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放弃选择
小说：宛若前世遇见今生作者：游走红尘字数：13427更新时间 : 2017-03-14 22:38:51
一 拒绝相见
再次从昏睡中醒来的莫小北，变得异常的安静。不再歇斯底里的哭泣，也不再独自喃喃自语，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轻易开口去说。这让母亲宋淑湘更加的不安，却也不敢主动提及什么，医生嘱咐过，病人不可以太激动，也许现在的状况对于她的康复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于是，爸爸妈妈还有小东，就那样安静的轮流陪在她的身边，一起等着她身体上的康复。
秦皓轩和皇甫南都倔强的守在病房外不肯离去，得到的却是小北无情的拒绝相见。而陆建国夫妇在听到小北的驱赶之后，更是悔恨交加，唯有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可是只有小北自己知道，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是如何的波涛汹涌。两个愿意用生命去爱自己的男人，同样也是自己无比深爱的两个男人，这个选择叫她如何去做！既然无法抉择，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让三个人的心痛更加雪上加霜而已。
十天之后，小北出院。医生经过确诊，告诉家属，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她的肿瘤属于良性的一种，复发的几率很小，也就是说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常的生活了。但是对于她突然恢复记忆，医生也只能勉强解释为，肿瘤压迫神经，手术之后解除压迫，自然而然就记起来了。
离开医院，小东驾车驶向莫家在北京的高级公寓。
小北一直面无表情的随母亲坐在后排，手紧紧的握着母亲宋淑湘的手，目光注视着窗外，淡淡的开口：“南······，不会在家里吧？”
宋淑湘终于明白，从离开医院，小北一直在紧张什么，她拍了拍小北的手：“放心，我知道你暂时还不想见他，没有让他来。”
小东抬头从后视镜中看着姐姐依旧有些苍白的脸，犹豫着说：“姐，你难道永远都不见他了吗！”
小北没有回答，目光仍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这对他不公平！他爱了你那么多年，找了你那么多年，你不能······”
“小东！不要说了！”宋淑湘的呵斥打断了小东没有说完的话。
小北没有回头，更没有开口反驳，只有两行泪缓缓的从她的脸颊滑落。
宋淑湘感觉到女儿的异样，伸手搂住了小北的肩：“没事的，小北，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慢慢来。”
小北回身倚在母亲的肩头，任由泪水无声的滑落。
一行三人回到公寓的时候，莫振声也处理完了公司的一些事情，及时的赶了回来。
家里的家政阿姨也已经忙了一个上午，此时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端了上来，见一家人进门，忙招呼大家吃饭。
小北本来没有什么胃口，不想吃，又怕爸爸妈妈担心，便勉强坐了下来。
外人眼中平平常常的一顿饭，却吃得宋淑湘落下泪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夹了一块小北喜欢的糖醋排骨，放到小北碗里。
莫振声见妻子如此，心中也不免百感交集，嘴里却还在埋怨妻子：“瞧你，这是干嘛！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小东也附和着：“是啊，妈，姐姐终于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了，应该高兴才对呀！”
“高兴！我就是高兴呀！”宋淑湘哽咽着：“十几年了，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给我的小北夹菜了，感谢老天爷，还能让我们一家人再坐在一起吃饭。”
刚刚下车时才恢复平静的小北，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忘记你们的，可是当我车祸之后醒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他们，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女儿，我就信以为真了。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身旁的母亲见她这么激动，连忙把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坐在对面的小东也早已落下泪来，他走过去，伸手抱住妈妈和姐姐，强装坚强的笑着：“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妈妈，美丽的姐姐，你们能不能别哭了，我的肚子都快要饿死了，我们好好吃饭好吗！”
就连叱咤商场多年的硬汉莫振声，也偷偷的拭去了眼角的泪滴。
一顿原本应该开心的团圆饭，经过如此一出，谁也没吃出什么滋味，好在这只是个开始，往后只要愿意，顿顿都可以是团圆饭！
饭后，小北便被妈妈带回了房间，这是小北出事前住的。一切陈设完好的保留着十几年前的样子，只有窗帘和床单换过，不过也选择了和原来极为相似的颜色图案，不仔细看不会发现。
小北轻轻的一一去触摸，熟悉的席梦思，熟悉的书桌，甚至还有她当时正在看的那本熟悉的小说，当初以为的离开，不过是早晨和晚上的距离，谁会知道居然会是十几年！
她缓缓的坐下来，伸手拿起那本小说，慢慢的翻开，连主人公的名字都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当初多么着急的想看完它，想知道男女主人公戏剧化的相遇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如今，想着自己比他们还要戏剧化的人生，唯有苦笑！一样不知道结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结局，没有人会告诉她，只有她自己去亲自书写，任她从小就不错的文笔，却连一个下笔的地方都找不到！
妈妈在收拾医院带回来的她的随身物品，衣服被一件件的挂在了衣橱里，她最喜欢的水杯被放在了床头，那是丈夫秦皓轩送给她的，她盯着水杯上亲吻的一对卡通恋人发呆。
妈妈犹豫着将她的手机递给她。手术当天她关了机，把它放在了病床旁的抽屉里，清醒后就没有再拿出来，如果不是今天出院，妈妈发现了它，也许她会就此把它给忘了吧！
她接过来，思付良久决定开机，如果还有电的话。
熟悉的开机声还没有响完，微信提示音、未接来电提示音就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
二 安心静养
小北点开未接来电项，秦皓轩的号码和皇甫南的便交替出现，这些天他们究竟打了多少个电话！还有陆妈妈也有拨打过这个号码，安安看着陆妈妈的号码，有那么一瞬的走神。到底还是没有回任何一个人的电话。
她又轻轻的点开了微信，那两个人的信息显示居然都有上百条。她点开秦皓轩的，熟悉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安安！你好些了吗？为什么不见我？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
“安安，好多了吧，我问过医生，你的情况很乐观。”
“我知道你可能连这个电话都不愿意开了吧！”
“我好想你！”
“安安，为什么还不见我，难道要我也叫你莫小北吗？”
“安安，小北，你要急死我吗？”
“我不管你是安安还是小北，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秦皓轩的合法妻子！”
“······”
显然，秦皓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小北连日的回避，使他逐渐不安起来。
小北静静的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渐渐的他的语气又趋于平静，大概可以坦然一点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叫你安安呢，还是小北，算了，还是叫你老婆吧，老婆!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到时候我可以去接你吗？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老婆，我问过莫总了，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可你还是不愿意见我，怎么办呢？”
