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小说:药妻镇宅作者:明熙尔尔字数:50196更新时间 : 2014-03-10 02:37:27
    天快亮的时候水云冉才合上眼,而天才亮她就又醒了,只不过本来说好会歇一会儿再走的赫连靖,却又早已出门去了,而床头摆了幅卷轴,似画……

    略微的愣怔,水云冉将卷轴展开,果然是画,还是幅美女图,只不过画中的美女横眉怒目两腮圆鼓,还叉着腰,模样神韵都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就会从画里跳出来把人一顿臭骂,却……

    尼玛,瞎子都能看得出是她!

    水云冉气得直接把画扔地上,下床抬脚就要踩上去,却忽然想起那是自己的画像,踩了不就等于是在踩自己吗?

    郁闷的收回脚,弯身把画捡起来,又看了看,却是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这都什么人啊,难得浪漫一把,却还是要气人……算了,画得还差强人意,扔了可惜,撕了浪费。”

    自说自话间,门敲响了,是春喜和巧月。

    反正也没了睡意,水云冉干脆让她们进来了,但把画收得很快没让她们瞧见。这样的画,也实在没啥好跟人炫耀的……

    梳洗过后,春喜也把早饭送来了,依旧是青菜粥,半点不沾荤腥。

    巧月拧眉提议:“下一顿试着用点荤的吧,这么吃下去也不是办法。”

    水云冉犹豫了下,点点头:“把青芽叫进来。”

    春喜转身去叫青芽,人没一会儿就跟到了水云冉面前。

    水云冉直接交代:“我今天想吃荤菜了,你帮我去挑只老母鸡炖吧,炖烂点,放些排骨和姜,别放太多盐。”

    青芽听罢抬眸,就与水云冉对上了眸,只一眼便低了下去:“是。”

    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水云冉自然不会再多说,只是转头交代了巧月:“厨房不定有老母鸡,你给青芽些银子,若是没有直接出去买就好,不用又回来一趟。”

    巧月应诺,给了青芽只荷包。

    青芽走后,水云冉又命春喜让小丫鬟去把胡大总管请来。

    胡大总管来后,水云冉开门见山道:“我想修缮一下院子。”

    胡大总管愣了一下,为难道:“夫人您现在怀着身子,忌讳诸多,恐怕不宜动土……”

    “庄主说请位大师来把关就行。”这当然是瞎话,昨晚哪有时间说这事,不过反正她怀孕也是假的,没所谓了。

    胡大总管有些迟疑,暗想怎么没听赫连靖提起,就听水云冉不悦的道:“难不成我还说谎不成?”就算是说谎,她也不会傻傻的认。

    “夫人言重了。”胡大总管颔首道,却还是迟疑:“要不先跟老夫人知会一声?”

    水云冉一阵无语,想了想还是让步了。毕竟假怀孕,到底还是要“流”掉的,而万一动了土后“掉”的,老太太肯定赖着是她任性妄为的结果,还不得恨她一辈子?反正她也只是太闲才找点事做,这个不成,换别的也无可厚非……

    “那你就派人去问问老夫人吧。”

    胡大总管:“是。”

    除了这个也暂时没了别的事,水云冉便让他先走了,房里也呆了好些天,真是闷透了,反正赫连霜霜等人已经走了,尧天琴也顺着人多被渡了出去,她出去走走还有谁能说三道四?可……

    春喜巧月一脸苦瓜,巧月道:“夫人,要不就在这院里走走吧?”

    “放心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事。”水云冉笑嘻嘻,大步跨出院去:“我们先去看看尘尘。”

    可半路就遇上了,因为雪天路滑,姚先生便抱着他。

    散心的计划阴差阳错被破坏,水云冉当然把责任归了姚先生,看他哪来的好脸色:“大哥怎么在这?”

    “尘尘说想你了。”姚先生越发觉得水云冉看到他就想找架吵:“你怎么出来了?”

    “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何况我应觉得没什么了,应该没问题的吧?”水云冉笑问。

    嘴角抽了抽,姚先生道:“你自己把握分寸。”

    换言之,“出事”别赖他?

    水云冉暗暗哼了一声,都敢把她给怀孕了,却还不愿负责?不过眼下她也不想回去,就含糊的应了,笑眯眯的伸手给尘尘。

    尘尘刚想伸手去抱,姚先生就退了一步,还道:“还是我来抱吧。”

    顿时换成水云冉嘴角,难不成她还会利用尘尘来制造“流产”么?他当她什么人?

    轻哼了一声,水云冉故意膈应他的偏往他院子去。

    姚先生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抱着默默尾随。

    进了小院,燃了炭,煮上茶,乐罗刹也来了。

    水云冉惊讶了下,道:“你那张面具真影响气氛。”好歹看看,有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啊。

    姚先生一听却是笑了,斜眸瞥向乐罗刹,却见他“……”了好半天,最终还是默默取下了面具,倾城绝艳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粉晕,显而易见的不习惯,尴尬局促得手都不知该放哪,却又故作镇定的笔挺坐着,任谁看都看得出来有点僵……

    水云冉忍着没笑,免得伤了他的自尊,指不定就恨上她了,挑了个话题:“打算什么时候去会那个人?”

    略微的惊讶了下,乐罗刹看向姚先生,却见姚先生端杯喝茶,一副跟他没关系的模样。

    乐罗刹又看回水云冉,但只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盯那杯茶:“在等。”

    水云冉没想到他会回答,而且还回答得这么简单额……高深。

    随口的,她又问:“等什么?”

    “问他。”乐罗刹直接把问题踢给姚先生。

    姚先生本来想当没听到,却被水云冉一直盯着,还盯盯就用上了瞪,怎么看着都是随时准备跟他吵一架……

    咬咬后槽牙,别开眼,懒得理她,却一别反而跟尘尘对上了眼,小人大眼炯炯的,在等他回答的同时疑惑他为什么不肯答水云冉。

    小家伙已经好几次问他,为什么老是跟这女人吵架,而见鬼的,他哪里知道,但很明显,若再多几次,小家伙指不定会瞎想些什么……

    姚先生闷声道:“我们在培养一种新蛊。”

    “什么蛊?”水云冉不禁竖起耳朵。

    “不关你事。”姚先生没好气道。

    水云冉一听立马沉下脸,跟着就站了起来往外走:“今天天气不错,不出门走走都对不起老天爷。”

    却不见春喜巧月跟上,回头看去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闭上了眼,一动不动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而旁边,姚先生气定神闲的喝茶,乐罗刹卖力的专注自己那杯茶,却是两人都有可能动手脚……

    “那么喜欢,就送你们了。”

    水云冉白眼一翻,说罢就继续往外走,倒真是把两人惊愕了一把。

    乐罗刹瞥向姚先生,姚先生则嘴角抽抽着瞪着当真越去越远的水云冉,拂手,春喜巧月两人就睁开了眼,一脸茫然。

    尘尘好心提醒:“娘先走了。”

    春喜巧月一惊转头,果真看到水云冉已经走到院门口了,也不及多想,匆忙辞别姚先生等人追上去,却才出亭子就听到姚先生冷声传来:“夫人若是跨出别庄一步,你们就都别活了。”

