了哪儿?

    “老宅。”

    把她往怀里摁了几分,沈睿垂眸:“最近在拜访前辈,也有很多前辈回了我家,在老宅方便一些。”

    余薇没说话,缩在他怀里想,老宅该是什么样子呢?

    苏婉儿是不是也在老宅陪他呢?

    只是一个念头,余薇又亲手遏制住这个念头----她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光明正大去老宅的机会了。

    沈睿还贴在她耳边说什么话,都是关于合同的,余薇收回乱跑的心思耐心的听,偶尔抬起头就能看到沈睿的下巴,余薇一时看的有些痴,凑过去咬了一口,又蹭了蹭。

    沈睿一本正经的拿着文件,僵了一会儿又放下,把她抱在怀里,也没动,只是安静的抱着。

    那天正是下午,余薇缩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贪心的想,就在这个时候,他就是她的吧?

    可过了一会儿,沈睿的电话又响了。他接通说了什么话,抽身就往外走。

    余薇从他怀里脱离出来,略显惊慌的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关上门之前一秒,他才回眸看了余薇一眼,给了余薇一个手势。

    余薇却好像一下子安定下来了一样,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安静的看着面前的文件,突然觉得内心无比安静。

    好像某一刻,她突然有了铠甲。

    投标会。

    如果一定要找词形容的话,那就是杀气肆意。

    “好,投标会现在开始。”

    台上的声音落下来,跟浸了冷水似得,冰的余薇一个激灵。

    整场论述下来,余薇只觉得异常顺手,连把文件拍在桌子上的时候都是铿锵有力的。

    窗明几净的大会议室里,suy的众人脊背都是直直的,把目光投在台上那个锋芒四射的女子的身上的时候,都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suy的优势几乎是压倒性的。沈命试图做过反抗,但并没有多少用处,沈睿提前下了不少功夫给余薇铺路,又亲手帮她改的文件,甚至还教她一些隐晦的规则,余薇就如同一个被武装的美人儿,一颦一笑皆是杀招。

    “余总看起来势在必得。”竞标会结束,沈命脸上看不出一丝颓废,反而温润的笑着走在她的身边:“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巧合,简直要怀疑我们的底价是不是被透露出去了呢。”

    余薇抬眸,勉强抑制住脸上的喜悦,声线微凉,却透着欣喜:“mk能在短短时间里争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沈总何必自谦?”

    沈命回国时间没比苏婉儿长多久,而suy却是沈睿一步一个脚印历经五年亲手打下来的商业帝国,真说砸资源抢东西,mk自然无法比拟,但是一旦有了时间,那就一切都说不准了。

    “余总倒是看的通透。”沈命轻笑:“枉费我给余总下的那些绊子了。”

    余薇没想到他可以这样简单的将那种商业的阴暗面说出来,有些惊讶,却也不是很在意----她早就看明白了,真要说上生死,哪有什么脸面可言。

    “今晚我们会举办一个庆功会,到时候会邀请一些商业伙伴,沈总要不要赏脸?”

    余薇话锋一转,颇带得意的看着她。

    沈命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余薇又被惊讶了一下,她以为suy和mk现在已经算是冷淡期了,但是沈命这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不过余薇并没有被他影响好心情,一路上了车都是踢着前面的座位,手里拿着合同“嘿嘿”的笑着。

    萧流风从一边上来,一脸欲言又止。

    余薇侧过脸看他的模样,挑眉:“怎么?沈睿不来?”

    “不是。”萧流风摇头:“沈总说一定到场。”

    余薇用眼神睨他,示意他有屁快放。

    萧流风叹息一声,继而咬牙切齿:“余总,沈命把海桐湾买下来了。”

    “海桐湾?怎么了?”

    海桐湾不在竞争范围内啊,真正有商业价值的,只有碧落湾啊。

    “y要插手实体经济,就要插手房地产,到时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一定也会带起旁边的地带经济,海桐湾占地面积极大,又都是荒野乱石,不适合做商业区,但一旦开发,还是很适合做住宅区的。”

    余薇的脸逐渐阴沉下来。

    “所以,沈命底价买了海桐湾,还和我们竞价,让我们高价买了碧落湾,最后,suy只要把碧落湾打造起来,就一定会影响海桐湾的房价,沈命只赚不亏。”

    顿了顿,萧流风补了一句:“还赚大发了!”

