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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慕双菱与纪正岩

小说:惹爱成婚作者:绿枢字数:62370更新时间 : 2017-03-14 19:59:56
    第一页

    慕双菱从了下了车之后,便将手捂住,这边的环境想必就是拉低这座城市空气指数的罪魁祸首了,房屋外壁都被厚厚的灰尘粘紧,道路两边的树叶也是一层白灰,汽车开过,一下子扬起无数灰尘。她瞧一眼自己坐来的车,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怪不得全国城市比寿命时,这座城市不止一次的输给别的城市。当时,她看到那些全国城市各大项平均水平时,还想着自己工资、身高等比不赢时,还可以在比寿命时扬眉吐气一次,看这个样子她的“扬眉吐气”大概也瓦解了。

    她对司机说了几句话,让他将车开到前方,她等会儿就下来。

    这里的房屋看上去也不怎么样,糟糕透顶,这源于她站在下面找了许久的电梯,最终死心的走上阶梯,五楼,她得自己一步一步向上爬。走到三楼时,便感觉有些累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很久没有做过运动了,待在那一所破大学里,她也经常去跑步的啊,身体不该至于这么差。

    身体靠在墙上,又继续向上走,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之前靠墙的地方沾染上了白灰。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破地方,房子差点就算了,连装修都这么差,让她对这里更无半点好印象。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肉眼看不到白色状后才又向上走。

    终于站到了五楼门口,不由得恶毒的在心里骂着纪正岩这个混蛋,没品位,没眼光,还特别的傻。家里有钱又有势,却偏偏来这鬼地方,打着自己要创业的旗帜活受罪。对于那些没有条件的人选择创业受苦受白眼,她自然是理解,但纪正岩这种家世还出来这样,她除了想给一个蠢的评价,别的都不想说了。

    当然,她不是不知道,纪正岩要自己出来创业,不走纪父安排的政治道路,也不走母亲这一方庞大的商业,将二老激怒,最终他要出来单干就自己出来,家中绝对不会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目的只是想让他在外面吃点亏,主动回到家中。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信仰不同,她才不会是他的爱人吧?

    慕双菱苦笑,然后摇摇头。

    走进屋子中,第一个感觉,这里比较小,当然只是对于一家公司而言。让她有些怀疑,罗芳芳给她的地址是不是搞错了?

    屋子中的设置也很简单,就连天花板上的灯也是普通的节能灯,也无空调等设施,装修等更别提多简陋了。她看着那白色的墙壁,很想去摸一下,会不会手一碰上去,整个手掌全是白灰

    她再次看着手中的地址,应该没有错才是……

    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那个女子时,便知道自己没有走错了。她在翻看纪正岩照片时,看到的毕业照上有这个女子,正是纪正岩的同学之一。听说纪正岩是和同学以及学长共同出来打拼,应该就是这些人了。

    她并不知道,梁雪娇不止是纪正岩的同学,还是纪正岩的好友,自然对于她也是认识。明明看到她在这里,也不会主动的过来询问,可想而知,梁雪娇对慕双菱的印象并不好。

    慕双菱走过来,轻轻的笑着,她的那帮好友曾对她说过,她要是想装淑女,其实还挺像模像样,“你好,我找纪正岩,请问他在哪里?”

    梁雪娇嘴角扬起一抹讥诮,“他不在,我想就算他在,也不会想见你。”

    慕双菱收起脸上的笑,将手放到蒋雪娇面前的柜台上,“你知道我是谁?”眼眸中暗含着一丝威胁。

    梁雪娇却并不在意,“我们这里,只奉行‘一视同仁’四个字。”

    慕双菱这下是清楚了,这个女人不止和纪正岩是同学,想必还对纪正岩和杨彩萱的恋爱史熟知,而自己这个破坏他人的第三者自然要沦为别人心中的恶心之地,成为那个应该被痛骂的道德低下者。

    “你只要告诉我纪正岩在哪里就行了。”慕双菱有些发火了,她的脾气并不好,尤其是面对这种明明针对自己的人。

    “不知道。”蒋雪娇一字一顿,表情却笑着,嘲讽慕双菱,就算用卑鄙的方式得到了纪正岩又如何,纪正岩也不会喜欢她,她不过霸占着一个名分,纪正岩的心中喜欢的还是杨彩萱,她什么都得不到。

    蒋雪娇微微笑着,见证了纪正岩和杨彩萱那一对恋爱的美景,就很难会理解那一对如何会分手了。那是蒋雪娇见过最般配的一对,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教养,见过他们的人,想必就知道童话二字是真实存在于生活,甚至说再相信了爱情也不为过。

    可这样的童话最终破碎,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于是这个童话的破坏者,应该受到白眼,甚至应该受到诅咒。

    活在当下的人,从来不会想到,其实那童话和自己原本就无关,没有人应该为了保持童话的圆满而活。不是当事人,在很多事情上,没有资格去评论,甚至因自己的无心之言,伤害度远远大过童话的破碎度。

    慕双菱睨着蒋雪娇,什么也不说,让蒋雪娇慢慢的感到怪异,甚至连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

    慕双菱突然用手猛的拍了一下蒋雪娇身前的桌子,桌子上的纸张都跟着颤抖了一下,而蒋雪娇也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眼睁睁看着慕双菱示威般的笑走进里间。

    对自己不客气的人,自己也没有必要客气。

    慕双菱走进里间,和外面没有什么不同,看上去依旧简陋,只是里面工作的人都有章有序,并无杂乱之感,这里似乎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她有些想知道,纪正岩是怎么肯接受这种工作环境的?

    她走进去,慢慢的转了两圈,主动问就近的男子,“请问,纪正岩在哪里?”

    对方指了指另一边的位置,她看过去,那里空空如也,只是桌面很整齐,井井有条,和纪正岩这个人差不多。

    “他去哪里了?”她接着开口。

    “出去跑业务了。”看了她一眼,“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

    暗示她不用在这里等了。

    慕双菱轻笑了一下,看来男人身上的面具一直比女人身上的面具戴得更稳,这个男人明显和外面的那个女人一样不太待见自己,可这个男人即使心中不快却在表面不会太表现。或许对一段美不可言的爱情走向凋零之后,女人只会问为什么会这样,那样牢固的感情为何会走向灭亡。男人却会在不可思议之后带着点理解,毕竟大多数时候,他们是那段孽缘的罪魁祸首,一时激情,从来都是一段感情中衰败的痛因。

    何况这个男人抬头看她那一眼之后,似乎也带着点明白了,她和杨彩萱相比,丝毫也不差,哪怕是两种类型的女孩,可男人看女人多半是从视觉感官上开始。

    慕双菱又绕了一圈,才慢吞吞的走出去,顺便又看了站在那里的蒋雪娇一眼,目光和蒋雪娇之前的嘲讽自己的目光如出一辙。

    没有找到纪正岩,她似乎并没有太大失望,找到了又能如何?他根本就不想搭理自己。

    她好像忘记介绍了,纪正岩就是她从别的女人那里骗过来的丈夫,今天是他们结婚的第三天,她这个才新婚的丈夫和她结婚三天而她已经两天半没有看到他了。纪正岩的母亲罗芳芳见自己的儿子这么久没有回来,大概也觉得对不住她,于是怂恿她来找纪正岩,夫妻之间,一直这么凉着也并不好。

    感情是什么?处着处着就有了。长辈们似乎一直是这句话的迷信者。

    慕双菱微微一笑,然后向车走过去,听说这辆车是纪正岩以高分考上漠川大学之后,罗芳芳出资买给他作为奖励,纪正岩也十分喜欢这辆车,只是和家中闹矛盾之后,纪正岩就是很骨气的出去,家里什么都不带。

    可真够有骨气啊。

    慕双菱坐进车中,并且给自己约定,再不要来这破地方,她希望自己活久一点,给全国的平均寿命增高提供一点帮助。

    慕双菱并不知道,她所坐的车才开走,另一边公交车站站着一个才从公交车上下来的男人,男人看到那辆车后,微微拧起了眉。

    纪正岩站在原地五秒之后才踏步向前走去,虽然多年来别人都称赞纪勇凡和罗芳芳对他的管教,可他自己清楚,他的父母并未对他有何束缚,当然这绝大部分在于他自己早已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一定不会是罗芳芳或者纪勇凡来这里。

    在心里确定了是谁,他的脸色更加的难堪。

    走上楼,他的心情更是郁郁。

    这公司才成立,走到哪里都碰壁,但还好,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他并非受不了苦之辈,还是免不了对未来充满希冀,可难熬的永远属于当下。

    才进去,就被蒋雪娇给叫住了。

    “你那老婆脾气还真大。”蒋雪娇没有好脸色,“和彩萱比,那教养完全就体现出来了,简直就是一个野丫头片子。”

    纪正岩停下了脚步,忽略掉那些带着情绪的词,“哦,她来说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找你呗,给她说了你不在,还是硬往里面闯,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教她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纪正岩揉揉自己的额头,“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蒋雪娇见他的样子,抿了抿嘴,“你不会真想和那种女人生活一辈子吧?”

    慕双菱的大名,知道的人也不少,从中学起就和一群不学无术的人混在一起,以欺负人为乐,大学更是无法无天,听说连一个毕业证都没有混到,那种人……看到纪正岩竟然被那种女人给算计,想想,还真不是滋味。

    纪正岩的眉头皱得更紧。

    蒋雪娇却依然自顾自,“不是我怀疑,你真的确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千万别当了冤大头,谁知道那种女人是不是……

    纪正岩转身看她一眼,明显对她的“多管闲事”表示出了不满,蒋雪娇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出来,却硬闭嘴了。

    第二页

    慕双菱并没有立即回到栤可别墅,而是让司机将车开到医院。她走进医院,对这里早已经熟门熟路,直接走到三楼。医院的这一层楼住的全都是老年人,不是腿有毛病就是手有毛病,走路时颤颤巍巍,站在他们身边的人则小心翼翼的扶着,唯恐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也有老人并没有人搀扶,就拉着靠墙的一个钢管,慢慢的行走着。

    她站在40病房外面,听着里面有不少人正在交谈着,讲述的内容多半是自己的子女现在做了什么,言谈中有着隐隐的自豪,哪怕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岗位。

    听了一会儿,她才走进去。

    不少人看到了她,便笑着和她打招呼,顺便拉着说话的人一同出去了,她们都是医院的病友们,闲时凑在一起聊聊,也都知道,最高兴的自然是子女来看望自己的时候。

    慕双菱坐慕倩敏的面前,“今天好些了吗?”

