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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南宋诀作者:粼粼绿窗字数:9908更新时间 : 2013-08-03 21:09:29
    假期的时间总是流淌得特别快。春假在不知不觉中结束。

    夫子重新来府里上课,吴家兄妹也带着丫鬟小厮住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自己的彪悍吓住了吴逸,沁霜发现吴逸的嚣张气焰收敛了许多,课堂上乖乖开着小差打着盹,再没有心思盯着她和吴奇看。夫子对吴家小姐的偷懒懈怠毫不在意,就当没这个人似的,只跟沁霜吴奇两个人讨论学问。

    沁霜的抄写和记录作业继续,而吴奇的作业是创作型的,比如写诗写词或者干脆写个诗评词评。大家水平不一样,沁霜心里不甘,但也心服口服,毕竟赛花会上,要不是有他附送的两首诗,真不知道那天要怎么下台,更别说拿花魁见皇帝了。心中默默升起一股知恩图报的小心思,如今对吴奇的印象也大大改观了。

    吴奇仍旧是他那副清淡闲逸的样子,一切在他眼里都像行云流水般平静而清晰。吴逸的作业是抄写女则一类的。沁霜心中暗暗鄙视,怎么不让她抄写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呢?那朱熹老夫子也是宋代的,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在这个时期?偶然走进了历史中,怎可对历史不闻不问?她寄希望于吴奇可以尽快找到戚雅雅和自己的书。在这个知之甚少又与印象中大相径庭的时代生活,有参考书就像有了秘籍,预知未来,为我所用,自己会不会在这个时空大有所为呢?不禁又陷入想入非非之中。

    课间想问吴奇找寻戚雅雅的进展,被吴奇用眼神及时阻止。这一次,他眉眼间的谨慎,感染到了沁霜。沁霜安静地坐着,一时间不再急着追问,细细看吴奇两眼,其实他的眼睛也算深邃澄澈,只是眼中清淡,无甚热情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天色尚早,三人从东厢出来,一路同行去后园。吴逸去她姑姑房里,带着桂子拐弯往小院子走去。剩下吴奇和沁霜肩并肩走着,可乐和采荷拉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话多的可乐一直在逗采荷说话。

    吴奇轻声告诉沁霜他已经找到戚雅雅,还找到了他们的衣物和包包。沁霜不觉意外,只顾着高兴,脸上大喜,冲吴奇灿烂一笑。未及言谢脑中又闪过一层忧虑,人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安排呢,吴姨娘就在冷府,不能把戚雅雅接到这里来。刚想开口。吴奇已经猜中她的心思,轻声道:“人救出来之后我自有安排。”

    “谢谢你,”沁霜定定看着吴奇,嘴巴张了片刻,只觉词穷。又抿了真诚的笑意:“上次的诗也谢谢你。”

    “不客气,谁叫我们是同窗呢。”吴奇淡淡回了一句,脸色平静,转过脸,脚下加快一步,负手走到前面,望着竹楼款款而行,那样子竟比秦扬那样的真古人还有古人的味道。

    本来可以让吴奇先将戚雅雅交给秦扬安顿,想起他们两个并不相识,又何必多此一举。况且三哥说过秦扬居无定所行踪不定的。找他先要去城南章家铁匠铺留信,有些麻烦。救人如救火,就怕夜长梦多。等戚雅雅脱离了吴家,自己就不用再担心吴姨娘耍什么花样了。

    “对了,那两本书呢?”沁霜想起来,忙追上去问。

    “哦,我烧了。”吴奇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你干嘛把它们烧了!你知道不知道里面~~~”

    “里面有大宋皇帝皇后的画像,包括当今皇帝和未来皇帝的,”吴奇截断沁霜的话头,微拧了眉头正色道:“要是被谁拿在手上当把柄,你可真是妖画惑众、万劫不复。”

    沁霜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背脊瞬间汗涔涔地发凉

    古人的节日真多,过不了几天,因为要过寒食节,学里停了课,吴家兄妹又提早回家去了。吴奇承诺这次回去会尽快把戚雅雅救出去安顿好。沁霜的心彻底放下来,一身轻松,吃得香睡得好,精神头十足。逛园子,练武功,逗仙鹤,玩“狐狸”,晚上还拉着采荷给自己画肖像…

    然而吴家兄妹走后第二天晚上,伺机而动的吴姨娘就彻底打破了这种平静安逸的日子。

    吴姨娘带着采夏来到东厢,气势汹汹,打发了所有人下去,只留下她和沁霜两个人。

    吴姨娘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知道眼前这个看着不到20岁的丫头古灵精怪,心智过人,不好对付,万不可再拖延时日,给她机会在冷府立稳脚跟。

    于是也不多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姑娘和我都清楚,你的冷家小姐身份是怎么来的。”她的丹凤眼向上一勾,立时透出几分凌厉的神色,略顿了顿,语中颇有几分妩媚:“今天来是想姑娘回报我一个人情,若姑娘肯说服晋儿娶逸儿为妻,咱们今后就互不相欠,你的秘密我就烂在肚里带进棺材,再不提起。”

