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尘事,十品之上有乾坤
小说：秦关墨雪作者：月破字数：5860更新时间 : 2014-03-20 17:13:55
在书院花园中的小楼，常年无人踏足的二层，今日却推开了窗棂。两位儒生正端坐案前，品茶闲谈。此处还有第三个人，乃是这咸阳城中名气极大的白朴先生。只是今天白朴先生却没有资格与眼前两位同坐一席，只能伺立身后。而那些从两位儒生口中轻描淡写的谈话，落在白朴先生的耳里，却如同万钧雷鸣，大汗淋漓。
“宗主师弟，自从你辞官退隐，十数年无人知晓你下落，朝中渐渐忘了我儒门还有楚平遥这一号人物。不料当年你却出山救走苏太史的后人。为此我儒门饱受朝中诟病，数年来几乎是举步维艰。若非五年前陛下为了推行新政，借重审苏尧案，一举重创太后一党，我儒门一脉才重现生机。那一役你几位徒弟均大放异彩，无怪师傅当年夸你有教无类，善于因材施教，吾不能及也！”令狐晏眯着眼睛，看着二十年未见面却容颜依旧的师弟。
“当年救走苏尧后人，并非是我一人的决定，而是子重对我提出的请求，给我儒门带来众多麻烦，却是我始料未及。所幸朝中有师兄坐镇，我儒门一脉虽历经波折，终是众志成城，度过难关。”楚平遥感慨道。
“我也猜到是他求你这么做的。即使如此，我也不便多说。况且儒门以你为宗主，所做决定即代表我儒门天下数万门生。”
令狐晏语调波澜不惊，沉吟了一会，又道“你多年未曾出山，先帝驾崩之时你没有回来，陛下大婚你没有回来，此次却带着苏尧之子回来，出人意料。莫非你打算让苏尧之子代表儒门参加百宗会盟？”
“不错，年儿年仅十三，天分之高犹胜良玉。纵然此生不能达到其父成就之二三，亦稳胜于你我。”楚平遥含笑抚须，而一旁的白朴却听得心神巨震。温良玉号称儒门第一天才，年方四十岁，已经达八品踏空境巅峰，开启六十四周天玄窍。是名符其实的咸阳儒门第一高手。而眼前这位宗主师叔，更是跻身天下少数几位九品浮空境的超级高手之一。被他如此评价，这位小师弟该是何等天资。
白朴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拱手问道：“宗主、恩师在上，徒儿心有疑问！”
楚平遥和令狐晏都不是拘泥形式不知变通之人，白朴得二人肯首便问道：“苏尧一案咸阳人尽皆知，但从未听说苏太史会武。若他有绝世武功，为何当年被廷尉府的捕头拿住，传闻苏太史乃是被十八铁棍活活杖杀。此传闻莫非是空穴来风之谈？”
令狐晏冷哼一声：“凭他廷尉府的十八铁棍，便能拿住苏尧？杖杀一位十品的地仙境高手？当时法宗的天罡护法尽出，宗主南明夙夫妇亲至，曹崇义的父亲曹离也出府相助，都没能阻挡苏尧将一对儿女破空送走。谈何杖杀之说？”
白朴大惊道：“武库书籍俱载，九品浮空境便是天下武学之巅峰，我尚存疑虑，其上果然真有十品境界。”
楚平遥却道：“以我之见，苏尧恐怕不是十品地仙境！”
见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楚平遥沉吟许久才道：“恩师当年仙去之前半年，已将浩然之气修行圆满，登顶十品地仙境。举手投足皆有摧城之力，身悬虚空可日行千里，却仍无苏尧当年散功时那种遮天蔽日的气机。当时我带子重在途径距咸阳千里之遥的蜀郡，都感应那滔天气机，遂连夜奔行千里而至。因此我便推断，苏尧若无十一品天仙境，亦在踏入天仙境的边缘了。只是苏尧只是天机宗一普通弟子，为何能有这等成就，实在令人费解。听闻师兄你与苏尧相交莫逆，可知其缘故否？”
