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小说：往生念茶楼作者：忆南山之远字数：2314更新时间 : 2018-06-12 21:11:45
“吾等虽有普度众生之责，然天道有序，生死有命，吾等难违天道。”
冰冷又严肃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如鼓声阵阵，闷声回荡在我心中。我险些被这声音震得人形溃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隐隐变回原型的部分修整回来。之后，我再次叩首，而后端端正正跪在佛祖面前，继续说道：
“吾知晓生死有命之理，然吾多年前见证那一场灾难后，实不忍心苍生再经此一难。非吾虚情假意、以此为吾等罪责推脱，实是人界之惨状时常浮现在吾眼前，令吾寝食难安。此乃神族与妖族之间恩怨，纠缠多年，皆与人族无关，吾等虽意欲取胜，然不愿人界无辜生灵受此一劫。齐天大圣乃此战最为重要之人物，吾再次恳请佛祖宽限吾等数日，待到此战结束，吾必当负荆请罪，且甘愿受罚，不怨一言。”
我的眼神始终坚定，即便跪着，也依旧挺直了脊梁，没有半分畏惧或是屈服。我原以为还需再费些口舌才能得到回应，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话音刚落，云雾中便显现出了斗战胜佛的身影。
“起来吧，不必再跪了。”
此时的斗战胜佛褪去了以往的装束，只着一套灿金色的盔甲，将我从地上搀了起来。从他的眉眼中我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而我望着这看似熟悉实则十分陌生的六耳，却是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与他说些什么。
多年来我一直对他抱有敌意，我一直以为是他抢夺了石头的身体，抢夺了石头的一切。然而现在，当真相被完全揭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在这场谎言里，最无辜也最凄惨的人，应该是他六耳猕猴才对。
我忽感心中对六耳有愧，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然而六耳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将我扶起之后，他一边带我到传送门之处，一边与我说道：
“佛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也早就知道你今日会为此事前来。虽说西天不会插手三界之事，但佛祖慈悲为怀，自然不愿见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场景，否则你也站不到这里。佛祖今日所做，只是想让众佛知晓你的决心罢了。事实上，这件事如何解决，佛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所以西天是会帮助我们吗？”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忍不住满含希望的看着六耳。但六耳却是对着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西天已经超脱了三界，它的责任，是维护天道，所以众佛是不会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的。但我之前已经说过，佛祖慈悲为怀，所以西天还是提供了你们帮助的。第一项帮助自然就是五指山封印的启动，如果齐天大圣恢复真身之后为天界助力，五指山的封印自然无用。但若是其受反叛之心影响，对抗天界，那么你只需念出五指山上镌刻的咒语，便能将齐天大圣压于五指山下，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我还以为五指山的封印重启是为了指引我到西天来。”
听过六耳的解释，我忍不住低下头嘟囔了一句。不过西天之上向来没有秘密可言，尽管我说的再小声，仍然被六耳听了去。六耳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与我说道：
“确实也是有此用意，只不过之前我们担心的是你会直接到西天询问此事，还好你并没有冲动。”
“倒不是我不想冲动，只是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一时顾及不上此事。而且我身边还有冥王在，他是不会同意我独自到西天来的。”
“如此我等倒是要多谢冥王相助了。”
“谢不谢他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这个西天还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了？”
我十分紧张又好奇地与六耳打探着这件事情，而六耳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刚刚缓和下来的神经不由得又紧绷了起来。也就在此时，我们两个走到了传送门所在的地方，他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门前，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我，以一种特别轻、轻到让人完全听不出来语气的声音回答我道：
“西天为你们提供的第二项帮助，就是把齐天大圣的真身还给他。”
六耳话音刚落，巨大的光束便将我俩分离开来。我又经历了一次隔空传送，五脏六腑都颠倒得开始与我抗议。等站稳脚跟之后，我刚想与六耳抱怨，却猛然间发现我身边的斗战胜佛已经完全失了生气，僵硬的躺在了地上。
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又或是中了什么无聊的把戏。可当我蹲下身子反复确认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具斗战胜佛的躯体，就真的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我抱着这具“尸体”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任何动作。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六耳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原来所谓地将真身还给石头，便是他牺牲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代价会是如此，在我的计划中，不应该有无辜的人死去，尤其是六耳。我一直希望这一战之后天帝能把他的自由重新交与他手上，可我还没有来得及与他说一句对不起，他就以这样简单地方式，和我说了再见。
我们亏欠六耳太多，在大闹天宫之时，我们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剥夺了他的身份，要他顶着齐天大圣的头衔代替齐天大圣活下去。之后的千百年里，他以齐天大圣的名义历经了无数考验，却从来没有以六耳的身份出现在任何人的世界里，甚至直到死亡，也都是如此的悄无声息，没有过任何挣扎，也没有要求我们恢复他的身份。从此以后，这世上除了我们几人，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以为的齐天大圣其实并不是石头，而是与石头十分相似的六耳猕猴，也不会有人知道，六耳猕猴为了三界的和平付出了他的一生。
他是如此真实的活着，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爱过他又或是恨过他的本体。他努力得来的光环只属于齐天大圣，至于六耳这个名字，终究是化作一阵云烟，消散在了人界那些神话故事当中。