    “好多了。”慕倩敏将手伸出来,握着慕双菱的手,“倒是你,好像又瘦了。”说着又忍不住叹息起来。

    慕双菱就知道她又会胡思乱想,立即接口,“放心吧,虽然纪家是豪门大户,并没有嫌弃我,而且还对我特好,真的。”她笑着,也反握着慕倩敏的手,“你千万别胡思乱想的想我现在肯定过得不好,我是谁啊,谁敢对我不好。”

    见她这样说,慕倩敏才稍稍安心下来,“对你公公婆婆也要尊敬,不能什么都顺着你性子来,知道不?”

    “知道了,只是妈,我每次来你都念叨这些话,不觉得腻吗?”自己说着先笑了起来,“我会对我的公公婆婆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看待,也要对纪正岩好,做一个贤妻良母。学会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大道理,做一个知性的女子,处处去理解他人,不能顺着自己的性子来。”

    慕倩敏自己也笑了起来,“你这孩子。”

    慕双菱笑得更欢,并且中午饭就在这里吃,直接打电话让人送上来。只是慕倩敏让她一定要先给纪家打一个电话回去,别让人家等久了。慕双菱没有办法,只得先给罗芳芳打一个电话回去。

    打完电话,站在病房的门口,看着慕倩敏那一头的白发,眼睛总是有些酸涩。才四十几的人,却比同年人看上去老十几岁。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的身体还不错,至少很少进医院。什么时候,她的身体变得如此糟糕?什么时候,自己从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女孩变成了老师眼中最为头疼的学生了?

    大概从她们都开始蠢的时候,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她当然记得自己也曾拥有过幸福的家庭,可从那个男人开始和另一个女人开始厮混之后,她原本以为幸福的家就变成了地狱一般的存在。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得知自己的丈夫背叛自己后,一下子喘不过气,坐在沙发上全身颤抖,然后直接倒下去。从那之后,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那个原本还可以称为她父亲的男人却宏图展翅。

    那个男人可真聪明,找到一个有权威的女人,对方不仅加入了某个有着说话权利的机构,还能写畅销的,甚至那些本本大卖。

    然后呢,她和她的母亲时时能收到莫名人士寄来的“死亡威胁书”,说她们就是一对贱人,破坏了别人的感情,竟然还能够苟活于世。甚至还有人直接将刀子邮寄过来,让她们直接去自杀吧,免得污染了世间的空气。

    为什么呢?因为那个伟大的女作者用她的一手好文笔将她与现任丈夫的感情写得感天动地,于是那个男人的前妻和女儿,便成为世间的垃圾存在。

    多么可笑的世人,不是吗?

    受害者永远在有权威的人那边。

    母亲原本羸弱的身体在那之后,更加的羸弱,甚至还有人找上门来对她们加以辱骂。那时她还笑,连放学都不敢直接回家,害怕那些“正义人士”抓住自己不放。她被打过,揪着头发直接撞到了墙上,额头上长了一个泡,很久之后才消散。

    在夜晚,母亲抱着她不停的哭泣,揉着她的额头,哭到哽咽,身体颤抖。

    没有办法,他们不得不搬家,才能免除被人骚扰。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搞笑的是在前不久,那个男人竟然还来找她,希望能给予她在感情上的补偿。她当时就很想笑,受过的伤害如果还能够靠着补偿就平复,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那么多的怨女了,而她不止是怨女,还是个恶毒的女人。

    补偿,那好啊,她要纪正岩,那个伟大作家女儿杨彩萱的现任男友。

    人性都是丑恶的吧,对没心没肺伤害过自己的人完全没有办法,却对伤害自己还有一点良心的人提出这种刁难的问题,难怪越来越多的人想做没心没肺的人了。

    果然,那个男人犹豫了,看吧,就算是良心也分贵重与否呢!那她就不靠别人,就靠自己,也能得到纪正岩。

    是啊,她不道德,她底线低下。可那些更不道德的人,凭什么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止好好的活着,还得到别人的赞扬,事业也一路高升。如果这个世界原本就无公平和道德之说,她为何要独自去遵循?

    恶毒,那就恶毒到底吧!

    慕双菱陪着慕倩敏吃着饭,一起看着电视。慕倩敏现在只喜欢看新闻联播,口中说出来的话永远是我们伟大的主席又去哪里哪里了,人民的生活现在很富裕很富裕。慕双菱都在一边笑而不语,从不会去反对。

    如果老人们自己藏着一个“正确”的世界,并且这个世界能让他们快乐,那那个世界一定就是最好的。

    慕双菱陪着母亲一起说笑,直到慕倩敏一直赶她回去。可慕双菱提出将她接回家休养,又被慕倩敏给拒绝。

    她知道,母亲只是怕自己难做。人人平等,只是限于某些人罢了,对于纪正岩这种家庭,都认为它是高高在上,至少在母亲心里是这样。于是她这个身份卑微的女人,能嫁进纪家已经算高攀了,所以就不能再给纪家添任何麻烦,也不能给纪家人看轻她多出一个借口。

    她又嘱咐了护工一些细节,这才从医院里面出来。

    司机竟然还等在那里,让她很不好意思,应该对他说一句让他先回去的。可她看司机的表情,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不满。只能说纪家的人都比较有教养了,自从她嫁进了纪家,纪勇凡和罗芳芳对她都不错,全无任何的排斥,甚至对她十分照顾,让她不仅开始感叹纪家这豪门是不是在为言情里的恶毒豪门平反。

    她回到栤可,罗芳芳正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看到罗芳芳的样子,她忍不住再次感叹,几乎是同样的年龄,可让一个常人来判断,一定会认为罗芳芳比慕倩敏小二十几岁,这就是生活啊,每个人身上都能看出生活究竟赋予了什么样的生活。

    罗芳芳向她招手,让她走过去。

    在罗芳芳对面坐着一个女孩,此刻正以研究者的姿态打量着慕双菱,半点掩饰都没有。女孩长得虎头虎脑,属于天生都让人有好感的人。慕双菱也瞧着她,然后轻轻一笑,女孩立即转过头,并无被人捉住的窘状,只是心情好像受到慕双菱的打量的影响。

    “罗孜孜,正岩的表妹。”罗芳芳指着对方的那个女孩,眼神中充满着柔和,看来对这个女孩很是宠爱了。

    罗孜孜还是偏着头,直到慕双菱已经坐下,才忍不住转过身,“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慕双菱心里正在想着这家人的名字是不是全都是“罗XX”,本来想问罗孜孜的父亲叫什么,但就这样问似乎不太礼貌,于是搁浅,“孜孜不倦?”

    罗孜孜撇着嘴,“哼,一下子就猜到了,没劲儿。”

    罗芳芳和慕双菱同时笑了起来。

    罗孜孜更是将嘴嘟着,样子十分的滑稽。

    罗芳芳摇摇头,站起来,“我去看看今天准备做什么菜,你们这两个同龄人好好聊聊。”走了两步之后,罗芳芳又回过头来,“孜孜,可不许胡闹。”

    罗孜孜则是做了一个鬼脸。

    慕双菱看着罗芳芳的背影微微笑着,从她过来之后,半点没有问起她今年见纪正岩的情况,看来想必知道自己是碰刺了。聪明的女人,话向来都不多,问题更是不多。这样的女人,才能维持一个家庭的完整吧?

    “听说你怀孕了。”罗孜孜死死的盯着慕双菱的肚子,“一点看不出来。”

    “还小,也就三周而已,看不出来很正常。”就算对方似乎没有表示出好感,可她心里对这个女孩挺有感觉。

    “我表哥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才和你结婚的?”说着自己再肯定一次,“为了孩子的婚姻,会幸福吗?”

    这个孩子就是来让她不愉快的吧?

    “难道你去调查过有孩子才结婚和结婚后有孩子的离婚率谁高谁低?”慕双菱盯着对方的眸子,下巴轻抬,一脸的轻松。

    罗孜孜摇摇头,“没有。可是,大家都知道表哥喜欢的是别人。”

    “大家都知道大多数人都会有初恋,可能和初恋走到最后的有多少?”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面对罗孜孜的指责,慕双菱装出一脸吃惊,“哎呀,被你发现了。”

    罗孜孜盯着慕双菱好半响,才闷闷的开口,“我好像不讨厌你。可我喜欢的是彩萱姐姐,必须讨厌你才行。”

    慕双菱微微叹息,真是找晦气。

    第三页

    罗孜孜是罗芳芳哥哥的女儿,全家已经移民,回来便住在纪家。看这样子,段时间是不会离开的了,这是在吃饭时得到的信息。纪家似乎并无食不言这种不成文的规定,罗芳芳给慕双菱一边解释一边夹菜,全然不提她那宝贝儿子一句。纪勇凡还是和以前一样,话并不多,吃饭就是吃饭,除非必要绝对不多言一句。

    慕双菱悄悄打量着纪勇凡,或许这纪正岩就是像他老爸,才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她很快又自我否定了,或许他压根就不是那种人,只是对着自己这样子而已。

    吃过晚饭,慕双菱还是没有能摆脱“晦气”,洗了澡出来,就看见罗孜孜坐在床上,还对着自己打招呼,“嘿嘿,我敲门没有动静,就自己进来了,你不介意吧?”

    慕双菱用干帕子擦着自己的头发,“如果我说我介意呢?”

    罗孜孜立即站起来,走出门外,再次敲门,“嫂子,我可以进来吗?”

    慕双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摸着自己的鼻子,“恩。”

    罗孜孜半点没有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何不妥,笑嘻嘻的走进来,埋怨道,“反正你都要让我进来,干嘛还介意?让我白敲一次门。”

    慕双菱放下摸着自己鼻子的手指,瞧着罗孜孜看了半响,才压抑住心中那点不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东西还是不能理解,所以来向你请教。”说着竟然还去拖着慕双菱的手,“你明知道表哥喜欢的人是彩萱姐姐,为何还愿意嫁给他呢?你对你丈夫心中有着别人,一点都不介意吗?”