    两人顿时惊得一颤,险些摔跤,春喜看向巧月,巧月则微微侧身点头应诺,又大步追着水云冉去。

    *分啊分*

    水云冉自是不会出别庄去,不过是随便说说膈应一下姚先生而已,却是把春喜和巧月吓得不轻,自从姚先生那里离开后,两人就死死的盯着她,生怕她哪怕是一瞬脱离她们的视线就到别庄外去了……

    水云冉好笑又好气:“我不会出去的,你们放心吧。”

    可惜,之前种种导致她的可信度不太高,两人还是那么盯着她,盯着她,直到青芽都端着鸡汤回来了。

    确实是老母鸡,又熬得够久已经骨肉分离了,汤香浓郁,却瞬间让水云冉的脸白了一层。

    巧月怕水云冉不喝,赶紧劝道:“夫人,多少试着喝点吧,慢慢来总会重新习惯的。”

    水云冉面色难看的点头,却半天不动,春喜和巧月是见过了大吐特吐的场面了,自然清楚,只是站在那里干着急,而青芽却是只知道水云冉近来单吃素,却是还有话等着回,也默默的站在那里等。

    “夫人,汤都要凉了。”春喜忍不住催。

    “那就去热热吧。”水云冉顿时解脱了般。

    春喜嘴角抽抽:“夫人,奴婢只是说汤要凉了,没说已经凉了,您好歹试试,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小少爷想想。”

    水云冉被那一句“小少爷”给呛了下,面色却是阴差阳错的转了几分好,略显怪异的看着春喜。

    春喜不明,想问,水云冉却又道:“春喜,还是你再去厨房给我弄点咸菜小粥吧,或者下碗面也行。”

    巧月见青芽不走就知道是有话要报给水云冉,便顺了腔道:“去吧,以防万一也是好的,总不能让夫人空着肚子。”

    春喜不疑有他,又催了水云冉试着喝点鸡汤,就去了厨房。

    巧月也要退出去,却被水云冉叫住了:“春喜到底小了些,也没你的定力……你留下听没关系。”

    这显然是更信任了自己,巧月当然是高兴的,却也不显太多的点了头,留了下来。

    青芽只是余光扫了巧月一下,便向水云冉开始报在外听到的最近消息:“听说东北又来了急报,不过具体怎么样谁也不清楚,只是急报这么来得这么频繁,自然人心惶惶,倒是暂时把景宁王府二公子那件事给盖了下去,但还是有人在讨论着。”

    巧月听得惊讶,不明白水云冉怎么让青芽特地去打听这些事,而屋外就有丫鬟敲门报说,伊笑笑夫妇来了。

    赫连靖提过,水云冉倒是有心理准备伊笑笑夫妇迟早会找上门来,但她以为的是先会是伊笑笑夫妇上门来凑近乎,而后才是太后之子传说冒出来等,却不想,这伊笑笑夫妇一环,却落在了一团乱的后面,不过……

    人家来都来了,她也只能接了!

    男女有别,沈子云自是不能来见水云冉了,而赫连靖几兄弟又不在,也就只能胡大总管出面请他在小花厅吃茶等伊笑笑了。

    趁着人来之前,水云冉憋着气把鸡汤灌下,本是想忍着,到时候有个难看脸色给伊笑笑看就行,却到底是没能忍住,搁下碗就开始吐了,直到伊笑笑进门才稍微好点,春喜送来的面都搁在那里没动。

    带春喜巧月等人一番收拾过后,伊笑笑才得以坐到了水云冉跟前,拧眉看着她难看的面色道:“听说表嫂最近胃口都不好,总吃素食……”

    若有似无的瞥了下水云冉平坦的小腹,道:“这么早症状就显了吗?”

    “这点我是随了我母亲。”水云冉是真吐累了,说话绵软无力,内容却是照着姚先生当初的草稿念而已。

    伊笑笑听罢,张嘴欲言却又止,若有似无的瞥了瞥一旁的春喜和巧月,显然是忌惮着两人在而有话不好说。

    水云冉猜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好话,就直接闭目养神当没瞧见,不想伊笑笑却主动提:“表嫂,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问问你,能否让春喜和巧月暂且退下?”

    说着,她就先让自己的丫鬟先退了下去。

    “你若要问我二爷和锦乐表妹的事,我可真不清楚。”水云冉苦笑道:“你也瞧见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伊笑笑却是还不知道赫连钰的事的,一怔之后顺口便问:“二表哥和锦乐表妹怎么了?”

    “你不知道?”水云冉惊愕瞪大眼,跟着就连连直拍嘴:“不好意思,我多嘴了,你就当没听到吧。”

    怎么可能!

    伊笑笑顿时急了,虽说赫连钰已经过继给了赫连家,她得叫他一声表哥,可他到底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她哪能不关心?

    “表嫂,我胆子小,你别吓唬我,到底什么事你别说了又不说全呀,可急死我了。”

    水云冉一脸为难,支支吾吾不肯说:“你再耐心等等就是了,快的话说不定几天就能知道了……我累了,我要歇会儿了……”

    伊笑笑急得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水云冉不让她睡:“表嫂,我的好表嫂,你先别歇着啊,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跟别人说是你说的。”

    水云冉哭笑不得:“你当别人的脑袋都是摆看的吗?你从我这里出去就知道了,还用的找特地跟人说?”

    伊笑笑讪讪:“我这不是急了嘛,诶哟,表嫂,我的好表嫂好表嫂,快点说嘛,你可急死我算了。”

    “那就急死吧,总比我回头被唾沫淹死的好。”水云冉给她干干一笑,卷着被子就背过身去,打定主意就算伊笑笑赖着不走,也一个劲的引导她往别的事上动脑子,想不起来原本来的目的。

    果真,伊笑笑还真被赫连钰这事给吊上了,软磨硬赖,大半天也就揪着这事说了,想起来的目的还是沈子云派了人来问她准备回去了没有。

    “告诉大爷,再等等。”

    伊笑笑倒是开口比水云冉快了一步,让水云冉一阵无语。竟然还是没躲过去。

    “既然表嫂那么为难还是不愿说那事,我们就换件事说吧。”说着,就指了指春喜和巧月:“先让她们下去吧?”

    水云冉暗叹,看向巧月,巧月立马意会的道:“庄主出门前特别嘱咐,奴婢们的眼绝对不能离开夫人,否则奴婢们的命就不要了。”

    这话不是姚先生……

    水云冉嘴角颤颤,忍着没笑出来,看向伊笑笑就多了一层尴尬为难:“你也知道你大表哥那人……”

    是赫连靖特别吩咐的,伊笑笑也莫可奈何,但还是道:“那你们去门边那儿站着看着就行,我就跟表嫂说些悄悄话。”

    水云冉失笑,转念一想便眼神示意巧月和春喜顺了伊笑笑的意。

    “请沈夫人别说太久,夫人已经很累了。”巧月道。

    “知道了知道了。” 伊笑笑不耐烦的摆手直催,待两人确实到了门边去,才压着声问水云冉:“表嫂,你跟我们家二爷以前是不是认识?”

    水云冉抿唇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却也算是默认了。

    伊笑笑拧眉,面色微妙了瞬后,问:“那你跟他……”却是问不出口了。

    水云冉依旧不吭声。

    “表嫂……”伊笑笑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尘尘其实不是大表哥的孩子吧,你只是受人之托照顾那孩子,才认了他做自己的孩子是不是?”