令狐晏缓缓起身，在房内走了几圈，似乎沉浸于数十年前的往事：“苏尧出身低微，十六岁即在太史府朝做了个小小的史官，默默无闻十余年。秦历六十一年百宗会盟的文考上，忽然暂露头角，竟以摧枯拉朽之势突破我布下的气机封锁，白日观星，接引星力卜签，惊动了在场的九品浮空境高手。若无至少浮空初境的功力，绝不能如此。隔年时任太史卸任，是我在大奉常杜少川面前一力推荐，苏尧才得以平步青云，出任太史令。苏尧案发时，法宗南明夙夫妇与曹离齐齐出手，以为以二位浮空初境与一名浮空化境便能稳拿一位浮空初境，不料却栽了跟头。苏尧还未出手，仅以护体真气便将曹离老儿震得重伤吐血。只是苏尧自比伯夷比干，不肯负罪含冤离去，送走一对儿女后，便散功自尽。当时漫天白莲降下，咸阳满城污浊尽融，城中百姓伤病痊愈，以为神明降世纷纷磕头问安。本该跌重伤跌境的曹离，竟当场稳住了伤势。苏尧若是奸佞之人，怎会舍命以证清白？事后曹离老儿找上门来，自认廷尉府草率行动，悔恨被人利用。五年前陛下重审苏尧案，廷尉府十八铁棍连夜出动，拘拿当初参与陷害苏尧的大小官员数十人，连涉事极深的阴阳宗副宗主都被曹离亲自出手拿住。而良玉也是在那一役，将八品巅峰的百鬼宗主当场格毙。一举成名。
白朴到：“当年事发之夜，我与温师兄登顶北望楼。遥望城中苏府火起，温师兄自北望楼顶凌空飞去，敌酋授首无恙而归，令徒儿神往！”
令狐晏转头看着白朴，沉默一会，长叹道：“说起来，苏尧与朴儿你关系匪浅。”
见白朴疑惑不解，令狐晏道：“朴儿，当年你堂妹白芸熙离家失踪一事，你可还记得。”
白朴略一沉吟，回想家门数十年前尘往事，叹道：“堂妹芸熙自幼好强，当年不知何故与家叔闹翻，愤然出走，至今未有消息。当时叔母思念成疾，夜夜哭泣，双目几乎失明。难道与苏尧有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苏尧之子苏年也将回我儒门，我便告知于你。苏年正是苏尧与白芸熙之子。”令狐晏说出来一个令白朴目瞪口呆的消息。
“这么说，当年投火殉难的苏家夫人，便是芸熙？恩师为何不曾告知于我？”白朴突闻此这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令狐晏喝道：“苏尧与白芸熙之事，你叔父白恕一直清清楚楚。当初苏尧案发，我便给白府送信，让他助我救人。不料白恕老儿竟一口回绝，说甚只当他无此不孝之女！哼，也不知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白朴失望之余，忽然想到一事：“那当今皇后，乃是苏尧之女，她与我白家可有关系？”
“皇后千岁乃是苏尧发妻所生，与你白府并无瓜葛。苏尧发妻早亡，白芸熙入主苏府后，便深居简出，除了我与你叔父，并无外人知晓其来历。可怜一贞烈女子，听闻夫君蒙难，竟不愿苟活，投火自尽。”令狐晏嗟叹道。
楚平遥也摇首叹道：“年儿自幼心窍通明，虽不知当年惨案，但自知身世坎坷。每日练功不怠，前年便修至七品化神境巅峰。难得其心秉正，谦谦温润，正是我一生中苦寻的君子之才。我已将八乘心鉴传授于他，并在其体内设下禁制，蓄湖万顷。只待历练圆满，即可崩堤破境，直升八品巅峰。”
令狐晏大喜，重重点了一下头道：“恭喜师弟收得良徒，我儒门大兴指日可待。”
令狐晏回头对白朴道：“这些年，你师叔一直未将身世告知苏年，此番你舅甥相聚，便由你来挑破这段辛秘！”
白朴应声道：“此乃徒儿家事本分！一切交予徒儿。”