“老婆，我看见你了，你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就坐在门口的那辆车里，我知道你不肯见我，所以只好远远的看着你。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你那么瘦，那么憔悴，我会心疼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老婆，你知道吗，家里来过好多电话了，公司里也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明天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吃饭，好好静养，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见的是那个神采飞扬的······老婆。”
听完刚刚发来的最后一条，小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不停的滑落。
直到深夜，小北的手机还会有电话和信息进来。她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可明明灭灭的手机屏幕还是不停的提醒着她。
她鼓起勇气点开了皇甫南的微信，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顷刻将她包围。
“小北，我的小北！你终于醒了”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我们分离了那么久，你怎么忍心！”
“小北，难道你真的不在乎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吗？”
小北喃喃的说着：“我不在乎吗，如果不在乎就不会如此纠结了。”
“小北，你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你知道我等今天的重逢等了有多久了吗？我爱你！小北!我相信你也还是爱我的，对吗？”
“小北，听干爸说你的身体好很多了，我很开心，快快好起来吧，记得我等着你！”
“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记得了吗？我们约好的那些美好的愿望，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实现它，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还记得小猪起床曲，我弹给你听······”
接下来便是那首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
往事再一次一幕幕的浮现眼前，小北蜷缩在被子里，用手死死地捂住心口，她第一次如此清楚的体会到，什么是撕心裂肺！什么是心如刀割！汹涌的泪水丝毫都无法缓解内心的疼痛！这疼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再一次选择关机，让自己超负荷运作的心脏得以暂时的休整。
她知道，这个选择，她终究做不出来，只有谁都不选！
接下来的几天，小北没有再开机，尽管她清楚的知道，一直有人在拨打那个电话，也一直有人在给她留言。可她还是无法面对他们，只能逃避。
静养的日子，表面上是那么平静而美好。小北每天早晨都由妈妈陪着，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之后一起做早餐，一家四口说笑着吃完它，再然后送爸爸和小东出门上班。大家都不提过去，不提那两个人。
可是那两个人可以不去想，还有一个人却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久是小北和秦皓轩的儿子小澄！
宋淑湘不时的就会发现，小北抱着小澄的照片发呆。每次被发现，她都会匆匆的藏好它。可宋淑湘也是母亲，她非常清楚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和思念，是任何时间和空间都不能阻隔的。
看着小北对着照片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决定带小北回鄂尔多斯，回那个有小澄的城市。
小北犹豫着，不知道母亲的决定对错与否。
宋淑湘搂着小北的肩，坚定的说：“傻孩子，妈妈知道，你离不开小澄，想他，就回去看他，任何人你都可以逃避，唯独小澄你不可以也不能逃避，他是你的儿子，不管你是安安还是小北，他都是你的儿子，与你血脉相连。”
“可是妈妈，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这一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现在的我。”明显的底气不足。
“会的，不管你是谁，对于他来说，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妈妈！”宋淑湘肯定的回答。
三 母子相见
宋淑湘的行事也是非常的果断的，当晚就通知所有该通知的人，小北要回去看小澄的决定。所以当第二天她们母女二人赶到机场的时候，刚刚从鄂尔多斯返回的秦皓轩，以及一直都等着见小北的皇甫南，都已经到达了那里。
看见小北和妈妈，他们都迎了过来。小北紧张的后退了一步，妈妈及时的扯住了她：“小北，你不能再逃避了，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可我还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他们两个！”小北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放心，妈妈在呢！我已经跟他们都说好了，谁也不提以前的事，谁也不许逼你！”妈妈握着小北的手加了加力道，似乎在鼓励女儿。
而此时那两个人都已经来到了她们的面前，躲已经来不及了。小北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果然，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抢着接过母女二人手里的简单行李，往登机口走去。
如此高颜值的两位帅哥，自然的吸引着不少眼球，更何况皇甫南本就有众多的粉丝，一时之间，候机大厅里的人纷纷侧目，注视着一行人。
小北原本就是一个不爱张扬的人，受不了如此密集的视线，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其余三人随着她的节奏，快步进入已经开始登机的登机口。
虽然小北极力的想离他们二人远一点儿，可头等舱就那么大，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只好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个小时的航程，很快就过去了。
一行四人走出机场的时候，接机的人都已经到了。一直在皇甫南家留守的卓颖自然是皇甫南叫来的，而秦皓轩这边也有秦皓正等着。
小北点头和秦皓正打了个招呼，却没有理会他的那句“嫂子好”。
而当她看见卓颖的时候，呆楞了几秒，随即张开双臂与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彼此都湿了眼眶。
“好久不见！小北！”卓颖颤抖着声音说道。
“好久不见，对不起，前段时间没能认出你。”小北说着。
“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走吧，我们先回家，回去再聊。”卓颖主动放开小北，转身拉着她走向自己刚刚停车的方向。
大家都随着他们往外走，谁知秦皓正说道：“嫂子！咱们的车在那边呢！你不会是要跟他们走吧！”
本就有些犹豫的小北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对着秦皓轩和秦皓正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已经定好了酒店，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们，麻烦你们送小澄过来。”
秦皓正显然极为不满，正欲争辩，秦皓轩伸手阻止了他，接着说：“好，我们就先回去了，一会儿我送小澄过来。”说完拉着秦皓正离去。
小北和母亲虽然坐上了皇甫南的车，却如她所说，没有回皇甫南的家，而是去了事先定好的酒店。而且一路上几乎没有再开口。到达酒店之后，便与卓颖道别之后，径直离去。
片刻之后，小澄便蹦蹦跳跳的跟随父亲来到了酒店。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小北奔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妈妈！”小澄立刻扑到了她的怀里。
小北蹲下来，将小澄紧紧的抱住，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
宋淑湘看着这对母子，笑着说：“小澄来了，来，到里面来。”小北闻言起了身，领着小澄往里走，刚走两步突然回头，对正欲跟来的秦皓轩说：“你先回去吧，今晚就让小澄在这里呆着吧!”
