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逗鸟
小说：金牌懒妃，太难逑作者：苏小单字数：9836更新时间 : 2017-03-14 22:55:02
第二天一早，云枝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两人相拥而眠的情景，她张大了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退出去还是进来将他们叫醒。
呃，商庄主的动作还真迅速，虽然昨晚她们是故意给他和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要不要这么快就……
其实商陌一晚没睡，体内的寒气压制住了之后，又被欲火折磨了一整晚，可看见怀里的人像小猫一样蜷缩成了一团，靠在他胸口上熟睡的样子就不想起身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知道云枝来了，但也故意没起床，只在外侧卧着，脸朝着顾念，嗅着她头发上的香气。
商陌已经坐起来了，他披散着一头的墨发，背影清俊，手轻轻拍了拍顾念的脸，“念念，醒醒，我要走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顾念揉了揉眼睛，却被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差点直接将他踹了下去。“啊……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却见除了外套之外，都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而他竟然连外衣都没脱，胸口的衣襟还皱巴巴的，似乎是被揉过。
商陌低头笑道：“放心，我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嗯，你也没有流口水，别害羞。你不是说我要走就叫你吗？我现在要走了。”
虽然一整晚并不好受，水深火热的，但心情还是很愉快，尤其是她醒来了并没有生气。
他的念念似乎很开放啊，若是别的女子……眼神一暗，又想到当日他色诱她时的情景，她，似乎从未脸红过哩。
顾念似乎没反应过别的来，看现在的时间已经错过早朝了吧，他不用去吗？不过就算不去，以他的实力，皇上不敢说什么吧。
只问他：“腿好些了？”
“嗯，没事了。”商陌转头吩咐云枝：“过来帮你家小姐梳洗一下。”
站在门口的她直到商陌发了话才回过神来，呆愣的走过来，商陌理了理外衣下床，云枝却伸手扶他。“姑爷，小心。”
商陌被她的一声“姑爷”逗笑了，朴实无华的脸上顿时绽放迷人的光彩，冲着顾念傻笑了一番，难得没有拒绝云枝的好意，任她扶着他的手臂。
嗯，姑爷，这两个字怎么听都觉得好听，赏心悦耳。
顾念则是差点被她吓得跌下了床，双腿无力地挂在床边，扶着床沿直瞪云枝。“死丫头，乱叫什么？你是谁的人，帮谁说话呢，过来。”
谁让她讨好商陌去了？
云枝没理她，反而道：“小姐，等送姑爷走了我再来帮你梳洗，或者我叫晴儿和音儿过来？”
“不许叫姑爷，到底谁是你主子？”
云枝吐吐舌：“那未来的姑爷总可以吧。”都已经……还想假装没有关系？咳咳，小姐也太矫情了。“未来的姑爷也是主子，小姐你好手好脚的，难道还要姑爷伺候你么？”
商陌反而笑着说：“过去吧，别惹她生气。嗯，称呼也可以换一下。”
云枝撇撇嘴：“小姐你看，连姑爷都这么说了，你还好意思么？”又对着商陌道：“姑爷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家小姐就是太懒了，什么事都不想自己动，你以后习惯了就好。”
商陌笑得温柔，点头：习惯，他以后一定会习惯的。
顾念只想以头撞被子来表示自己的无辜了。
送走了商陌之后，云枝还特意去外面打听了一下昨天的事，二夫人和朱姨娘因为闹事被罚禁足，府里清静了不少，但顾念依旧觉得没意思，睡了好些时候也不见顾轻寒过来，便主动出府找他。
结果管家顾松说侯爷上朝未回，风老宗主也出门配药去了，无奈，她只好和云枝回去了。
“小姐，差点了忘了说，昨天南世子与曦王打斗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云枝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嗯？”
“就是南世子的招式好像咱飘渺宗的。”她当时觉得他的身手很眼熟，可是等她仔细观察，甚至用招式逼他出手的时候，又好像不是了，她也不能确定什么，所以并没有及时告诉顾念。
“哦？下次见到他，倒要问问清楚了。”南景止无缘无故帮她，也叫她怀疑，但听到云枝所讲，顾念心里有了底气，呵呵。
难道是和臭老头有关系？
回了府之后，头一次没有直接睡觉，反而嘱咐云枝换一身衣服出门。
“小姐，你不是懒得出门么，怎么今天要穿成这样？”云枝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青蓝色小厮打扮，再看看前面的人月白色的长袍，身姿潇洒风流，青丝束得很高，被一根宝蓝色的发带绾在身后，活脱脱一个世家公子的形象。
顾念转过头来，被修饰过的面容虽然普通，但眸子却灵秀有神，她笑道：“银针快用没了。”
再说了，她也不能老是待在家里，等着麻烦找上门来吧。
“那我们要去哪里？”
“墨氏。”
出了府门之后，两人走得稍远才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去了目的地，承华街上的一家玉器店。
承华街一向热闹，然而，墨氏玉器店的生意似乎很冷清，门面也不大，门口只有十尺宽，不过门上的匾额却是金字黑漆，大气老陈。
云枝下车，看到门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左边的对联残缺了一幅也没人理会，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小姐，这里就是你要来的地方？我们干嘛来这里啊？”
顾念只是摇了摇左手，笑而不语，抬头看了一眼左边的对联，微微掀袍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地摆设也算空旷，除了一个柜台，一张太师椅，窗口的横橼上挂着一个精致繁杂的鸟笼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云枝见状，微微长大了嘴，这是开门做生意的？