    慕双菱用帕子使劲擦着自己的头发,“这就是一直困扰你的问题?”

    “对啊,你肯定不知道他们有多相爱,表哥会去等彩萱姐姐放学,然后他们一起去约会,表哥第一笔自己赚的钱就是为彩萱姐姐买礼物,后来那块玉被我不小心弄碎了,表哥很生气,可彩萱姐姐还主动安慰表哥,表哥这才没有生我的气了……”

    慕双菱瞧着罗孜孜不放,都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来说这些让自己不快的事,但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只有失败者才需要这种过去来安慰自己曾经拥有过,我这种成功者不需要这种曾经。”

    罗孜孜睁大眼睛看了她半响,“好吧,虽然我觉得你的话一点也说不通,但却又认为很有道理。最后问你一句,你真不伤心?”

    慕双菱根本懒得理她了。

    伤心?伤够了,也就麻木了。

    她在心里暗笑,其实她多像一个受到了伤害却又想讨回公道的蠢蛋,到肇事者那里去闹事。于是这些围观者只会记得她是多么没有教养的嘴脸,只会记得她是多么的凶悍,却不会记得她应该讨回自己的公道。好像她就应该默默的站在角落里,让别人来发现,让别人看她就像受害者,这样才对。

    如果说她并没有伤心,是不是很假?她只是害怕过,害怕在学校有人会拉着自己骂,害怕走在路上突然就有个人来说她是恶人的女儿,怕收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她当时,真的不伤心,怕多了就想不起伤心是什么东西了。

    慕双菱不知道罗孜孜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等她反复的将头发擦上几次,都处于半干状时,一抬头,发现纪正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想起自己在饭桌上研究纪勇凡的结论,呆板无趣,和他的名字差不多,方方正正的感觉,半点圆滑也无。

    “你去公司了?”纪正岩看着她半响,脸色下沉。

    慕双菱斜看着他,他慢慢将手抱在胸,这姿态就像是准备对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加以审问,不由得咧咧嘴角,偏偏又不回答他的话。

    她若不经心的傲慢,让他更无半点好感。

    她似乎能察觉到他被她影响的坏心情,于是心情好上了那么些,笑意弥漫,甚至带着真实的情绪。他站在自己身前,她就移开自己的位置,去将电视的遥控器拿到手中,将电视打开。

    纪正岩最后看她一眼,像终于对她死心一般,转身走开。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慢慢远了,才轻轻开口,“你表妹在你最喜欢的客房睡。”

    果然,他脚步一顿。

    如果他要继续出这个屋子,那便要自己去铺床,这样大费周章,他的父母自然也会清楚他们分床睡,想必他会受到的念叨不会少。

    慕双菱摸着自己的肚子,还真挺搞笑啊,他们最深的那一步都做过了,他却还这般假惺惺的分床睡,好像这样做他们之间就能清白了不成。她想起自己看过的某一个报道,结婚后的丈夫竟然为了替前女友守身而不碰自己的妻子,这个男人既然已经选择和另一个女人结婚就是抛弃了自己的初恋了,何必做出冠冕堂皇的事,最终谁都对不起。

    慕双菱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其实她越发的喜欢这些广告了,尤其是洗发水的广告,弄成长篇故事似的,而且还是连载系列,一段时间一个剧情。

    纪正岩终于不像之前那般“假惺惺”,走到床边,将鞋子踢下便躺着。双手放在头下面,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慕双菱则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视。

    对近年来的电视剧一直失望的她,竟然只看下去那“七仙女”的故事。看了下时间,某个卫视猜测真假的某个节目似乎应该上演了。

    节目很精彩,尤其是她发现原本正经严肃的孟爷爷似乎被一贯爱耍嘴皮子郭奶奶大大的影响了,娱乐性也便高了不少,完全不像之前严苛。过去的孟爷爷和郭奶奶在一起,似乎总会被郭奶奶占便宜,某些话也接不上来,但现在反应明显快了,而且和郭奶奶也属于两个方向的娱乐性质。别人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姜老师当众判断,从那段跳舞中可以看出郭奶奶比孟爷爷要好色时,慕双菱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纪正岩终于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发现她笑得很厉害,捂着嘴,似乎真是瞧见了极度愉悦的事。

    他们还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待在一个屋子里,甚至待在床上,都能够做到这样的事不关己。他睡他的觉,她看自己的电视,高兴自己的,谁也别管着谁。

    慕双菱最喜欢看的便是猜测者猜错表述之后,选择郭奶奶或者孟爷爷继续猜测的环节,她总觉得那会十分有趣。

    期间,慕双菱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对方是她交往比较好的玩伴,属于她出了什么事,只要打一个电话就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人物,和慕双菱一起不知干过多少蠢事加傻事,“有事就说,我忙着呢!”如果说是忙着看电视,一定会被黎欣悦骂得狗血淋头。

    “双菱,我好像觉得自己真的嫁不出去了。”

    可怜兮兮的声音传过来,慕双菱却先是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名字,没错啊,那个女人竟然也会有这天,于是她很不客气的落井下石,“你看上的男人看不上你,看上你的男人你又看不上你,你就等着当剩女吧!”

    黎欣悦立即在另一头怒火冲天,“慕双菱,你去死吧!”

    慕双菱高兴的看着自己的电视节目,“我推荐你上世纪佳缘网、百合网、珍爱网……其实百合网不错,实名制哦!”

    黎欣悦愤怒的挂了电话。

    慕双菱却十分开怀,尤其是电视台正在打着广告,“房子票子车子都是你的,我希望你是我的”,百合网的广告似乎是在印证她刚才的话“百合网,实名制”,不由得更开心了。

    纪正岩看着她发神经一样的动作和表情,眉头蹙得更紧。

    他在这屋子中,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讲话,全然不会思考这种行为会不会影响他人。蒋雪娇口中的“教养”二字飘荡在他脑海,还果真没错,不同环境下生长的人,果然还是有区别。他就绝对不会这样接打电话,天性使然。

    他继续着对她的不满,她还是看自己的电视。

    多像某个在网络上被骂得一无是处的女星参加访谈节目所言,别人骂她就骂吧,反正也影响不了她,生活中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骂她什么。

    纪正岩再对她不满,她还是想笑就笑。

    慕双菱笑得更加起劲了,纪正岩干脆将手从头下取出来,翻过身,当做自己睡着了。

    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慕双菱下意识的将电视给关小了一点,转过身笑看着进来的罗芳芳,将拖鞋给穿上。罗芳芳却看向躺在床上的纪正岩,满意的点点头,似乎来这一趟很是有价值,然后才看向慕双菱,“刚热好的牛奶,当心烫。”

    慕双菱将被子给接过来,“知道啦。”

    她原本喝不习惯罗芳芳做的各种汤,每次都表示很痛苦,最后忍不住找各种借口不喝。罗芳芳大概也发现她不喜欢了,便找个时间,和她聊了聊,也不拿长辈的身份来给她压力,只问她喜欢喝什么。她对那些浓味道的汤都不喜欢,只是愿意睡觉前和一杯牛奶。罗芳芳就真的给她每天晚上煮一杯鲜牛奶,让人特地送来刚产下的牛奶,做到真正的鲜和自然。

    慕双菱这些天都已经习惯了每天等着罗芳芳的牛奶了,喝了才会睡觉。

    吹了一会儿,终于能喝之后,慕双菱才几口喝下,又将杯子放到罗芳芳的手中。

    罗芳芳接过杯子,却没有像平时那般马上离开,而是看着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纪正岩,“正岩,你明天陪双菱去医院检查一下。”

    纪正岩将眼睛闭上,也不动一下。

    罗芳芳揉了揉额头,走过去很想狠掐一下自己的手臂,纪正岩却翻过身阻止了罗芳芳的行为,“公司有事儿,抽不出时间。”

    拒绝得这样干脆。

    “先有家才有事业,再忙也得把小家给顾着。”罗芳芳板着脸看向自己的儿子,“责任感就是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尤其是对小孩,你以为当父亲是这么容易的?你爸当年再忙,也得陪我去医院检查,忙能成为逃避自己责任的理由?”

    纪正岩也不知道是被说动了还是觉得反驳无用,竟然真没有开口反驳了。

    罗芳芳见他这样子觉得应该是听进去了,于是心满意足的出去,还拉上了门。

    慕双菱继续看着天花乱坠的节目,从这个台按到那个台,从不间断,直到发现床上的纪正岩已然睡着,才将电视关掉,默默看着他沉睡的样子。

    她也有温柔的时候,只是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

    第四页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相当的热闹,尤其是多了罗孜孜,她不停的问着纪正岩各式各样的问题,而纪正岩也很是耐心的一一解答。从罗孜孜的问题中,慕双菱很不甘心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女孩子竟然是真的单纯,这结论让她心中有点不开心。

    她自我检讨了一下,大概是如果罗孜孜真是一个故意装可爱装单纯的女孩,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鄙视了,偏偏对方不肯给她这个机会,于是她只好独自郁闷了。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中,单纯也理所当然,反正无论出现什么挫折,都有父母去解决。这个世界上,真正值得去埋怨自己不够幸运的,也不过是自己没有拥有有着绝对说话权利的父母罢了。

    成长总是需要代价,而大多数成长了的人,反倒更加喜欢这种单纯的人吧。纪正岩正在以实际的行动证明着她的观点是多么的正确加有道理。

    “哥,你的公司在哪里啊,能带我去参观不?”罗孜孜对此非常的感兴趣。

    这个话题,很明显在纪家不合时宜,只是纪勇凡并未有任何表现,罗芳芳出声拒绝,“今天就别缠着正岩了,他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罗孜孜一脸的不解。

    “他得陪你表嫂去医院。”罗芳芳用手敲了一下罗孜孜的头。

    罗孜孜的目光在纪正岩和慕双菱身上盯了好几圈,“我是不是不能一起去?”见没有人搭理自己的话,于是撇着嘴,“好吧,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慕双菱自己不发表任何意见,而纪正岩大概是懒得发表意见了。

    他们之间不用电灯泡就能被无爱的光闪到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哪里还能够让别人来影响。

    慕双菱坐进纪正岩的车中,也不知道这车他买成多少,很明显的与她平时由司机接送的车“低级”许多。有的人总是喜欢放着自己的优势,去选择所谓的证明自己,体内就有自虐的细胞,旁观者也只能看着而已。

    “随便把我放下就好。”她盯着那一个背影,有些怀疑,是不是只有在他睡着以后,自己才会有好心情好好的打量着他?