秦皓轩无奈的点了点头，朝小澄挥挥手，转身离去。
分别将近一个月的母子二人，立刻就腻歪在一起，小澄叽叽喳喳的诉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小北微笑着淡淡的倾听并回应着，就像以往的每天一样。小北喜欢听小澄讲同学之间的事，也几乎认识小澄的所有同学。她看着小澄兴高采烈的样子，总是那么满足。
母子二人相拥着躺在床上，话题也由刚才的同学转移到了对彼此的思念。小澄眨着天真的眼睛，却有些犹豫的说：“妈妈，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可以吗！”
小北摸着他的小脑袋笑了：“问吧，什么问题会让你觉得纠结。”
“那我问了？”见妈妈仍旧笑咪咪的看着自己，才又开口说：“我们为什么不回家？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还有那位奶奶为什么叫你小北？你不是叫陆安安吗？”
一连串的问题立刻让小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早就想过小澄回问这些问题，可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好岔开话题：“臭儿子！你识数吗？这是一个问题吗？”
小澄转着他的大眼睛扁扁嘴：“我知道问题很多，可都是我想知道的，你可以选一个告诉我啊！”
小北溺爱的捏了捏小澄的小脸：“那好吧，前面两个问题呢，是我们大人之间的问题，你还太小了，妈妈以后再告诉你，至于你说的那个奶奶，她不是奶奶，她是小澄的外婆。”
“不对，我的外公和外婆都在奶奶家呢！”小澄反驳着。
“不，这个才是你的亲外婆，妈妈呢，本来就是这个外婆的女儿，因为一些原因和他们走散了，妈妈找不到外婆外公了，可是现在妈妈找到他们了，小澄就要和妈妈一起认回他们，知道了吗？”小北解释着。
“哦，我知道了，可是原来的外婆那么疼我，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外婆。”小澄天真的说。
小北更紧的搂住了儿子小小的身体，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我们不说话了，好不好？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赶快睡觉吧，明天再说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四 初次冲突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小澄听话的睡了，可他的问题却让小北一夜无眠。而且直到离开酒店的时候，小澄还嘟着嘴：“妈妈，昨天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小北不得不敷衍着他：“小澄乖，你现在还太小了，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一点，妈妈就解释给你听好吗？”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你不告诉我，我当然不明白，可你要告诉我了，我不就知道了吗！”提到小学生小澄就无比的自豪。
小北宠爱的揉了揉小澄的头发，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哎呀！小学生！你就要迟到了！还不赶快走！”
小澄闻言果然吓了一跳，转身就朝外面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妈妈再见！”
小北看着他上了门口秦皓轩的车，才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转身上了电梯。
过了一会儿，皇甫南敲响了小北在房门。
小北勉强为他开了门，淡淡在说：“南，你还是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考虑我们的问题。”
皇甫南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来不是想和你谈我们的事情，我明白你需要时间。是这样，我觉得你们住在这里不方便，不如搬到我那里去，当然我会搬出去的，那样的话你见小澄也会比较方便，你说怎么样？”
小北还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拒绝他，里屋的宋淑湘已经一边走出来，一边替她做出了回答：“我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南，你也不用再找住处了，不如你搬来这里，我们换一下就行了。”
“好的，干妈，就按你说的办！那我们是不是收拾一下行李，马上出发。”皇甫南说着已经开始帮着莫妈妈收拾行李了。
小北见他们一唱一和已经做出了决定，只好默许。
再次回到皇甫南的家，虽然小北早已知道他家里的布局，可是当她再一次以莫小北的身份回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被深深的触动了。
简约的装饰风格正是小北的最爱。而客厅墙上的那几张自己的照片，更是让她感慨万千，照片里的人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也那么美！小北清楚的记得，那是他们在美国时，自己的第一个生日，为了让他等，故意在约会的时间跑去影楼拍了那套写真，就为看他着急等待的样子。因为心里想着他到处打电话找不到自己，那焦急的神情，才会笑的那么开心！还有当他发现藏在暗处偷笑的她的时候，那嗔怒的眼神，急急的拥抱！
“怎么，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了吧。”母亲的话打断了小北的回忆。她回头看向母亲，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卧室。
尽管她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可除了那次喝醉在这里睡了一会儿之外，她还真没有再进过这个卧室。
所以当她走进这里的时候，立刻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和自己息息相关！
墙上挂着的依然是她的照片，不同的是这张照片里还多了一个人----皇甫南！他们像许多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亲密的紧紧相拥着，皇甫南性感的唇亲吻着小北的脸颊，而小北正对着镜头露出她招牌式的甜美微笑。这微笑刺激着眼前的小北，她没有勇气面对曾经的幸福和美好。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等等，这张熟悉的圆形大床，不正是他们在美国公寓里的那张吗，不，不会的，应该是同款吧！还有，还有床头柜上的一对心形水杯，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两人一起去那个陶艺工房时，亲手做的，那一对水杯花费了他们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做好，尽管还有些粗糙，造型也不那么完美，还是被他们当做宝贝一样的带回了家。想不到它们会在这里！
小北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卧室，看着身后妈妈不解的眼神，敷衍道：“妈妈，你住这里吧，我还去客卧吧！”
此刻她才意识到，答应搬来这里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她躲在房间里一个下午，尽量不去想过去的事，不管是关于皇甫南的，还是关于秦皓轩的。
直到小澄放学回家。当然他听说妈妈住在了他家隔壁，连自己家都没回，就直接跑过来了。小北听到小澄的声音，忙迎了出来。令她意外的是秦皓轩也在，而皇甫南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个局面让小北觉得尴尬，却碍于小澄在场，也不好发作。
晚饭的时候，弟弟莫小东的到来，多少缓解了一下气氛。让这顿饭吃的还算顺畅。
饭后，正当小北准备带小澄去书房做作业的时候，秦皓轩伸手拉住了小北，犹豫着说：“老婆，我们回家吧！”
没等小北反应过来，一旁的小东抢先开口：“胡说什么呢！你凭什么让我姐去你家。”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皇甫南，也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一幕，大步赶过来，拉住了小北的另一只手，对秦皓轩怒目而视：“麻烦你放开她，她是莫小北，不是陆安安！”
“我不管他是莫小北还是陆安安，她都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带她回家！”秦皓轩也毫不退让。
“够了！”随着一声怒喝，小北同时甩开了握着她的两只手。她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见你们两个，麻烦你们出去！”
“小北！”
“老婆！”
“求你们出去好吗！算我求你们了，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没有那么好，求你们不要逼我了！求你们！”小北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身旁的两人同时呆住。
五 爱与不爱
小北的样子让皇甫南和秦皓轩都无比的心疼，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离去。而小北听到关门的声音，又一次紧紧的把小澄抱在了怀里。
小澄很快就做完了作业，主动上床睡觉了，大概也有些被刚刚的场面吓到了吧，懂事的没有再问小北任何问题，尽管他的眼神里都是疑问。小北摸着他熟睡的小脸，忍不住一阵的心疼。
“笃！笃！笃！”节奏鲜明的敲门声，小北听得出来，这是小东一贯的风格。
她怕这声音吵醒刚刚睡着的小澄，急急的下床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弟弟小东。她一边示意小东小声一点，一边挤出门外。
小东明白姐姐的意思，低声的说：“小澄睡了？”见姐姐点点头，他接着说：“正好，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
