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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树梨花一溪月

小说:十样锦作者:秦十六字数:0更新时间 : 2018-09-12 21:26:28
    一些话先放前头

    1、原版满娘的番外。--强烈推荐   更新最快 最好用的搜索网站--作为盘点的答谢。一直卡,拖了这么久,十万分抱歉。

    公告里已说过,此篇虽放在VIP里,但是免费。显示字数900+,实际字数7000+。

    因着基调不够明快,少不得要说一声,慎入。8过,实际上,我想写虐文,却因笔力不济而写不好虐文,抹眼泪,这可真郁闷……

    2、至于正文,趴,今儿没有。。。。别抽我……

    咩,那个,不找借口,那个,还是抽我吧……>

    我加紧写,多暂出来……甩汗,您看我像靠谱的人么……so,还是抽我吧……b

    3、关于单订,今儿白天没在,刚才看,已经开通了。

    4、折腾了一天,困得不行,一会儿要去睡了,那个,帖子先加jīng,明儿回复,万分抱歉。

    -----------------以下为番外-----------------

    旧山虽在不关身,且向长安过暮chūn。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杂诗无名氏

    夏。四月中。斗指甲为小满。

    物至于此小得盈满而未全熟,故名也。

    她生在小满那一rì。

    出生时,娘因着是头胎。遭了不少罪,从天黑一路嚎到天明,声嘶力竭,没了泪水也是哭音。待到她落地,稳婆说是位千金,娘却突然噤了声,哭也哭不出。

    爹在外面得了信儿,耷拉着脸,包了一个最小的喜包给稳婆。

    她一直是给爹省银子的。后来又能给爹赚银子。但于她自己呢。稳婆少收了银子,便少说了许多吉利话,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她往后地rì子总是不大吉利。

    最初,她觉得。在节气出生实是好事,生辰格外好记。妹妹生在秋rì八月廿七,不易被记住,便就错过了很多次生辰早上的鸡子儿,----错过就错过,娘素来不会给补的。

    她也不是多爱吃鸡子儿,只是因着鸡子儿而觉得那个rì子是不同寻常的,----总要有那么一点点儿不寻常,才会有盼头。后来到了年府。鸡子儿变成最微不足道的东西,甚至被用来洗身子。于是,这rì子便就又没盼头了。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生辰委实糟糕,正是这个生辰夺去了她全部的盼头。

    当年府拿着一张写着同她生辰八字一样的卦符找上门来时,家里正是一片混乱。

    彼时她在厨下烧火,因着爹又图便宜。买了被充凑了杂草碎梗的秸子柴,极不好烧,忽而烟蹿得多高,呛得她咳个不停,脸也熏得像花猫儿一样。

    娘在院里给妹妹篦头发,提鼻子一闻,糊味弥漫。张口便高声骂道:“大丫,你作死呢?!”

    响雷到哪里都是响雷,这一嗓子穿过浓烟炸开在她耳边,也传到东里间把歇觉的爹给炸醒。她陡然听到,手一抖,烧火棍险些撇了;爹陡然听到,一激灵醒过来。随即便是大骂:“MD。败家婆娘,你吵吵什么吵吵?消停些!”

    于是。小床上睡着地小弟就此被吓醒,也来应景,小嘴一张,哇的一声惊破云霄。

    娘自生了小弟,越发硬气起来,当下一摔篦子,梗着脖子回骂道:“你吵吵什么!儿子都吵吵醒了!zu吧你就!!青天白rì的也不说出去找活计,就知道傻吃乜睡,等着家里揭不开锅呢?!”

    又是使劲一推妹子,喝道:“二丫!去看你姐zu啥呢!这是要拢着了房子啊?这还没去姚家呢,就断了自家?!这老的小的都不想活了是怎么着?!”说着自家也站起身,一边儿扑弄衣襟,一边儿往屋里走,拟去哄儿子,嘴里犹是骂骂咧咧。

    妹子被推了个趔斜,拧搭着身子,歪着头,嘟着嘴,瞥了娘背影一眼,一溜小跑蹿进厨下,在门边侧身站了,掩着口,咳起来。

    其实这会儿已是没多少烟了地,她手忙脚乱的收拾了锅台,正听见咳嗽声,一抬头,见妹子披头散发的门口站着,忙站起身,在大襟上蹭了蹭手,过去给妹子拢头发。“头绳呢?”