    既然伊笑笑跟沈子祺一个屋檐下了,水云冉自然各种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听到这么问也不算吃惊,却还是做出惊讶的模样瞪大着眼看她,惊慌般脱口而出:“你,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那位天琴姑娘接来后,与我们家二爷说话时被下人听到了。”伊笑笑叹道:“相公还特地去问了二爷,二爷起初是不认的,可后来到底还是说了,还喝了许多酒,醉得一塌糊涂。”

    顿了顿,看着水云冉的面色变得不太好起来:“表嫂,你以前跟我们家二爷……”

    “笑笑,不要问了!”

    水云冉实在不耐烦的打断了伊笑笑的话,虽然她承认之前想过色诱沈子祺将他拖沉的馊主意,但自从知道沈子祺那边也有人懂下暗示后,她就彻底打消了那个蠢想法,何况赫连靖要是知道的话……

    “巧月,送客!”

    *分啊分*

    伊笑笑被赶,不情不愿却也只能暂且和沈子云回景宁王府,沈子祺已经等候多时,虽一身清爽,但两眼红丝密布,还淡淡有丝酒气飘逸。

    看到他,沈子云面色有些微妙,但很快又收敛了去,笑问:“二弟怎么在这?”

    沈子祺却直直看向伊笑笑,忽然问:“大嫂去跟赫连夫人说了什么?”

    伊笑笑被问得慌,不由往沈子云身后躲了躲。

    “是我让她去问的。”沈子云道了一句,又低声安抚伊笑笑:“你先回房。”

    粉唇翕动,却也终是没有说什么,伊笑笑退出小花厅去,沈子祺倒也没有为难的追着她问不可,只是她才出门口,便听到兄弟二人开了口。

    “大哥,我的事你不要管。”沈子祺道,语气不太好。

    沈子云语气温和道:“我也是看你总借酒消愁不是个……”

    “那也轮不到你管。”沈子祺沉着脸打断他的话:“你这样做不但会害了她,更会令她更加怨恨我,你以为是在为我好,却实际是在害我……”

    “好,我不管!再也不管了!”

    沈子云竟也忽然置上气了,高声说罢拂袖就走:“反正在这个家我也始终不过是可有可无而已!”

    沈子云的脾气向来温和,进王府后更是大声说话都没有,眼下却竟然……

    沈子祺拧眉:“大哥,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沈子云却一步不停,大步往走,沈子祺只好追上来,恰好在他出门前拉住他:“难不成大哥是因为外面那些闲言闲语……”

    沈子云一声不发用力挥开他的手,出门,便见伊笑笑怔怔错愕的立在那里,而后看向他身后追出来的沈子祺,眼里不由自主浮上慌乱:“二爷,相公他……”

    她不说话还不打紧,一开口,却顿时把沈子云彻底引爆了般,大步过去拉住她就走:“你又没错,我也不算做了什么,何必跟他道歉?”

    “相公……”伊笑笑想劝,却被沈子云一瞥打断了。

    见她拧眉却终是因为自己不悦而低下头去没再言语,沈子云不禁心疼,手改搂住她的肩:“我们出去走走。”

    伊笑笑惊愕抬眸,就与沈子云的眼对上了,温柔浅笑间满满是对她的疼惜,不禁心动:“相公不必刻意为了我……”

    “也不算是只为你,也是为了我,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沈子祺一旁听着就觉不对劲,不禁道:“大哥,你这是想带大嫂出远门?”

    沈子云回头看去,冷笑:“怎么?我带自己的新婚夫人出个门透气,也得特别请示过你不可吗?”

    沈子祺拧眉:“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现在外面……”

    “谁爱说谁说去,更何况,你以为我们在府里就听不到吗?”沈子云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你大嫂这才刚进门,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铺天盖地的来,你让她如何处之?”

    “大哥……”

    沈子祺拧眉想再劝,沈子云却已经不肯再听,拉着伊笑笑就走。

    本以为,沈子云也只是隐忍太久,一时脾气上来顶多出去走走而已,却不想,他竟带着伊笑笑出了王府后就出城去,而派去跟着的人也石沉大海般没有半点回音,等察觉不对劲时,天色已晚……

    *分啊分*

    偌大的书房,父子相对。

    景宁王的指时有时无的敲击着桌面,许久不语,而沈子祺的面色也前所未有的难看。

    “想来想去,他若真是被下了什么暗示,恐怕也就只有尧天寒了。”这样的话,之前他感觉到倚天山庄别庄里总避而不见的那个人,多半就是尧天寒了!

    一直没有动静也寻不着踪影的尧天寒,竟然早就在倚天山庄了,那冉儿岂不是早跟他碰上面了?

    景宁王抬眸看了他一眼:“尧天寒的可能性固然很高,但……”顿了一顿,目光也凌厉起来:“就不可能是那个女人?”

    沈子祺摇头:“就算她弄得到秘术,功力也不够,更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毕竟他今天那么近了沈子云的,却竟然没有发现……

    景宁王定定的看着他,目光犀利得如同能穿透人心,不过沈子祺也是一味的低着头表示恭敬。

    “不要为了个女人误了大事。”

    “我明白。”

    “真那么喜欢那张脸,到时候大可以剥下来换到别的身上去。”

    沈子祺面色微变,但也立马就更低下头去:“是。”顿了顿,主动岔开话题:“需不需要派人探探倚天山庄别庄?”

    略微沉吟后,景宁王道:“还是先让镇东王离开皇城再说。”他现在已经有九成八的把握,所谓的镇东王其实就是倚天山庄庄主赫连靖,太后的亲子!

    “万一尧天寒真就在别庄里……”

    话没说完察觉景宁王在看他,一惊,话也断了去,忐忑等来的竟是景宁王淡淡一句:

    “我自会安排,你先下去吧。”

    沈子祺应诺出门,直回到自己的院子才面色一变。

    自会安排,也就是连他也不会告诉……

    脑中顿时不断划过水云冉被入炉炼丹的画面,霎时间俊脸更加难看。

    “赫连旭回来没有?”

    门外有人应:“回主子,倚天山庄正在匆忙筹备赫连钰的婚事,恐怕赫连旭得有些日子才能回来。”

    砰!

    茶杯应声而碎,沈子祺咬牙狰狞道:“赫连钰……”竟偏在这个时候搅出这个乱子,以为娶一个李锦乐就能怎么样赫连靖吗?

    蠢货!