小北知道弟弟会和自己谈什么，又郑重的点点头，关了门，随弟弟来到客厅。母亲宋淑湘也已经睡下了，于是姐弟二人第一次如此严肃的开始交谈。
“姐，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纠结，可是事情终究要有一个了结，你不能总这么逃避下去的。”小东开门见山。
小北低着头沉吟半响，缓缓的说：“你说的对，可我没法做这个了结。”
“姐，你没法了结？只有你才能了结！这么多年了，南哥他可是从没放弃过找你，你这样对他不公平！”明显的他站在皇甫南一边。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这些年连我和爸妈都放弃了，只有南哥，他一直坚信你还活着，一直不停的奔波于各个城市，寻找你的踪迹！”小东有些许的激动。
“我说了我知道！我知道南哥他有多爱我，可是你知道秦皓轩也一样爱我吗？”小北的泪已经呼之欲出了。
“姐，我明白，你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可是你和南哥，你们的爱情是我亲眼见证的，你们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我知道你对南哥的爱，绝不会少于他对你的，正是因为你们的爱情，我才坚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小东说。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秦皓轩也一起经历过生死，也是克服了很多困难才走到今天的，你还会那么坚决的要我和南哥在一起吗！”小北终于落下泪来。
小东吃惊的张大嘴巴：“不会吧！姐，你的意思是说，你也非常爱他！对吗？”
小北含泪点点头。
“即使你现在恢复了记忆，你也还是爱他的对吗！”小东沉思片刻之后问道。
小北再次点头。
“那、那南哥呢？你已经不爱他了吗？”小东继续他的问题。
小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小东，你知道吗，十三年前，我在医院醒来，一个人都不认识，陆建国夫妇告诉我，我是他们的女儿陆安安，开始我是相信的，可当我知道，陆安安是一个自闭症很严重的女孩儿，我就开始怀疑我不是陆安安，可我对过去的记忆一无所知，我很努力的想记起一些东西，回应我的永远都是一片空白。后来，我遇见了秦皓轩，我们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相守，经历了许多的事，我爱他，非常非常爱，所以我决定和他在一起，决定做幸福的陆安安。”小北捂住自己的嘴，克制着。
小东伸手握住姐姐的手，似乎在传递力量给她。
小北接着说：“两年前，南哥在街上找到我，我心里一直都知道，我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可他对于我来说，完完全全是一个陌生人，我就极力否认，因为我过的很幸福，我不想打乱我的生活。”
再一次停顿之后，她继续说：“可是，手术做完了，我居然恢复了记忆，我和南哥那么多的过往，那么多的甜蜜恩爱，一幕幕的在我眼前回放，我对他的爱一下子就复苏了，我避无可避，我怎么还能像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去对他！你知道吗!我当时都不敢醒来，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两个。”说完，她用手捂住了满是泪水的脸。
小东的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同时爱着他们两个？”
小北没有作出回答，半响之后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用一双泪眼注视着小东问：“小东，姐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心的女人？”
小东一时尽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小东仍在沉思，她又说：“我不但是最贪心的女人，也是最无耻的女人，我居然可以把一颗心一分为二。”
“不，姐，那不是你的错，即使有错，那也是老天爷的错，是他跟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小东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姐姐了。
“是陆建国夫妇，如果他们没有自私的骗了我，南哥当初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我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左右为难，所以我恨他们，都是他们把我推到了今天的境地。”原来这就是小北恢复记忆之后，一直不肯见他们的理由。
“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做一个选择啊！你们三个人不能一直这么纠缠下去，那样只会更加痛苦！”小东又回到了今天谈话的主题。
“我说过了，这个决定我做不出来，我能做的就是疏远他们，我不配拥有他们中任何一个，他们对我是全心全意的，而我······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两个人，可是、可是我却同时将他们都伤害了！”小北再次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小东心疼的握着姐姐的手，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人生中也第一次感觉到无可奈何。在他心里姐姐一直是那个非常有主见，非常乐观，对待感情也非常专一的女人。谁知命运会如此捉弄她，赐给她两个足以生死相依的爱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着姐姐日渐憔悴的面容，第一次觉得恢复记忆对她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六 唯有放手
姐弟二人的深夜长谈，除了让小东更加的心疼姐姐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收获，该纠结的继续纠结，该逃避的继续逃避。他终于知道姐姐如此疏远那两个人的原因，却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她，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一心二用吗？那两个人在她的心里分量真的就不分伯仲吗？答案只有她才知道！
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的传入母亲的耳朵里，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睡，原本也想和小北聊聊的，小东自告奋勇的去找小北，她便假寐成全他。可他们的谈话内容她还是听到了，听着小北隐约的哭声，她知道此刻的小东怕是只能束手无策了吧！
宋淑湘慢慢的起床，去看她的两个左右为难的孩子。
听到动静姐弟二人同时回头，看着母亲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
小东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此刻面对姐姐，他真的不知要如何去安慰，母亲的出现，让他有了离开的理由，于是他赶忙起身说道：“妈妈，我们吵醒您了吗？”
宋淑湘拍了怕儿子的肩微笑着说：“没有，我根本就没睡，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小东会意的回答：“当然困了，那您和姐姐聊，我先去睡了。”
母亲点了点头示意他去休息，自己却在小东离开后，在小北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端详着女儿脸上未干的泪痕，搂住她安慰道：“小北，我可怜的女儿，妈妈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的心里是多么的难过，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没有考虑那么多，就把你带到了他们面前。我和你爸爸还有小东，我们都以为你跟南的感情那么深，你应该可以很快就离开那个秦皓轩，回到南的身边，我们没有想到你会那么爱他！”
“妈！”小北再一次泪流满面。
这也是小北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和母亲吐露内心真实的情感。她尽量完整的给母亲讲述了自己这十几年的生活，以及和丈夫自相识以来一起经历过的点滴。从初识时的反感，到渐渐的喜欢，再到纠结中的相爱，还有危难时的不离不弃，再到后来秦皓轩如何顶着家族的压力娶她为妻，还有小澄······
说道小澄的时候，小北又一次泣不成声。
母亲也跟着她落下泪来，哽咽着说：“妈妈知道，知道你心里的苦了！对不起女儿！是我们不好，我们都忽略了你这十几年的经历。从明天开始，我们不见他们两个了！让他们都离你远远的！好不好！”
小北扑到妈妈的怀里，任由自己再次哭出了声。可是不管流多少眼泪，似乎都不能缓解她的悲伤。手术后的这一个多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流了多少眼泪，大概要把她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小北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缓缓的开口说：“你们说的对！我爱南哥哥！从小就爱！在我出事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生命中会没有他，可我没想到，一场车祸，居然可以让我忘了他，而且是忘得干干净净！”
她抬手拭去脸颊的泪水，继续说道：“现在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连爱他的感觉都那么清晰，就像我们昨天还在卿卿我我一般。可是，可是我和秦皓轩也做了十年夫妻，这十年我们相濡以沫，一起从年少青涩变成现在的成熟儒雅，我们也已经分不清彼此了。所以，我和南哥哥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忘不掉，和秦皓轩的平静岁月也同样抹不去！所以，我只能放手！”