    妹子嗯了一声,嘴上说道:“外头台子上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只往架子上的笸箩里瞄。

    她会意,有些犯愁,嘀咕道:“娘记得数呢……”

    爹和娘吵得更凶,即使小弟哭的声再大,也压不下娘尖利无比的声音。“分家时候你不吵吵,分老nǎinǎi东西时候你不吵吵,这会儿倒知道关起门来同我吵吵!我呸!你吵吵什么?你吵吵什么!”

    她知道吵到这句就会持续很久了,见妹子眼睛还不移开,咬了咬嘴唇,挪步过去,往笸箩里取了一个被掰过的糙饼,仔细瞧了,才小心翼翼掰下一条来,瞧着略有显眼,便又在另一面掰了个边儿,修了修边角,这才放回去,两块碎饼塞到妹子手里。

    妹子就高兴了,攥了那块,蹲在水缸旁啃起来。她往锅里舀了瓢开水,吹了半晌,尝着不烫嘴了,方递给妹子,小声道:“慢些,别噎着。”

    妹子噎得眼睛直翻,忙接过来,咕咚咕咚全喝了,勉强顺下去,才嘟囔道:“真硬。姐往后要给我带细面的。就姚二哥给地那样地。”

    她想到他,心里又是一甜。牵了牵嘴角,蹲下身拢着妹子的头发,道:“好。”

    忽而敲门声起,牙婆孙婆子的声音同时传进来,高叫“夏家嫂子”。--强烈推荐   更新最快 最好用的搜索网站--屋里的争吵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是噼里啪啦的收拾声。爹娘一起高声应着,一边儿忙不迭往外走。

    娘特特拐到厨下,她唬了一跳,忙不迭去擦掉妹子嘴边儿的饼渣子。娘却压根没注意那些,压低声音狠狠道:“大丫,快,回东厢去。洗把脸!头发拢好了!!一会儿喊你你再出来!二丫,你消停些。屋里呆着,敢跑出来小心揍你。”

    她在东厢洗脸的功夫,听着扒门缝地妹子道:“姐,一群穿绸子衣裳的,是不是姚二哥家地?”

    她掬着水的手一顿,脸上微热,低声道:“必不是。他……往北边儿去了,还得俩月能回吧……他家人能来做什么?”

    他最终在两个月零六天时回来了,而她。刚好嫁为人妇一个月一十六天。

    那张契上,有她的名字,也有他的名里一个“庚”字。她只认得这些。还是他教的。他给她地锞子上便有这字,彼时她记下了,他笑夸她伶俐,还道以后会教她识字。还道以后……

    却是,再没有以后。

    那张契上写的,丙戌年甲午月庚寅rì。夏氏小满卖与年府为奴,身价银子五十两,从此生老病死与夏家再不相干。

    与他,越发不相干。

    脸上一个红红的掌印,是娘的。纸上一个红红的掌印,是她的。她被带到东厢,剥了丧服。从里到外换了新衣。软料子的亵衣穿在身上,滑溜溜地,像抓不住一般,让她无所适从。她死命抓着那丧服,死死盯着娘。

    娘不理她。一旁地婆子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夺过那丧服,丢在床上,干巴巴道:“姑娘。今儿起就不必守这家地孝了。”

    孝也不必守了。从此再不相干。

    她原有一匣子他送的各种小物什,从珠花胭脂粉到面人桃核雕。零零碎碎,一如她对他的回忆。

    可惜,娘说,往后你过好rì子了,哪里还用得着这样的破烂东西,留下与你妹妹玩吧。

    于是,她一样也没能带走。

    幸而,她把那锞子贴身带了,娘不晓得,才得以留存,成为她唯一的念想,好叫她rì后凄苦之时,有可相对垂泪之物。出户住了很久,等待吉rì。

    自家一间屋子,不知妒煞多少丫鬟,她却是惶恐无比,打小先是与姥姥同住,后是与妹子同住,屋里总没断人,如今却是独自一人,只得紧紧攥着那锞子,对着无尽黑暗瑟瑟不已。

    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她越发沉默了,对着那些人,不晓得要用什么表情,不晓得能说什么话语,便只能低低的埋下头。娘对人夸她老实、让人一百个放心,她就这般吧。