而我们，全部都是这场谋杀案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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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又严肃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如鼓声阵阵，闷声回荡在我心中。我险些被这声音震得人形溃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隐隐变回原型的部分修整回来。之后，我再次叩首，而后端端正正跪在佛祖面前，继续说道：
“吾知晓生死有命之理，然吾多年前见证那一场灾难后，实不忍心苍生再经此一难。非吾虚情假意、以此为吾等罪责推脱，实是人界之惨状时常浮现在吾眼前，令吾寝食难安。此乃神族与妖族之间恩怨，纠缠多年，皆与人族无关，吾等虽意欲取胜，然不愿人界无辜生灵受此一劫。齐天大圣乃此战最为重要之人物，吾再次恳请佛祖宽限吾等数日，待到此战结束，吾必当负荆请罪，且甘愿受罚，不怨一言。”
我的眼神始终坚定，即便跪着，也依旧挺直了脊梁，没有半分畏惧或是屈服。我原以为还需再费些口舌才能得到回应，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话音刚落，云雾中便显现出了斗战胜佛的身影。
“起来吧，不必再跪了。”
此时的斗战胜佛褪去了以往的装束，只着一套灿金色的盔甲，将我从地上搀了起来。从他的眉眼中我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而我望着这看似熟悉实则十分陌生的六耳，却是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与他说些什么。
多年来我一直对他抱有敌意，我一直以为是他抢夺了石头的身体，抢夺了石头的一切。然而现在，当真相被完全揭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在这场谎言里，最无辜也最凄惨的人，应该是他六耳猕猴才对。
我忽感心中对六耳有愧，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然而六耳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将我扶起之后，他一边带我到传送门之处，一边与我说道：
“佛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也早就知道你今日会为此事前来。虽说西天不会插手三界之事，但佛祖慈悲为怀，自然不愿见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场景，否则你也站不到这里。佛祖今日所做，只是想让众佛知晓你的决心罢了。事实上，这件事如何解决，佛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所以西天是会帮助我们吗？”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忍不住满含希望的看着六耳。但六耳却是对着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西天已经超脱了三界，它的责任，是维护天道，所以众佛是不会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的。但我之前已经说过，佛祖慈悲为怀，所以西天还是提供了你们帮助的。第一项帮助自然就是五指山封印的启动，如果齐天大圣恢复真身之后为天界助力，五指山的封印自然无用。但若是其受反叛之心影响，对抗天界，那么你只需念出五指山上镌刻的咒语，便能将齐天大圣压于五指山下，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我还以为五指山的封印重启是为了指引我到西天来。”
听过六耳的解释，我忍不住低下头嘟囔了一句。不过西天之上向来没有秘密可言，尽管我说的再小声，仍然被六耳听了去。六耳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与我说道：
“确实也是有此用意，只不过之前我们担心的是你会直接到西天询问此事，还好你并没有冲动。”
“倒不是我不想冲动，只是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一时顾及不上此事。而且我身边还有冥王在，他是不会同意我独自到西天来的。”
“如此我等倒是要多谢冥王相助了。”
“谢不谢他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这个西天还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了？”
我十分紧张又好奇地与六耳打探着这件事情，而六耳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刚刚缓和下来的神经不由得又紧绷了起来。也就在此时，我们两个走到了传送门所在的地方，他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门前，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我，以一种特别轻、轻到让人完全听不出来语气的声音回答我道：
“西天为你们提供的第二项帮助，就是把齐天大圣的真身还给他。”
六耳话音刚落，巨大的光束便将我俩分离开来。我又经历了一次隔空传送，五脏六腑都颠倒得开始与我抗议。等站稳脚跟之后，我刚想与六耳抱怨，却猛然间发现我身边的斗战胜佛已经完全失了生气，僵硬的躺在了地上。
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又或是中了什么无聊的把戏。可当我蹲下身子反复确认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具斗战胜佛的躯体，就真的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我抱着这具“尸体”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任何动作。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六耳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原来所谓地将真身还给石头，便是他牺牲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代价会是如此，在我的计划中，不应该有无辜的人死去，尤其是六耳。我一直希望这一战之后天帝能把他的自由重新交与他手上，可我还没有来得及与他说一句对不起，他就以这样简单地方式，和我说了再见。
我们亏欠六耳太多，在大闹天宫之时，我们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剥夺了他的身份，要他顶着齐天大圣的头衔代替齐天大圣活下去。之后的千百年里，他以齐天大圣的名义历经了无数考验，却从来没有以六耳的身份出现在任何人的世界里，甚至直到死亡，也都是如此的悄无声息，没有过任何挣扎，也没有要求我们恢复他的身份。从此以后，这世上除了我们几人，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以为的齐天大圣其实并不是石头，而是与石头十分相似的六耳猕猴，也不会有人知道，六耳猕猴为了三界的和平付出了他的一生。
他是如此真实的活着，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爱过他又或是恨过他的本体。他努力得来的光环只属于齐天大圣，至于六耳这个名字，终究是化作一阵云烟，消散在了人界那些神话故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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