母亲静静的听她说完，对她的心情更加的了解一些，于是在她停下来之后，试探着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就不见他们了吗？”
小北苦笑了一下：“不见！不见可以吗！小东说的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会找个时间，跟他们说清楚的！”
宋淑湘问：“怎么说？”
小北耸耸肩，叹了一口气：“告诉他们，我谁都不爱了！让他们忘了我，开始全新的生活！”
“那你呢？你怎么办？”母亲总能说中要害。
“我？我活该一个人孤独终老！”小北的语气里并没有赌气的成分。
“小北！你个傻瓜！你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你的错，你不能用自我惩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宋淑湘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会做这样的选择。
“可是我想不到别的方法，不管我怎么选，他们当中都会有一个人受伤，而我不能再伤害他们了。”小北这一次居然很平静。
“可是，可是你这样做，他们两个人都会受伤！”母亲着急的说。
小北失神的望着母亲，再次陷入了茫然：“那么！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办？妈妈！你教教我，我怎么做才能让我们三个人都不被伤害！”
“小北，慢慢来，让妈妈再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母亲一边安慰着小北，一边开始认真的思考。
“妈妈······”卧室里传来小澄的呼唤。
小北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向小澄的方向，这就是一个母亲，不管她有多少的牵绊，只要孩子的一声呼唤，就可以让她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宋淑湘看着小北的背影，随着那一声：“小澄，别怕！妈妈在这儿！”消失在卧室门口，若有所思！
此时，天空已经发白，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又将是崭新的一天。
小北微笑着叫小澄起床，照顾他洗漱、吃饭，送他出门去上学。
宋淑湘一直注意看着小北，她在小北的眼睛里都看见了笑容！这笑容只有在小北看着小澄的时候才会有！于是她心中的那个想法更加的坚定了起来。
每一个母亲都是一样的，小北之于宋淑湘，就像小澄之于小北。
纠结着小北那么久的艰难抉择，小北恐怕是无法做选择了，可是母亲或许可以帮她做这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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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从昏睡中醒来的莫小北，变得异常的安静。不再歇斯底里的哭泣，也不再独自喃喃自语，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轻易开口去说。这让母亲宋淑湘更加的不安，却也不敢主动提及什么，医生嘱咐过，病人不可以太激动，也许现在的状况对于她的康复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于是，爸爸妈妈还有小东，就那样安静的轮流陪在她的身边，一起等着她身体上的康复。
秦皓轩和皇甫南都倔强的守在病房外不肯离去，得到的却是小北无情的拒绝相见。而陆建国夫妇在听到小北的驱赶之后，更是悔恨交加，唯有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可是只有小北自己知道，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是如何的波涛汹涌。两个愿意用生命去爱自己的男人，同样也是自己无比深爱的两个男人，这个选择叫她如何去做！既然无法抉择，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让三个人的心痛更加雪上加霜而已。
十天之后，小北出院。医生经过确诊，告诉家属，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她的肿瘤属于良性的一种，复发的几率很小，也就是说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常的生活了。但是对于她突然恢复记忆，医生也只能勉强解释为，肿瘤压迫神经，手术之后解除压迫，自然而然就记起来了。
离开医院，小东驾车驶向莫家在北京的高级公寓。
小北一直面无表情的随母亲坐在后排，手紧紧的握着母亲宋淑湘的手，目光注视着窗外，淡淡的开口：“南······，不会在家里吧？”
宋淑湘终于明白，从离开医院，小北一直在紧张什么，她拍了拍小北的手：“放心，我知道你暂时还不想见他，没有让他来。”
小东抬头从后视镜中看着姐姐依旧有些苍白的脸，犹豫着说：“姐，你难道永远都不见他了吗！”
小北没有回答，目光仍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这对他不公平！他爱了你那么多年，找了你那么多年，你不能······”
“小东！不要说了！”宋淑湘的呵斥打断了小东没有说完的话。
小北没有回头，更没有开口反驳，只有两行泪缓缓的从她的脸颊滑落。
宋淑湘感觉到女儿的异样，伸手搂住了小北的肩：“没事的，小北，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慢慢来。”
小北回身倚在母亲的肩头，任由泪水无声的滑落。
一行三人回到公寓的时候，莫振声也处理完了公司的一些事情，及时的赶了回来。
家里的家政阿姨也已经忙了一个上午，此时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端了上来，见一家人进门，忙招呼大家吃饭。
小北本来没有什么胃口，不想吃，又怕爸爸妈妈担心，便勉强坐了下来。
外人眼中平平常常的一顿饭，却吃得宋淑湘落下泪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夹了一块小北喜欢的糖醋排骨，放到小北碗里。
莫振声见妻子如此，心中也不免百感交集，嘴里却还在埋怨妻子：“瞧你，这是干嘛！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小东也附和着：“是啊，妈，姐姐终于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了，应该高兴才对呀！”
“高兴！我就是高兴呀！”宋淑湘哽咽着：“十几年了，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给我的小北夹菜了，感谢老天爷，还能让我们一家人再坐在一起吃饭。”
刚刚下车时才恢复平静的小北，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忘记你们的，可是当我车祸之后醒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他们，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女儿，我就信以为真了。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身旁的母亲见她这么激动，连忙把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坐在对面的小东也早已落下泪来，他走过去，伸手抱住妈妈和姐姐，强装坚强的笑着：“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妈妈，美丽的姐姐，你们能不能别哭了，我的肚子都快要饿死了，我们好好吃饭好吗！”
就连叱咤商场多年的硬汉莫振声，也偷偷的拭去了眼角的泪滴。
一顿原本应该开心的团圆饭，经过如此一出，谁也没吃出什么滋味，好在这只是个开始，往后只要愿意，顿顿都可以是团圆饭！
饭后，小北便被妈妈带回了房间，这是小北出事前住的。一切陈设完好的保留着十几年前的样子，只有窗帘和床单换过，不过也选择了和原来极为相似的颜色图案，不仔细看不会发现。
小北轻轻的一一去触摸，熟悉的席梦思，熟悉的书桌，甚至还有她当时正在看的那本熟悉的小说，当初以为的离开，不过是早晨和晚上的距离，谁会知道居然会是十几年！
她缓缓的坐下来，伸手拿起那本小说，慢慢的翻开，连主人公的名字都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当初多么着急的想看完它，想知道男女主人公戏剧化的相遇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如今，想着自己比他们还要戏剧化的人生，唯有苦笑！一样不知道结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结局，没有人会告诉她，只有她自己去亲自书写，任她从小就不错的文笔，却连一个下笔的地方都找不到！
妈妈在收拾医院带回来的她的随身物品，衣服被一件件的挂在了衣橱里，她最喜欢的水杯被放在了床头，那是丈夫秦皓轩送给她的，她盯着水杯上亲吻的一对卡通恋人发呆。
妈妈犹豫着将她的手机递给她。手术当天她关了机，把它放在了病床旁的抽屉里，清醒后就没有再拿出来，如果不是今天出院，妈妈发现了它，也许她会就此把它给忘了吧！
她接过来，思付良久决定开机，如果还有电的话。
熟悉的开机声还没有响完，微信提示音、未接来电提示音就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
二 安心静养
小北点开未接来电项，秦皓轩的号码和皇甫南的便交替出现，这些天他们究竟打了多少个电话！还有陆妈妈也有拨打过这个号码，安安看着陆妈妈的号码，有那么一瞬的走神。到底还是没有回任何一个人的电话。
她又轻轻的点开了微信，那两个人的信息显示居然都有上百条。她点开秦皓轩的，熟悉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安安！你好些了吗？为什么不见我？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
“安安，好多了吧，我问过医生，你的情况很乐观。”
“我知道你可能连这个电话都不愿意开了吧！”