    *分啊分*

    水云冉并不知道沈子云和伊笑笑离开皇城的事。

    赫连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回来,而东北的急报却如雪花一般,事态似乎比预想的要严峻得多,百官也联名上书不断,无不是恳请皇帝赶紧派镇东王回东北,之前揪着不放定下的三月练兵期限也主动放弃看结果了,只盼着镇东王早早回东北镇守疆土去,或者,把东北的兵权交出来……

    虽然水云冉有所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到,皇上在第四天的时候便下旨让镇东王前往东北了,而赫连靖也连道别都没有,就那么直接出城直奔东北而去。

    镇东王去了东北,拜访赫连靖的人却多了起来,也明明赫连钰和李锦乐的大婚准备得很安静,本不欲惊动什么人,却还是有大批的人得到消息而涌上了倚天山庄道喜。

    赫连李氏一发狠,干脆也不再遮掩的把事往大了办,能多大多大能多隆重多隆重,自然是给足了二舅母面子,但,也理直气壮的要求赫连靖和水云冉回山庄……

    虽然距离婚期还有一个多月,可水云冉依旧犯难了。

    赫连靖以镇东王的身份去了东北,那里正在打仗危机四伏,哪可能说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可消息赫连李氏又已经放出去了,到时候赫连靖和她若是不出现在赫连钰的婚礼上……

    水云冉拧眉叹气,说一点不埋怨赫连李氏是假的,怎么就偏偏挑这个时候又捣乱呢?她知不知道如常任性妄为,一不小心就得害死赫连靖?

    “到时候我陪你回去。”

    姚先生冷不丁忽然一句,却险些让水云冉满口喷了,呛得难受直咳,没好气的瞪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嘴角直抽。

    他?陪她回去?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算他肯易容成赫连靖,她也很难跟他对戏好吧?

    她的表情说明一切,姚先生的面色也是一沉:“你以为我乐意?”

    难道是赫连靖……

    水云冉错愕,拧眉刚想问,一旁的乐罗刹忽然道:“你若实在不愿意他,也可以是我。”

    水云冉一听,瞪大眼看着他,姚先生的脸也瞬间更难看:“你添什么乱!”

    乐罗刹却不语,脸在面具之后,也瞧不出是个什么颜色。

    水云冉总觉得这个时候让他摘下面具不那么好,便忽略了去,转头看向姚先生问:“赫连靖交代你的?”

    姚先生白她一眼:“你真当他神机妙算到那种程度?”

    “他只是交代万一山庄那边有预料之外的事发生,我们直接想办法帮你。”乐罗刹道。

    水云冉一听咧了嘴,神气的瞥着姚先生道:“也就是说他还是猜了个**不离十。”

    姚先生直接别开眼,懒得理她。

    “既然是他交代的,那我就免为其难跟你合作吧,不过你最好还是祈祷他能提前回来。”水云冉笑着起身就往外走,全然不理两人那惊愕的眼神。

    待她和春喜巧月都去远,姚先生才喃喃道:“难不成他告诉她了?”

    许久没听到答应,看去,却见乐罗刹顶着面具在发呆……

    抿唇,终究是没忍住:“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何苦自讨苦吃。”

    乐罗刹回神挑眸看他:“你就是这么提醒自己的?”

    姚先生险些一口茶噎到,瞪他。

    尘尘一边跟小猴儿玩,一边左右斜眼,默默……

    *分啊分*

    水云冉回到院子的时候,景宁王府就来人问了,尧天琴什么时候回去。

    来的只是个下人,倒是好应付,水云冉直接让门房传话说还得再住几天,便不再搭理了。

    第二天,换成是二姑母来了。

    二姑母的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坐着小轿直到水云冉的院子,下地进门那几步路也有妈妈左右仔细小心的搀扶着,儿媳妇伊乔氏却没有跟来,仇怨恐怕是结得不轻了……

    “别下别下,你躺着就行了。”

    二姑母见水云冉要下床迎,赶紧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得仔细着,我们也不是那么拘礼的人家。”

    水云冉暗暗冷笑,假装没瞧见她进门就开始两眼直溜达,似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人,笑道:“那今儿我就听二姑母的了,日后二姑母想起来可别到娘跟前数落我不懂规矩什么的。”

    “这孩子 ̄”二姑母虎脸嗔道:“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值得去提?二姑母可拉不下这个脸。”

    水云冉顺势附和的笑几声,二姑母便坐下了,她也不跟她胡打太极,开门见山便道:“二姑母这腿脚还没好利索,怎么还特地过来一趟?我这又不会跑哪去,迟个几天又打什么紧。”

    这话算是把二姑母那些客气的废话给堵了去,她面色难看了瞬,很快转做重重的唉声叹气,干脆也来直接的:“唉,还不是为了笑笑那丫头吗?”

    “笑笑?”水云冉还不知伊笑笑的事,自然惊讶:“笑笑怎么了?”

    “你不知道?”二姑母也是惊讶,看着水云冉的眼神多了抹怀疑。

    水云冉面色顿时往下一拉,道:“二姑母这话说的,我上哪知道去啊我?自打上次参加笑笑的婚礼动了胎气后,庄主就禁止我出门了,还有一段时间连房都不让出,那天笑笑确实来过,可她那时分明好好的,更没见说什么奇怪的事,之后就回去了……”

    瞧着水云冉不像在说谎,二姑母的心里不禁打鼓了,想了想后,道:“笑笑和子云不见了。”

    水云冉一听惊了:“不见了?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也不知道,才来问你的么?”

    二姑母叹气:“昨儿个景宁王府就去了伊府问两人在不在伊府,都不在,自然回说没有,可问对方怎么了对方又含糊其辞,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你二姑父怕出了什么事,就让你表哥去打听,回来却竟说是两人不见了。”

    水云冉虽拧眉,却也不给二姑母好脸色看:“那二姑母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难不成我还藏了两人不成?”

    却也说不好,赫连靖那边有没有干,总之先看看那边是个什么动静再说……

    水云冉直接给脸色,二姑母当然心里不舒服,可一想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怀着赫连家宝贝的子嗣,而伊家虽然攀上了景宁王府,却也还是脱不开倚天山庄的,至少在赫连钰压过赫连靖之前,她都得给水云冉好脸。

    忍了忍,泪便从二姑母眼里挤出来了:“云冉,你误会了,我哪是怀疑你藏了人,我来不过是想问问你,那天笑笑过来都跟你说了什么。这不是听说笑笑自从你这里回景宁王府后,两人转身就出门了至今未归嘛,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

    “既然是回过景宁王府再出去不见的,那就该去找景宁王府啊,二姑母怎么就断定是笑笑在这里说了什么而不见的?敢情二姑母这是不敢去问景宁王府,就把责任赖给我?”

    水云冉说得大声又气愤,好像气得不轻的样子,倒是把二姑母唬住了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都说了……”

    “二姑母是不是那个意思自己清楚,有本事去景宁王府质问后再来说事,我累了,春喜巧月,送客!”

    喝罢,缩进被子里直接甩二姑母一个背,摆明不愿在招待。

    二姑母也气得不轻,更忍不下去了:“你……”

    巧月一侧身就挡在了二姑母面前:“二姑奶奶,这边请。”

    水云冉就算了,竟然连个丫鬟都敢这样对自己,二姑母哪能不两眼瞪圆,火气一上来挥手就甩了巧月个巴掌……

    奴才命贱,打骂也是家常便饭,巧月虽然吃了一惊却也默默受下了,可水云冉却直接惊得从床上坐起,一把拉过她看了眼迅速肿高的脸颊,就狠狠瞪向二姑母。

    二姑母被她那么一瞪,不禁心里直咯噔,可一想自己打的不过是个奴婢,难不成水云冉还敢给个奴婢撑腰到怎么她不成?就又直了腰:“下人……”

    话没说完,就被水云冉的河东狮吼给震碎了:

    “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轰出去——”

    自己好歹是倚天山庄的姑奶奶,水云冉竟然说要把自己轰出去……二姑母也瞬间暴跳如雷,扯高着嗓门吼:“谁敢!”