    纪正岩从观后镜中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一句话。

    很好,这个男人从不虐待她的身体,只是用冷暴力而已,她也无所谓。好像在哪里看过某个人说过一句话,他坚持对女人实行虐身,对男人实行虐心,因为他觉得虐心比虐身更加高级,更受到伤害。如果是慕双菱,她宁肯选择所谓的虐心,难受了,也许哪一天就过去了,然后回忆起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可虐身可是真正的疼痛,对自己身体的折磨,留下了痕迹这辈子就消除不了。

    那按照这样的观点,她好像该感谢这个常常自以为有教养的男人了。

    “我可不敢耽误你时间,万一你那你用心良苦的公司少了你就一个不小心破产了,我不是成为罪魁祸首了?我当然是不太介意了,就怕你到时候后悔不已……”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正岩已经将车停下了。

    还是一言不发。

    慕双菱抿了抿嘴,瞪了纪正岩一眼,才有些不甘愿的下车。这个地段,是最不好打车的地方,过来的出租车多半已经有人了。她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瞧着纪正岩将车开走。她该去夸奖他这么听她的话?

    那句话该晚说那么一会儿就好了,或者让她将话说完也好啊,再讽刺他几句就算他不陪她去医院也没有什么,让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如此心不甘情不愿,估计孩子的生长也好不起来。

    或许她该很委婉的告诉纪正岩,他就去好好工作吧,她自己会好好的去医院,不让他担心。这种念头只是在脑海里转了转,她就忍不住恶心得想吐,最近是不是狗血的电视剧看多了?

    等了很久,还是没有招到车。

    都说这个世界上有两大悲剧,一是钱还在人没了,二是人还在钱却没了。慕双菱倒觉得,真正的悲剧是想用钱出去,偏偏不知道才能用出去,好比她现在,就是没有车停下来。逼着她必须走到一个站去,老老实实的坐公交车了。在生活面前,,趁早妥协比较好,它总会用各种各样的困境证明你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罢了。

    她也没有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孩子还这么小,连胎儿都不算,只能叫胚胎,又能去检查出什么来?

    还不如去找黎欣悦们闹腾一下,豪门的日子可不好过,连大哭大笑都不能随意。

    慕双菱来到他们常聚会的场所时,麻将桌子边已经闹翻了天。好久没有碰过这东西了,听着这声音都让人有熟悉的味道,真是想念啊。

    她常常跟着这群人出来闹腾,一来到这里,便被人给叫住,“好久不见你了,都去哪里了?”

    “就是,还以为你都把我们给抛弃了呢!”

    慕双菱躲开她们的靠近,“我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吗?话说回来,你们这些人说假话的功力又上涨啊,一个电话都不给我,还好意思埋怨我。”

    也不等对方的回应,便走到坐着正收钱的黎欣悦身边,一手搭在黎欣悦的肩膀上,“你这样子可真财”

    黎欣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有人立即开口,“她不财可不行,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还要养着一个人,两张嘴吃饭呢!”

    黎欣悦对那个说话的人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便起身,让慕双菱来玩几把。

    慕双菱这人,想要做什么事,就希望马上要做到。有一年,她和慕倩敏一起经过某个街道,看见有卖甘蔗的,想去买,被慕倩敏给制止了。回到家后,她二话不说,立即又坐车,自己去买回一根甘蔗,满足了自己,这件事才落下了帷幕。而慕倩敏在后来常常提及那一件事,后悔当初为何不满足还是一个孩子的她?

    其实如果不是慕倩敏再度提及,她根本就忘记那件事了。

    黎欣悦坐在慕双菱身边看着她出牌,慕双菱也打得认真,许久没有玩过了,手气还挺不错。

    打了几局之后,慕双菱才心满意足的让出位置,同黎欣悦一同离开。

    她们为何会成为朋友,原因已经说不清了,重要的是她们都将对方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无论对方发生了什么事,都愿意无条件站在对方这一边。

    慕双菱嫁进纪家,也只告诉了黎欣悦一个人,而黎欣悦当初也不过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你觉得这是你想做的事,那你就去做。

    人世间或许有很多做了会后悔的事,但更加遗憾的应该是后悔那件事为何没有去做。

    她们一起跑到以前常常去的街道,一条街下来全是小吃,让人会感叹活着真好,至少还能吃到这么多的美味。

    看着慕双菱那馋样儿,黎欣悦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该为了你这肚子禁一下嘴?”

    “少吃点不会有什么的,你别那么教条好不?古时候那些人环境那么恶劣,不是也出了那么多英雄?”

    “那是因为那个时代没有三聚氰胺和地沟油。”

    “切。”慕双菱不以为意。

    黎欣悦知道自己拦不住慕双菱,只得随她了。

    慕双菱已经坐到了某一家饮品店了,恨不得将单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点一遍,才能解她体内的馋虫。

    黎欣悦坐在她的对面,觉得此刻的慕双菱和一个小孩子差不多,只是她忘记了,在慕双菱眼中他自己不过也是一个小孩子,她们之间从来都是彼此彼此。

    点好了饮品之后,慕双菱才神秘兮兮的盯着黎欣悦不放,“老实交代,是不是恋爱了?”

    “胡说些什么。”黎欣悦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太不耿直了吧?我结婚可是除了我妈只通知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黎欣悦扶额,就知道瞒不住,“谢谢你如此看重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自己也不太确定。”

    见黎欣悦一脸陷入恋爱中无措的摸样,让慕双菱更加的好奇了,“对方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长相如何?家世又怎么样?”

    “你准备查户口?”黎欣悦睨她一眼,“暂时别问我这些,等确定了,我会介绍给你认识。”

    见黎欣悦这样,慕双菱也只好认命了。

    饮品端上来,还是她喜欢的味道,冰冰凉凉的,不甜不酸,恰到好处。

    黎欣悦迅速转移话题,问慕双菱关于慕倩敏的身体状况,并表示有空会去医院看看慕倩敏。

    虽然慕双菱表面不以为意,但还真不敢多吃这些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吃也只吃那么一点点,学会了适可而止。

    黎欣悦见她这样,也放下心来,都说婚姻会让一个女人成长,这话在慕双菱身上似乎很能说得通。

    她们又去了某些一起玩过的地方,将不久前好玩的东西又复习一遍,才算心满意足。

    和黎欣悦分开之后,慕双菱又独自走了很久。

    和纪正岩结婚,是她自己的一意孤行,甚至可以称得上病态。所以,现在面对婚姻中的孤独,她也得自己体会。

    走了许久,看了看时间,才给纪正岩打去电话,她很少会给他打去电话,除非必要。

    既然他们是一同出来,自然要一同回去。

    站在大街上,她报了自己的地点。

    很久以前,她曾幻想过自己的生活,要找一份离家不远的工作,下班之后就让自己的老公接自己回家,过着简单而又幸福的小日子。

    无数车在她眼前开过,半透明的玻璃窗,一晃而过,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她轻轻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眼睛那一瞬,会有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接自己回家。

    第五页

    手机铃声打扰了她脑海中那一份幻想,眼前还是一辆又一辆开走而未停下的车辆,一晃而过,然后消失在视野中。将手机放到耳边。

    “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纪正岩的声音就这样直直的传过来。

    什么是梦?醒来就会破碎。

    默默的将手机按下结束通话,又放进包中。本就只是她偷来的婚姻,原本就不该抱有任何希冀,她一早就已经告诉过自己了。

    他们的婚礼很小,参加的也不过是纪家最要好的亲戚。而这些亲戚中,能代表她出席的竟然只有黎欣悦。纪正岩希望这场婚礼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最好只是去拿一个结婚证就结束。虽然纪勇凡和罗芳芳对纪正岩的说法表示了不满,但慕双菱知道,他们在心中也表示了认可,最大的原因也不过只是因为自己的过去和身份难登大雅之堂,低调一点能少一点人言可畏,何况她和纪正岩能结婚的原因也难以启齿。

    大概是在婚礼上对她表示愧疚,才会在生活上对她呵护备至,尤其是纪正岩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更让二老对她关心致至。

    连她自己也认为自己能遇到这样的公婆是一种幸福。

    虽然我们都不愿意承认,金钱在很多时候就是包含着一定的地位。而女人,就应该付出某些东西才能换取这样的地位。就像一个有钱人如果娶了一个漂亮年轻的女人,都变得可以理解,不过也因为美貌年轻是一种稀缺资源,用这种稀缺资源换得好的生活条件,也变得可以理解。如果一个有钱的男人娶了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这个女人多半能力非凡或者性格极好,她的特征也是一种稀缺资源,无论是谁,总要拿出自己身上的一种资源,才能换取某些自己想要的事物。

    不愿意给出自己稀缺资源又想过得好生活的人,难道不应该去稍微谴责一下她心中“公平”的定位?

    在家世上,她是给不出什么来了,就这张脸还能搬回几层。如果说现在纪正岩对她这种冷如山的态度就是她在纪家能生活愉悦的通行证,是不是显得讽刺了?

    倘若纪正岩对她呵护有加之后,纪勇凡和罗芳芳也许想到的便是她这样的身份凭什么能进入纪家了,看吧,有时候委屈往往能得到更多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以退为进了。

    慕双菱自己一个人独自回去,很是自然的被罗芳芳拉住开口询问,“正岩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回来?”