“我好想你！”
“安安，为什么还不见我，难道要我也叫你莫小北吗？”
“安安，小北，你要急死我吗？”
“我不管你是安安还是小北，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秦皓轩的合法妻子！”
“······”
显然，秦皓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小北连日的回避，使他逐渐不安起来。
小北静静的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渐渐的他的语气又趋于平静，大概可以坦然一点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叫你安安呢，还是小北，算了，还是叫你老婆吧，老婆!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到时候我可以去接你吗？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老婆，我问过莫总了，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可你还是不愿意见我，怎么办呢？”
“老婆，我看见你了，你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就坐在门口的那辆车里，我知道你不肯见我，所以只好远远的看着你。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你那么瘦，那么憔悴，我会心疼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老婆，你知道吗，家里来过好多电话了，公司里也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明天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吃饭，好好静养，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见的是那个神采飞扬的······老婆。”
听完刚刚发来的最后一条，小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不停的滑落。
直到深夜，小北的手机还会有电话和信息进来。她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可明明灭灭的手机屏幕还是不停的提醒着她。
她鼓起勇气点开了皇甫南的微信，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顷刻将她包围。
“小北，我的小北！你终于醒了”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我们分离了那么久，你怎么忍心！”
“小北，难道你真的不在乎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吗？”
小北喃喃的说着：“我不在乎吗，如果不在乎就不会如此纠结了。”
“小北，你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你知道我等今天的重逢等了有多久了吗？我爱你！小北!我相信你也还是爱我的，对吗？”
“小北，听干爸说你的身体好很多了，我很开心，快快好起来吧，记得我等着你！”
“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记得了吗？我们约好的那些美好的愿望，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实现它，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还记得小猪起床曲，我弹给你听······”
接下来便是那首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
往事再一次一幕幕的浮现眼前，小北蜷缩在被子里，用手死死地捂住心口，她第一次如此清楚的体会到，什么是撕心裂肺！什么是心如刀割！汹涌的泪水丝毫都无法缓解内心的疼痛！这疼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再一次选择关机，让自己超负荷运作的心脏得以暂时的休整。
她知道，这个选择，她终究做不出来，只有谁都不选！
接下来的几天，小北没有再开机，尽管她清楚的知道，一直有人在拨打那个电话，也一直有人在给她留言。可她还是无法面对他们，只能逃避。
静养的日子，表面上是那么平静而美好。小北每天早晨都由妈妈陪着，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之后一起做早餐，一家四口说笑着吃完它，再然后送爸爸和小东出门上班。大家都不提过去，不提那两个人。
可是那两个人可以不去想，还有一个人却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久是小北和秦皓轩的儿子小澄！
宋淑湘不时的就会发现，小北抱着小澄的照片发呆。每次被发现，她都会匆匆的藏好它。可宋淑湘也是母亲，她非常清楚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和思念，是任何时间和空间都不能阻隔的。
看着小北对着照片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决定带小北回鄂尔多斯，回那个有小澄的城市。
小北犹豫着，不知道母亲的决定对错与否。
宋淑湘搂着小北的肩，坚定的说：“傻孩子，妈妈知道，你离不开小澄，想他，就回去看他，任何人你都可以逃避，唯独小澄你不可以也不能逃避，他是你的儿子，不管你是安安还是小北，他都是你的儿子，与你血脉相连。”
“可是妈妈，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这一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现在的我。”明显的底气不足。
“会的，不管你是谁，对于他来说，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妈妈！”宋淑湘肯定的回答。
三 母子相见
宋淑湘的行事也是非常的果断的，当晚就通知所有该通知的人，小北要回去看小澄的决定。所以当第二天她们母女二人赶到机场的时候，刚刚从鄂尔多斯返回的秦皓轩，以及一直都等着见小北的皇甫南，都已经到达了那里。
看见小北和妈妈，他们都迎了过来。小北紧张的后退了一步，妈妈及时的扯住了她：“小北，你不能再逃避了，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可我还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他们两个！”小北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放心，妈妈在呢！我已经跟他们都说好了，谁也不提以前的事，谁也不许逼你！”妈妈握着小北的手加了加力道，似乎在鼓励女儿。
而此时那两个人都已经来到了她们的面前，躲已经来不及了。小北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果然，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抢着接过母女二人手里的简单行李，往登机口走去。
如此高颜值的两位帅哥，自然的吸引着不少眼球，更何况皇甫南本就有众多的粉丝，一时之间，候机大厅里的人纷纷侧目，注视着一行人。
小北原本就是一个不爱张扬的人，受不了如此密集的视线，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其余三人随着她的节奏，快步进入已经开始登机的登机口。
虽然小北极力的想离他们二人远一点儿，可头等舱就那么大，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只好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个小时的航程，很快就过去了。
一行四人走出机场的时候，接机的人都已经到了。一直在皇甫南家留守的卓颖自然是皇甫南叫来的，而秦皓轩这边也有秦皓正等着。
小北点头和秦皓正打了个招呼，却没有理会他的那句“嫂子好”。
而当她看见卓颖的时候，呆楞了几秒，随即张开双臂与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彼此都湿了眼眶。
“好久不见！小北！”卓颖颤抖着声音说道。
“好久不见，对不起，前段时间没能认出你。”小北说着。
“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走吧，我们先回家，回去再聊。”卓颖主动放开小北，转身拉着她走向自己刚刚停车的方向。
大家都随着他们往外走，谁知秦皓正说道：“嫂子！咱们的车在那边呢！你不会是要跟他们走吧！”
本就有些犹豫的小北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对着秦皓轩和秦皓正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已经定好了酒店，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们，麻烦你们送小澄过来。”
秦皓正显然极为不满，正欲争辩，秦皓轩伸手阻止了他，接着说：“好，我们就先回去了，一会儿我送小澄过来。”说完拉着秦皓正离去。
小北和母亲虽然坐上了皇甫南的车，却如她所说，没有回皇甫南的家，而是去了事先定好的酒店。而且一路上几乎没有再开口。到达酒店之后，便与卓颖道别之后，径直离去。
片刻之后，小澄便蹦蹦跳跳的跟随父亲来到了酒店。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小北奔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妈妈！”小澄立刻扑到了她的怀里。
小北蹲下来，将小澄紧紧的抱住，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
宋淑湘看着这对母子，笑着说：“小澄来了，来，到里面来。”小北闻言起了身，领着小澄往里走，刚走两步突然回头，对正欲跟来的秦皓轩说：“你先回去吧，今晚就让小澄在这里呆着吧!”