    原来是这样!沁霜心中堆积已久的疑团瞬间解开,吴姨娘的算盘可真够长远的。其实她早就隐隐觉得吴逸看哥哥的神情透着异样的神往,只是没想到吴姨娘能把这事绕到送一个冒牌小姐进府这么波折的计划上来。

    想起自己入府前后的点点滴滴,又想起冷晋对自己的种种关心和疼*,心里有些负罪感。因为有了她这个假妹妹,府里已经放弃寻找真正的冷沁霜。不知道现在,真正的冷沁霜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兄妹什么时候可以真正团聚

    吴姨娘见沁霜垂目沉思,脸上略有惊色,却不答话,已经耐不住性子:“你的朋友戚雅雅在我手上,还有你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皇帝皇后的画像,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真是胆大妄为。只要我把这些东西往衙门里一送,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经她这么一提醒,沁霜原本混乱的思绪倒是清晰了。书呢已经被吴奇烧了,不用担心什么“满门抄斩”的事情,戚雅雅呢,吴奇已经承诺会做好安排,相信他一定能办妥。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大不了被揭穿了身份,赶出冷府去。只是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冷晋错认自己是妹妹的依据是什么。

    “姨娘说什么,沁霜听不明白。”为免言多必失,也懒得再应付她,想用一句话堵上她的嘴算了。

    “你!”吴姨娘惊愕得连大脑都懵然糊涂了一阵,难道是自己弄错了?怎么可能?!最终还是转过弯来,厉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到时候看你怎么哭爹喊娘。”愤然怒瞪她一眼,挥袖而去。

    沁霜独自呆坐在屋中,长长吁出一口气,一颗心又揪了起来,究竟是去是留?

    没过多久,有小厮来请沁霜去北厢书房。隐隐感觉不对,惜月不放心,悄悄跟了去。

    书房里,冷晋面色冷峻,眼中微怒,紧紧拧着两道剑眉坐在椅子里,一手撑着扶手,微倾着身子,似有千金重担压得他难以喘气。吴姨娘冷冷站在一边,一脸犀利得意。屋子里凝固的空气中默默扩张着一层厚重的压力,令人窒息。惜月一惊,暗道大事不妙。

    果然,沁霜刚进门,冷晋猛地抬起发红的眼睛劈头而问:“儿时哥哥曾说过一个秘密,只有你我兄妹俩知道,你还记得吗?”

    沁霜当然是不知道的。顺间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要先戳穿吴姨娘的阴谋?

    冷晋见她如此情形,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猛地一沉,堙没了。他霍然站起,奔近几步,抓住沁霜的双臂,使出浑身的力量摇着,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些日子我没有再找我的亲妹妹!”沁霜被他摇得头晕,胳膊上生疼,心中大惊,一句话都不敢说。

    冷晋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脸上恐怖地扭曲了,目露凶光,吓得沁霜胸口抽紧,张嘴也说不出话。一边的吴姨娘也被怔住,楞楞地看着,一时间忘了幸灾乐祸。

    “大人息怒,”惜月焦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来,“婢子知道小姐的下落。”

    吴姨娘惊恐地看着惜月,刚想出言阻止,冷晋已经扔开沁霜,扳住惜月纤瘦的肩膀,急切道:“惜月,你快告诉我。”

    惜月轻轻用双手捉住冷晋的手腕,默然将它们从肩膀上拨下。目中莹然对着冷晋发红的眼睛,将他推回椅中坐下,躬身退后一步,插手侍立,微微抬首,准备将故事的来龙去脉一次说个清楚。

    “别说。”吴姨娘见势不妙,连忙扑过去捂她的嘴,半路被冷晋伸出的手猛力一拽,顺势跌在一把椅子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敢再动。

    沁霜扶着书桌慢慢站起,心有余悸,双腿犹自发着抖。空气中的压力更加沉重,将所有东西凝结在原地,众人一时如泥胎木雕,大气不闻。惜月眼中莹莹之光更亮,强忍了眼泪,娓娓而述。

    原来真正的冷沁霜早在她五岁那年就死了。这件事情只有吴姨娘和惜月两个人知道。两人因为各自的算盘,这些年来对这个秘密讳莫如深,深埋心底,再也没有提起过。只是没曾想吴家突然找到了沁霜。

    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惜月决心对此作一个了结,为了冷晋,也为了自己。

    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吴姨娘想要掌控的范围,随着故事的讲述,惜月肩头的压力越来越轻,语中仅存了悲意;而吴姨娘由惊恐到后悔再到绝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滚烧,嘴唇发白,似乎就要窒息了,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冷晋痛苦抽搐的脸上,眼泪溃堤而下,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中的怒火重新烧起来,越烧越旺,怒不可遏,又强力遏制,渐渐地将脸烧成麻木的死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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