令狐晏将白朴打发了下去，与楚平遥继续在阁楼上交谈秘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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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师弟，自从你辞官退隐，十数年无人知晓你下落，朝中渐渐忘了我儒门还有楚平遥这一号人物。不料当年你却出山救走苏太史的后人。为此我儒门饱受朝中诟病，数年来几乎是举步维艰。若非五年前陛下为了推行新政，借重审苏尧案，一举重创太后一党，我儒门一脉才重现生机。那一役你几位徒弟均大放异彩，无怪师傅当年夸你有教无类，善于因材施教，吾不能及也！”令狐晏眯着眼睛，看着二十年未见面却容颜依旧的师弟。
“当年救走苏尧后人，并非是我一人的决定，而是子重对我提出的请求，给我儒门带来众多麻烦，却是我始料未及。所幸朝中有师兄坐镇，我儒门一脉虽历经波折，终是众志成城，度过难关。”楚平遥感慨道。
“我也猜到是他求你这么做的。即使如此，我也不便多说。况且儒门以你为宗主，所做决定即代表我儒门天下数万门生。”
令狐晏语调波澜不惊，沉吟了一会，又道“你多年未曾出山，先帝驾崩之时你没有回来，陛下大婚你没有回来，此次却带着苏尧之子回来，出人意料。莫非你打算让苏尧之子代表儒门参加百宗会盟？”
“不错，年儿年仅十三，天分之高犹胜良玉。纵然此生不能达到其父成就之二三，亦稳胜于你我。”楚平遥含笑抚须，而一旁的白朴却听得心神巨震。温良玉号称儒门第一天才，年方四十岁，已经达八品踏空境巅峰，开启六十四周天玄窍。是名符其实的咸阳儒门第一高手。而眼前这位宗主师叔，更是跻身天下少数几位九品浮空境的超级高手之一。被他如此评价，这位小师弟该是何等天资。
白朴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拱手问道：“宗主、恩师在上，徒儿心有疑问！”
楚平遥和令狐晏都不是拘泥形式不知变通之人，白朴得二人肯首便问道：“苏尧一案咸阳人尽皆知，但从未听说苏太史会武。若他有绝世武功，为何当年被廷尉府的捕头拿住，传闻苏太史乃是被十八铁棍活活杖杀。此传闻莫非是空穴来风之谈？”
令狐晏冷哼一声：“凭他廷尉府的十八铁棍，便能拿住苏尧？杖杀一位十品的地仙境高手？当时法宗的天罡护法尽出，宗主南明夙夫妇亲至，曹崇义的父亲曹离也出府相助，都没能阻挡苏尧将一对儿女破空送走。谈何杖杀之说？”
白朴大惊道：“武库书籍俱载，九品浮空境便是天下武学之巅峰，我尚存疑虑，其上果然真有十品境界。”
楚平遥却道：“以我之见，苏尧恐怕不是十品地仙境！”
见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楚平遥沉吟许久才道：“恩师当年仙去之前半年，已将浩然之气修行圆满，登顶十品地仙境。举手投足皆有摧城之力，身悬虚空可日行千里，却仍无苏尧当年散功时那种遮天蔽日的气机。当时我带子重在途径距咸阳千里之遥的蜀郡，都感应那滔天气机，遂连夜奔行千里而至。因此我便推断，苏尧若无十一品天仙境，亦在踏入天仙境的边缘了。只是苏尧只是天机宗一普通弟子，为何能有这等成就，实在令人费解。听闻师兄你与苏尧相交莫逆，可知其缘故否？”