    门外的人确实迟疑了,但青芽却二话不说走了进来,而紧跟着,水云冉更恐怕的母狮咆哮就来了:“听到却没动的,统统杖毙扔出去喂狗!”

    众人基本都是卖身进庄的,早前又亲眼看见照顾李锦乐那些人的下场,怎么能不怕?自然一听这吼便不敢再所迟疑,跟在青芽身后就冲了进屋……

    瞧这架势,二姑母和陪同二姑母来的妈妈丫鬟全吓坏了,也自是不愿束手就擒,一面要甩开别庄的下人拖扯,一面又要保护二姑母,一时间挤做一堆乱成一团,竟没人注意到春喜悄悄闪出了屋去。

    胡大总管匆匆带人赶来的时候,就听到一屋子的谩骂声推挤声痛呼声,分不清楚哪声是谁的,就看到一屋子的人扭打在一块儿,砸坏了不少东西,水云冉被半脸肿高的巧月和青芽护在床上,不管三七二十一,谁近了床打谁……

    “还不赶紧把人都拉开,拉出去。”

    胡大总管瞧见水云冉面色不好正捂着自己的肚子,立马焦急呼唤跟来的侍卫拉人。

    虽然跟来的侍卫不多,但都是大男人个个孔武有力,一人就能拎俩,没多久就把一屋子的人拎了出去,屋里只剩水云冉和巧月青芽以及悄悄回来的春喜,以及二姑母和扶着二姑母的一个妈妈,满地狼藉清晰可见。

    “胡大总管你可来了,你看看,看看这些人……”

    二姑母早已珠钗散落长发凌乱,瞧清楚来人是谁后二话不说就先嚎了起来,却就听到青芽尖声叫到:“春喜姑娘,赶紧请姚先生过来,夫人不对劲啊!”

    二姑母一愣看去,就见春喜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再看水云冉,果然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蜷在床上双手直捂着自己的小腹……

    暗道一声糟糕,二姑母赶紧拍拍搀扶她的妈妈起来。那妈妈也是精的,看出了不对劲,再被那么一醒,二话不说便趁胡大总管紧张近前时扶着二姑母往外溜,出了门就跑,哪里还顾得其他人。

    青芽手快,一拨就放下了床幔,胡大总管越礼上前也没瞧清什么,更加焦急,好不容易盼来了姚先生,却得了一句——

    “晚了。”

    还偏偏,几天不见人影的赫连靖竟下午还回来了!

    看到赫连靖,水云冉最傻眼。

    赫连靖却不急着解释自己为什么还在这,笑着道:“恭喜你流产了。”

    水云冉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跟着就咧嘴笑:“谢谢。”说罢,还趴在床沿把床底的一小木盆拉出来:“来吧,再看你儿子最后一眼。”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姚先生那头说保不住了都给开了方,她自然也得“流”点东西出来给人看,好在狗屎运不错捡到个青芽,既然她男人都能留在赫连靖身边当亲信,自然也能信得过,便让她悄悄去厨房……

    赫连靖瞥了一眼,挑眉:“怎么做到的?”他是指那盆东西。

    “你问来做什么?你又不会怀孕。”水云冉哼哼。

    “……”

    他不吭声,水云冉却咧嘴笑着继续闹:“对了,虽然短命了点,但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儿子,给它刻个灵位纪念纪念呗。”

    庄主大人看了看那坨漂浮在鸡血里的豆腐脑,点点头,扬声道:“来啊,给‘二少爷’办个丧礼……”

    水云冉一愣,就见张凌一脸凝色的进来,慎重的从赫连靖手里结果那盆鸡血豆腐脑就匆匆出去,敢情是来真的?

    “对了……”赫连靖又开口:“夫人,不要太伤心,你还年轻,会再怀上的,意思意思哭个三五十天就够了。”

    三五十天还意思意思……

    水云冉嘴角抽抽,等门掩上房里只剩两人的时候,才嗔怪的踹了赫连靖一脚:“还舍得回来。”

    赫连靖笑着抓住她的玉足,直接把人拖进怀里:“这回是真要走了。”

    水云冉一怔,而后叹气:“非走不可吗?既然决定了让……”

    “路上不会安全。”

    水云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既然景宁王那边都敢这么干了,又还有什么不敢?冒充北胡人击杀镇东王又算什么?

    “这就准备走了吗?”水云冉问。

    “夜半动身。”

    夜黑风高杀人夜,他竟挑在大白天公然回来让人盯上,而后大半夜出发……

    该是说他太自信呢?还是……

    水云冉叹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他,拍拍床:“趁现在多休息会儿吧。”

    “比起睡觉,我现在比较想吃东西。”见水云冉面色一沉,赫连靖就知她是误会了,笑道:“你想哪去了,我是真饿了。”

    水云冉顿窘,搞半天竟成自己思想不纯洁了:“我让春喜……”

    “还是我去吧,你刚流产,还是在床上歇着比较好。”赫连靖语带揶揄道,放她会被子里。

    水云冉又是一窘,倒也不跟他争,缩在被窝里看他转身去吩咐又折回来……

    赫连靖挑眉看着她,却双手环胸站在床前不说话,摆明在看她笑话。

    “笑吧笑吧,我就是舍不得里走,就是要看!”水云冉哼哼唧唧道,脸却不禁红了起来。

    勾勾唇,赫连靖坐上床又抱住她,突兀就问:“喜欢吗?”

    眸一眯,水云冉沉声道:“麻烦问清楚点。”冷不丁的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答错了,指不定又怎么笑话她!

    赫连靖呵呵笑:“那幅画。”

    他不提还好,提了还摆明的要炫耀的语气,水云冉顿时炸毛了:“你还有脸说,好好的你怎么把我画成那样?我就没别的表情可以让你画了吗?”

    “比如?”

    “比如?”还比如!那她就给他比如个够!“比如这样,这样,这个……”

    看她十几秒的时间给他摆了十几个表情,赫连靖笑得不行,若不是她刚刚“流产”,他非得哈哈大笑不可。

    末了,只来了句:“我喜欢。”

    好一会儿,水云冉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喜欢,是喜欢那幅画,那幅画中她生机勃勃的模样……

    水云冉努努嘴,却没说什么,这时春喜也带人端着吃的来了。

    赫连靖放下床幔才让人进来:“放桌上就行。”

    春喜应诺,带人放下便又领人出去,全程斜一眼都不敢。

    那些谨慎小心自是没逃过赫连靖的法眼,他也没理会,却是惆怅无限的摸了摸水云冉的小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水云冉一阵无语,拍开他的手:“不是说饿了吗?赶紧吃去。”

    赫连靖也没辩驳就下了床,却跟着就转身把她裹在被子里带去了桌边:“一起吃。”

    看着四菜一汤三荤两素,水云冉的脸是绿的,青的,乌云滚滚的。

    赫连靖斜了斜她,没说话,起筷就夹了块鱼,在碗中剔去鱼骨再将鱼肉送入口中,而后忽的一把扣住在想办法躲的水云冉的后脑,嘴对嘴硬塞进她嘴里。

    水云冉本能想吐出来,却被他的唇舌堵得严实,又挣又捶又瞪眼,却是丝毫不起作用,反倒是那口鱼肉噎着滑下了喉咙,霎时间疼比味儿重。

    缓过气,水云冉恨恨瞪他:“你……”

    “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吃饭。”赫连靖一把捏住她的腮帮子,让她说不出话来:“瞧这腮帮子,才多久这就凹下去了,继续下去等我回来,你还不得瘦成皮包骨!”