    “他是什么时候拍下的海桐湾?”余薇咬牙,问了最后一句。

    “两个星期前。”萧流风垂眸----两个星期前,他们才刚刚着手准备拍下这块地而已。也就是说,在两个星期前,沈命就预料到了,并且把他们好好耍了一痛!

    余薇靠座位上憋了一会儿,憋出来一句:“我请他参加今晚的庆功宴了。”

    车里一时死寂,萧流风僵了片刻,才吐了一口气出来,靠在窗户上哀叹:“都是套路啊。”

    这一股火,余薇憋了一路,气的连公司都没回,直接回了医院,打算去看看奶奶。

    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到了医院,后脚就看到了顾母。

    许久没见顾母了,原先那个保养极好眼角眉梢尽是得意刻薄的中年女人现在走路都显得蹒跚,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好似被压弯了脊梁一样,发丝花白,脸上都浮现了皱纹。

    乍一看,好像和那些穷苦妇女没什么不同,但是她偏生还放不下面子,身上还穿着以前娇奢的衣服,拎着贵重的包包,只是走起路来却不是那样趾高气昂了。

    顾母此时正拿着手机,坐在长椅上给人打电话。

    “王姐啊,你知道我这段时间的日子----是是是,我也不为难你,我儿子被车碾断了腿,手术费要几万块。”

    几万块钱,以前大概只是她一双穿过一次就丢掉的鞋的价格。

    一贯桀骜的妇人低着头,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总之她的头越来越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卑微,到最后整个人都弯腰蜷缩趴在腿上,低沉着声音苦苦哀求。

    “王姐啊,你帮帮我吧,我就这一个儿子,我以后会还钱的----”

    她的头太低了。以至于余薇踩着高跟鞋从她面前走过,她都没有看见,只是弯着腰,软着声音声声恳求,听起来分外卑微。

    走得远了身后的动静就听不见了,余薇揉了揉额头就觉得心酸,好像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坏人,只是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对别人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想着,她不由自主的对比了一下自己当初的样子和现在顾家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是她更惨一些。

    现在大仇得报啊----可怎么都轻松不起来,那些罪恶似乎紧紧地跟着她,缠着她,时刻提醒,她的复仇是怎样的残忍。

    也提醒着自己当初的惨状。

    余薇想着,站在医院门口怎么都进不去了,像是一进去就会撞见顾春生,撞见蔷薇一样,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发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缓和情绪去见奶奶。

    奶奶还在睡。

    “老人没什么事儿,只是这个岁数的人到了,常年需要休息,而且老人家脑子糊涂,有时候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着。”

    护士在旁边笑着,拍了拍余薇的手背:“不要担心,老人家都是这样的。”

    “我奶奶她----还有多长时间?”

    余薇看了很久,纤细的手指描摹着奶奶的眉眼,掠过粗糙的褶皱,轻声问道。

    护士沉默了一下,笑:“病人没病没灾,只是老了,算是好的,大概----还有半年多吧?”

    说着,又安慰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不必太伤心。”

    余薇坐在病床上看着奶奶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之前看着妈妈生生病死的模样。那时候奶奶就跪在床前。

    妈妈喊:“妈你起来,不怪你。”

    奶奶不起来,跪着落泪:“是我养了个不孝子,是我,是我----”

    “妈你起来----”

    妈妈当时喉咙里似乎想说什么话,可是到最后忽然“呼哧”“呼哧”的喘,然后就倒下去,再也没起来了。

    余薇想起来,突然就觉得心里发酸,抬手捏了捏奶奶的手,奶奶没反应,可偏生呼吸偶尔会急促起来,总让余薇想起当年的场景。

    她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干脆转身就回了公司。

    幸而她回来的早,给她准备礼服的人儿才能给她量尺码,而且,于罗兰也回来了。

    “余总,你看看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好看?”