也难怪冷清成了这样，里面居然连一件完好的玉器都没有，也亏了叫玉器店。
并不见掌柜和小二，顾念走到鸟笼之下，颇有闲情地吹着口哨逗鸟，这是一只白色的信鸽，浑身雪白，本来在镂空的金笼子里面小憩，听得悠扬的哨声之后，睁开黄豆大的眼睛看着她，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似乎也在打量她。
云枝不解，这里连人都没有，难道小姐专程过来逗鸟？
然而，正在这时，后堂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云枝凭着脚步声判定，来人应该是个随性的邋遢老头，然而，出来的人却是一个俊秀的中年男子，他三十多岁的光景，面容干静，穿着金色的华贵交领云纹长袍，全身上下透着一丝不苟的气息，全无商人的奸诈之态，只是身形慵懒，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不好意思，这里好久没人来了，所以怠慢了。”
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双手抱拳只是表示客气。
“不碍事，墨老板将难题出在门口，没有把握解开难题的人自然不敢进来了。”顾念转身带笑，却只是看着他的双手，这双手修长如玉，光滑细嫩，居然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
都说妙手老板的手生的好看，果不其然。
“呵呵，有意思。”墨守成亦笑：“公子的意思是，你有把握解题？虽然来这里解题，但最后无功而返的人很多，但墨某还是第二次遇见这么有把握的人。”
“第二次？那么第一次来的人，是不是……”
墨守成笑着打断她的话，“客人的秘密，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公子见谅啊！”
顾念笑着说没事，不能随意透露也就是说还有机会啰。“无碍，在下姓云。”
“好的，既然云公子已经知道规矩了，墨某也不啰嗦了，统共三关，如果云公子都能过了，不管要墨某做什么，墨某绝不推脱。第一关自然是对出门外的下联，请。”
伸手指了指外面，但并没有任何反应，许是平时进来但却解不开题的人他见识多了。
“既然是对联，能否借些笔墨？”
“自然可以。”他点头，又转身回了内堂，取来文房四宝，摊开在柜台上面。
“枝儿，你去将外面的上联写下来。”然后又笑着说道：“墨老板果然会享受，连笔墨纸砚用的都是最上等的，这徽纸，如果在下没有看错，应该是皇室专用的吧？”
他脸色微白，而后笑道：“云公子倒是识货。”
顾念又四处打量着，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墨守成轻轻点了头，在心里道：就这位云公子了。
云枝出去看了一眼，想了想下联，半天也没能想好，于是一边挠着小脑袋，一边将上联临摹出来。
只见娟秀端正的小楷写着：
寄寓客家，守定寒窗空寂寞
“公子，这个……好难哦！”
顾念点头，难度是不言而喻的，这些字都是同一偏旁，下联既要对得上意思，又要字型相对，难怪这店里的生意这么冷清。
墨守成微微一笑：“呵呵，不过是一时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不过挂着这里一年了，也只有一个人对出来而已，公子请！”
云枝却有些不屑，看着这里也不像有多少人来过的样子吧。哪知被顾念看穿了她的想法，屈起手指在她头上猛敲了一下：“想什么呢？妙手老板的东西万金难求，哪怕是一幅上联，也曾引起全京城的轰动。”
“这么厉害？”云枝吐吐舌，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呵呵。”墨守成只是笑，似乎默认了。
当初这幅上联贴出来的时候，的确引来了不少喜欢附庸风雅的的文人雅士，那么多人一一试过了，却始终没人能给出满意的答案来，要说满意的答案，也是在一个月之前。
想到这里，他嘴角升起弯月的弧度，是遇到对手的喜悦感。
顾念一时也没想出好的对子来，只在门口走了几步，抬头看着外面寻找灵感，云枝在一旁绞尽脑汁，咬着手指想着下联，还没能想出好的来，却突然听见顾念说有了。
“枝儿，你写。”顾念立刻凑过来，缓缓念出十一字的下联来，墨成规在一旁听着不断地点头，写好了，上下联端正放好，却见
上联是：寄寓客家，守定寒窗空寂寞
下联是：徘徊御街，彾循微德徒彷徨
“空寂寞、徒彷徨接得好，下联意境虽然不足，但能在如此短期的时间之内对得工整，也算才思敏捷。要知道，这幅上联挂在这里已经有一年了，可也就在一个月前有人写出了第一个下联。”墨守成笑着称赞，心里却起了细微的波动。上一次的下联虽然更为工整、有意境，但这幅更能写出他现在的心情啊。
徘徊御街，彾循微德徒彷徨！
以他现在的状况，不正是住在御街上每天在在道德的底线上彷徨着吗？只是这位公子看上去也不是十六七岁的光景，怎么能一眼看出他心底的挣扎？
主子对他虽好，但墨氏十几代的传承都是密不外传，如今他投靠主子门下，也算是违背了祖训，可知恩不报，又让他良心上过不去。
墨守成又默念了这幅对联一遍，心里的感触更深了。
也许，只有寄人篱下，才能体会这种凄凉的心境吧。
但这云公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悄悄地打量了顾念一眼，却也没见到因为对出了对联而显得自得的神色，不由得在心里赞赏“他”的淡然处事之风。
“墨老板过奖了，不知上一位客人的下联是什么？可否一观？”
“自然可以，云公子稍等。”他转身回了大堂，将之前装裱过的那副对联取出来，仔细地摊开在桌面。
只见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
寄寓客家，守定寒窗空寂寞
远避迷途，返还莲迳逛逍遥
商陌的字体她没有见过，但挺拔如松，遒劲有力的字隐藏着张狂的霸气，她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两张不同的脸来。看着张狂的字迹，她判定他是以另一个身份来这里的。
“云公子过了第一关，后面还要继续吗？”不多时，墨守成卷起了卷轴，将两幅字同时收起来，笑着问她。
顾念点头：“继续。”
“那好，这一次换云公子出题，如果我不能答出来，就算公子过关。”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来，该是多么自信啊。