    刚才噎了一口,已经喉咙疼了,现在腮帮子也一起疼……水云冉的火气一下就烧了起来,呜哩呜噜不清楚也一阵骂。

    赫连靖看着反而还笑,只不过那笑与平常的逗弄不太一样,可等水云冉察觉不对想看清楚的时候,又已经不见了,一口鱼跟着就塞进了她嘴里。

    “先从鱼开始吧,过两天再试着吃些别的。”

    “二姑母再来,我会让人拦着不让她进。”

    “我尽量赶回来,实在赶不及,就让姚先生陪你回山庄,阿乐不行,还小,脾气收不住。”

    “笑笑和沈子云不会这么快回来,若是二姑母追到山庄去,大可不必给她留脸面……”

    赫连靖一面塞她吃东西,一边交代个不停,事无巨细什么都有,简直就差没连她大姨妈一起问候了。

    水云冉听得拧眉,却插不上嘴,因为嘴一直被塞着,好在估计看她是真饱了后,他也没再强塞,只不过……

    “你直管吐出来,我再塞回去就是了。”

    赫连靖可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水云冉瞪着他,委屈,却又心暖,即便他的方法实在跟温柔不沾边,却确确实实是在为她好,刚刚,他可是一口都还没吃的……

    背着沉甸甸的倚天山庄,扛着偌大的东北几十万大军,周旋在阴谋算计之中还要顾及一位生母一个养母的身体感受,他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谈情说爱,没有心情去哄女人开心,与其百忙还要抽闲去照顾一个女人的心情,他还不如干脆不找,而……

    “为什么呢?为什么当初那么轻易的就决定把我带回来?”水云冉忽然问:“带回来了就带回来了,又何必终止那个协议?”

    世上或许会有所谓的一见钟情,但他赫连靖却恐怕很难会有,至少她无法想象,更甚至,他其实没有多爱她,至少没有她爱他那么爱她,却,已是他能挤出来给她的所有。

    他其实纯粹是个尽责的男人而已,只是偏巧上天给他太多责任,所以他不轻易向人许诺,而一旦许下了就会去做到,所以他当初给了她那样诺言——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那应该是他的角度立场而言,他给得起的最有保证的承诺吧,可既然这么累,他当初又何必把她揽在身边增加负担?哪怕随便换一个女人,恐怕都比带着她轻松……

    赫连靖斜了她一眼,直接起身扔她回床上,自己吃饭去,直到吃饱喝足碗碟撤下,他躺到她身边眯眼休息时,才甩她一句:“说不清楚。”

    水云冉本已不抱希望,哪想他竟又提起,却给个有跟没有一样的答案……

    “还不如不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挤进他怀里,拉了他的手当肉枕,八爪章鱼似的缠住她。

    薄唇勾起,赫连靖侧眸瞥她,笑便愈发的深了,眸光也柔和似水,一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去扯她裤子。

    水云冉白眼一翻:“你客气过吗?”却是没有拦他,只提醒:“差不多就行了,别闹太过分,晚上还……”

    话没说完,就被他的嘴给堵住了,惩戒般的侵占,不留余力,疼得她皱眉,他却眉飞色舞,瞧他那样她就好气又好笑,没好气的赏他个白眼,嗔怪的捶他,却是挠痒一般根本不疼不痛,倒是他的笑软了,吻也柔了……

    *分啊分*

    不愿跟他纠缠太久浪费他的气力,水云冉死活不肯再来一次,赫连靖除了瞪她之外,倒也没有太勉强,拥着她睡至傍晚又起床吃晚饭。

    傍晚要的是鲍鱼,水云冉本想自己吃,毕竟下午那顿他用塞的她实在痛苦,反正那顿不也没吐出来吗?可事实却是……

    真自己吃的时候,水云冉的脸又发绿了。

    她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其实只要不去想就好,可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总是跳入脑海,让她肠胃翻涌恶心不止,可她还是卖力的不断往嘴里塞,因为她怕赫连靖这一去危机四伏,却还要想着她这些事而分心……

    赫连靖坐在一旁看她吃,眉没一会儿就拧了起来,但始终没吭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每每想吐出来就捂住嘴,而后用力的咽回去,那滋味肯定不好受,要不怎么那双漂亮的眸子,没一会儿就满布了充血的红丝。

    两个鲍鱼,水云冉硬是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第三个是绝对不敢再塞了,她已经随时都会吐出来,继续可就真要吐了。

    屏息凝神咬紧牙关抿牢嘴,双手还随时准备搭一把,那模样,强韧得都让人心疼……

    “云儿……”

    大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唇微勾,眸弯如月,出声却沙哑低沉仿似恳求:

    “不要舍我而去。”

    水云冉正努力跟自己的肠胃作斗争,一时半会还真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猛的身心俱颤,双眼都瞪大宛若铜铃一般看着他,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答,心思整个被拔了去……

    她不答,许久不答,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又惊又慌,不知所措却又无处可逃,极力掩饰却又无法掩饰,他微勾的唇不禁跟着失去了浅浅的弧度,仅剩双眸还弯弯的,重复着:

    “不要舍我而去。”

    “云儿,不要舍我而去。”

    “不要舍我而去,云儿……”

    不断重复的低语,震得水云冉大脑嗡嗡作响,数不清他究竟说了几遍,只知很多很多遍,多到她身不由己就脱口应了,许了不知究竟能否坚持到底的承诺:“嗯。”

    只是如此一个单调的音符,却换了他勾唇而笑,默默,却难掩的高兴,甚至隐隐松了口气,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会在他脸上出现的表情,就那么**裸的摆在他脸上映入她瞳孔……

    太不可思议,水云冉都不禁恍惚了,总觉得看到的是错觉,不由就瞪大了眼去看,却被他搂进了怀里,大掌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压在他的胸口上,就是不让她抬头,不许她再看。

    “我也不会舍你而去,绝对不会。”

    水云冉微讶,继而便勾唇笑了,又忍不住贱贱的来一句:“说到可要做到,否则,哼哼,保证多的是人替你疼爱我。”

    说完她就后悔了,之前他们不就是为了差不多的话而怄上气的吗?这回……

    “嗯。”

    他竟应了,同意了她这个说法。

    水云冉大吃一惊,不禁想抬头去看,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按住,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眯了眯眼,她冷不丁就问:“庄主大人,你在害羞吗?”

    他果断回答:“没有。”

    “没有你干嘛不撒手让我看看!”

    话才落音,赫连靖便松开了她,反倒是让她一下没反应过来,而回过神看去,他已面色如常的扭过头去吃起东西来,但是……

    水云冉挪椅子蹭贴过去,两眼紧紧盯着他的脸:“靖,我爱你。”

    “我知道。”他神色如常吃得慢条斯理,抽着空应了她一声,却斜也不斜她一下。

    “我很爱很爱你。”

    “嗯。”

    “那你呢?爱我吗?”

