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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戟破虚空

小说:冰火乱中歌作者:杯中客字数:6423更新时间 : 2017-08-11 08:49:30
    白破北躺在殿中石台前,人事不知,白虎煞泉之煞气以白破北手臂为引,在石台和白破北身躯间搭起了一座煞桥。石台上煞球仿佛是沉寂千年后突然找到了宣泄之口,一股股实质化的煞气绕着煞球来回急速飞窜,煞球四周中响起尖声厉啸,此起披伏,充斥着整个空空的大殿。

    煞球已经不能称之为煞球,从白破北手臂接触煞球的那一刻起,煞球形状逐渐开始有了变化,凹凸伸缩,到得此时,已化为一名女子头颅状。女子面容很是精致,英武的眉眼鼻梁在这张精致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违和之感,让人一眼看过觉得这精致的脸庞就是应该搭配如此的五官。尽管是一名女子。

    女子脸上王者之气显露无疑,是天地的帝王。

    只不过,此时的女帝王,是一名疯王。

    人类统御万灵,是因为人开启了灵智。

    有了灵智的人,最特别的,或者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

    思想。

    有的人,虽然已经死了,可思想仍在时间千古流传,并以星星之火,燃烧了整个世界。

    这种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当然是死了。

    这世界,还有一些人,或一些生物,身躯已死,但思想仍在世间残存。以自主的姿态,与岁月长河一起漂流。这种思想,别人来看,或是今世活着的人来看,是历史。可是对思想的主人来看,可以称之为记忆。

    尽管,这记忆已近离开了原本的身躯。

    何为天地?天地就是世间万物的综合体。何为天地本源?简单两个字,能量。

    能量总是以一正一反两种姿态相对而存在在这片天地中,即道教所谓的阴阳。

    对天地而言,天地间,正反的能量,是对等的,天地是一个平衡体,尽管局部会有失衡。如天地间能量失衡,这片天地就会塌缩或爆炸。无论是塌缩,还是爆炸,结果只有一个,毁灭。

    正常运转的天地中,能量守恒。

    尽管在这方天地,存在着一些极为强大的能量。

    白虎神尊,就是这个天地中,曾经能量极为强大的个体存在。也只有类似白虎神尊这般能量极为强大的个体,才能在身躯死后,记忆以一种精纯的能量体,在天地间自我保存下来。拥有自主的意识。

    可是失去了生命源泉的能量体,或者说是记忆,随着时间的流失,能量也会逐步反哺回天地。还是那句话,天地间,能量守恒。

    随着能量的流失,记忆也会逐渐的残缺。一步步的,只剩下死者生前最强烈的愿望。可无论多么强烈的愿望,也敌不过岁月长河。

    世人们说的孤魂野鬼,就是这样飘荡在世间的一种能量体。孤魂野鬼,会逐渐的变为凶煞厉鬼。为什么呢,世间人,最放不下的是爱和仇。爱容易稀释容易转移,仇恨,只会越来越集中。

    白虎煞泉,就是白虎神尊一部分的记忆体,这个记忆体里面,恨大于爱。

    凉州刺史和山村尊者谢友玄所说得凶险之极,没有一丝夸张之言。白虎神尊是天地之灵蕴育而生,白虎煞泉虽只是白虎神尊一部分的能量体,也已然在世间流失了千年岁月。可这,还不是一个小小破玄的白破北,所能承受的。

    千年来在这大殿中,死去的人,不计其数,死的灰飞烟灭。

    白破北和赢无疾,作为此世两天骄之族的种子,两族中对幼时的赢无疾百般医治,大手笔之术试了几十种,灵药耗费无数,可几年下来,赢无疾呆傻之症,丝毫未见好转。赢无疾安排给楚狂生,未必不含有几丝放弃的意思。对于村里的这种安排,张酒徒只能时时饮苦酒,看着呆呆的赢无疾,私下里叹气。

    族中对赢无疾未抱有太大的希望,楚狂生不,楚狂生对赢无疾抱有很大的希望。短短数月,入了太玄经之门,以魂力破玄的赢无疾,是楚狂生留给这个世间,留给天骄之族的惊雷。楚狂生深爱着那女子,由爱生恨,楚狂生深恨着两族。

    楚狂生对历史的了解没有那么深,事实上,真正了解的,就算在这两族势力范围内,也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