呵呵，这样的关卡，有意思！
顾念笑了，抬头四处看，出题难住他要他答不出来？该出什么样的难题好呢？云枝也在帮着想：如果问他，小姐的真实身份，他一定说不出来吧？
顾念依旧转到了鸟笼之下，眼珠转动着，片刻就有了一个好主意，“这一次，还是对联。墨老板对下联吧。”
“哦？这么快就想好了？而且还是对联？”墨守成信心满满，他闲暇之余最爱做的就是吟诗作对了，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败过。
这云公子，是不是太自信了？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云枝不禁在心里担忧，以小姐的水平能难得住他吗？还不如问身份问题好了，他一定不会知道小姐就是“左手神针”云舒，更不会知道她是将军府的四小姐。
“我的上联是：鸟在笼中，恨关羽不能张飞。墨老板请！”
顾念故意指着鸟笼子，缓缓吟了出来。
墨守成脸色微变，知道她话中有话，低头沉吟了半晌，才抬头笑道：“好一个‘恨关羽不能张飞’，云公子果然高明，恭喜云公子过关。”
“承让了。”顾念拱手。
“第三关是我家主子亲自出的题，公子仔细听好了。”
云枝微微惊讶：这么就过关了？他还有主子？墨氏神斧门不是一向独立么，他竟然听命于人？能够使神斧门听令的人，又是何方高人？
墨守成已经开始问话了：“如果天下有一件至宝，所有人都想要，但只有一个人能得到它，倘若云公子也恰好在这群想要的人里面，云公子会如何做？”
顾念微微一笑，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答案只有两个字：“睡觉。”
云枝又在后面挠头：睡觉能干什么？反而白白将机会给了别人，摇摇头，小姐一定答错了。
然而，事情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墨守成却拍手大笑：“不错，不错，呵呵，答案倒是新颖别致，的确不错。恭喜云公子了，不知云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想打造一把银针，比大夫用的要韧一些，可以当做暗器的那种，里面还要是镂空的。”
“镂空的？”他微微吃惊：“银针本来就细小，既要镂空又要韧，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相信你可以做出来。”顾念朝他细致的双手看了一眼。
“既然云公子能信得过我，那么我一定不负公子厚望，后天，公子可以过来取，若是不满意，我分文不收。”因为自信，脸上释放着动人的神采。
顾念笑着点头。
妙手老板的手艺她自然信得过。
“呵呵，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打造银针，云公子的来意不止于此吧。”
“我向来追求完美。”
“公子这是在夸在下的手艺还拿得出手？”
“墨氏神斧门流传百年，雕刻、锻造等手艺早已炉火纯青，仿造的物品能以假乱真，何止是拿得出手？哪怕是墨老板出手的一件仿造品，天下的人也趋之若鹜啊。”血玉珊瑚镯不就是这样么？若是在世间流传，恐怕少不得一场争夺。
“云公子好犀利的嘴！”墨守成微笑，他自然能听懂她话里的深意，原来她是冲着凌王爷来的。
只是被他那么一说，顾念突然来了主意，又问道：“不过我能不能再问几个与上一位客人有关的问题？”
“可以，除了客人的隐私之外。”
“好，若是觉得不妥，墨老板可以不回答。”顾念问道：“我想知道，第二关，他是怎么问的？”
“王爷问我，能否打造出一把连自己也解不开的锁。”他无奈地耸肩。
顾念亦笑，好狡猾的问题，不管墨守成的答案是什么都会砸了自己的招牌，这人真是……奸商！
“那最后一个问题，他是怎么回答的？”
“王爷的答案倒与公子不谋而合，都是两个字，不过他说的是，财势！”
顾念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又问道：“那他要的，是不是一把七星连环锁、一个装首饰的小盒子，以及一个仿造的手镯？”
“没错。”
得到了满意答案，顾念付了定金之后，和云枝离开了墨氏玉器店，只是，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由于狭窄的门，并行的两人差点撞到了进来的客人。
“公子小心！”云枝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顾念才避免了她扑倒那人怀里的尴尬。
“公子没事吧？”清爽悦耳的声音从头顶拂来，顾念抬头一看，这男人的确好看，龙章凤姿，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身姿俊雅如芝兰玉树。
一头墨发被嵌有蓝宝石的发呆绾起，自宽厚的肩两边垂下，使得他的笑容更加温和。他朝后退了一步，颔首点头，顾念呆楞了一瞬，直到他禁不住笑出声她才醒悟过来，微红了脸，拉了同样呆立的云枝跑开了。
然而，顾念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跑开的瞬间，一只白色的鸽子自玉器店的后堂飞了出去。
“小……哦，公子啊，刚刚这人好帅啊。”云枝回想着他的时候，双眼冒着红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德行！”顾念嘲笑她，但自己也忍不住朝后窥探，虽然他并没有跟上来。的确好看，不过顾念似乎觉得他有些熟悉，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曾在哪见过他。
“嘁，你还说我呢，自己不也这么觉得？他太完美了，王爷虽然也好看，但脾气到底不及他，少爷脾气好，可贵气又不足，我看除了商庄主，几乎没人能和他相比了，不过商庄主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是个……唉。”
“那云舒和他相比呢？”顾念挑起了胸前的一缕头发，缠绕在食指上。
“没有可比的。”云枝撇着嘴道。“云泥之别，不过他是天上的云。”
“嘁，你是嫉妒。”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走远，难得有人吸引了顾念的注意力，头一次走了不短的路没让她叫累。