    赫连靖淡定吃菜,全当没听到。

    “有多爱?”

    继续吃菜,继续当没听到。

    “好吧,我换个问法……”水云冉不再盯着他的脸不放,而头却枕靠上了他肩臂:“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万一有个不可抗逆的天灾**,我不小心比你先走,你会怎么做?”

    “我在吃东西。”

    他嫌弃的抬了另一只手推开她脑袋,一气呵成,却还是让她察觉到了,他曾僵了一瞬,虽然很短很短……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怎么样?”水云冉笑着为他指点,却语气轻快,明显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便是其实心里不希望他那么做,非常不希望……

    赫连靖定在了那里,半天没再动。

    水云冉不禁觉得这玩笑有些过分了,张嘴正要岔开话题,他却开口了:“我会亲手把你的内脏全部挖出来,连同你的皮囊一起放在烈日下暴晒成干,而后再缝回去,赤条条的挂在房里当摆设。”

    水云冉听得嘴角直抽抽,却是不知该说他什么,不想他竟还是未完结版的……

    “然后每天带不同的女人回来,当着你的面尽情的上她们,让你直到我死都无法瞑目……”

    越说越不像话,水云冉扭头气恼的打断他:“你怎么这样,我就是随便问问。”

    赫连靖凉凉的斜了她一眼,一本正色的来了句:“太好了,我也是随便说说而已。”

    水云冉一听,嘴抖眼抽,咬牙,咬牙,咬牙根本不顶用,干脆一把扯过他扒低领子,咬上他脖子,狠狠一口,直至满口腥味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他,傲气又豪迈的扯袖擦嘴角,微仰下巴,鼻孔哼了一声。

    “疯狗似的。”

    赫连靖嫌弃的赏她一句,若无其事的扯起衣领,扭头继续吃菜。

    水云冉眯了眯眸:“庄主大人,今天的菜就那么好吃吗?”

    “确实……”赫连靖才开口,便连同吃的动作都一起僵住了。

    “啧啧,才发现饭菜早已冷得跟外面的雪没差别了吗?”

    水云冉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啧啧,我知道你喜欢闷着骚,却没想到你能闷着骚到这个地步,口是心非就算了,还那么爱装模作样,明明吃起来冻得满嘴掉牙的东西,非要吃出人间美味的样子,啧啧,我真心疼你的牙和肠胃,都不知道它们每一口得抖几百下。”

    赫连靖的面色微妙起来,难看起来,层出不穷不断变换,十分精彩。

    水云冉乐了,太可惜这里没有照相机摄影机,没法照下来留念。

    “我吃饱了。”

    赫连靖放下筷子,起身就往外走,脸始终不肯转正看她。光余光看就太够了,正眼看绝对爆棚……

    “我去书房。”

    “有事没交代清楚?”水云冉挑眉,却并不认为是如此。

    “不是……”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赫连靖懊恼,更急着走向门口,好像跨出那道门就获救了一样,却不想水云冉幽幽来了句:“那我也去。”

    “你刚‘流产’你出去做什么?”赫连靖回头瞪她。

    “我刚‘流产’又怎么样?有人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水云冉凉凉一句,当真跟了过去,还连件斗篷都不拿。

    屋里烧着碳,暖得很,外面却是雪花飞,天寒地冻……

    赫连靖站在那里,瞪着走到跟前的水云冉。

    水云冉却一脸无辜:“怎么不走了?”

    难得的,他竟也会嘴角抽抽。

    水云冉顿时笑咧了嘴,正想投进他怀里搂住他,就毫无征兆的陡然一阵晕眩……

    手疾眼快,赫连靖一把拉住她扯进怀里,而她却连站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他抱着她,她就得瘫软到地上去了。

    赫连靖面色难看,长眉拧起薄唇抿紧,好一会儿才道:“我又不想去书房了,还是回床上睡一觉吧。”

    说罢,弯身扛起她就往床去。

    他是扛着她,却随手便放下床幔,让偌大的床笼罩在昏暗之内,什么也看不清楚……

    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是心理安慰而已,其实愿意看的不愿意看的,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没事……”

    “……嗯……”

    她咬着牙关挤出安抚,他抿着唇应得沉闷,说不清是谁在骗谁谁更自欺欺人,直到她缓过劲,抬起头,能冲他笑。

    赫连靖看着她,张嘴,却定了一下后才道:“不想睡?”

    水云冉猜,他原本想说的应该是“睡吧”,哪怕是温柔也掺杂强势,是他一贯的作风,却,今天竟改成了询问……

    “睡不成了。”水云冉笑着把脸往他怀里埋:“癸水要来了。”

    默了一会,他才问:“要叫巧月进来吗?”

    “不是刚‘流产’吗?东西齐全着呢。”

    “哦。”

    而后便都不说话了,寂静让床幔笼罩的大床闷难透气……

    赫连靖打破沉默道:“我恐怕还是要去书房一趟,刚想起来有东西落那里了。”

    水云冉愣了一下,继而便明白他其实只是在给她空间。

    勾唇而笑,她点头:“好。”主动从他的手臂上退开,让他可以起身离开。

    “我一会儿就回来。”

    赫连靖看着她说罢,扭头下床,感觉到她在他身后起身,以为她是要下床送他,正要让她躺着别起来,却就浑身一麻……

    她竟使了全力点他昏穴!

    水云冉怕自己功力不足,连连全力的点了好几下,才终于看到他一软倒进了自己怀里,又摇又拍确定他真的晕过去了,才放开他跳下床去,哪里知道……

    床上的人,手抬起,想拉住匆匆下床拨开床幔的她,却最终还是没有去拉,慢慢的静静的又落回床上,握成拳,却还不能发出声响。

    没一会儿,水云冉折了回来,手里多了柄匕首。

    毫无征兆,血的味道喷涌而出,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馨香转瞬弥漫整张大床,跟着唇落了下来,嘴对嘴,将满口灼热而粘稠的液体渡入他口腔……

    是血!她的血!

    手无数次想去拉住她,眼无数次想睁开瞪着她,可他最终没有去拉住她,也没有睁眼去瞪她,只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灼热的鲜血却不断的通过她的嘴滑进他的嘴,冲进他咽喉,烧得五脏刀割一般剧痛,不断的揭穿他,他其实都知道——

    她,就是药王谷毁后不知所踪的药王!