    “他公司还有事,就让我先回来了。他看上去是有急事,而且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不用麻烦他的。”慕双菱笑笑,内心却鄙视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了。以前最讨厌装可怜的白莲花,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自己曾经鄙视的角色。

    罗芳芳沉了沉脸,“这正岩也太不像话了,他回来后,我亲自教训他。”

    “妈,这就算了,他本来公司就忙,回来已经很累了,就不要拿这种小事去打扰他了。”

    罗芳芳握着慕双菱的手,轻轻的叹了叹。

    慕双菱的身份,他们自然打听清楚了,那些资料,让他们看着就头疼。她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单亲家庭就够让人傻眼了,她档案中的恶迹斑斑真让她连评价都不想了。问题学生,中学时期便开始约团伙去欺负别的学校的学生,甚至还参与打架,都不知道被记了多次过。成绩超级差,读了一所叫不出名字的大学,却又因逃课次数过多直接取消考试资格,最后连一个毕业证都没有。

    罗芳芳也并未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多么优秀的女人,孩子只有这么一个,肯定舍不得他为了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当然希望他找一个他自己爱的女人。她要求也不高,家世清白,无让人咋舌的过去,她认为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偏偏这个儿媳妇都达不到。

    初始,知道这个女孩已经怀孕时,她着实气得不轻,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对感情上的人便从不过问了。

    她和纪勇凡商量时,没有想到自己丈夫竟然对慕双菱半点不评价,只对自己的儿子感到失望,然后便是叫纪正岩回来落实这件事。

    她原本是想着和自己的儿子对峙,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得出某些信息。不是她将别人想偏,而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那种会在外面玩感情游戏的人,那出了这样的事,多半是出在那个女子身上了。何况那个女子的过去本来就不单纯,为了别的目的接近自己儿子也是有可能。虽然纪正岩应该对这件事负一定的责任,但也不应该用自己儿子的一生来做补偿。

    罗芳芳都已经想好了,只要纪正岩咬定了是那个女子有了卑劣的方式,她就和自己的儿子站在同一条线上,不管纪勇凡是什么态度,都要帮自己儿子度过难关。

    但让罗芳芳失望的是纪正岩什么都不说,一副认罪的摸样,让她开始怀疑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了。纪勇凡原本心中也有些怀疑,但见纪正岩这样子,立即认定是自己的儿子做出了对不起别人的事,不对在先。

    纪勇凡虽然很少教训纪正岩,但心中一直将自己的儿子当做自己此生的骄傲,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为官多年,可以说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平时教训后辈常常告诉他们,特权不是放任自由,而是让他们更加束缚自己的行为。这次犯错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从没有打过纪正岩的纪勇凡,第一次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拿着皮鞭教训,然后关在房间里面壁思过三天。

    纪正岩默默承受,也并未为自己求过一次情,紧咬牙关,接受纪勇凡的一切教训。

    三天之后,纪勇凡便让纪正岩去将慕双菱给接到家中,婚礼也尽快举行。

    罗芳芳看到自己的儿子迟疑了几秒,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有想到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认了这一切。

    于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也只好接受这一个事实。

    在看见了慕双菱之后,即使知道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很难将她与资料上的人划上等号,看上去挺可爱的一个女孩,嘴也挺甜,让人心生好感。

    既然已经成为定局了,罗芳芳也只有将这个女孩当成自己的儿媳对待,何况她肚子里还有着纪家的骨肉。

    而这几天下来,罗芳芳看着慕双菱独自待在家中,肚子里又怀着小孩,便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在怀着纪正岩时还听见了纪勇凡的桃色新闻,那个时候真是恨不得把孩子打掉,然后一走了之,最后还是舍不得。后来她当做不知道那回事,每次去医院就拉着纪勇凡一同去,每天也给纪勇凡讲述自己的生活,还有肚子里孩子的情况。渐渐的,他们夫妻关系竟然变好了。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纪勇凡到底和那个女人有没有有染,只是已经不重要了。

    能为难女人的其实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自己。

    大概就是这种心理,才让罗芳芳对慕双菱多了几分爱惜,凡事都多为她考虑一点。

    罗芳芳让慕双菱去好好休息,能不说自己丈夫坏话的女人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罗芳芳叹息了一声,便给纪正岩打去电话,“我不是让你送双菱去医院吗?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回来?你不知道她是孕妇?”

    听出了自己母亲的怒气,原本准备好的反驳立即吞回肚子。女人怀孕就应该特殊对待?他的同学,即使怀孕了也一样在工作岗位上,直到预产期之后才请假回去,平时依然工作兢兢业业,当然这些话全都不能说出口。

    “公司有点事,需要赶回来处理。”

    听到自己儿子这样说,也没有能让罗芳芳的怒火下降,“到底是你工作重要还是你老婆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

    纪正岩摸着鼻子却忍不住笑了下,“妈,不会是爸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时,你来殃及无辜吧?”

    “你少转移话题,你以为你爸和你一样混蛋。”

    “是是是,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罗芳芳叹了叹,“算了,之前的事就既往不咎,但如果你还彻夜不归,就算双菱不怪你,我这个做妈的也绝对不会允许。”

    提到慕双菱的名字,让纪正岩的脸色微微下沉,“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双菱可没有说你任何坏话,你别去冤枉她。”罗芳芳立即申明,“你真的就那么忙?再忙也顾着自己的老婆孩子。”

    “知道了……”

    站在二楼并未去房间休息的慕双菱看到楼下的这一幕,忍不住微微泛笑。

    很多时候,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就喜欢每次都这样做,却不知甜过头,也是另一种致命。

    第六页

    虽然很是不情愿,纪正岩还是在下班之后开着他那辆被慕双菱评价为“不怎么样”的车回到栤可。将车开到车库后,又慢慢往回踱。他步子沉稳,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谁能够让他改变自己步伐的频率。

    走到院子,便被人从后面抱住。

    他有些无奈,摇摇头,“罗孜孜,你这一套是不是玩的次数多了点?”语气中包含着些许无奈。

    每次她准备做什么事,都能遭遇到这种“无情”的打击,想想还真的很不甘心,收回自己的手,“哥,我这可是在帮你。”

    纪正岩也无心计较,“我该说谢谢?”

    见他的兴致不高,罗孜孜只好主动说出自己伟大的目的,以期望能得到别人一致认可,“我告诉你哦,表嫂回来之后就一直休息,刚才才起床就在二楼的阳台上坐着。所以她一定会看到刚才的这一幕,你一定不知道检验一个女人心里有没有你的一个衡量标准是看她有没有吃醋。”

    纪正岩睨着自己的表妹,表情除了无奈还有那么点感叹了,“哦,谢谢。”

    罗孜孜独自伤感撇嘴,“我是看你们的关系不太好啊?虽然我也很喜欢彩萱姐姐,但你娶的人是表嫂。无论你因为什么原因娶了表嫂,她都是你应该忠诚的对象,毕竟是你自己愿意娶的,也没有人逼你。”

    纪正岩这个时候是背对着罗孜孜,她从来都很单纯,也没有经受过大风大浪,也不会有人逼着她去成长。但这番话,却能够恰到好处的说到他这段婚姻上,是啊,他自己愿意的,没有人拿着刀放在他脖子上。

    只是该死的是人的心,从来都带着不甘和追忆,好像能给自己美好的就一定代表着过去,从不曾一味只想着当下,所以人才总喜欢那么自讨苦吃。

    纪正岩转过身,走到罗孜孜面前,用手捏着她的脸,“你是对的。”

    只是没有人规定,但凡是对的事,人都应该去做。

    任何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慕双菱怀孕的消息传到纪家时,受到打击最深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他从小就喜欢给自己安排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并且每次能够按照自己的安排做好每一件事。倘若给他人生中举办出一个最意外的大奖,那得主只能是慕双菱。

    他明明就知道那个女人是故意接近醉酒后的自己,也明明都知道她就是故意设计自己,也知道那个女人的目的并不单纯。可他说不出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来,硬生生用自己虚伪的“君子”表象去承担这一切。他心中也有着不甘,但却不会将她抛弃,他这么多年的教养和他的人生观不允许他这么做,可这种行为又和他心底的某些东西排斥,于是他恨自己的这般虚伪。

    他的一言不发,只是在惩罚着自己。无论父母对他表现出多么大的愤怒,全都接受。不过也是为自己惩罚自己,他不能去改变别人的好坏,可他能够改变自己。没有他自己,这一切是不会发生,他检讨不了别人,于是只能够检讨自己。一个巴掌拍不响,无论那个女人应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至少他不该犯错。

    可他犯错了,只能够自己承担这种后果。

    他被关进自己的房间里,审视着自己的行为。或许是太高估自己了吧,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绅士,却还是犯了一般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于是狠狠的唾弃着自己。

    无权责怪他人,只好责怪自己。

    而他,竟然应该当父亲了,另一个女人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蒋雪娇问他慕双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多讽刺,一个男人会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事?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接受吗?那也需要时间,至少现在是不能。

    罗孜孜的观察并没有错,只是慕双菱很是犯困,坐下不足一分钟便又起身打算回房间继续睡觉了。罗孜孜的表演,很是荒废了。

    慕双菱只觉得自己犯困疲惫,甚至很多时候还发寒。上网查了一下,这些都属于正常现象。在家中没事时,她也喜欢上网。原本罗芳芳对此还多有意见,听了慕双菱的解释后,也就不念叨了。电脑对孕妇的辐射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真正影响肚中孩子的应该是长时间坐着,如果能少坐多走的运动一下,上上网也没有什么事。

    纪正岩走进屋子时,慕双菱并未睡着,处于半醒半睡状态,对于房间出现了另一个人也是知情。但她不想睁开眼睛,那意味着她酝酿了许久的睡眠就报废了,得重新来一次,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便是重复。

    纪正岩将身体靠在墙上,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她。

    他见过她,很久之前。而且托她的福,他更加认定杨彩萱就该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

    他和杨彩萱认识了很久,当初他们是邻居,便一同去学校,他只比她大一岁,但却什么事都多加照顾她,仿佛变成了一种习惯。之后杨彩萱的父亲过世,她们便搬家了。没有想到过了几年,他们又在同一所高中遇见,于是熟悉的温暖感增加,理所当然的走近。