    几日不见,于罗兰消瘦了一些,眉眼里却带着淡淡的喜气:“我才知道,我们余总原来办了这么大一个单子,今儿正赶回来给你庆祝一下。”

    余薇一边随便挑了一个黑色晚礼服,一边失笑:“哪有那么夸张?你不用在医院陪着吗?”

    她离开的那天早上,还是于太太从医院外赶过来,然后安排于罗兰去休息,于太太一直拉着她的手说谢谢,她实在是无法面对于太太那张脸,找了个上班的理由才离开。

    “不用了,爸爸的病好多了。”

    提起来于父,于罗兰眉眼微微垂下来:“已经做过几次透析了,主要是身体撑不住,我妈已经在联络找换肾的人了,医生说亲人最好,但是我配过,不行。”

    顿了顿,于罗兰又抬起脸来:“没关系的,只要坚持找,一定能找到的。”

    余薇彼时正笑着,看似温润,实则眼底毫无波澜,在某一刻,眼底突然荡漾开来,轻轻点头:“是啊,等一等就好了。”

    等一等,应该就柳暗花明了吧?

    夜色下。

    suy定的宴会是城中森林,包下了一个小城堡。

    城中森林占地极大,大概有十几个小城堡,各不相同,来回都是有专门的马车接送,从城中森林的门口坐马车到小城堡都要半个小时。

    余薇本来没想这么大手笔的,可偏生是沈睿定下的,余薇欣喜之余,也觉得略微有些害怕----这样浓烈的宠爱,能持续多久呢?

    王子和灰姑娘的恋爱,现实里真的能持续吗?

    余薇裹着一身晚礼服进场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眉眼扫过四周,正看到古堡里大气的桌布和精致的人们。

    就像是中世纪的欧洲聚会一样,每个人都是优雅迷人的,余薇游走在人群里,一颗心缓慢的放下了。

    也不知道开导过自己多少次了,现在的生活都是天降的,为什么还不开心呢?开心一天是一天啊----

    余薇想,突然笑出声来。

    “余总很开心?”

    身后,沈命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余薇就不开心了,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实在是没办法维持笑脸,干脆直接说:“没有沈总开心,沈总真是好本事啊。”

    沈命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耸了耸肩膀,笑了:“生意人嘛,当然要趋利避害,在自己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做事,只不过是耍了一点小手段而已。”

    顿了顿,他举起酒杯:“不过说真的,余总很让人惊艳呢。”

    他补了一句:“在投标会上。”

    余薇的手举起来,和他碰了一下杯,又听到他笑:“现在也是。”

    酒宴上觥筹交错,名媛贵妇游走期间,更多的成功人士却是聚在一起,说一些什么话。

    余薇从前敬酒敬到后,对方也没有多为难,每个人都是笑脸,余薇最开始以为酒会就是这样的,到很久之后才知道,沈睿请到这些人费了多少心思。

    她所以为的巧合和理所当然,都是另一个人费尽心思的风轻云淡。

    一场酒过后,余薇上去讲了话,沈睿姗姗来迟。

    而且还带了个女伴。

    隔着很远,余薇就看到了苏婉儿那张精致的脸,吊了一晚上的心这一刻终于砸下来了,砸的还有点疼,疼的余薇缩在座位上弯着腰,捂着小腹倒吸一口冷气。

    “余总?”

    萧流风吓了一大跳。

    余薇点着妆的脸都白了。

    “扶我去趟洗手间。”

    人群都被沈睿吸引过去了。余薇的离开并不是很引人注目,只有那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淡淡的收回视线,然后继续和众人应承。

    洗手间里,余薇一阵干呕,虚脱的都站不住了。

    “余总?好点了吗?”

    萧流风站在门口,女厕所他也进不去,听着里面余薇的动静,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余总是不是怀孕了?”

    “啪嗒”一声,一个装饰品从里面砸出来。

    萧流风躲了一下,就看到余薇脸色苍白的出来了。

    “余总?”

