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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南宋诀作者：粼粼绿窗字数：11160更新时间 : 2013-08-03 21:09:26
没有想到的是，过了繁华地段，城里的道路就不像现代杭州那样平坦了。零零碎碎有很多起伏的小坡，像韩国首都首尔似的。再往前走了一段，桥多了起来。车上三个人只好多次下车来走路。
粗粗留意了一下，完全石砌的桥不多，多数是木头桥墩，木头桥面，这样的桥往往载重不够，马车轮轧在桥面上留下深深的印痕，桥声偶尔发出几声沉闷的吱嘎之声，像喘着粗气的老牛。只听得人心里发慌。
桥上迎面而过的路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马车，打量着这三个走在马车后面的人。沁霜心中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固执己见，又怪自己头脑简单。坐车来又怎样，这座城市与800年后完全不一样，路名街名统统对不上，一向自认方向感良好，却早在七弯八拐里失去了方向。只是看着身前右边天空里的太阳，大约知道一直在往东走。
一路只见满城满街的牌坊，连桥的两边都插着木头指示牌，牌上刻着桥的名字、建造的年份、设计者的名字等等信息，偶尔见到指示西湖景点的路牌，心中一阵亲切感，只是一路上走过的几座桥，名字都没有印象。
复又上了车，来喜熟练地驾驶着，巧妙地避过窄街两边摆着的小贩摊子。走了不久，再次在一座桥边停下了车：“小姐和二位姐姐下车吧，过了这桥再走几步就到了。”
沁霜看到这座桥古色古香的，桥面不长也不宽，难得全部由大块青石铺成。桥边上的牌子写着：卖鱼桥，建造年代不详，设计者不详。想起卖鱼桥在现代位于武林门附近，距离京杭大运河不远。果然过了桥，走不远就看到了一条大运河横在眼前。河边两岸堆砌着高高的青石护沿，每隔一段围起木头栅栏。栅栏两边垂柳依依，千条万条的绿丝绦像少女的秀发，轻轻垂向运河一边。河上小浪层层，河水清澈见底，一群群长条银亮的小鱼在悠悠浮动的水草间追逐嬉戏。
南边远远的地方似有一座横贯运河的大桥，似一道粗黑的长虹卧于河面之上。大桥下面有一个热闹的码头。人声喧哗，船角阵阵，密密麻麻如蚂蚁搬家的工人正往船上装货。河上开来庞大的客船，像一座游动的大厦，船舱多数是楼阁的结构，就像大船上建了一座座古雅小楼。不禁令人想起“水殿龙舟”一词。此时正是逆风，船老大招呼着工人放下大帆，船舱壁上的一排小窗开起来，伸出一排长长的木桨，整齐划一地运作滑水。船身虽然庞大，向前行进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待船到了近处，只见二楼的甲板上、雅窗前，三三两两站着贵人雅客，精致的妆容，鲜艳的服色，清亮婉转的歌声
怜星凑到一旁卖弄道：“这船是游船呢，都是些外乡来的观光客，平日里，都人哪会在运河里看风景，左不过是在岸上看看漕船罢了。”
最近怜星的话太多了些，不知道什么缘故，沁霜隐隐觉得她热情过了头，倒有些不太待见她了。只顾看着河上，不理会她的言语。
客船迤逦而去。运河一边的小小港汊里突然穿出几条小船，快如闪电，几道细长如绳的渔网在空中一抛，兜着河壁一段直直而下，片刻便见水中银亮的小点密集闪动，渔老大一声喜喝，伙计们火速收了网上来，满满一网的鱼！
好聪明的渔人！惜月脸上笑着，也上前来说话：“这一带是城里有名的渔市，有世世代代打渔为生的渔民在两边小巷子里住着。如今客运渐多，捕鱼不易，倒是有不少人搬到乡下去了，将城里的老宅出租出去贴补家用。”
沁霜微微一笑，心想古往今来的劳动人民都是一样的有生活智慧。
怜星忙附和道：“是呢，我听说不少人搬去了西溪湿地，跟当地人抢起了生计，咱们府里日常吃的鱼如今都是从西溪湿地的渔市上买的，比这运河里的肥美多了。”
来喜带着一行人往北走了一段，穿过一个狭长的小巷，巷子幽静，一路纷纷惊起满地的麻雀，最后在一所不起眼的小院门口停下：“柳宅到了。”
来喜上前轻拍院门上的铜环，不多时，一个小厮开了门探出头来，似不惯有客到访。来喜忙报上姓名来意，小厮进去回禀，片刻才跑回来，将众人迎进院去。
院子不大，径直走便是正厅。来喜顺手将马头的辔绳拴在院子一边马厩前的枣树上。小跑着跟上众人去正厅。
小厮客气地让沁霜坐了，一个小丫头忙上来倒了茶，小厮又急急退下。喝了半盏茶的工夫，才有一个白净面皮，脸上几无胡须的男子进厅来作揖问候，一把尖细阴柔中气不足的声音：“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小的是府里管家，宅小简陋，怠慢了。”
沁霜起身回了一礼，询问一遍夫子病情，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然后让惜月和来喜将带来的礼物一一奉上。
白净面皮的男子笑着示意小厮收下礼物，又客套了几句。
因为夫子还在病中，不方便相见，坐了一会儿，沁霜一行人就告辞出来。
白净面皮男子送他们的马车出了小院，站在院门外，恭敬作揖，看着马车和三人慢慢向巷子外走去。
此时楼上书斋的窗前，柳夫子手中正卷着一册书，两手背在身后看着楼下男子谦恭的身子，嘴角扯起一声不屑的冷哼。
