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缘起
小说：了却君王事作者：曾经的隐居字数：4926更新时间 : 2013-06-08 18:37:16
祇园，箭舍。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隐隐约约飘荡在祇树孤独园内。一株菩提树的树冠浸没在一片乳白色雾霭之中，密密垂下的叶子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露珠，晶莹的碧绿给人一种沁入心脾的清凉之感。一座精致的箭舍座落于园子的西北角，舍内不时有声响传来。
一个年轻人正在拈弓搭箭，乌号柘桑木制成的弓身黄赤相间，苍龙筋弦泛着淡淡的青光，金镞银杆的破风箭正瞄着百尺之外的箭靶。手松矢动，“蓬”的一声，金色箭头正中靶心，白色的箭羽震颤着发出轻微不闻的嗡嗡声。
少年刚要从箭袋中再抽一枝，却忽然感到一阵胸闷气短，忙用手抚了抚胸口，眉头也不自觉地拧了起来，身体微微地前倾，似乎有千钧巨石压在了身上。少年朝东方望了一眼，双唇使劲地抿了一下，倏的，奋力挺直了腰身，毅然自语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就向佛祖辞别。”
灵山，宝刹。
一副谒贴悬于空中，其上有密排四行诗句。
“昨夜琉璃长安殿，今晨菩提祇园门。
四塞浩气蕴阴阳，五彩华光照乾坤。
风月此去无今古，东西向来不两分。
汉家霍霍刀兵乱，弟子隐隐动凡心。”
不知是着了什么法术，虚空的字体焕出七彩流光，远近的菩萨、罗汉、金刚、揭谛和一众比丘僧尼都参详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佛祖宝相庄严，端坐品莲台上，舍利之光如白虹四射，双目微露，两耳悬垂，静静听着座下众神的议论。
“。。。。。。”
“岂有此理，想当初菩萨千里寻他而来，本欲弘扬我佛善法，这才过了几年，就想着要离经去佛，欲再坠凡尘！”
“这般子弟，仅凭菩萨慧眼一双，未曾受过千难万险，山水跋涉，以至心性不坚，也在情理之中，徒使习医射御，听经礼佛，恐怕也悟不得**！不如放其归去，另寻慧根。”
“象这等顽劣之徒，实在有负佛祖的教化之功，既然心思擅动，已有叛逆之言，不可听任轻放，免生祸端，理应打入炼狱，让其受业火焚身灼心之苦！”
“。。。。。。”
“。。。。。。”
一时之间，言语嘈嘈，争论纷纷。
佛祖面向文殊，“尊者，意下如何？”
文殊向莲台迈近一步，合掌答道：“佛法广大，足可普度众生。随缘而来，随缘而去，未尝不是一种修形。再说，清净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狱。我佛有无上功德，作业者受恶报，向善者纳福缘，倘若不循此理，也是机缘未到，并非佛法不彰。而且依我看来，此子心虑尚属纯良，虽有缺漏，也无大碍，这次若是去了，或许可成另外一番功业。”
“文殊师利所言有理。”佛祖目光缓缓扫过，慢声说道：“当初我发宏愿，愿得东土一人，来我处求无上真经，习大乘佛法，好以劝化众生，息刀兵之乱，静是非恶海。果得此人，欲教遍万卷经书，领入正善之门，更有恩典，使其精进故国之术，以全天道人伦。现如今，他凡心萌动，佛缘似断，非外力再能加持。再者，他心念故土，不忍华夏离乱，兵民受苦，却也是善缘。中土之内，虽说佛法方兴，但前些时日，灭佛之举突起，佛堂寺庙销毁殆尽，不少地方仅存数间而已。燎原之火，亦足警惕，现放他离去，毕竟学法经年，即便只余佛光一点，或也有机，可拯扶一方佛学。”
文殊展颜答道：“正是正是，世尊所言，乃为极理。只是，世尊，这天人隔界，运数早定，此子离去，倘若纵其施展修为，恐怕会扰乱了因果。”
佛祖含笑答道：“不妨，不妨，我自有制约，等下便嘱你传话于他。”
王舍城，竹林精舍。
石头围砌而成的园子内翠竹丛生。微风吹过，响起一阵竹叶摩挲的沙沙之音，清香之气缭绕卷动。竹林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相向伫立，衣袂随风飘飘而举。
“佛祖允你离去，不曾责难。学得大乘佛法，普度众生，相较你只身独影，更有无上功德，何况前路未知，人事难料，为何还动此心念，去意坚决？”
“菩萨，我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是近来愈发觉得胸闷不已，千里之忧扯动心神，日日加剧，即便不离去，功业也无法静修。如此断却未断，连还未连，非长久妥善之计，或许这是我佛缘未到，尘缘难脱吧。”
“不可作如此想法。佛祖说你此去凡尘，是为了止刀兵息纷乱，也是修佛向善。修行之道，援经据典，亲近业师，自可日进千里，但也并非不二法门，我信你心存善念，入了红尘人世之中，历险受难，虽殊途亦可同归。”
“菩萨如此说，我心也能稍安了。”
“你去，我便为你开方便之门。只是，当日寻你不易，你可知，你去也难吗？”
“谨听菩萨教诲。”
“天人分界，自有命数常理，不可擅动。你半道下界，能够许了你，已是法外施恩，所以比不得正果罗汉、得道佛仙，此去会有诸多危险。现有三去三存，你可仔细听好了，散去此间所有修行，抹去见闻，消去护身，仅存射御之术，医药之理，扶危之念。与世间众人一样，易受刀剑之伤，疾病之苦，**之乱。现如今中土兵连祸结，你所附肉身恐不得保全以还，护身既去，身死则神灭，你可有此觉悟？”
“弟子既已动心关切，便不惧身殒命亡，若能周全了一身的皮囊，待兵祸消弥之日，再来灵山听佛传法。”
“如此便再无话可嘱。留一物与你，这枚灵戒，你可戴上，危难之时能救你一命，也算是你我缘浅交深，相会一场。切记，此物仅仅可用一次，用过便烟消云散，不可复得，非千难万险之时勿用。”
“谢菩萨！”
“我与你作法，记住，三日之内，务必寻得所附身躯。”
“恭请菩萨成全。。。。。。”