    吉rì终于到了,她极早就被唤起来,丢进沐桶细细洗刷一番,然后穿上大红的喜服。

    婆子忍不住唠叨,姑娘你是有福地,还能穿大红。她也晓得,依着规矩,是不能的,便是他当初也同她说,入姚家便不能穿大红了。

    因是冲喜。真人言说,必大红以压邪。那喜服里外缝的都是灵符,说是礼成后要烧掉。

    有福吗?厚厚的脂粉掩住了苦笑,广袖之下,她攥紧了拳头。

    因是冲喜,规矩也格外多,甚至从那个方位进门,走多少步,朝哪里拐身子都有限定。她一路行礼入了洞房,实在累得够呛。

    累只是她一个人,这一路,并无新郎。

    新郎在里屋床上躺着,不省人事。

    帐子里没撒彩钱、百子,依旧撒的灵符。她在盖头的缝隙里,看着地上床上身上横七竖八叠落焦黄的灵符,微微晕眩起来,心里和那符上朱砂字一样扭曲。

    盖头去了,屋里一片大红,骤然灼伤了她地眼。

    简单被喂了几样吃食。许是饿过劲儿了,食不知其味,酒倒是辣得心口窝隐隐生痛。

    大衣裳被卸去,要赶在时辰前烧掉。

    两个画上的人儿一样地漂亮丫鬟走上来,请她安置。

    帐子落下去,外面的人却没有离开的动静。

    八个婆子,十六个丫鬟,加上帐中两人……

    二十六个人的洞房很拥挤。

    但她心里却踏实起来。总比无人的好。

    身旁地人,无声无息。死去一般。她见帐子严丝合缝,瞧不见外面分毫,她咬着唇,鼓起勇气,半支起身子。偷偷触了触爷地脸。

    皮肤在指尖塌陷,微热的温度反上来。

    她长出了口气,复又躺下。姥姥去地时候,脸颊是硬地,凉的。

    她扯了被子,翻身阖目,空乏了多rì,劳累了一rì,便是昏昏yù睡。

    忽闻钟磬大作。陡然惊醒。

    待音绝,她听着身旁传来细弱的声音。

    爷道,要茶。

    “嗷”的一声,她尖叫着,险些从床上跌下,胡乱的撩开帐子便要逃走,丫鬟婆子纷纷抢上来,她语无伦次。只道,他要茶,他说要茶。

    她是惊惧。她们是惊喜。

    “爷醒了!”

    “果然高人!!”

    “爷醒了,快去报老太爷老夫人!!”

    洞房里再次混乱起来,人出出进进,端水地,端药的。拿着各式家什的,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在忙。

    只有她,把床铺让出来给众人,自家越躲越远,终是缩在角落里,不知所措。

    抽冷子瞧见屏风后的小里间。她便躲了进去。中有一张椅子。上面厚厚的锦垫挖了个窟窿,其下对着朱漆马桶。一旁是半人高的窄面长几,上面放着赤铜香炉,并几个小匣子。墙角一矮几,上放铜盆手巾。

    她实在困乏,坐了过去,软软的,倒也舒服,挪开那香炉匣子,俯在案上,沉沉睡去。

    外面那般纷杂,她却睡得香甜,许久没有这般,竟是无人入梦。

    爷醒来以后乍一见到她,知道她的身份,似乎是不高兴的样子,虽然脸上没挂什么,但是眼神是厌恶地,好像她是肮脏的东西。然后,就像再也看不见她一样,从不使唤她,----即使她是睡在爷房里的软榻上。半夜醒来,无论要水要起夜,爷喊的都是外间的青樱或青槐,好像她不存在。

    那两个画中人一样的女孩,一个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一个有一对甜美的酒窝。她深深埋下头,至始至终,她连伺候爷地资格都没有。她就是一个摆设。一道灵符。

    于是,她每次听见爷唤人都会及时醒来,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忙前忙后,既不敢上前帮忙,也不敢独自安睡。

    好歹,在磨人的时光里,她暗暗记下了伺候爷的每一道规矩,免得往后被寻不是。

    爷不用她,她却也不是没活计了,长生居里的丫鬟们有的没的总喜欢拉她去帮忙做事。她最好说话,让做什么都做,手巧脑子灵,一教就会,又只埋头苦干,也不说三道四……果然是那让人放一百个心地。

    找的人多了,难免被撞见,有一次,她便是帮人抬水时,叫青槐瞧见了。青槐板起脸来,把那丫鬟好一顿训。末了,打发了那丫鬟,青槐转向她,叹了口气,道:“姑娘,这不当你做……”

    她倒不自在起来,讪讪的站在那里,反复掐着衣角,也不晓得接什么话好,只好勉强笑上一笑。

    她实不知,什么是当她做的。

    后来,总算找到可做之事了。

    那一rì章婶病了,央她看锅。因着余下厨娘各忙各的,都不顾她,好在她晓得爷每rì的菜例,寻思半晌,鱼肉实不敢动,便只好自作主张熬了一品粥,烧了一碟白菜。最简单的,家里常做地,却让爷第一次同她说话。

    爷赞,极好。又叫再做。装了食盒,孝敬老太爷老夫人并二夫人尝尝。

    爷问她还会做些什么。

    她无端紧张起来,强挤出一个笑容,磕磕巴巴道,家里吃不起好东西,只会做这些,炒白菜炝白菜等等,还请爷恕罪。

    爷睁圆了眼睛,又眯缝起来。问她你们做白菜也是要做许多花样出来?