秦皓轩无奈的点了点头，朝小澄挥挥手，转身离去。
分别将近一个月的母子二人，立刻就腻歪在一起，小澄叽叽喳喳的诉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小北微笑着淡淡的倾听并回应着，就像以往的每天一样。小北喜欢听小澄讲同学之间的事，也几乎认识小澄的所有同学。她看着小澄兴高采烈的样子，总是那么满足。
母子二人相拥着躺在床上，话题也由刚才的同学转移到了对彼此的思念。小澄眨着天真的眼睛，却有些犹豫的说：“妈妈，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可以吗！”
小北摸着他的小脑袋笑了：“问吧，什么问题会让你觉得纠结。”
“那我问了？”见妈妈仍旧笑咪咪的看着自己，才又开口说：“我们为什么不回家？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还有那位奶奶为什么叫你小北？你不是叫陆安安吗？”
一连串的问题立刻让小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早就想过小澄回问这些问题，可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好岔开话题：“臭儿子！你识数吗？这是一个问题吗？”
小澄转着他的大眼睛扁扁嘴：“我知道问题很多，可都是我想知道的，你可以选一个告诉我啊！”
小北溺爱的捏了捏小澄的小脸：“那好吧，前面两个问题呢，是我们大人之间的问题，你还太小了，妈妈以后再告诉你，至于你说的那个奶奶，她不是奶奶，她是小澄的外婆。”
“不对，我的外公和外婆都在奶奶家呢！”小澄反驳着。
“不，这个才是你的亲外婆，妈妈呢，本来就是这个外婆的女儿，因为一些原因和他们走散了，妈妈找不到外婆外公了，可是现在妈妈找到他们了，小澄就要和妈妈一起认回他们，知道了吗？”小北解释着。
“哦，我知道了，可是原来的外婆那么疼我，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外婆。”小澄天真的说。
小北更紧的搂住了儿子小小的身体，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我们不说话了，好不好？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赶快睡觉吧，明天再说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四 初次冲突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小澄听话的睡了，可他的问题却让小北一夜无眠。而且直到离开酒店的时候，小澄还嘟着嘴：“妈妈，昨天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小北不得不敷衍着他：“小澄乖，你现在还太小了，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一点，妈妈就解释给你听好吗？”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你不告诉我，我当然不明白，可你要告诉我了，我不就知道了吗！”提到小学生小澄就无比的自豪。
小北宠爱的揉了揉小澄的头发，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哎呀！小学生！你就要迟到了！还不赶快走！”
小澄闻言果然吓了一跳，转身就朝外面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妈妈再见！”
小北看着他上了门口秦皓轩的车，才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转身上了电梯。
过了一会儿，皇甫南敲响了小北在房门。
小北勉强为他开了门，淡淡在说：“南，你还是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考虑我们的问题。”
皇甫南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来不是想和你谈我们的事情，我明白你需要时间。是这样，我觉得你们住在这里不方便，不如搬到我那里去，当然我会搬出去的，那样的话你见小澄也会比较方便，你说怎么样？”
小北还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拒绝他，里屋的宋淑湘已经一边走出来，一边替她做出了回答：“我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南，你也不用再找住处了，不如你搬来这里，我们换一下就行了。”
“好的，干妈，就按你说的办！那我们是不是收拾一下行李，马上出发。”皇甫南说着已经开始帮着莫妈妈收拾行李了。
小北见他们一唱一和已经做出了决定，只好默许。
再次回到皇甫南的家，虽然小北早已知道他家里的布局，可是当她再一次以莫小北的身份回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被深深的触动了。
简约的装饰风格正是小北的最爱。而客厅墙上的那几张自己的照片，更是让她感慨万千，照片里的人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也那么美！小北清楚的记得，那是他们在美国时，自己的第一个生日，为了让他等，故意在约会的时间跑去影楼拍了那套写真，就为看他着急等待的样子。因为心里想着他到处打电话找不到自己，那焦急的神情，才会笑的那么开心！还有当他发现藏在暗处偷笑的她的时候，那嗔怒的眼神，急急的拥抱！
“怎么，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了吧。”母亲的话打断了小北的回忆。她回头看向母亲，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卧室。
尽管她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可除了那次喝醉在这里睡了一会儿之外，她还真没有再进过这个卧室。
所以当她走进这里的时候，立刻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和自己息息相关！
墙上挂着的依然是她的照片，不同的是这张照片里还多了一个人----皇甫南！他们像许多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亲密的紧紧相拥着，皇甫南性感的唇亲吻着小北的脸颊，而小北正对着镜头露出她招牌式的甜美微笑。这微笑刺激着眼前的小北，她没有勇气面对曾经的幸福和美好。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等等，这张熟悉的圆形大床，不正是他们在美国公寓里的那张吗，不，不会的，应该是同款吧！还有，还有床头柜上的一对心形水杯，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两人一起去那个陶艺工房时，亲手做的，那一对水杯花费了他们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做好，尽管还有些粗糙，造型也不那么完美，还是被他们当做宝贝一样的带回了家。想不到它们会在这里！
小北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卧室，看着身后妈妈不解的眼神，敷衍道：“妈妈，你住这里吧，我还去客卧吧！”
此刻她才意识到，答应搬来这里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她躲在房间里一个下午，尽量不去想过去的事，不管是关于皇甫南的，还是关于秦皓轩的。
直到小澄放学回家。当然他听说妈妈住在了他家隔壁，连自己家都没回，就直接跑过来了。小北听到小澄的声音，忙迎了出来。令她意外的是秦皓轩也在，而皇甫南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个局面让小北觉得尴尬，却碍于小澄在场，也不好发作。
晚饭的时候，弟弟莫小东的到来，多少缓解了一下气氛。让这顿饭吃的还算顺畅。
饭后，正当小北准备带小澄去书房做作业的时候，秦皓轩伸手拉住了小北，犹豫着说：“老婆，我们回家吧！”
没等小北反应过来，一旁的小东抢先开口：“胡说什么呢！你凭什么让我姐去你家。”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皇甫南，也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一幕，大步赶过来，拉住了小北的另一只手，对秦皓轩怒目而视：“麻烦你放开她，她是莫小北，不是陆安安！”
“我不管他是莫小北还是陆安安，她都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带她回家！”秦皓轩也毫不退让。
“够了！”随着一声怒喝，小北同时甩开了握着她的两只手。她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见你们两个，麻烦你们出去！”
“小北！”
“老婆！”
“求你们出去好吗！算我求你们了，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没有那么好，求你们不要逼我了！求你们！”小北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身旁的两人同时呆住。
五 爱与不爱
小北的样子让皇甫南和秦皓轩都无比的心疼，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离去。而小北听到关门的声音，又一次紧紧的把小澄抱在了怀里。
小澄很快就做完了作业，主动上床睡觉了，大概也有些被刚刚的场面吓到了吧，懂事的没有再问小北任何问题，尽管他的眼神里都是疑问。小北摸着他熟睡的小脸，忍不住一阵的心疼。
“笃！笃！笃！”节奏鲜明的敲门声，小北听得出来，这是小东一贯的风格。
她怕这声音吵醒刚刚睡着的小澄，急急的下床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弟弟小东。她一边示意小东小声一点，一边挤出门外。
小东明白姐姐的意思，低声的说：“小澄睡了？”见姐姐点点头，他接着说：“正好，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
小北知道弟弟会和自己谈什么，又郑重的点点头，关了门，随弟弟来到客厅。母亲宋淑湘也已经睡下了，于是姐弟二人第一次如此严肃的开始交谈。
“姐，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纠结，可是事情终究要有一个了结，你不能总这么逃避下去的。”小东开门见山。
小北低着头沉吟半响，缓缓的说：“你说的对，可我没法做这个了结。”
“姐，你没法了结？只有你才能了结！这么多年了，南哥他可是从没放弃过找你，你这样对他不公平！”明显的他站在皇甫南一边。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这些年连我和爸妈都放弃了，只有南哥，他一直坚信你还活着，一直不停的奔波于各个城市，寻找你的踪迹！”小东有些许的激动。
“我说了我知道！我知道南哥他有多爱我，可是你知道秦皓轩也一样爱我吗？”小北的泪已经呼之欲出了。
“姐，我明白，你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可是你和南哥，你们的爱情是我亲眼见证的，你们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我知道你对南哥的爱，绝不会少于他对你的，正是因为你们的爱情，我才坚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小东说。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秦皓轩也一起经历过生死，也是克服了很多困难才走到今天的，你还会那么坚决的要我和南哥在一起吗！”小北终于落下泪来。