这管家的摸样和声音有些古怪，说不出的别扭。沁霜脑中闪过，却没心思多想这个。正事办完，剩下来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活动。
马车已在原路返回，沁霜掀起布帘笑道：“来喜，载我们去凤凰山逛逛。”来喜一听，心中一惊，猛地一声：“驽”刹住了马车，惶恐道：“凤凰山是皇宫禁地，咱们怎么能去？”
“不是有一半在城外的吗？我们从城外那一半上去看看风光。”沁霜有些狐疑地看了怜星一眼，怜星吐吐舌头，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来喜急了：“小姐，那地方也不能去，南城门可不是轻易能够进出的。那凤凰山上一边连着深宫内院，隔着皇城，只有一小片挡在城外，城外那一片建着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的别院，看守可严哩。上回师傅命我给吴老爷家送东西去，山下守卫硬是不放我上山，最后是吴家的人下山来把东西搬了上去。小的连吴家的大门都没见到。”
这种情况沁霜万万没有料到，早先隐约的担心如今乍然变成了现实。想找来时的路，莫非要进宫去吗！进宫当宫女吗？九死一生！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瞬间霹断了她所有的幻想。只觉眼眶发酸，湿润的液体慢慢向眼眶里汇聚，鼻头一动，好想大哭一场。
怜星见她脸色不好，忙凑过来说：“小姐，咱们去御街逛逛吧，那里是城里最繁华的地方了。什么好玩意儿都有。”
一直安静坐着的惜月心中疑虑，附和道：“是啊，难得进城一趟，婢子还准备了一包银子要去采买点心瓜果呢。”
“好吧。”沁霜吸吸鼻子，抬抬脸，努力散去眼眶里的泪水和酸涩，转头抹去逃出眼眶的一滴眼泪。
怜星和惜月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说话
御街是一条极为宽阔的街道，马车行在南北向的车道上，畅行无阻。街道两边不时有一段一段的木叉子拦在高楼前，极像影视剧里城门口放置的道具。和御街交叉的东西向街道略窄一些，高楼和行人也没有御街这般密集。看这街道的结构极像一副吃光鱼肉的鱼骨，御街是中间的鱼脊柱，东西向的街道就像鱼的大骨头。
进城的路上已经看过不少高楼大厦，此时沁霜并没有多少兴趣看街景。经过一个街口的时候，惜月让来喜拐弯进了一条东西向的街上，往前走了几步，在一个小巷口停住车，惜月跳下车，去街对面一个巷子里买一种土产点心。
沁霜和怜星下车来走走，来喜在原地看着马车。
往前走了几步，听到有小孩子的哭闹声从一条巷子里传出来。循声走到巷口望见阴暗狭窄的巷子中间，正齐齐跪着一排五六、七八岁的小孩，小孩子的头上插着一两根枯草。一个穿着黑粗布便袍的男子和一个穿着湖绿衣衫的女子正在一边小声讨论着什么。隔开几步，有一个穿着浅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倚墙而立，头上盖着白色面纱将脸遮住。
沁霜一时好奇，已抬脚向巷中走去。怜星没来得及拦住，只好急急跟在后面追了进去。
只见地上的一排孩子脸上俱是哭得稀里哗啦，污脏的小手抹得脸像花猫一样，身上破衣烂衫，脚上套着厚厚的草鞋，有几个像是受不住巷子里阴冷的春风，正缩成一团瑟瑟发着抖。
沁霜正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边小声议论着的男女停住了说话，看向她。
“小姐，我们回去吧，人牙子卖丫头小子，没什么好看的。”怜星拉拉沁霜的衣角。
沁霜反应过来，光天化日之下，贩卖人口！转念一想，这在古代是合法的事情。人分奴籍良籍，奴籍就是生来被卖的人，或者有些人走投无路也可以把自己卖了。这种烂事，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只是那些小孩子可怜。
正想转身回去，突然地上跪着的一个丫头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这位小姐行行好，买了我妹妹吧！她很乖很听话，吃得也少。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一定做牛做马回报。”
沁霜吓了一跳，看着跪在眼前死死抱住自己的丫头，一张花脸上涕泪纵横，惨不忍睹。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边的怜星急了，上来扯丫头的胳膊：“你放开，小姐的衣服被你弄脏了，快放手。”丫头死死抱住，脸都贴到腿上来，嘴里不停叫着：“求您了，求您了！”哪里肯放。
“小姐买了我妹妹吧，只要小姐买了我妹妹，让我们姐妹都在这城里，将来有见面的一天，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您了！”丫头哀嚎道。
沁霜头脑一热，弯腰欲扶她起来：“好，好，你先起来。”扶了几把，丫头总算肯站起来，一站起来，生怕沁霜跑了似的，立马拽住了她的胳膊。
一边的怜星气得怒目圆睁，只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凑到沁霜耳朵边说：“府里买丫头都要大人同意了让管家去挑的，管家买的丫头小子都是正经有籍贯出处的，这里的恐怕都是些来路不明的。”