    萧流风扶了她一下。

    余薇一阵脚软,酒喝得太多头脑都有点不清醒,勉强靠着萧流风才没摔倒,偏生萧流风吃一蟹长一智,扶她都小心翼翼的隔着老远儿扶着。

    俩人好不容易走到走廊拐角,余薇靠着墙就动不了了,萧流风只能叹气,结果余薇脚还没抬起来,又趴下干呕了。

    萧流风只好准备扶她回洗手间,但是外面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还混着人群惊叫的声音。余薇精神了一些,一路扶着墙下了楼,正看见苏婉儿被于罗兰泼了满脸红酒的模样。

    四周乱糟糟的,只有孟偿护在苏婉儿旁边,于罗兰尖声跳脚喊着什么,四周都是看好戏的人,孟偿气的额头的青筋都一个劲儿的在跳,偏生苏婉儿在身后抓着他的手腕,没让他动。

    场面太乱了,余薇压着满身的不适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于罗兰的手,于罗兰干瘦的手腕儿带着强横的力量,余薇摁了两下,在她耳边咆哮了一声,才按住她。

    对面,苏婉儿正拿着纸巾擦脸,虽然狼狈,但动作依旧优美,甚至轻笑了一声:“于小姐醉了。不要怪她。”

    这话像是跟余薇说得,又像是跟孟偿说的。

    孟偿站在她身侧,低头给她递纸巾,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只是他额头上的青筋以及手背上的血痕能看到他的隐忍。

    于罗兰咬着下唇,手里攥着一个空的高脚杯,杯里还有猩红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来,砸在于罗兰雪白的裙摆上。

    余薇用力扯了一下,把她从身边扯过来,跟旁边的助理交代了几句,就把她往外带。

    一路带出了城堡,外面是城中森林的参天大树,到最后说是余薇扯着于罗兰,不如说是于罗兰扯着余薇跑。

    余薇身子骨到底经过一次车祸,跑不快,才两步就不行了,于罗兰在余薇失去重心的那一刻,也跟着扑跪到了地上,噗通一声,娇嫩的膝盖“嘭”的触碰到冬日湿冷坚硬的土地上,于罗兰的哭声混着冬日的风,很刺耳。

    余薇半个身子还匍匐在地上,咬牙坐起来,缠着腿蹭过去,揉了揉于罗兰的头,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于罗兰依旧跪在地上,咬着牙忍着不发出声音,颤了一会儿,终于又哭又笑的抬起头:“我在医院守了两天,他没有来看过我。”

    “我打扮的美美的去找他,他躲着我。。”

    “我满心欢喜的送给他礼物,他没有接过。”

    “今天好不容易是他会出席的宴会,我那么高兴地过来,他躲了我一路,又迎着那个女人一路,为什么啊?余薇为什么啊?明明真正爱他的人是我,明明那个女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啊!”

    “凭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他是我未婚夫啊。就那么护着那个女人,凭什么啊!”

    她喊到后来,手指狠狠地抓着手里的鹅卵石,用力往地上一砸,精致的指甲都崩了,有血溢出来。

    余薇在旁边坐着----她起不来了,她穿着高跟鞋和晚礼服,此刻只觉得脚踝生疼,沉默了片刻,也只能把于罗兰揽在怀里。

    “不要折腾了。”

    余薇揉了揉她的头,恍惚间看到了自己。

    于罗兰真的不折腾了,只是那么呆呆的坐着,身上裹了一身的冷意,精致的衣裙上染了点点的血迹,到最后就分不清血渍和红酒渍了。

    喊了许久,嗓子大概都哑了,于罗兰才突然发现身边的女人倒在地上,连脸色都是惨白的。

    “余薇,余薇?”