    她不晓得怎生回话才好,见青樱向她点头,示意别怕,她稳了稳神,ì子苦,换着样吃也好有些盼头。

    爷沉默半晌,然后吩咐她往后也往厨下去看看,学学厨娘们地那些花样。

    打那之后,每做吃食与爷吃,爷总是赞地,便也不厌烦她了,但仍很少让她端茶递水伺候更衣。爷虽是不用她,却也不许旁人使唤她。----因着她做了几次吃食孝敬府里地其他主子。不知怎的就被得知她会许多活计,绣荷包打络子是寻常,黏鞋、裁制肚兜小衫也一样做得妥当,于是,总有人寻她做活儿。爷每见着,总是黑着脸,训上两句,有时还会去找命她做活儿人的麻烦。

    她每次都只是默默听了训。下一次,人家把东西撂她手里时,她一样无法拒绝。

    她压根不懂得怎样拒绝。了一个五彩戏狮的笔洗,早早上床安置了。

    夜半的时候,她听着爷呜咽的声音。----爷在病中时。她养成的习惯,凡爷那边有一点点动静便会很快醒来。后来爷好了,她也再改不过来,有时候爷翻身动静稍大一些,都会醒。

    爷没叫人,她虽是起身了,也不敢往前。又不敢去喊外屋的青槐。只好这么站在当地。

    过了好一阵子,帐子一动。爷探出头来,借着灯光,瞧着脸上犹有泪痕。爷显然没想到她在地当间站着,唬了一跳,没好气地问她道:“你作甚?”

    她呐呐的反问道:“爷……要茶?”

    爷犹豫了一下,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嗯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爷要她伺候。她问过了自己也慌了神,要不要出去叫青槐……?她顿了顿,还是自家学着青槐青樱的样子,打暖壶里倒了热茶出来,先荡了两遍茶盏,才倒好了茶递过来。

    爷接了。喝了。她寻思寻思,又回身倒了些热水到盆里,投了条手巾递过来。

    爷脸上有些僵,没接手巾,狠狠的瞪着她。

    她便也僵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在那,半晌说不出话来。到底是秋天了,又没到拢地热的时候,屋里还有些凉,她本就站了一会儿,这会儿只觉得寒意飕飕往裤脚里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撇头打了个喷嚏。

    爷叹了口气,见她只穿着中衣,身上披着薄袄,身子一直在抖,再探头去看软榻,锦被大敞,约莫也是没点儿热乎气了。爷一伸手拿过那手巾,擦了一把脸,撂在一旁小几上,对她低声道:“上来。”

    她顿了好久,才撩了帐子坐到床边儿,一点点地,缓缓的,将身子挪移到床上。这是第二次,她躺在这张床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彼时爷还只是一个十四岁少年,先前因着气恼愤恨落了泪,现下在女人面前却是强挺着。可背转过身,到底忍不住又红了眼睛。

    她遇到难受的时候,总是躲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姥姥找到她,就把她抱在怀里,顺着她的脊梁骨摩挲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她总能很快安稳下来。她迟疑了下,手搭上爷的后背,帮爷顺着背,爷果然也很快安稳下来。

    片刻,爷翻了个身,揽着她的腰,低声叨咕着她听不懂的话。举人。进士。外放。州县。主簿。

    有地词儿她听过,有的压根听都没听过,于是她只能沉默,只能一遍遍顺着爷的后背,直到爷睡去。

    后来她就常睡在这张床上。

    比软榻宣软,比软榻暖和,关键是离得近,近到能听见爷的呼吸声,知道有人为伴,她心里踏实。她隐隐的猜到。总有一天会有什么,但那始终像是很遥远地事,她既不懂得,便也不去想。

    其实,那一天很近。

    爷剥开她衣裳时,她一直在打颤,话也不敢说,动也不敢动。

    爷捻起她颈上系锞子的红线,她的心猛得一顿。同那锞子一道被提溜起来。----他给地锞子,唯一的念想,若是被爷……

    锞子很快跌落在枕边,她的心却一直没有放下来,而是随着爷落在她心口上的唇舌而起伏不定。裸露的皮肤微微的凉。心口窝却是热得不行,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异物地闯入让她陡然清明,可口中依旧说着胡话,只道“爷饶奴婢”。