    过喉的血如锋利的刀,每一口都在剜割他的喉咙,已经经由她的嘴再过进他嘴里的东西,都如火一般的滚烫,无法想象,这东西在她身体里是怎么个沸腾法……

    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停下。

    他被放下,听到窸窸窣窣很慢的包扎声,听到短促而紊乱的轻喘声,听到下床踉跄的步声,听到茶壶被端起的颤抖声,听到慢若龟爬的折返声,听到摔倒声……

    每一声,都如针扎一般扎着他的身,他想去扶她,该去扶她,可他偏偏又该死的太清楚,这一扶,却会让她跟他之间就此画上句号,她会就此离开他,即便她答应过不会走,即便她满嘴都说会缠他一辈子,即便她说她死也不会放过他……

    冰冷的茶水灌进他嘴里,随着那只拿壶的手不停的颤抖,像另一把刀割过他的喉咙,一寸一寸,刺透他五脏六腑,痛,好痛……

    一切终于停下。

    赫连靖睁开眼,微微偏转,便可以看到刚刚跌跌撞撞收拾好一切,此刻枕在他手臂上好似熟睡过去,但其实是晕过去的水云冉。

    大手轻落,抚过她的头,捧上她的脸,描着她的眉,画着她的眸,轻轻摩挲那此时淡无血色的唇,一寸一寸,轻轻慢慢……

    “云儿……”

    “说好的……”

    “不许舍我而去。”

    *分啊分*

    水云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天虽才朦朦亮,可赫连靖却早已离开……

    惊慌坐起,本以为会被姨妈大人占领的床却意外的干净,倒是守在床边的青芽惊到了,拨开床幔看她,就见她一脸呆傻的看着干干净净的床。

    “青芽,你怎么在这?”水云冉惊讶的问。

    “庄主半夜悄悄走的,不好惊动春喜和巧月,便让了奴婢过来照顾您。”青芽道。

    “那那些岂不是你帮我处理的?”水云冉越说越小声,恨不能挖个洞钻了。姨妈大人是多私密的朋友,来了却让别人照顾着,怎么想都别扭。

    她没说清楚,青芽却是明白的,也应得简单:“嗯。”后面的确实是她换的,不过前面的……

    水云冉抬不起头来,自是错过了青芽那一脸近乎扭曲的微妙。

    “那庄主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水云冉忐忑的问。她撑到收拾好就不省人事了,也不知道赫连靖发现了什么没有。

    青芽却是直接给她一封厚厚的信,见她惊愕得半天没接,才道:“庄主让奴婢将这个给您。”

    这个?

    水云冉反拧眉,总觉得说法怪怪的,却也满脸欢喜的接过,什么不适感都扔去了大西北,迫不及待打开,却竟然是厚厚一叠白纸,任她再怎么仔细的翻来覆去,上面也还是半个字都没有……

    恼火的,一把将那些白纸撒了,青芽才慢悠悠的道:“庄主让奴婢传话,让您好好保存这些东西。”

    “一叠白纸,还有脸让人好好保存!”水云冉气得想咬人:“都给我扔了!烧了!”

    “庄主说,他回来给您写。”青芽似早知道她会如此反应一般,由始至终一派镇定,慢条斯理:“庄主说,所有你想听的,他都不会说,但他可以写给您。”

    水云冉一愣,狐疑斜向青芽:“他说的?”

    “确是庄主说的,半字不假。”

    水云冉把青芽看了又看,跟着便咧了嘴:“那赶紧捡起来,啊还有,照这个规格再多裁一点纸,信封也糊个大点的……不许告诉他。”

    青芽忍俊不禁了,道:“庄主还说,如果您这么吩咐的话,听听就好。”

    水云冉惊愕了下,顿窘,恼羞成怒:“别管他,你照我的意思办就是,我就不信这些纸究竟有几张他还认真数过。”

    “庄主说他数过的。”

    水云冉一听,顿时面目扭曲。

    什么男人!

    *分啊分*

    度日如年,回头一看却似晃眼的功夫……

    这十天,景宁王府来过两次人,后一次还是沈子祺亲自来的,但水云冉都没见,并说尧天琴要留下来照顾她,暂时不会跟他回景宁王府。

    摆明了就是不肯放人,也不肯见他,沈子祺又不笨哪能不明白,却没有说什么便回去了,也没有找乐罗刹。

    这段时间赫连李氏也来了一次,住了三天,却也受不了二姑母天天上门哭喊冤枉,第四天便交代水云冉好好休息之类的,躲额不,回倚天山庄继续忙活赫连钰的婚事去了……

    赫连靖那夜走了之后便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或者,实际上有消息回来但没有到水云冉手里。水云冉虽然明白这是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几率,为安全着想,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闷闷的。

    那个男人的心太大,装着太多东西,即便腾出位置给她,却也不可能只有她她能占最大……

    换位思考,这是很正常的,可还是忍不住失落。一边告诉自己这样也挺好,免得她最终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太痛苦,一边却又想她能在他心里住到他人生终点那一刻……

    窝在屋里矛矛盾盾间,外面太后之子的话题又掀了起来,沸沸扬扬比起之前更热闹,版本更多更有说服力,甚至连皇帝的生母都扯了出来……

    “说是皇上的生母当初为了争宠而迫害太后,才逼得当今太后冒死将自己的皇子送到了民间……可惜人在做天在看,皇上的生母没出几年就病没了,还是太后仁慈,不忍看到皇上后宫无依受欺……那时候皇上还小,太后也不是个喜欢争的,本想着安安静静过日子,却不想别人却不乐意,各种手段绊子轮番下……”

    青芽把外面听说的原封不动的回了水云冉,最后虽迟疑了下,但还是说道:“还说太后身子不好不是因为当初生产落下的病根,而是那些年替皇上挡过刀子,又吃了太多毒……”

    水云冉虽然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可结合知道的不多的那些内容,再听这些,也都觉得这是真实版本,更何况外面的人。

    而如果外面传的那些其实是真的,那就难怪赫连靖说皇帝不能公开认他了,涉及到皇帝的生母的为人问题,可就很容易做文章了!

    这世上闲的蛋疼的人永远都无所不在,披上道貌岸然动不动就代表太阳月亮消灭谁谁谁,若是这些人揪着这事不放,指不定还来个逼皇帝退位什么的狗血事……

    暗暗叹了一声,水云冉吩咐青芽:“你继续仔细外面的动静,事无巨细听到的看到的,统统回我。”

    青芽应诺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巧月被叫了出去,没多久就面色难看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小荷包。

    “后门有人收了银子递东西,贪了银子却又胆小,鬼鬼祟祟被人发现了,逼问下才知东西是要给尘少爷的。”巧月在水云冉耳边低语罢,将那只荷包递给她:“奴婢刚刚看过了,只是些炒豆子。”

    炒豆子!?

    水云冉面色一变,迅速打开小荷包,果然是把炒豆子,看着十分普通,可其实火候掌控得十分好,颗颗黄而不焦,粒粒酥脆……

    “夫人……”

    见水云冉抓了两颗豆子就往嘴里塞,巧月惊声就拦,却没拦住,水云冉也安抚她:“没事,只是普通的炒豆子而已。”

    却,也是尘尘亲娘阿莲婶的拿手厨艺之一,尘尘最爱的零嘴!

    水云冉面色更加难看:“让递东西的人呢?”

    “刚去看过了,外边已经没人了。”巧月也拧眉。虽然她不知道当中详细,可她却是无意中知道尘尘并非水云冉的儿子,而东西现在却是想瞒着水云冉递给尘尘……

    显然不是好事!

    想了想,水云冉把豆子全倒回小荷包里,递给巧月:“交给姚先生……”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要让尘尘看到。”

    巧月点头,接过小荷包匆匆出门去了。

    “夫人,您还好吗?”春喜不知道太多,只是瞧着水云冉面色实在难看,不禁关切道:“要不要躺会儿?”

    水云冉点点头,由着她服侍趟了下去,沉沉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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