    楚狂生对两族惨无人道沾满血腥的做法相当不以为然,事实上,对于自己心爱女子的死,楚狂生把一部分矛头,直接指向了两族。要不是两族不近人情近乎残酷的族规,自己早就携了那心爱女子离去,在世间平凡之所,过着平凡的生活,养些小鸡小鸭,生几个儿女。什么离朝洛朝,与我楚狂生和心爱女子,又有何干系。

    赢无疾的变化,楚狂生自然不会告诉两族。

    当自己问那瘸腿少年想习何术,那瘸腿少年眼神平静的说出策天下之术时,楚狂生就知道,天骄之族看走了眼。作为张酒徒生死之交的好友,又是死去女子深深爱恋之人,楚狂生很清楚那个荒山野岭的小山村里,藏着多少惊人的力量。

    尽管楚狂生没有去过那小山村。

    张酒徒将赢无疾交给楚狂生,楚狂生自然能猜的几丝两族之意。

    自己深爱那女子曾不小心说漏了嘴,提起一句族里的种子计划,可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说起这时的那女子,神情很落寞。

    当初渭城分别时张酒徒带白破北,说起寻一人授白破北擒龙之术,而将赢无疾交给自己时,天资聪慧的楚狂生,多少也猜着了几分两族的心思。张酒徒将太玄经交予了自己,楚狂生多少有些惊讶。可仅仅一本太玄经,两族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本。楚狂生没猜错,交给自己的那本太玄经,虽然很旧,但是是一本拓本。

    楚狂生不知道此世的种子计划,就剩下了白破北和赢无疾两人。张酒徒只是两族里世间行走中的一人,谁知道像张酒徒和白破北赢无疾这样的,世间还有多少人。何况还是修为全失的一个胖子。

    楚狂生并不了解种子计划,不知道这种子是需要何其自然的生长发芽。而族里对赢无疾一定程度上的放弃,不仅仅来自于赢无疾的呆傻。还有一部分原因,来自千年前血的教训。太玄经,太玄太险。两虎中,如有一虎走了极端,便是滔天之灾。

    楚狂生心灰意冷,赢无疾就是楚狂生的精神延续。站在长白大雪山顶,迎着肆意吹刮的山风饮酒时的楚狂生,心里想着远处坐在山风中的纹丝不动的瘸腿少年,嘴角弯起,要看看这枚弃子,日后会给天骄之族里的暗处人物,扇一个怎样大的耳光。

    赢无疾下山时,楚狂生将自己所有的东西,两童子和那憨驴,都交给了赢无疾。

    作为两族心血倾注寄与大希望的白破北,族里是自然不会让白破北如此轻易就来虎陵送死。凉州刺史谢友玄,黑衣血骑大骑主,岂是一般之人。此次安排白破北虎陵之行,一时确实出于形式危机,苍山惊仙大阵,子阵皆破,魂煞之力竟现散溢之象,端的是惊起了谢友玄和山村暗处的人物。无奈之下,黑衣十八血骑骑主皆出,却也只撑得短短数年,便已现败象。这些大人物暗地察访多时,却始终不知是何原因。只得在这几年里,一面更深的蛰伏,一面加快了计划的脚步。

    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的花魁,全然蒙在鼓里。小小年纪的吕北风,在赢得北荒大祭司的青睐后,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吕北风和大祭司,去了北极庙堂,然后就接了花魁,去了苍山地宫。

    苍山惊天之阵,有个唯一的破绽,这个破绽,就是花魁,或者说是小白狐,仙狐一族。以帝君和白帅之力布下的大阵,是有间隙的。

    天底下,暗流涌动。

    此次白破北的苍山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由于谢友玄。非一般人的谢友玄,在闻得地宫黑衣十八血骑消息后,在白破北出行前,以生命消逝为代价,占了个卜。白破北此行,吉象大于凶象。

    若是此时白破北接触的,是谢友玄和山村尊者以为中那模样的白虎煞泉,白破北已然灰飞烟灭。

    白虎煞泉随着岁月的流失,这个泉,已是凶泉。

    这凶泉化作的女帝王之首,在此时的大殿中,已是满脸的疯狂凶唳之气。千年岁月,谁能在这荒山野岭空荡荡的大殿中,一个人孤单单的平静度过。更何况,这女帝王,是含着满腔的愤怒、怨恨和不甘而死。