    其实他对杨彩萱感觉不错,也是喜欢,但如果一定要从哪一点将那喜欢转为爱,一定是那一天。

    他念了大学,杨彩萱却依旧在高三奋斗。

    他去接她放学,却因堵车迟了些时间。

    当她赶到的时候,便看到杨彩萱被几个打扮得奇装异服的女孩围住。他几乎想立即冲过去,可他绝佳的视力没有看到杨彩萱有丝毫的害怕,而是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和其中一个女孩交谈着,看她们的表情,杨彩萱是自得,那个女孩却是被激怒。

    那个率众来欺负杨彩萱反倒被杨彩萱激怒的人便是慕双菱。

    慕双菱虽然并未和别人一样打扮妖冶,但那一刻,她就是罪恶的化身。而他的女友杨彩萱就是代表着正义的女神,并且成功的惹怒代表黑暗的罪恶。

    女人心中有着属于她的白马王子,男人心中也有着他的女神。

    就在那一刻,看到自信而气质绝佳镇定异常的杨彩萱,她让他觉得那是他见过最具风采的女子,也将是他人生中过渡一生的女子。

    有时候女人迷惑一个男人的心智,也在一瞬间罢了。

    那一刻,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小鹿乱撞,大概也就如此了。

    纪正岩叹了叹,瞧着仍旧在床上躺着的慕双菱,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承认,生活就是一出比电视剧比还狗血的一场大集合,处处充满着讽刺和无奈。但只要想活着,就必须去接受或者妥协。

    有着另一个人在房间中,慕双菱的思绪越来越清晰,脑海中的那点睡意随着他站立的时间慢慢消散,让她恨透了这个男人,连个觉都不让她睡好。只是这种念头又让她自我鄙视,矫情又做作,明明是希望他回来。却偏偏又无数次的心理暗示,他回不回来和自己没有关系,反正他回不回来,她根本都不在乎。一次次的自欺欺人,然后连自己都感到烦躁。

    重重的翻个身,才将眼睛睁开。

    他的表情深沉,看不出情绪,似乎她看到的他永远都是这个表情,连一个喜怒悲伤都没有。她抿抿嘴,然后慢悠悠的坐起来。

    见他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你习惯观察别人睡觉?”披上外套,“请问研究出了什么?”

    她那故作潇洒的姿态,让人看着一点也不爽。

    “慕双菱。”他的声音很是平静,“这种幼稚的事,还是少做。”

    女人的那点花花肠子,他也不是不了解,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难免感到厌烦。如果她不是故意说了点什么,罗芳芳绝对不会打那一通电话。她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还真是有效率,让母亲直接就站在了她那边。而一向正直的父亲,更是以他自己犯错为由,让他自己要对得起自己的婚姻。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佩服这个女人了,短短时间中,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来。或许又是他自己的过错了,一个敢于献身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一个人将自己的黑暗一面展现出来,就不要故作自怜的去埋怨为何别人看到她心里的那一份善良,竟然你愿意展现你的恶毒,那就接受别人对你的评价,那一份即使存在的善良,在别人眼中也被黑暗所蒙蔽。

    慕双菱的眼睛猛的睁大,“请问我做了什么?”

    她抬着下巴,一副质问的姿态。

    纪正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讥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了解几分,你那些虚伪的东西,还是趁早收回去。”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是好笑,她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就已经了解了。

    “我真是感到荣幸啊,能让你花费时间来了解我。”嘴角扬起笑,瞧着他,故作暧昧,“十分荣幸。”

    纪正岩只是睨着她,并不答话。

    一个能带着人去欺负另一个女孩的人,能算得上善良那就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如果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第一印象占据了百分之五十,那恐怕也只能责怪自己倒霉,为何让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是最恶劣的自己。

    当然,那并非是慕双菱做过最恶劣的事,只是其中一件,却恰好被他看到了。她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杨彩萱面前,趾高气扬的看着那个被称为无数男孩心中女神的优雅女子。

    看吧,无论杨彩萱是谁的女儿,只要她气质优雅,打扮适宜,在别人心中就是一个乖乖女,什么都不用付出。

    慕双菱讨厌杨彩萱,很是杨彩萱。

    尤其是她站在杨彩萱面前,对方还可以那么从容。

    “慕双菱,你父亲抛弃你们,你最怪责怪的原本就是那个男人。无论别人用了什么手段,归根到底,也不过是那个男人不够专一不够坚定。男人犯下的错,凭什么要别人来承担?”杨彩萱能从容的看着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甚至在逼急了,杨彩萱也可以说出,“别人,你永远没有资格去检讨,不如去检讨自己为何管不住自己丈夫。你母亲的失败应该给你上了一课,一个当泼妇的女人,无论她是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都会受到别人的嘲讽。而且你找到我,根本无用。我不是那件事的当事人,而当事人是我的母亲,我最亲的人,就算她做错了,我也只能站在她那一边。至于你,如果你依旧这种一点就着的性格,我想你一定会步你母亲的后尘。永远活在失败父母婚姻的阴影下,你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在杨彩萱从容的话语中,她除了能叫对方是小三的女儿,没有底线没有道德,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愤怒,竟然只能够衬托出对方的高雅,这个世界究竟是谁变了摸样?

    她竟然输了,输给了她最讨厌的那一家人。

    真是搞笑,是不是?

    第七页

    慕双菱笑出了声音,轻浮的瞧着纪正岩,“别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给我听,既然知道我是这种连大学都拿不到毕业证的人,应该知道我这人智商不怎么样。麻烦你用通俗易懂的话对我说,能让我少费点脑子的同时也能让你少费点心思。”她越说越快,怒意十分的明显,好像被谁抓住了痛脚。

    在沉默和深沉越来越代表着深藏不露的今天,她这种被人说两句就立即向对方射出连发子弹的人,的确可以称得上愚不可及了。

    纪正岩看着她的表情,就是她似乎不可救药,对她失望透顶。

    他懒得和她说话,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可以立即休战的人,凭什么别人来挖苦她几句,不想挖苦了就理所当然的离开?

    “你指责我做了不道德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说出来啊,把证据摆出来啊,让我死也死得明白。”她倔强的盯着这个男人。

    他倒好,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好像无论她如何生气,无论她现在表现出什么样子,他根本都不在意,他对她的心情恐怕就是一潭死水,无论她多想激起涟漪,他都纹丝不动。

    难怪这世界上那么多变态的人,即使对方不能爱自己,就想方设法的让对方恨自己。她现在就能体会那种感觉了,就算他不能对着自己笑,她也想激怒他,撕开他的表象,让她看看他生气时是什么摸样。觉得自己无可救药,她就想无可救药给他看。

    “说啊,说出来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我就要看看我究竟做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来秋后算账。”见他竟然只是微微蹙眉,忍不住又开口,“你说你公司忙,我让你自己回公司,没有强求你陪我去医院。我打电话让你接我回家,也是你说你有事,那我就自己回家。请问,我哪里错了,你指出来,我改给你看。”

    纪正岩根本不打算和这个情绪激怒的女人讨论这个话题,抬起脚步就准备出门。

    慕双菱从床上跳下来,跑过去将他的手臂拉住,“话没有说清楚你别想走。”

    纪正岩瞧一眼她拉着自己的手,轻轻的叹一口气,“先以退为进,再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你今天的计谋?”

    她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放开他的手臂。

    第一印象在别人心中糟糕到极点的人,很多时候不想认栽也不行。

    无论自己说出这么有理的事,无论自己觉得自己多么委屈,在别人那里早已经根深蒂固了事件的前因后果,再愤怒都没有办法,就是什么都改不了。

    她看着纪正岩的背影,对自己冷冷的笑了一声。

    很多的时候,都得承认无知的人活得比较快乐,不知道黑暗和那些让人不快的事件,永远活在属于自己的快乐小世界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聪明的人多半则已经看透,知道了前因后果,于是很多东西便显得无趣了。

    纪正岩突然想起了在大学时,第一次上毛概课时,那老师提出的某一个观念。那老师说,西方人的价值观是一种适龄,而中国人的价值观是早熟。就好比看太阳,西方人会一步一步去追逐,最后能发现地球是圆的。而中国人则是会想到反正太阳就会落山,那不如就在半腰上,永远都不会落下。而对人生,西方人追求一步一步。中国人则一步看透,知道人反正都会死,于是整天想着长生不老,而西方人却在一步一步追求中发现了各种元素。相对而言,西方的文明是完全的,有血有肉,有精神。而中国的文化,则有精神,少肉身。

    现在纪正岩无意中想起这种观点,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好比他自己。一步到位,知道慕双菱只是因为讨厌杨彩萱才故意接近自己,趁自己喝醉了设计自己,她反正只是为了满足她的报复,这段婚姻反正也走不到最后,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这段婚姻中浪费情感?到头来,总会是一种浪费。

    多现实的想法。

    却忘记了,如果慢慢去经营,一步一个脚印,会发现与认知相反的东西。当然,我们都习惯了后知后觉,在没有失去时,通常都不会觉得那有价值,在没有离开时,也常常不会觉悟,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反复上演。

    而男人在大多时候以为他们了解女人,却只能了解女人的表面,她们习惯用表面来掩饰自己的真心,虽然又会一次又一次的埋怨为何没有人读懂自己的真实。大多数的男人都不知道,女人从来都不是用来了解,她只需要你好好爱就好了,永远陪着就好。

    纪正岩和慕双菱都不会傻到将之前的不愉快闹在家人面前,于是吃饭时都相安无事。罗芳芳还是嘱咐着慕双菱多吃一些,现在她看上去太瘦了,又顺便提醒自己的儿子多照顾一下老婆,事业可以慢慢做,老婆可不能放着不管。

    纪正岩多半沉默,慕双菱多半是点头。

    倒是罗孜孜让饭桌上的沉闷感减少,“表嫂,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慕双菱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罗芳芳就接过话题,“还不足月,查不出来,再过两个月应该就知道了。”

    虽然现在规定医院不准将检查结果告诉当事人,但总有例外,而聪明的中国人常常又擅于利用这种例外。

    罗孜孜将慕双菱的肚子看了好半天,又转过头看着罗芳芳和纪勇凡,“姨、姨夫,你们喜欢孙子还是孙女?”