文殊师利双手合什，咒语念动，霞光骤起，少年化作一道白练，没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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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隐隐约约飘荡在祇树孤独园内。一株菩提树的树冠浸没在一片乳白色雾霭之中，密密垂下的叶子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露珠，晶莹的碧绿给人一种沁入心脾的清凉之感。一座精致的箭舍座落于园子的西北角，舍内不时有声响传来。
一个年轻人正在拈弓搭箭，乌号柘桑木制成的弓身黄赤相间，苍龙筋弦泛着淡淡的青光，金镞银杆的破风箭正瞄着百尺之外的箭靶。手松矢动，“蓬”的一声，金色箭头正中靶心，白色的箭羽震颤着发出轻微不闻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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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宝刹。
一副谒贴悬于空中，其上有密排四行诗句。
“昨夜琉璃长安殿，今晨菩提祇园门。
四塞浩气蕴阴阳，五彩华光照乾坤。
风月此去无今古，东西向来不两分。
汉家霍霍刀兵乱，弟子隐隐动凡心。”
不知是着了什么法术，虚空的字体焕出七彩流光，远近的菩萨、罗汉、金刚、揭谛和一众比丘僧尼都参详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佛祖宝相庄严，端坐品莲台上，舍利之光如白虹四射，双目微露，两耳悬垂，静静听着座下众神的议论。
“。。。。。。”
“岂有此理，想当初菩萨千里寻他而来，本欲弘扬我佛善法，这才过了几年，就想着要离经去佛，欲再坠凡尘！”
“这般子弟，仅凭菩萨慧眼一双，未曾受过千难万险，山水跋涉，以至心性不坚，也在情理之中，徒使习医射御，听经礼佛，恐怕也悟不得**！不如放其归去，另寻慧根。”
“象这等顽劣之徒，实在有负佛祖的教化之功，既然心思擅动，已有叛逆之言，不可听任轻放，免生祸端，理应打入炼狱，让其受业火焚身灼心之苦！”
“。。。。。。”
“。。。。。。”
一时之间，言语嘈嘈，争论纷纷。
佛祖面向文殊，“尊者，意下如何？”
文殊向莲台迈近一步，合掌答道：“佛法广大，足可普度众生。随缘而来，随缘而去，未尝不是一种修形。再说，清净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狱。我佛有无上功德，作业者受恶报，向善者纳福缘，倘若不循此理，也是机缘未到，并非佛法不彰。而且依我看来，此子心虑尚属纯良，虽有缺漏，也无大碍，这次若是去了，或许可成另外一番功业。”
“文殊师利所言有理。”佛祖目光缓缓扫过，慢声说道：“当初我发宏愿，愿得东土一人，来我处求无上真经，习大乘佛法，好以劝化众生，息刀兵之乱，静是非恶海。果得此人，欲教遍万卷经书，领入正善之门，更有恩典，使其精进故国之术，以全天道人伦。现如今，他凡心萌动，佛缘似断，非外力再能加持。再者，他心念故土，不忍华夏离乱，兵民受苦，却也是善缘。中土之内，虽说佛法方兴，但前些时日，灭佛之举突起，佛堂寺庙销毁殆尽，不少地方仅存数间而已。燎原之火，亦足警惕，现放他离去，毕竟学法经年，即便只余佛光一点，或也有机，可拯扶一方佛学。”
文殊展颜答道：“正是正是，世尊所言，乃为极理。只是，世尊，这天人隔界，运数早定，此子离去，倘若纵其施展修为，恐怕会扰乱了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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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我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是近来愈发觉得胸闷不已，千里之忧扯动心神，日日加剧，即便不离去，功业也无法静修。如此断却未断，连还未连，非长久妥善之计，或许这是我佛缘未到，尘缘难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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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如此说，我心也能稍安了。”
“你去，我便为你开方便之门。只是，当日寻你不易，你可知，你去也难吗？”
“谨听菩萨教诲。”
“天人分界，自有命数常理，不可擅动。你半道下界，能够许了你，已是法外施恩，所以比不得正果罗汉、得道佛仙，此去会有诸多危险。现有三去三存，你可仔细听好了，散去此间所有修行，抹去见闻，消去护身，仅存射御之术，医药之理，扶危之念。与世间众人一样，易受刀剑之伤，疾病之苦，**之乱。现如今中土兵连祸结，你所附肉身恐不得保全以还，护身既去，身死则神灭，你可有此觉悟？”
“弟子既已动心关切，便不惧身殒命亡，若能周全了一身的皮囊，待兵祸消弥之日，再来灵山听佛传法。”
“如此便再无话可嘱。留一物与你，这枚灵戒，你可戴上，危难之时能救你一命，也算是你我缘浅交深，相会一场。切记，此物仅仅可用一次，用过便烟消云散，不可复得，非千难万险之时勿用。”
“谢菩萨！”
“我与你作法，记住，三日之内，务必寻得所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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