    此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破北,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丢个铜板,念着爹娘保佑,就这样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

    白破北丹田中的业火火种,在这满脸疯狂戾气的女帝之首的吹刮下东倒西歪,摇摇欲熄灭。

    虽然形式如此危急,可白破北即是天骄之族所选所寄大希望之人,自然便有白破北的过人之处。白破北虽然此时心神已被白虎煞泉侵蚀,心情心意脸色表情已随着女帝之首变幻而变化,可心底深处本能里的强大意志,仍是不间断的指挥着自身业火之煞,牢牢的守护住白破北身躯五脏六腑,顽强的与眼前这顺着手臂席卷而来的煞气抗衡,尽管手臂已血肉脓烂,十指已成白骨。

    大殿一角石凳上的小白猫,眼见白破北昏迷过去,张嘴露出小牙齿,咬断了绑着自己的衣带,从石凳上跳了下来。

    小白猫谨慎的走向大殿中央石台,脚步轻轻又缓慢。

    小白猫围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破北走了两圈,看着石台上疯狂的女帝之首,冲着这精致又可怖的脸面呲了呲牙。女帝首依旧是悲哀狂怒不甘三意变幻,对小白猫视若无睹。

    小白猫不再理会女帝首,小眼珠子直直的瞅着地上的白破北。瞅的一会,小白猫行至白破北的脑袋旁,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朝着赢无疾英武又扭曲的脸庞上使劲抽打,几下过后,白破北脸上起了几道小小的血痕。虽然你生得好看,可刚才拿小树条,抽自己抽的真凶,打自己打的好疼。

    更可恨的是,眼前这憨货,一边抽自己一边还使劲的笑,笑的那叫一个得意。他奶奶的,你现在怎么不抽了,你现在怎么不还手了?

    小白猫跟着白破北一路走的好委屈,感觉自己甚至都要哭出来。多么美好的一个清早,自己好端端的躺在树枝上睡觉,呼吸着美好的煞气,楞是被这憨货一军刀将自己拍了下来,拍的自己天旋地转。我招你惹你了?

    自己咬你一口也是应该的,一报还一报,谁知道这憨货竟抓了自己的脖子硬生生将自己举在了半空中,笑的那叫一个可恶。你可试过被抓着脖子悬在半空吸气呼气都不顺畅的滋味?

    躺在地上的白破北还真没有被这样抓过,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拴在大殿角落的可爱的小白猫在使劲抽着自己的脸。若是白破北知晓眼前这幅情景,定是苦笑不得,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被捏的上气不接下的自己在这货胳膊上又咬了一口,谁知道换来的又是一顿无情的毒打,委屈难过无比的小白猫只得眼含泪花强忍了下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对,好女不吃眼前亏。

    站在地上的小白猫想到此处,本是已经停下的小爪子,又是恶狠狠的朝着眼前英武又可恶的脸庞抽去。

    可怜的白破北,浑然不知此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的白破北,不仅仅是十指,手掌已连同小半截手臂,已是只剩了白骨。十指连心,可如此疼痛下的白破北,仍是昏迷不醒,脸上一会儿悲哀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是灰心死寂之色。

    小白猫看了看白破北露出的白骨和地上的血肉,叹了口气,停下了抽打的爪子。眼前这个楞货还给了自己一串圆圆的东西,舔上去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吃,可这货只是给自己舔了几下又收了起来,可恶啊。光舔不吃,叫什么事情,可恶,实在是应该再打一顿。

    小白猫挥起了小爪子,又停在了半空中,良久,又放了下来,轻叹一口气。这荒山野岭的就这么自己一个,实在是孤单,好不容易来个人,别真打死了。

    大殿地上的白破北一动不动,飘在岁月长河里的那个白破北,已是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岁月长河里的白破北睁开了眼,眼前是一片荒凉,冰雪覆盖的荒原。