    于罗兰后知后觉的被吓坏了。抬手去推余薇,猩红的指甲碰到她的皮肤,入手之处一阵凉。

    于罗兰还没等叫醒余薇,身后突然窜出来脚步声,沈睿大跨步的走上来,低头用西装裹着余薇,直接将余薇打横抱起。

    他眉眼里凝着心痛和很浅很淡的恐慌,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于罗兰就大跨步的离开了,脚步匆匆。

    于罗兰眼睁睁的看着沈睿抱着余薇离开自己的眼前,沙哑疼痛的嗓子一呼吸都是冷风,她连话都说不出来,看着沈睿越走越远,终于在某一刻,自己站了起来。

    兴许跪了太久,她膝盖都有些酸麻了,走起路来只觉得脚踝生疼,等于罗兰浑浑噩噩回了城堡,随意找了一个小房间缩着,偏过半张脸去看窗外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

    是孟偿和苏婉儿。

    在她面前一贯放荡不羁的人此刻正用自己的西装裹紧身边的女人,一只手还放在她的头上,隔着那么远,甚至还隔着一个布满霜花哈气的窗户,还能看到他脸上难以掩饰的心痛。

    有那么一瞬间,于罗兰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

    她干脆倒在床上,古堡的房间很多,这个房间里布满了灰尘,好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于罗兰缩着身子,躺在灰尘上,就有眼泪从干枯的眼底里冒出来,流下来。

    明明她是天之骄女,明明都是她的,为什么,她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

    宴会最后散的很快,主办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助理赔着笑脸一一送走了众人,沈命偏生一直挨到了很晚,到后来也没有等到什么人,沈命干脆靠在城堡走廊里安静的站着。

    迎着冷风站着的男人身姿挺拔,偏生眉眼却带着些许寒意,手掌拂过古堡的浮雕,在某一刻突然笑了。

    这浮雕上刻着两个字,是“沈命”,很小很秀气,是个女人的字体,沈命抚摸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自己母亲的模样。

    “妈,我来看你了。”沈命轻轻地摩擦着那个字体,轻笑:“您看,我都长大了呢。”

    他说着,缓慢的垂下眼眸,靠在墙上逐渐滑落下来,坐在冰凉的走廊地板上,有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头上,像是中世纪的落魄血族,安静的收起獠牙,等待最后的黎明宣判。

    天色黯淡。

    宽大的卧室,明媚的灯光。

    余薇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在床上,微微一动,脚踝处立刻痛的低呼一声。

    沈睿从门外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捞着她脖子把她带起来,顺便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余薇敏锐的察觉沈睿情绪不对,张口直接把一杯水都吞了,乖乖的看着他。

    沈睿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把杯子放在一边,也不说话,就那样冷冷的盯着她。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余薇抬手去拽他的袖子:“我穿高跟鞋嘛,于罗兰当时也好可怜的。”

    “她可怜?”

    沈睿冷眼嗤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多可怜?你这身骨头有多脆?”

    余薇不说话了,乖乖的垂着眸,一副“你把我怎么样都行”的样子,沈睿憋了一肚子气发不出来,就看见那小女人窝在怀里撒娇。

    余薇是真拿捏到沈睿的短儿了。扑到他怀里就撒娇,实在不行就“啪啪”掉眼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低头就控诉“你当时也不在,人家很害怕”。

    几句话下来,沈睿还真让她哄的神色放缓。

    “好了,别动了。”

    在她身后塞了两个枕头,沈睿蹙眉:“医生说你最近不能动,大概要休息一个星期。”

    余薇抓着他衣襟,猛烈摇头:“不行,碧落湾刚拍下来,具体的商业策划我还没定啊啊啊啊----啊!”

    沈睿一只手捏着她包起来的脚踝,也没怎么用力,余薇痛的脸冒冷汗。

    “好了,我知道了!”

    余薇可怜兮兮的抽回脚,在他怀里扑腾了一会儿,咬他的肩膀:“那人家就每天去看一眼他们的工作进度好不好嘛。”

    沈睿瞥了她一眼,冷脸冷了片刻都没堵回去她的话,不由得抬手揉了揉额头----他是越来越拿这个小女人没办法,心都跟着软了。

    安静的卧室里,小女人缩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话,沈睿在某一刻觉得心安,也会故意去逗弄她,在她的尖叫中把她抱紧。

    “脚脚脚!痛痛痛----”余薇痛的小脸都扭曲了,结果那人干脆腾空把她抱起来,顶在墙上把她双腿都抗在手臂上。

    “这样就碰不到了吧?”

    确实碰不到了,但是但是但是----

    夜色深沉,有人沉溺迷恋,有人孤单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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