正闹得不可开交间，一边戴面纱的女子突然开口道：“你们姐妹俩我都要了，跟我走吧。”
拽着沁霜的丫头听见，迟疑地看了女子一眼，慢慢松了手。沁霜月牙白的衣袖上留下两个黑色的手掌印子。怜星急忙过来用绢子擦拭，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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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迎面而过的路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马车，打量着这三个走在马车后面的人。沁霜心中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固执己见，又怪自己头脑简单。坐车来又怎样，这座城市与800年后完全不一样，路名街名统统对不上，一向自认方向感良好，却早在七弯八拐里失去了方向。只是看着身前右边天空里的太阳，大约知道一直在往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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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又上了车，来喜熟练地驾驶着，巧妙地避过窄街两边摆着的小贩摊子。走了不久，再次在一座桥边停下了车：“小姐和二位姐姐下车吧，过了这桥再走几步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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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霜和怜星下车来走走，来喜在原地看着马车。
往前走了几步，听到有小孩子的哭闹声从一条巷子里传出来。循声走到巷口望见阴暗狭窄的巷子中间，正齐齐跪着一排五六、七八岁的小孩，小孩子的头上插着一两根枯草。一个穿着黑粗布便袍的男子和一个穿着湖绿衣衫的女子正在一边小声讨论着什么。隔开几步，有一个穿着浅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倚墙而立，头上盖着白色面纱将脸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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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霜正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边小声议论着的男女停住了说话，看向她。
“小姐，我们回去吧，人牙子卖丫头小子，没什么好看的。”怜星拉拉沁霜的衣角。
沁霜反应过来，光天化日之下，贩卖人口！转念一想，这在古代是合法的事情。人分奴籍良籍，奴籍就是生来被卖的人，或者有些人走投无路也可以把自己卖了。这种烂事，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只是那些小孩子可怜。
正想转身回去，突然地上跪着的一个丫头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这位小姐行行好，买了我妹妹吧！她很乖很听话，吃得也少。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一定做牛做马回报。”
沁霜吓了一跳，看着跪在眼前死死抱住自己的丫头，一张花脸上涕泪纵横，惨不忍睹。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边的怜星急了，上来扯丫头的胳膊：“你放开，小姐的衣服被你弄脏了，快放手。”丫头死死抱住，脸都贴到腿上来，嘴里不停叫着：“求您了，求您了！”哪里肯放。
“小姐买了我妹妹吧，只要小姐买了我妹妹，让我们姐妹都在这城里，将来有见面的一天，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您了！”丫头哀嚎道。
沁霜头脑一热，弯腰欲扶她起来：“好，好，你先起来。”扶了几把，丫头总算肯站起来，一站起来，生怕沁霜跑了似的，立马拽住了她的胳膊。
一边的怜星气得怒目圆睁，只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凑到沁霜耳朵边说：“府里买丫头都要大人同意了让管家去挑的，管家买的丫头小子都是正经有籍贯出处的，这里的恐怕都是些来路不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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