    荒原上有一座座高大的庙堂,庙堂前有人,很多人。

    几十个身穿银色光甲的人站在庙堂前,方圆围着一个大大的光阵,前面数百米开外的一个人对峙而立。那个人,身边有只白虎,虎鬃倒竖如孔雀开屏。

    白破北看着眼前的这只庞大的白虎,心里面觉得自己见过这只白虎。

    一人一马,和对面数十人静静对立。

    那人全身黑甲,手里斜拖着一黑色长戟,戟头黑油油的散着幽光。身下骑一高大骏马,马亦挂黑甲,马眼血红,人眼亦血红,眼角有血泪流出。

    一人一马静静站在那里,天地失色。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白破北倒吸一口,两口,三口冷气,差点没噎死。

    白破北从未见过此人,但白破北知道,英雄二字,纵是世间千万人,也只能挂在此人头顶。无论何人,在这人面前,根本就像是一只蝼蚁,蝼蚁都不算是。

    这人就站在那里,白破北看见的,是一座巍峨无比,目不及顶的高高苍山。

    对面身着银色光甲的数十人,紧张的看着这个骑马的男子。

    这男子就静静的骑着马,身上煞气如实质滔天而起,直指上苍。煞气里裹着血气,血气如一望无尽的海洋。

    需得屠尽多少人,才会有这般实质又无边的血意?

    白破北不知道,看着眼前这骑马的男子,白破北已被惊得失了心魄,纵是自己血肉开裂,斑斑掉落也浑然无觉。

    男儿立在天地间,就是应该如此,夺天地之色。

    白破北心神向往。

    那男子毫不理会眼前的数十名身穿银甲之人,两眼只是死死的盯着银甲人群里的一男子。

    银甲人群身后立着一个十字木架,架上有一男子,被无数银色长钉钉在了木架上,长钉光芒闪烁。那男子披头散发,木架下乱撇着一顶冲天珠冠,小指头般大小的明珠,散了一地。木架上的男子身躯,几乎已是被银色长钉钉满,血顺着木架流了下来,在地面上已经流成了一大片。

    那男子也不管自己血不停的流,只是看着对面那骑马的男子,满眼只是对世间的释然之意和对骑马男子的歉意。

    骑马男子读懂了木架上男子的心意,纵声悲啸,天地震颤。啸声里,有对天地对世间对眼前男子深深的大不甘大愤慨。

    木架上被钉着的男子看着骑马男子,歉意更浓,坚定的两眼里却无一丝悔色。纵是舍了这世间,又有何妨。

    骑马男子眼里悲意滔天,天地里无风起哀鸣,幽咽悲歌。

    主公,为了一个女子,尽管这女子为你叛族,为你付出所有,可你就如此这般,置世间万事,置世间苍生不顾了吗?

    木架上男子看着昂首悲啸后直视自己而来的询问之意,轻轻的,狡黠的微微笑了一下,眼神里坚定之色却丝毫不改。若有下一次如此,我仍是这般。

    骑马男子黯然垂首,直指上苍之煞气轰然跌落。

    那白虎本是悲愤狂怒异常,感受到骑马男子势气跌落后,再也忍耐不住,朝着那木架上男子抬首怒啸,狂怒之意肆意纵横,震得荒原大地抖动不停,荒原里一阵阵狂风旋转冲天而起。白虎一啸后,转首又是朝着身边骑马男子怒声长啸,啸声连绵不绝,悲哀和不甘之意有如青天里倒悬大江河,裹住了骑马男子,也裹住了飘着的白破北。

    白破北大惊,面对如此之啸声,飘着的白破北根本无力抗住,震得心魂俱失,身躯开始分裂,渐渐有消散之意。

    飘着的白破北看着自己身躯,莫名的有一种这次散去,自己便永久沉睡在这岁月长河之感。无助的看着越裂口子越大的身躯和喷涌而出的鲜血,白破北大惊恐。

    大殿里昏迷不醒的白破北,丹田之中业火之火种,摇晃了几下后,暗然熄灭。白虎煞泉煞气向白破北心头疯狂涌去。女帝首狂怒之色像大江决堤,毫无保留的顺着白破北手臂冲出。

    小白猫大急,对女帝首挥舞小爪呲牙咧嘴赫赫出声。

    荒原里,骑马男子手提黑色长戟,朝着白破北所飘之空一戟挥去,白破北只觉一股天地般巨力袭来,自己被这一戟之力推的飞出了这岁月长河,脑海中一片空白如痴傻呆儿,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戟断记忆,一戟破虚空。

    骑马男子一戟挥出后,一人一马一白虎,悍然向着光阵冲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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