然而，走到街中心的时候，云枝突然听到灵的传音入密：“后面有人跟踪，快带宗主走。”
立刻扣住了顾念的手腕，想快些带她走。
正巧这时，后面一辆马车急速撕开人群，朝着她们过来，顾念瞥见了马车上皇家专用的纹饰以及上面标志性的一个“澈”字，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他！
瞥见旁边的一家铺子，反手拉住云枝，直接拉着她进去了，两人快速穿过大堂，绕过后院，从后门来到了另一条街，见前面好几个路口，又有一家布庄，顾念朝着云枝点头，两人迅速行动。
寒宫澈带着人追过来的时候，街上已经不见了那两个男子，只有稀少的行人。
他一直在找能够帮他夺位的有能之士，所以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赶了过来，却不想，还是跟丢了。
“四处找，一定要找到先前的白衣公子。”挥散自己的人，他也在大街上四处张望。
朝中形势紧张，而他并没有太多的先天优势可以与前面的几位皇兄相争，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是谋士，只是这世间多少沽名钓誉的人，他为求真正有才的谋士，便让墨守成在繁华的大街上开了玉器店，只是这店里的规矩与外界都不同，能够回答出答案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墨守成的许可。
而那位云公子，是这些年来第二个被墨守成认可的人。
第一个，自然是他的好皇兄——寒宫凌了。
财势的确是他现在所缺少的，所以他去找了商陌，但这几天的突变让他改变了主意，那人的“睡觉”二字正与他的心思不谋而合，当皇兄们都在为了太子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要做的应该是静观其变，“睡觉”二字，不正好体现了坐山观虎斗的精髓？
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了最难的问题，这样的人不是贤才是什么？
寒宫澈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一次，说什么他也要找到姓云的公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他要找的云公子却在转角的布店里面换好了女儿装。
云枝见四下无人，看着寒宫澈在街上徘徊的样子，不禁问顾念：“小姐，墨氏的主子，怎么会是五皇子啊？”
顾念笑道：“寒宫澈为了拉拢人心，曾经帮助过墨氏一门。墨氏感恩在心，于是听命于他。”
不过，墨守成似乎更加向往自由的生活，所以才会用一幅“寄寓客家，守定寒窗空寂寞”的上联来抒发情绪吧。
“可是我觉得第二关的时候你出的上联也稀松平常，他怎么就对不出来了？”
顾念笑着摇头：“你这傻丫头，人家什么时候说他对不出来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可他不是让我们过关了？”云枝不解地挠头：“既然他能够对出来，为什么要让我们过关呢？”
“我用一幅上联讽他如笼中鸟没有自由，与他上一题的心境相对应，他自然无话可说了呗。”
当然，这幅对联若是放在现在也算是绝对，因为关羽和张飞都是人名，但这毕竟是古代，南越的人不会知道这两个人，所以也就失去了原有趣味了。
云枝好似听明白了些，但依旧有不懂的问题。“还有啊，最后的一个问题，小姐只说了睡觉，他也说好，睡觉到底有什么深意啊？”
云枝知道，顾念懒得实在异于常人，哪怕是天下至宝，众人都在哄抢而她在睡觉是很可能的，但若是连一个正常人都夸她说得好，她就忍不住怀疑里面有什么玄机了。
顾念瞅见她纠结的小模样，忍不住逗她：“睡觉还能有什么玄机，其实我的意思是，要想得到那件天下至宝，答案只有两个字，做梦！”
云枝扑哧笑出声来：“睡觉的含义是做梦？哈哈哈，小姐原来你也是歪打正着嘛。”
“嘿嘿，我什么都没说哦。枝儿啊，言多必失，有些时候我们可以装高深一些，让别人来揣测我们的意思。”顾念狡黠地笑。
“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墨氏的背后就是五皇子呢？”
关于墨氏，碧海潮声阁也只能查到几年前的事，听命与寒宫澈的事，他们做的很隐蔽，但若非墨氏里面根本没有生意，而墨守成的生活却极尽奢靡，顾念也不会想不到他的后面有靠山。
但试问一个整天将难题挂在门口，又没有半点生意可做的人，哪来的钱供每日的巨额花销？可墨守成的鸟笼子都是用黄金打造的，身上的衣料也不俗，笔墨纸砚也是皇室专用，除了有皇室的人作为后台，没有另一种解释了。
当然，一开始她也不会知道墨氏的主子是寒宫澈，但得知商陌来此也换了身份，她还是能猜出一些：他不想这人注意到他。而后，墨守成问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了些，这天下的至宝，不就是皇位么？能问出那种问题来的人，肯定是诸位皇子中的一个。
但在出门之前，她也没有想到是寒宫澈。
寒宫澈现在求贤若渴，若是让他注意到了商陌，或许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但从他回答的第三个问题来看，顾念不禁点头：商陌这人，真是只狐狸。
本以为她去不忘山庄，是他一步一步算计的，可没想到是，就连寒宫澈的出现都是他有意为之。
财势！
南越还有谁比商陌更有财势？
他如此回答，不就是想将寒宫澈引到不忘山庄？
顾念微微拧眉，商陌让她和寒宫澈同时出现在不忘山庄，是什么意思？
试探她对他是否还有旧情么？
换好衣服之后，外面的人还没撤，云枝抱了一匹布出门，结果还是在路上看到了寒宫澈，云枝心里惊慌，他为什么要一直找她们呢？
只是这条街比不得承华街繁华，行人稀少，寒宫澈看到她们之后也有瞬间的惊愕，两个人？
不过据墨守成说的，那通关的人是两个男人。
可这附近也确实没人了啊。
不，他怎么都不会相信那人与顾念有关系。
顾念见他看着她们的眼神有惊讶也有怀疑，立刻想到了主意，假装害羞地垂着头，扯着云枝的衣角低声询问：“你看我刚买的新衣服怎么样？好看吗？五皇子会不会喜欢？”
云枝赶紧配合着回答：“好看着呢，小姐穿上这身衣服之后，身材更加苗条了，气质清纯脱俗，像仙子一样……”
寒宫澈听到这样的话就觉得恶心，这两个做作的女人！他立刻挥退手下，准备回墨氏问个清楚。
“哈哈哈，小姐，五皇子似乎真的很讨厌你啊，一见到你就转身走了。”