    应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二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很有默契的开口,“孙子孙女我们都喜欢。”他们想的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当然是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比较好了,他们生纪正岩后,迫于纪勇凡在政府部门工作,便没有想再生孩子,但纪正岩就不一样了。

    罗孜孜嘟着嘴,“我听同学说,好些孕妇都喜欢去医院检查是女儿还是儿子,如果是儿子就打掉,因为他们都想要生一个女儿。没有想到,现在众女轻男的思想会这么多。”当然,那些这么做的大多数第一个孩子是男孩。

    慕双菱盯了罗孜孜一眼,其实很想要让罗孜孜继续开口问她自己不能问出的问题。罗孜孜发现了慕双菱的目光,不解其意,挠了挠自己的头。

    “表嫂,你希望你自己生个女儿还是儿子?”罗孜孜眼睛一眨一眨的,样子十分可爱。

    慕双菱微微叹息,该问的人不问,不该问的人这么积极。

    “只要是我自己生的,我都喜欢,顺其自然吧!”表面还是露出笑意。

    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让罗孜孜很是不满,最后转移目标,“表哥,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慕双菱也停下筷子,向他那边看过去。

    当发现自己成为众人视线的目标时,纪正岩有一点无奈。慕双菱却有些紧张,她也很想知道,只是迫于某些原因,她是肯定不能自己主动开口问他。看在罗孜孜帮她问了这个问题的份上,她决定了,要对这个女孩子好一些,多像礼尚往来。

    “儿子。”纪正岩吐出两个字,也不见得有什么纠结。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儿子,至少像他吧,不用像她。就算像她,他也可以义正严明的去教训,儿子要穷养不是吗?

    慕双菱咬咬嘴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自己能够争气一点。她全然不知道,其实他心中对这个也并无真正的喜恶。

    罗孜孜却对自己的表哥极其失望,“表哥,你竟然会重男轻女。”

    “只能让这个世界上众女轻男的增多?”纪正岩好笑的看着罗孜孜,“而且教育出优秀的男孩给女孩,不是一件更加伟大的事吗?”

    罗孜孜眼神转了转,“好像也对。”

    慕双菱拿起筷子又继续吃饭。听到纪正岩同罗孜孜的谈话,她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儿羡慕,会不会有一天,她也可以这样和纪正岩说话?一起聊着生活中的小事,一起谈着自己的子女,一起聊着他工作上遇到的不顺,她也可以做一个好妻子,前提条件是他肯给自己这个机会。

    她真的很向往,有一天他们的孩子长大以后,他们一起商量着孩子的教育问题,究竟是该给予束缚还是该给孩子绝对的自由。这种念头升起,她发现自己竟然激动不已,生活仿佛又给她指出了一条道路,而那条道路也许就是希望的方向。

    她看一眼这个男人,如果她努力一点,也许那一切真的都会发生。

    女人总是喜欢给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捡起欲罢不能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让自己成为彻底的怨妇。

    当然,只看结果对很多人都不公平,对于很多人,那纠结难受的过往也是宝贵的回忆,至少可以当做生活的教科书,错了一次后,就不要再错第二次。

    每一次试炼,至少都应该学会某些东西,才不枉一番真心真意的经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上……

    第八页

    不同人的人生总是千姿百态,有人愿意一生享受,有人愿意费尽心思来证明自己,无论哪一种都是自己为自己的人生定位。

    纪正岩的公司才刚起步,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很多事情他都需要亲自去处理,由此每天总是特别的忙。纪正岩吃过早餐,正准备出门时,就被纪勇凡给叫住了,“今天你也别去公司了,陪双菱去医院看看你岳母。你自己说说你去医院看过几次?这像什么话?”

    但凡和“长辈”两个字挂上钩的事,都轮不到小辈反驳,纪正岩自然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对这件事,纪正岩也的确惭愧,他对那个老人的印象并不深,一共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医院,一次便是婚礼上。记忆中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眉眼中有淡淡的忧愁,脸上则有着历经沧桑之感。

    而且那位老人的性格似乎十分的要好,和慕双菱的性格并不相似。

    慕双菱放下筷子,也没有想到纪勇凡会突然提出这个,只是也静默不语。她知道慕倩敏肯定希望看到她和纪正岩能一同去看她,老人的心真的很小很小,小的只容得下自己的孩子的幸福,只要能看到子女幸福,就没有别的奢望了。

    慕双菱沉默的坐上纪正岩的车,一路上他依旧不言不语,让她体内原本升起的喜悦荡然无存,“真抱歉,麻烦你了,又要打扰你的工作了。”

    她在他面前时多半就是这种表情,带着刻意的慵懒和漫不经心,一心想要讽刺找别人的不快。

    “既然知道,就麻烦你配合一下。”纪正岩从观后镜看她一眼,或许是她的肚子还半点看不出有孩子的样子来,让他很少能够进入自己快当父亲的角色。

    而她在他面前,通常也不会有孕妇的自觉。

    “我哪里不配合你了?是将你睡在地板上的事告诉了你的父母还是对你彻夜不归有怨言了?”她斜睨着他,存心让大家都不愉快。

    “慕双菱,你一定要把人想成那样就随便你。”他睡地板是她看了电视之后自己闹着脚抽筋,他彻夜不归是他公司事务繁忙。

    “我把你想成什么了?我有哪里说错了吗,欢迎指正,我会道歉。”

    “我和你说不下去。”

    “那是当然了,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是一个连毕业证都混不到的女文盲,自然没有共同语言了。”

    “你不可理喻的功力又上涨了。”

    “谢谢你不是用胡搅蛮缠这四个字。”

    发泄的方式包括吵架和流眼泪,后者她现在做不出,于是只好勉强使用前者了。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笨,也看过那么多狗血的电视剧和,连里面女主角半分聪明都学不会。就算那些白莲花都知道,至少要去讨好身边这个男人,自己才有好日子过。而她这个笨蛋,从来都只会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

    她也想讨好他,可不知道为何,话一说出来就充满讽刺。或许是她的境界还不够高,达不到去压抑自己脾气地步,于是只好让自己这坏脾气疯长。

    纪正岩又用那种她无可救药的表情看她一眼,让她一瞬间,心就拔凉拔凉的。

    到了医院之后,纪正岩先下车,她才慢慢踱下来。

    纪正岩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她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含笑,她就是想看到他最后找不到病房问自己的窘状。只是让她很失望了,凭着上一次的记忆力,大概方向还是能记得,然后一路走过来,便顺理成章的找到了慕倩敏的病房。

    纪正岩还是有些尴尬,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喊慕倩敏为“妈”,哪怕感觉十分的怪异。慕倩敏见是他们来了,立即要坐起来,眉眼中的笑更是掩饰都掩饰不住。慕倩敏对纪正岩当然是万般满意,只是满意之后,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在这种家庭之中受苦。

    有了纪正岩,慕双菱反倒被放到一边了。

    慕倩敏问着纪正岩各式各样的问题,担心他们这样那样,许多小事都会过问,纪正岩也都一一作答。慕双菱将自己当成一个欣赏者,看着纪正岩这般对待她的母亲,说不出他的半点不是。慕倩敏拉着他的手,他也没有丝毫的推脱,反倒问着她的身体情况,真像一个好女婿。

    只是像而已,她自己清楚。

    慕倩敏一直看着纪正岩傻笑,想要开口问他关于工作的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起那些专业名词,只好搁浅。纪正岩却很是耐心的给慕倩敏讲述着他工作方面的事。

    这些东西,慕双菱自己也从未听他提过。

    有一种人,他宁肯讨好天下人,也绝对不会讨好你。

    怨吗?她对自己笑了笑。

    也有一种人,他偏偏让说不出别的什么缺点,什么都表现得那么好,让人不得不去觊觎他。“谁让你这么好的……”,于是那些少女般的喜欢都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是啊,为什么就要那么好呢?

    她看着正在微笑的纪正岩,如果他对她母亲表现出不屑轻视,就能顺理成章让她对他的好感度迅速下降了。为何偏偏让她想给他找出一些缺点,都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最恐怖的还是,她觉得这个男人不错,别的女人也会这样认为,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纪正岩要为慕倩敏削苹果,慕倩敏一直阻止,让纪正岩拿着一个苹果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慕双菱走上前去,将纪正岩手中的苹果接过来,“我来吧!”她拿过苹果,用小刀迅速的将苹果皮削掉,果皮完整成长长的条。

    将苹果放到慕倩敏手中后,抬头才发现纪正岩正看着自己。

    “你公司不是很忙吗?还是先赶回去处理吧!或许真有什么急事。”她不是没有看见他刚才和慕倩敏说话时按掉的来电。

    慕倩敏也连连让他赶回公司,别在这里耽误了大事。

    纪正岩又嘱咐慕倩敏好好保重之类的话之后,才匆匆赶回公司。

    看着纪正岩的背影,慕倩敏笑得十分欣慰。

    慕双菱却在心里叹气,脸上依旧笑颜如花,“你这叫有了女婿就忘记你女儿了。要知道女婿可是外人,我才你亲生的,忘记谁都不能忘记了我。”

    慕倩敏将苹果放在一边,根本不打算去吃,笑看着自己的女儿,“我敢忘记你?”