令狐晏缓缓起身，在房内走了几圈，似乎沉浸于数十年前的往事：“苏尧出身低微，十六岁即在太史府朝做了个小小的史官，默默无闻十余年。秦历六十一年百宗会盟的文考上，忽然暂露头角，竟以摧枯拉朽之势突破我布下的气机封锁，白日观星，接引星力卜签，惊动了在场的九品浮空境高手。若无至少浮空初境的功力，绝不能如此。隔年时任太史卸任，是我在大奉常杜少川面前一力推荐，苏尧才得以平步青云，出任太史令。苏尧案发时，法宗南明夙夫妇与曹离齐齐出手，以为以二位浮空初境与一名浮空化境便能稳拿一位浮空初境，不料却栽了跟头。苏尧还未出手，仅以护体真气便将曹离老儿震得重伤吐血。只是苏尧自比伯夷比干，不肯负罪含冤离去，送走一对儿女后，便散功自尽。当时漫天白莲降下，咸阳满城污浊尽融，城中百姓伤病痊愈，以为神明降世纷纷磕头问安。本该跌重伤跌境的曹离，竟当场稳住了伤势。苏尧若是奸佞之人，怎会舍命以证清白？事后曹离老儿找上门来，自认廷尉府草率行动，悔恨被人利用。五年前陛下重审苏尧案，廷尉府十八铁棍连夜出动，拘拿当初参与陷害苏尧的大小官员数十人，连涉事极深的阴阳宗副宗主都被曹离亲自出手拿住。而良玉也是在那一役，将八品巅峰的百鬼宗主当场格毙。一举成名。
白朴到：“当年事发之夜，我与温师兄登顶北望楼。遥望城中苏府火起，温师兄自北望楼顶凌空飞去，敌酋授首无恙而归，令徒儿神往！”
令狐晏转头看着白朴，沉默一会，长叹道：“说起来，苏尧与朴儿你关系匪浅。”
见白朴疑惑不解，令狐晏道：“朴儿，当年你堂妹白芸熙离家失踪一事，你可还记得。”
白朴略一沉吟，回想家门数十年前尘往事，叹道：“堂妹芸熙自幼好强，当年不知何故与家叔闹翻，愤然出走，至今未有消息。当时叔母思念成疾，夜夜哭泣，双目几乎失明。难道与苏尧有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苏尧之子苏年也将回我儒门，我便告知于你。苏年正是苏尧与白芸熙之子。”令狐晏说出来一个令白朴目瞪口呆的消息。
“这么说，当年投火殉难的苏家夫人，便是芸熙？恩师为何不曾告知于我？”白朴突闻此这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令狐晏喝道：“苏尧与白芸熙之事，你叔父白恕一直清清楚楚。当初苏尧案发，我便给白府送信，让他助我救人。不料白恕老儿竟一口回绝，说甚只当他无此不孝之女！哼，也不知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白朴失望之余，忽然想到一事：“那当今皇后，乃是苏尧之女，她与我白家可有关系？”
“皇后千岁乃是苏尧发妻所生，与你白府并无瓜葛。苏尧发妻早亡，白芸熙入主苏府后，便深居简出，除了我与你叔父，并无外人知晓其来历。可怜一贞烈女子，听闻夫君蒙难，竟不愿苟活，投火自尽。”令狐晏嗟叹道。
楚平遥也摇首叹道：“年儿自幼心窍通明，虽不知当年惨案，但自知身世坎坷。每日练功不怠，前年便修至七品化神境巅峰。难得其心秉正，谦谦温润，正是我一生中苦寻的君子之才。我已将八乘心鉴传授于他，并在其体内设下禁制，蓄湖万顷。只待历练圆满，即可崩堤破境，直升八品巅峰。”
令狐晏大喜，重重点了一下头道：“恭喜师弟收得良徒，我儒门大兴指日可待。”
令狐晏回头对白朴道：“这些年，你师叔一直未将身世告知苏年，此番你舅甥相聚，便由你来挑破这段辛秘！”
白朴应声道：“此乃徒儿家事本分！一切交予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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