顾念害羞地用手半掩着脸，无限娇羞地说道：“这就是个人魅力啊。”一句话逗得云枝几乎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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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商陌一晚没睡，体内的寒气压制住了之后，又被欲火折磨了一整晚，可看见怀里的人像小猫一样蜷缩成了一团，靠在他胸口上熟睡的样子就不想起身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知道云枝来了，但也故意没起床，只在外侧卧着，脸朝着顾念，嗅着她头发上的香气。
商陌已经坐起来了，他披散着一头的墨发，背影清俊，手轻轻拍了拍顾念的脸，“念念，醒醒，我要走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顾念揉了揉眼睛，却被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差点直接将他踹了下去。“啊……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却见除了外套之外，都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而他竟然连外衣都没脱，胸口的衣襟还皱巴巴的，似乎是被揉过。
商陌低头笑道：“放心，我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嗯，你也没有流口水，别害羞。你不是说我要走就叫你吗？我现在要走了。”
虽然一整晚并不好受，水深火热的，但心情还是很愉快，尤其是她醒来了并没有生气。
他的念念似乎很开放啊，若是别的女子……眼神一暗，又想到当日他色诱她时的情景，她，似乎从未脸红过哩。
顾念似乎没反应过别的来，看现在的时间已经错过早朝了吧，他不用去吗？不过就算不去，以他的实力，皇上不敢说什么吧。
只问他：“腿好些了？”
“嗯，没事了。”商陌转头吩咐云枝：“过来帮你家小姐梳洗一下。”
站在门口的她直到商陌发了话才回过神来，呆愣的走过来，商陌理了理外衣下床，云枝却伸手扶他。“姑爷，小心。”
商陌被她的一声“姑爷”逗笑了，朴实无华的脸上顿时绽放迷人的光彩，冲着顾念傻笑了一番，难得没有拒绝云枝的好意，任她扶着他的手臂。
嗯，姑爷，这两个字怎么听都觉得好听，赏心悦耳。
顾念则是差点被她吓得跌下了床，双腿无力地挂在床边，扶着床沿直瞪云枝。“死丫头，乱叫什么？你是谁的人，帮谁说话呢，过来。”
谁让她讨好商陌去了？
云枝没理她，反而道：“小姐，等送姑爷走了我再来帮你梳洗，或者我叫晴儿和音儿过来？”
“不许叫姑爷，到底谁是你主子？”
云枝吐吐舌：“那未来的姑爷总可以吧。”都已经……还想假装没有关系？咳咳，小姐也太矫情了。“未来的姑爷也是主子，小姐你好手好脚的，难道还要姑爷伺候你么？”
商陌反而笑着说：“过去吧，别惹她生气。嗯，称呼也可以换一下。”
云枝撇撇嘴：“小姐你看，连姑爷都这么说了，你还好意思么？”又对着商陌道：“姑爷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家小姐就是太懒了，什么事都不想自己动，你以后习惯了就好。”
商陌笑得温柔，点头：习惯，他以后一定会习惯的。
顾念只想以头撞被子来表示自己的无辜了。
送走了商陌之后，云枝还特意去外面打听了一下昨天的事，二夫人和朱姨娘因为闹事被罚禁足，府里清静了不少，但顾念依旧觉得没意思，睡了好些时候也不见顾轻寒过来，便主动出府找他。
结果管家顾松说侯爷上朝未回，风老宗主也出门配药去了，无奈，她只好和云枝回去了。
“小姐，差点了忘了说，昨天南世子与曦王打斗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云枝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嗯？”
“就是南世子的招式好像咱飘渺宗的。”她当时觉得他的身手很眼熟，可是等她仔细观察，甚至用招式逼他出手的时候，又好像不是了，她也不能确定什么，所以并没有及时告诉顾念。
“哦？下次见到他，倒要问问清楚了。”南景止无缘无故帮她，也叫她怀疑，但听到云枝所讲，顾念心里有了底气，呵呵。
难道是和臭老头有关系？
回了府之后，头一次没有直接睡觉，反而嘱咐云枝换一身衣服出门。
“小姐，你不是懒得出门么，怎么今天要穿成这样？”云枝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青蓝色小厮打扮，再看看前面的人月白色的长袍，身姿潇洒风流，青丝束得很高，被一根宝蓝色的发带绾在身后，活脱脱一个世家公子的形象。
顾念转过头来，被修饰过的面容虽然普通，但眸子却灵秀有神，她笑道：“银针快用没了。”
再说了，她也不能老是待在家里，等着麻烦找上门来吧。
“那我们要去哪里？”
“墨氏。”
出了府门之后，两人走得稍远才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去了目的地，承华街上的一家玉器店。
承华街一向热闹，然而，墨氏玉器店的生意似乎很冷清，门面也不大，门口只有十尺宽，不过门上的匾额却是金字黑漆，大气老陈。
云枝下车，看到门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左边的对联残缺了一幅也没人理会，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小姐，这里就是你要来的地方？我们干嘛来这里啊？”
顾念只是摇了摇左手，笑而不语，抬头看了一眼左边的对联，微微掀袍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地摆设也算空旷，除了一个柜台，一张太师椅，窗口的横橼上挂着一个精致繁杂的鸟笼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云枝见状，微微长大了嘴，这是开门做生意的？
也难怪冷清成了这样，里面居然连一件完好的玉器都没有，也亏了叫玉器店。