小东吃惊的张大嘴巴：“不会吧！姐，你的意思是说，你也非常爱他！对吗？”
小北含泪点点头。
“即使你现在恢复了记忆，你也还是爱他的对吗！”小东沉思片刻之后问道。
小北再次点头。
“那、那南哥呢？你已经不爱他了吗？”小东继续他的问题。
小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小东，你知道吗，十三年前，我在医院醒来，一个人都不认识，陆建国夫妇告诉我，我是他们的女儿陆安安，开始我是相信的，可当我知道，陆安安是一个自闭症很严重的女孩儿，我就开始怀疑我不是陆安安，可我对过去的记忆一无所知，我很努力的想记起一些东西，回应我的永远都是一片空白。后来，我遇见了秦皓轩，我们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相守，经历了许多的事，我爱他，非常非常爱，所以我决定和他在一起，决定做幸福的陆安安。”小北捂住自己的嘴，克制着。
小东伸手握住姐姐的手，似乎在传递力量给她。
小北接着说：“两年前，南哥在街上找到我，我心里一直都知道，我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可他对于我来说，完完全全是一个陌生人，我就极力否认，因为我过的很幸福，我不想打乱我的生活。”
再一次停顿之后，她继续说：“可是，手术做完了，我居然恢复了记忆，我和南哥那么多的过往，那么多的甜蜜恩爱，一幕幕的在我眼前回放，我对他的爱一下子就复苏了，我避无可避，我怎么还能像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去对他！你知道吗!我当时都不敢醒来，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两个。”说完，她用手捂住了满是泪水的脸。
小东的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同时爱着他们两个？”
小北没有作出回答，半响之后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用一双泪眼注视着小东问：“小东，姐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心的女人？”
小东一时尽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小东仍在沉思，她又说：“我不但是最贪心的女人，也是最无耻的女人，我居然可以把一颗心一分为二。”
“不，姐，那不是你的错，即使有错，那也是老天爷的错，是他跟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小东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姐姐了。
“是陆建国夫妇，如果他们没有自私的骗了我，南哥当初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我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左右为难，所以我恨他们，都是他们把我推到了今天的境地。”原来这就是小北恢复记忆之后，一直不肯见他们的理由。
“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做一个选择啊！你们三个人不能一直这么纠缠下去，那样只会更加痛苦！”小东又回到了今天谈话的主题。
“我说过了，这个决定我做不出来，我能做的就是疏远他们，我不配拥有他们中任何一个，他们对我是全心全意的，而我······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两个人，可是、可是我却同时将他们都伤害了！”小北再次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小东心疼的握着姐姐的手，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人生中也第一次感觉到无可奈何。在他心里姐姐一直是那个非常有主见，非常乐观，对待感情也非常专一的女人。谁知命运会如此捉弄她，赐给她两个足以生死相依的爱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着姐姐日渐憔悴的面容，第一次觉得恢复记忆对她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六 唯有放手
姐弟二人的深夜长谈，除了让小东更加的心疼姐姐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收获，该纠结的继续纠结，该逃避的继续逃避。他终于知道姐姐如此疏远那两个人的原因，却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她，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一心二用吗？那两个人在她的心里分量真的就不分伯仲吗？答案只有她才知道！
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的传入母亲的耳朵里，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睡，原本也想和小北聊聊的，小东自告奋勇的去找小北，她便假寐成全他。可他们的谈话内容她还是听到了，听着小北隐约的哭声，她知道此刻的小东怕是只能束手无策了吧！
宋淑湘慢慢的起床，去看她的两个左右为难的孩子。
听到动静姐弟二人同时回头，看着母亲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
小东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此刻面对姐姐，他真的不知要如何去安慰，母亲的出现，让他有了离开的理由，于是他赶忙起身说道：“妈妈，我们吵醒您了吗？”
宋淑湘拍了怕儿子的肩微笑着说：“没有，我根本就没睡，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小东会意的回答：“当然困了，那您和姐姐聊，我先去睡了。”
母亲点了点头示意他去休息，自己却在小东离开后，在小北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端详着女儿脸上未干的泪痕，搂住她安慰道：“小北，我可怜的女儿，妈妈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的心里是多么的难过，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没有考虑那么多，就把你带到了他们面前。我和你爸爸还有小东，我们都以为你跟南的感情那么深，你应该可以很快就离开那个秦皓轩，回到南的身边，我们没有想到你会那么爱他！”
“妈！”小北再一次泪流满面。
这也是小北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和母亲吐露内心真实的情感。她尽量完整的给母亲讲述了自己这十几年的生活，以及和丈夫自相识以来一起经历过的点滴。从初识时的反感，到渐渐的喜欢，再到纠结中的相爱，还有危难时的不离不弃，再到后来秦皓轩如何顶着家族的压力娶她为妻，还有小澄······
说道小澄的时候，小北又一次泣不成声。
母亲也跟着她落下泪来，哽咽着说：“妈妈知道，知道你心里的苦了！对不起女儿！是我们不好，我们都忽略了你这十几年的经历。从明天开始，我们不见他们两个了！让他们都离你远远的！好不好！”
小北扑到妈妈的怀里，任由自己再次哭出了声。可是不管流多少眼泪，似乎都不能缓解她的悲伤。手术后的这一个多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流了多少眼泪，大概要把她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小北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缓缓的开口说：“你们说的对！我爱南哥哥！从小就爱！在我出事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生命中会没有他，可我没想到，一场车祸，居然可以让我忘了他，而且是忘得干干净净！”
她抬手拭去脸颊的泪水，继续说道：“现在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连爱他的感觉都那么清晰，就像我们昨天还在卿卿我我一般。可是，可是我和秦皓轩也做了十年夫妻，这十年我们相濡以沫，一起从年少青涩变成现在的成熟儒雅，我们也已经分不清彼此了。所以，我和南哥哥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忘不掉，和秦皓轩的平静岁月也同样抹不去！所以，我只能放手！”
母亲静静的听她说完，对她的心情更加的了解一些，于是在她停下来之后，试探着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就不见他们了吗？”
小北苦笑了一下：“不见！不见可以吗！小东说的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会找个时间，跟他们说清楚的！”
宋淑湘问：“怎么说？”
小北耸耸肩，叹了一口气：“告诉他们，我谁都不爱了！让他们忘了我，开始全新的生活！”
“那你呢？你怎么办？”母亲总能说中要害。
“我？我活该一个人孤独终老！”小北的语气里并没有赌气的成分。
“小北！你个傻瓜！你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你的错，你不能用自我惩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宋淑湘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会做这样的选择。
“可是我想不到别的方法，不管我怎么选，他们当中都会有一个人受伤，而我不能再伤害他们了。”小北这一次居然很平静。
“可是，可是你这样做，他们两个人都会受伤！”母亲着急的说。
小北失神的望着母亲，再次陷入了茫然：“那么！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办？妈妈！你教教我，我怎么做才能让我们三个人都不被伤害！”
“小北，慢慢来，让妈妈再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母亲一边安慰着小北，一边开始认真的思考。
“妈妈······”卧室里传来小澄的呼唤。
小北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向小澄的方向，这就是一个母亲，不管她有多少的牵绊，只要孩子的一声呼唤，就可以让她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宋淑湘看着小北的背影，随着那一声：“小澄，别怕！妈妈在这儿！”消失在卧室门口，若有所思！
此时，天空已经发白，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又将是崭新的一天。
小北微笑着叫小澄起床，照顾他洗漱、吃饭，送他出门去上学。
宋淑湘一直注意看着小北，她在小北的眼睛里都看见了笑容！这笑容只有在小北看着小澄的时候才会有！于是她心中的那个想法更加的坚定了起来。
每一个母亲都是一样的，小北之于宋淑湘，就像小澄之于小北。
纠结着小北那么久的艰难抉择，小北恐怕是无法做选择了，可是母亲或许可以帮她做这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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