    爷用余下的那只手揉搓着她,又去亲吻她的脸,声音低沉,带着安抚,只唤,满娘。

    她身子还是抖个不停。怎样也放松不下来。爷寻了几次方进入门户,她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爷的唇也没能让那些褶子一一打开,却未成想后面还有一下最疼地。那一刻,她全身骤然绷紧,几近僵硬,心也停了跳动,血也停了流淌。全然濒死之感。恐惧瞬间在心里扎了根,以至于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能完全打开身体,以平和的心态去迎合爷。

    她伺候过爷起夜,但这次擦身子,到底是不同。烛火明晃晃的,她脸上臊得燥热。身子却因着有汗而发冷。爷也满是汗,擦了之后又出,口中只道热,换了亵衣,不肯盖被,定要晾上一晾。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强忍着陪了。直到爷摸着她身上凉了。这才jǐng醒过来。扯过锦被,把两人盖了。又箍了她在怀里暖着。

    她身子是暖了,脸上也越发热了,可这心里……五味陈杂。

    那个人他……如今……

    锞子贴在她和爷身体中间,拔凉拔凉,怎样也暖不过来。

    四更天地时候,爷将睡将醒般,低声叨念着冷,身子却是滚烫。----竟发起热来。

    她手一沾爷前额便是骇了一跳,忙不迭去喊人来。

    爷这才好几个月?若再病成之前那样,那还了得?!于是,从天光未亮到rì悬于顶,大夫走马灯似地来。可看过之后,大夫们都丢下同一句话,六爷是晓得房中的事情,因身子微虚,受了些寒,故发了高热,只消开些退热滋养地药便可。

    她脸涨得血红,头压得极低,恨不得躲进地缝里,却未见老夫人是面sè铁青。

    “原当你是个老实的,竟也学那狐狸媚子!好好的爷们,岂能叫你们熬坏了身子?!拖下去关了!!六郎要有个什么,看不生剥了这贱蹄子地皮!”

    她惊恐万分,原是连话也不敢大声说的她,第一次当着许多人喊将出来,“奴婢冤枉!”

    一个巴掌落下来,抽得她一个趔斜。周婆婆一把揪过她,狠狠骂道:“还犟嘴?”又压低声音只让她一个听到:“爬爷床时怎的不想个仔细?这会儿装个什么!下作蹄子……”说着反手又是一抽。

    本就折腾了一宿,前后就睡了一个来时辰,脑子沉得很,早上又跟着爷这边转悠,饭也不曾吃,这会儿再挨这两下子,她只觉得身子也晃晃悠悠,眼前冒了金星,几个人也瞧不分明了,只反反复复道:“奴婢不敢,奴婢冤枉!”

    却是一路叫着冤枉被架了出去,丢在东厢小里间。

    那是东厢后接出来的一个耳房,有门无窗,有桌无床,原是选着方位分供家神之用,后来家神都请到家神祠里,外面不设道场,这房子方空了下来,只留着关些犯了错的丫鬟,作以惩罚。

    关了门,便是骤然堕入黑暗,丝毫光线不见,她缩在墙角,紧紧攥了那锞子,紧紧阖着眸子,没有力气哭嚎,甚至没有力气默念他的名字。

    如果能就此死去……

    他原道,姓了我的姓,死也要死到一处去。

    如果能就此到来生……

    他原道,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她眼角挂着泪,嘴角挂着笑。如果……如果还有如果……沉两三天。虽睡得头也迷糊了,舌头却一点儿没钝掉。

    待清明了,爷被人喂粥时,只尝了一口,便掀了粥碗,冷冷地问,满娘呢?

    谁瞒得住爷?满京城的人都晓得年家六爷最是聪敏。

    爷连摔了六个碗,老夫人那边才松了口。

    她被提出来后,也卧床三天,灌得满口苦药汤,夜半时还是会从内到外冷得难耐。

    一晃小半个月,她再不敢靠近爷的床,便是白晌,便是满屋子都是人,也不例外。

    然却在一个夜里,被爷拖了过去。

    她压根不懂得怎样拒绝。挣扎也不会。只僵硬的挺着。

    爷却什么也没做,只紧紧箍着她,一只手顺着她的脊梁骨一下下摩挲,像那晚她的举动一样。

    一遍又一遍。

    她的身子渐渐松懈下来,而后听爷低声道,满娘,原是我地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压了多rì的泪水忽就倾泻而出,她终是嚎啕起来。

    那锞子也像被打湿了一般,贴在心口窝,凉凉的,直冻僵了心底最深那一角,再缓不过来。

    再缓不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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