并不见掌柜和小二，顾念走到鸟笼之下，颇有闲情地吹着口哨逗鸟，这是一只白色的信鸽，浑身雪白，本来在镂空的金笼子里面小憩，听得悠扬的哨声之后，睁开黄豆大的眼睛看着她，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似乎也在打量她。
云枝不解，这里连人都没有，难道小姐专程过来逗鸟？
然而，正在这时，后堂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云枝凭着脚步声判定，来人应该是个随性的邋遢老头，然而，出来的人却是一个俊秀的中年男子，他三十多岁的光景，面容干静，穿着金色的华贵交领云纹长袍，全身上下透着一丝不苟的气息，全无商人的奸诈之态，只是身形慵懒，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不好意思，这里好久没人来了，所以怠慢了。”
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双手抱拳只是表示客气。
“不碍事，墨老板将难题出在门口，没有把握解开难题的人自然不敢进来了。”顾念转身带笑，却只是看着他的双手，这双手修长如玉，光滑细嫩，居然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
都说妙手老板的手生的好看，果不其然。
“呵呵，有意思。”墨守成亦笑：“公子的意思是，你有把握解题？虽然来这里解题，但最后无功而返的人很多，但墨某还是第二次遇见这么有把握的人。”
“第二次？那么第一次来的人，是不是……”
墨守成笑着打断她的话，“客人的秘密，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公子见谅啊！”
顾念笑着说没事，不能随意透露也就是说还有机会啰。“无碍，在下姓云。”
“好的，既然云公子已经知道规矩了，墨某也不啰嗦了，统共三关，如果云公子都能过了，不管要墨某做什么，墨某绝不推脱。第一关自然是对出门外的下联，请。”
伸手指了指外面，但并没有任何反应，许是平时进来但却解不开题的人他见识多了。
“既然是对联，能否借些笔墨？”
“自然可以。”他点头，又转身回了内堂，取来文房四宝，摊开在柜台上面。
“枝儿，你去将外面的上联写下来。”然后又笑着说道：“墨老板果然会享受，连笔墨纸砚用的都是最上等的，这徽纸，如果在下没有看错，应该是皇室专用的吧？”
他脸色微白，而后笑道：“云公子倒是识货。”
顾念又四处打量着，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墨守成轻轻点了头，在心里道：就这位云公子了。
云枝出去看了一眼，想了想下联，半天也没能想好，于是一边挠着小脑袋，一边将上联临摹出来。
只见娟秀端正的小楷写着：
寄寓客家，守定寒窗空寂寞
“公子，这个……好难哦！”
顾念点头，难度是不言而喻的，这些字都是同一偏旁，下联既要对得上意思，又要字型相对，难怪这店里的生意这么冷清。
墨守成微微一笑：“呵呵，不过是一时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不过挂着这里一年了，也只有一个人对出来而已，公子请！”
云枝却有些不屑，看着这里也不像有多少人来过的样子吧。哪知被顾念看穿了她的想法，屈起手指在她头上猛敲了一下：“想什么呢？妙手老板的东西万金难求，哪怕是一幅上联，也曾引起全京城的轰动。”
“这么厉害？”云枝吐吐舌，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呵呵。”墨守成只是笑，似乎默认了。
当初这幅上联贴出来的时候，的确引来了不少喜欢附庸风雅的的文人雅士，那么多人一一试过了，却始终没人能给出满意的答案来，要说满意的答案，也是在一个月之前。
想到这里，他嘴角升起弯月的弧度，是遇到对手的喜悦感。
顾念一时也没想出好的对子来，只在门口走了几步，抬头看着外面寻找灵感，云枝在一旁绞尽脑汁，咬着手指想着下联，还没能想出好的来，却突然听见顾念说有了。
“枝儿，你写。”顾念立刻凑过来，缓缓念出十一字的下联来，墨成规在一旁听着不断地点头，写好了，上下联端正放好，却见
上联是：寄寓客家，守定寒窗空寂寞
下联是：徘徊御街，彾循微德徒彷徨
“空寂寞、徒彷徨接得好，下联意境虽然不足，但能在如此短期的时间之内对得工整，也算才思敏捷。要知道，这幅上联挂在这里已经有一年了，可也就在一个月前有人写出了第一个下联。”墨守成笑着称赞，心里却起了细微的波动。上一次的下联虽然更为工整、有意境，但这幅更能写出他现在的心情啊。
徘徊御街，彾循微德徒彷徨！
以他现在的状况，不正是住在御街上每天在在道德的底线上彷徨着吗？只是这位公子看上去也不是十六七岁的光景，怎么能一眼看出他心底的挣扎？
主子对他虽好，但墨氏十几代的传承都是密不外传，如今他投靠主子门下，也算是违背了祖训，可知恩不报，又让他良心上过不去。
墨守成又默念了这幅对联一遍，心里的感触更深了。
也许，只有寄人篱下，才能体会这种凄凉的心境吧。
但这云公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悄悄地打量了顾念一眼，却也没见到因为对出了对联而显得自得的神色，不由得在心里赞赏“他”的淡然处事之风。
“墨老板过奖了，不知上一位客人的下联是什么？可否一观？”
“自然可以，云公子稍等。”他转身回了大堂，将之前装裱过的那副对联取出来，仔细地摊开在桌面。
只见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
寄寓客家，守定寒窗空寂寞
远避迷途，返还莲迳逛逍遥
商陌的字体她没有见过，但挺拔如松，遒劲有力的字隐藏着张狂的霸气，她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两张不同的脸来。看着张狂的字迹，她判定他是以另一个身份来这里的。
“云公子过了第一关，后面还要继续吗？”不多时，墨守成卷起了卷轴，将两幅字同时收起来，笑着问她。
顾念点头：“继续。”
“那好，这一次换云公子出题，如果我不能答出来，就算公子过关。”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来，该是多么自信啊。
呵呵，这样的关卡，有意思！
顾念笑了，抬头四处看，出题难住他要他答不出来？该出什么样的难题好呢？云枝也在帮着想：如果问他，小姐的真实身份，他一定说不出来吧？
顾念依旧转到了鸟笼之下，眼珠转动着，片刻就有了一个好主意，“这一次，还是对联。墨老板对下联吧。”
“哦？这么快就想好了？而且还是对联？”墨守成信心满满，他闲暇之余最爱做的就是吟诗作对了，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败过。
这云公子，是不是太自信了？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云枝不禁在心里担忧，以小姐的水平能难得住他吗？还不如问身份问题好了，他一定不会知道小姐就是“左手神针”云舒，更不会知道她是将军府的四小姐。
“我的上联是：鸟在笼中，恨关羽不能张飞。墨老板请！”
顾念故意指着鸟笼子，缓缓吟了出来。
墨守成脸色微变，知道她话中有话，低头沉吟了半晌，才抬头笑道：“好一个‘恨关羽不能张飞’，云公子果然高明，恭喜云公子过关。”
“承让了。”顾念拱手。
“第三关是我家主子亲自出的题，公子仔细听好了。”
云枝微微惊讶：这么就过关了？他还有主子？墨氏神斧门不是一向独立么，他竟然听命于人？能够使神斧门听令的人，又是何方高人？
墨守成已经开始问话了：“如果天下有一件至宝，所有人都想要，但只有一个人能得到它，倘若云公子也恰好在这群想要的人里面，云公子会如何做？”
顾念微微一笑，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答案只有两个字：“睡觉。”
云枝又在后面挠头：睡觉能干什么？反而白白将机会给了别人，摇摇头，小姐一定答错了。
然而，事情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墨守成却拍手大笑：“不错，不错，呵呵，答案倒是新颖别致，的确不错。恭喜云公子了，不知云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想打造一把银针，比大夫用的要韧一些，可以当做暗器的那种，里面还要是镂空的。”
“镂空的？”他微微吃惊：“银针本来就细小，既要镂空又要韧，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相信你可以做出来。”顾念朝他细致的双手看了一眼。
“既然云公子能信得过我，那么我一定不负公子厚望，后天，公子可以过来取，若是不满意，我分文不收。”因为自信，脸上释放着动人的神采。
顾念笑着点头。
妙手老板的手艺她自然信得过。
“呵呵，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打造银针，云公子的来意不止于此吧。”
“我向来追求完美。”
“公子这是在夸在下的手艺还拿得出手？”
“墨氏神斧门流传百年，雕刻、锻造等手艺早已炉火纯青，仿造的物品能以假乱真，何止是拿得出手？哪怕是墨老板出手的一件仿造品，天下的人也趋之若鹜啊。”血玉珊瑚镯不就是这样么？若是在世间流传，恐怕少不得一场争夺。
“云公子好犀利的嘴！”墨守成微笑，他自然能听懂她话里的深意，原来她是冲着凌王爷来的。
只是被他那么一说，顾念突然来了主意，又问道：“不过我能不能再问几个与上一位客人有关的问题？”
“可以，除了客人的隐私之外。”
“好，若是觉得不妥，墨老板可以不回答。”顾念问道：“我想知道，第二关，他是怎么问的？”
“王爷问我，能否打造出一把连自己也解不开的锁。”他无奈地耸肩。
顾念亦笑，好狡猾的问题，不管墨守成的答案是什么都会砸了自己的招牌，这人真是……奸商！
“那最后一个问题，他是怎么回答的？”
“王爷的答案倒与公子不谋而合，都是两个字，不过他说的是，财势！”
顾念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又问道：“那他要的，是不是一把七星连环锁、一个装首饰的小盒子，以及一个仿造的手镯？”
“没错。”
得到了满意答案，顾念付了定金之后，和云枝离开了墨氏玉器店，只是，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由于狭窄的门，并行的两人差点撞到了进来的客人。
“公子小心！”云枝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顾念才避免了她扑倒那人怀里的尴尬。
“公子没事吧？”清爽悦耳的声音从头顶拂来，顾念抬头一看，这男人的确好看，龙章凤姿，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身姿俊雅如芝兰玉树。
一头墨发被嵌有蓝宝石的发呆绾起，自宽厚的肩两边垂下，使得他的笑容更加温和。他朝后退了一步，颔首点头，顾念呆楞了一瞬，直到他禁不住笑出声她才醒悟过来，微红了脸，拉了同样呆立的云枝跑开了。
然而，顾念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跑开的瞬间，一只白色的鸽子自玉器店的后堂飞了出去。
“小……哦，公子啊，刚刚这人好帅啊。”云枝回想着他的时候，双眼冒着红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德行！”顾念嘲笑她，但自己也忍不住朝后窥探，虽然他并没有跟上来。的确好看，不过顾念似乎觉得他有些熟悉，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曾在哪见过他。
“嘁，你还说我呢，自己不也这么觉得？他太完美了，王爷虽然也好看，但脾气到底不及他，少爷脾气好，可贵气又不足，我看除了商庄主，几乎没人能和他相比了，不过商庄主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是个……唉。”
“那云舒和他相比呢？”顾念挑起了胸前的一缕头发，缠绕在食指上。
“没有可比的。”云枝撇着嘴道。“云泥之别，不过他是天上的云。”
“嘁，你是嫉妒。”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走远，难得有人吸引了顾念的注意力，头一次走了不短的路没让她叫累。
然而，走到街中心的时候，云枝突然听到灵的传音入密：“后面有人跟踪，快带宗主走。”
立刻扣住了顾念的手腕，想快些带她走。
正巧这时，后面一辆马车急速撕开人群，朝着她们过来，顾念瞥见了马车上皇家专用的纹饰以及上面标志性的一个“澈”字，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他！
瞥见旁边的一家铺子，反手拉住云枝，直接拉着她进去了，两人快速穿过大堂，绕过后院，从后门来到了另一条街，见前面好几个路口，又有一家布庄，顾念朝着云枝点头，两人迅速行动。
寒宫澈带着人追过来的时候，街上已经不见了那两个男子，只有稀少的行人。
他一直在找能够帮他夺位的有能之士，所以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赶了过来，却不想，还是跟丢了。
“四处找，一定要找到先前的白衣公子。”挥散自己的人，他也在大街上四处张望。
朝中形势紧张，而他并没有太多的先天优势可以与前面的几位皇兄相争，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是谋士，只是这世间多少沽名钓誉的人，他为求真正有才的谋士，便让墨守成在繁华的大街上开了玉器店，只是这店里的规矩与外界都不同，能够回答出答案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墨守成的许可。
而那位云公子，是这些年来第二个被墨守成认可的人。
第一个，自然是他的好皇兄——寒宫凌了。
财势的确是他现在所缺少的，所以他去找了商陌，但这几天的突变让他改变了主意，那人的“睡觉”二字正与他的心思不谋而合，当皇兄们都在为了太子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要做的应该是静观其变，“睡觉”二字，不正好体现了坐山观虎斗的精髓？
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了最难的问题，这样的人不是贤才是什么？
寒宫澈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一次，说什么他也要找到姓云的公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他要找的云公子却在转角的布店里面换好了女儿装。
云枝见四下无人，看着寒宫澈在街上徘徊的样子，不禁问顾念：“小姐，墨氏的主子，怎么会是五皇子啊？”
顾念笑道：“寒宫澈为了拉拢人心，曾经帮助过墨氏一门。墨氏感恩在心，于是听命于他。”
不过，墨守成似乎更加向往自由的生活，所以才会用一幅“寄寓客家，守定寒窗空寂寞”的上联来抒发情绪吧。
“可是我觉得第二关的时候你出的上联也稀松平常，他怎么就对不出来了？”
顾念笑着摇头：“你这傻丫头，人家什么时候说他对不出来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可他不是让我们过关了？”云枝不解地挠头：“既然他能够对出来，为什么要让我们过关呢？”
“我用一幅上联讽他如笼中鸟没有自由，与他上一题的心境相对应，他自然无话可说了呗。”
当然，这幅对联若是放在现在也算是绝对，因为关羽和张飞都是人名，但这毕竟是古代，南越的人不会知道这两个人，所以也就失去了原有趣味了。
云枝好似听明白了些，但依旧有不懂的问题。“还有啊，最后的一个问题，小姐只说了睡觉，他也说好，睡觉到底有什么深意啊？”
云枝知道，顾念懒得实在异于常人，哪怕是天下至宝，众人都在哄抢而她在睡觉是很可能的，但若是连一个正常人都夸她说得好，她就忍不住怀疑里面有什么玄机了。
顾念瞅见她纠结的小模样，忍不住逗她：“睡觉还能有什么玄机，其实我的意思是，要想得到那件天下至宝，答案只有两个字，做梦！”
云枝扑哧笑出声来：“睡觉的含义是做梦？哈哈哈，小姐原来你也是歪打正着嘛。”
“嘿嘿，我什么都没说哦。枝儿啊，言多必失，有些时候我们可以装高深一些，让别人来揣测我们的意思。”顾念狡黠地笑。
“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墨氏的背后就是五皇子呢？”
关于墨氏，碧海潮声阁也只能查到几年前的事，听命与寒宫澈的事，他们做的很隐蔽，但若非墨氏里面根本没有生意，而墨守成的生活却极尽奢靡，顾念也不会想不到他的后面有靠山。
但试问一个整天将难题挂在门口，又没有半点生意可做的人，哪来的钱供每日的巨额花销？可墨守成的鸟笼子都是用黄金打造的，身上的衣料也不俗，笔墨纸砚也是皇室专用，除了有皇室的人作为后台，没有另一种解释了。
当然，一开始她也不会知道墨氏的主子是寒宫澈，但得知商陌来此也换了身份，她还是能猜出一些：他不想这人注意到他。而后，墨守成问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了些，这天下的至宝，不就是皇位么？能问出那种问题来的人，肯定是诸位皇子中的一个。
但在出门之前，她也没有想到是寒宫澈。
寒宫澈现在求贤若渴，若是让他注意到了商陌，或许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但从他回答的第三个问题来看，顾念不禁点头：商陌这人，真是只狐狸。
本以为她去不忘山庄，是他一步一步算计的，可没想到是，就连寒宫澈的出现都是他有意为之。
财势！
南越还有谁比商陌更有财势？
他如此回答，不就是想将寒宫澈引到不忘山庄？
顾念微微拧眉，商陌让她和寒宫澈同时出现在不忘山庄，是什么意思？
试探她对他是否还有旧情么？
换好衣服之后，外面的人还没撤，云枝抱了一匹布出门，结果还是在路上看到了寒宫澈，云枝心里惊慌，他为什么要一直找她们呢？
只是这条街比不得承华街繁华，行人稀少，寒宫澈看到她们之后也有瞬间的惊愕，两个人？
不过据墨守成说的，那通关的人是两个男人。
可这附近也确实没人了啊。
不，他怎么都不会相信那人与顾念有关系。
顾念见他看着她们的眼神有惊讶也有怀疑，立刻想到了主意，假装害羞地垂着头，扯着云枝的衣角低声询问：“你看我刚买的新衣服怎么样？好看吗？五皇子会不会喜欢？”
云枝赶紧配合着回答：“好看着呢，小姐穿上这身衣服之后，身材更加苗条了，气质清纯脱俗，像仙子一样……”
寒宫澈听到这样的话就觉得恶心，这两个做作的女人！他立刻挥退手下，准备回墨氏问个清楚。
“哈哈哈，小姐，五皇子似乎真的很讨厌你啊，一见到你就转身走了。”
顾念害羞地用手半掩着脸，无限娇羞地说道：“这就是个人魅力啊。”一句话逗得云枝几乎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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