    慕双菱对着自己的母亲做了一个鬼脸。

    慕双菱和母亲的交流方式之一便是听慕倩敏讲一些故事,因为她自己的童年回忆起来没有什么意思,慕倩敏也不愿意让自己失败的婚姻影响自己的女儿,于是便讲述慕倩敏自己那一个时代的故事。冬天的时候下雪会很大,所有的房子树木全堆上了厚厚的积雪,而不是像现在,到了冬天,连雪花都看不见。那个时候改革才开放,家里其实很穷,连干饭都很少吃,总是煮着稀粥,如果是吃干饭一定会在里面放着许多的红薯……

    她喜欢慕倩敏讲这些事情时眼中的那一抹神采,虽然知道那是苦日子,可在回忆中却发酵成珍品。

    两母女又聊了许久,慕双菱才从医院离开。

    纪正岩没有想到,蒋雪娇通知自己有人找,出来看到的会是慕倩敏。

    “妈。”纪正岩立即走过来扶住她,让她到一边去坐着。

    慕倩敏走路时的确有些不稳,颤颤巍巍的,哪怕她的状态看上去不错。

    她才坐下,蒋雪娇便端来两杯茶,慕倩敏立即连连道谢。

    “妈,你有事就尽管吩咐。”从医院专门赶到这里,定有重要的事。他对这个老人,有着一点怜惜,看上去就是年轻时候受过苦的女人。

    应该敬佩两种人,年轻时陪男人过苦日子的女人,年长时陪原配过好日子的男人。大多数年轻漂亮的女人做不到,而更多的男人则成为了这句话下的混蛋。

    慕倩敏搓了搓自己的手,很久没有出过医院,对这种对话都显得不适应,有些尴尬和扭捏,“我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

    纪正岩有些怀疑,如果他点一下头,这个善良的老人就会立即回到医院,不给自己添任何的麻烦。

    “不会。”

    “我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她笑得腼腆,之前努力记下他工作的地点,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就是想说说我的女儿。”

    纪正岩还是保持微笑,也多少猜到了会是这个。

    “我知道我女儿能嫁给你算是高攀了,而她的性格也确实不好,但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所以我希望你多担待一下她。”说着便忍不住很伤感,“我女儿小时候很乖巧的,成绩每次都是班级上的前三名,老师也非常喜欢她,都说她长大后一定很有出息。是我失败的婚姻影响她太多了,虽然她做过许多叛逆的事,可她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纪正岩点点头,“妈,你多虑了。”他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对待慕双菱,在自己的父母心中,孩子永远都是宝贝。

    “她小时候真的很听话,那时候小学流行加餐,会有一个烧饼,她都会给我留下来让的尝尝。也会帮我做很多的家务,双菱真的是一个好孩子。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对我的女儿。”

    纪正岩点点头,并无任何的反驳。

    他看得出,她在竭尽全力的想出慕双菱身上的优点,以及小时候会做的事,证明那会是一个好女孩,让他好好对她的女儿。

    他不忍心让这个老人难过。

    大多数孩子,小时候都挺可爱听话。

    人的改变,总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可不能因为她变了是因为某一件事,就将这件事当成本质原因。真正让自己改变的,何尝不是自己。总有人在越走越偏之后回首,怪环境,怪某一些人,却不曾想过,真正该检讨的人只是自己而已。

    但他不会去辩驳什么,甚至配合慕倩敏,问着她们的一些生活。

    慕倩敏什么都愿意和纪正岩交谈,包括她求慕双菱去念大学,那时的慕双菱叛逆至极,一心只想着出社会,对念书没有一点兴趣。

    只是没有人知道,慕双菱当时厌恶读大学的原因不过只是,她的父亲和那个坏女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如果念书的结果是那样,这个书不念也罢。

    受不了慕倩敏的哀求,慕双菱只好随便报考了一所大学。

    纪正岩认真的听着,直到慕倩敏觉得耽误了太多时间,才急着要回医院去。纪正岩不放心,于是又亲自开车去送她回医院。

    每一个爱自己子女的父母,都值得人尊敬。

    第九页

    纪正岩终于和对方商讨好了合作的细节,双方看上去都对这次合作比较满意,又喝了几杯之后,才终于散场。才几步,每一笔单子都显得宝贵,从餐厅里走出,不远处就是电梯。这家餐厅以俯视整座城市而得名,就连站在电梯里,同样能够观看这座城市的全貌,慢慢下降,随着眼中的景物一同变换着位置。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抬起头,看见的便是站在不远处的杨彩萱。

    她直直的看着他,就如同一直站在这里,静静的等候着他。

    纪正岩对身边的助手做了个让他先走的手势,对方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杨彩萱一眼,懂得了什么后,直接走开了。

    杨彩萱站在原地,等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就像他们无数次约会的那般,她永远会提前几分钟到达约会的场所,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她喜欢看着他走向自己的动作,也喜欢那种感觉,就好像能从他匆匆的步伐中读出自己的重要性。

    就是这个自己一直等待的男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不属于自己。

    纪正岩在她面前站定,距离不远不近。如果他们之间不曾发生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如果他们还是一对让人艳羡的情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他,而不是站在他面前。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而属于她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却清楚的知道他已经不再属于她。

    “我在等你。”杨彩萱阻止了纪正岩准备开口的说辞,她不想听到“你最近还好吗”“真巧”这种说辞,她不要他们曾有过的感情被这些苍白的语言碾碎。

    从他上电梯的那一刻,她就在这里等着,等了他两个小时二十七分十七秒。

    纪正岩点点头。

    她在某些地方从来都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固执,就像他们当初的分手,其实也就是不久以前,甚至没有半个月,却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们分手那一晚,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随便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感情是双方的,没有谁对不起谁之说,如果他们真走不到最后,那也是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与“对不起”无关,她不要听到那样的字眼。他们的感情,谁也没有对不起谁,他们都那么认真,他们都那么真心,怎么可能对不起对方?

    如果不是她一时任性耍脾气和他闹分手,他也不会被同学拉着出去喝酒,如果他不出去喝酒,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杨彩萱咬咬自己的嘴唇,“我出去旅游了一周,想用这七天的时间忘记你,168个小时,4032分钟,96768秒,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所以我回来了,想站在你面前告诉你。纪正岩,我想你。”

    她不过任性了一次,便分掉了她这一生的爱情,这代价是否太重了?

    纪正岩拧着眉,“我没有想你。”

    杨彩萱闷笑了一下,他永远都是这么的诚实,他忙着公司里的所有事,忙着处理贷款的事,无瑕顾忌这些女人觉得重于一切的事,“可你也没有想别人。”

    她知道,她说对了。

    这个男人,永远都让人又爱又恨,很多时候,他甚至不用甜言蜜语,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下你,因为你看着他的眼睛,你就会知道自己完蛋了。

    “一起去吃一顿饭吧!”

    纪正岩并未拒绝。

    杨彩萱一直都奉行女人一定要活出自己的色彩,要证明即使没有男人,自己依然要将自己的一生活得精彩。不是她够独立,只是很早以前就明白,眼泪在很多时候根本没有用。她敢保证,如果她在纪正岩面前哭泣,他一定不会将自己抱在怀中加以安慰,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看着,甚至会因为这一行为,认为她和别的女孩没有任何不同,于是她在他心中的那点特别也就打了折扣。

    再次看到她,纪正岩其实心中也满是惆怅,他虽然从未去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至少也没有考虑过除了杨彩萱外的女人。

    认定的人,此刻却变成了应该远离的人,生活永远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算她知道他们真正分开的原因是另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也没有对他大喊大叫,也不会对他加以否定。

    杨彩萱选了座位,点了几样他们在一起时常常喜欢点才菜色。

    她既然来找他了,便是有备而来,有她自己所想。

    纪正岩并不饿,只是陪同她来而已。说得卑劣一点,其实他也没有在心底里觉得对不起她,那件事发生时,正是从她说出分手的第二天晚上。如果按照离婚后的男女从拿到离婚证那一刻就可以和别人交往的说法,他的行为,也不算对不起她。当然,这只是男人的劣根性给自己找到不必愧疚的借口罢了。

    可她的行为,她的表现,反倒让他从心底燃起一股儿莫名的歉意,还有挥之不去的遗憾。那些常用的“如果”也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为这件事也深深的自责,无法以一颗平静的心面对杨彩萱。

    “纪正岩,我忘不掉你。”她很认真。

    纪正岩蹙着眉头,“这不像你。”至少不该是她说出来的话。

    “我会等你。”

    “我结婚了,你清楚的。”

    杨彩萱看着他,“纪正岩,我等你,等你离婚。”

    然后他们在继续前缘,等着他离婚,她就不信,他们会走得长远。

    那天之后,纪正岩又再次夜不归宿好几天。慕双菱觉得自己真有当贤妻良母的优秀品德,当罗芳芳都在为她“打抱不平”时,她还能很淡定的劝着纪正岩没有回来,一定是他太忙了。好吧,虽然她很是口不对心,在心里也会很鄙夷:忙得连打一个电话回来的时间都没有吗?

    而罗孜孜就更加讨人厌了,还会当着慕双菱的面,开口问她,“你好可怜哦,表哥新婚期间都不回来。”

    慕双菱受够了罗孜孜那副代表着自己可怜的眼神,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出去找黎欣悦,顺便在电话中让黎欣悦一定要将她那见不到光的男友拉出来自己参谋参谋。

    其实她已经忘记了怎么会和黎欣悦变成好朋友,大概她们都算对这社会有着仇视,认定了这个社会对自己不公,像一对愤青,于是闹着闹着就闹到了一起。

    慕双菱对黎欣悦会喜欢的人很是好奇,要知道曾有无数美男死在黎欣悦的石榴裙下,她都看都不看一眼,这般高傲的女人,最终还是会陷入恋爱,怎能不让人惊奇?

    好吧,她承认,在很多时候,自己还是挺八卦,对这种事总是带着说不出的激情。

    慕双菱早早就来到她和黎欣悦约定好的地点,等着黎欣悦来临。

    无聊中就拿出手机玩着游戏,她级别低,只会玩砍水果之类简单到不用智商的游戏。

    她并没有等多久,黎欣悦便出现在她眼前了。只是慕双菱这个“见色忘友”的女人很明显只会她身后的男人感兴趣,扯着黎欣悦的衣袖,示意快点介绍。

    这个男人虽然不能算是慕双菱见过最帅的男人,但绝对算是最帅的男人之一。和纪正岩身上那股儿呆板之气完全不同,看着比较像近年来无数少女为之疯狂的小坏小坏的男子。身上的穿着很是随意,不是什么大的品牌,可他穿在身上说不出的风流不羁,绝对属于让女人又爱又恨的那种类型。

    黎欣悦看到慕双菱这目光,有些无奈,回去之后,这男人指不定该如何得瑟呢!

    “展敬文。”黎欣悦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男人,表情变化得倒也挺快,“她就是你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位美女。”

    说着这话时,下巴还刻意的抬了抬。

    慕双菱自然是不懂,黎欣悦和她男友在来之前就打过赌,如果她这好朋友真人比相片上好看,这周的家务活,他自己全都包了。

    慕双菱睨了黎欣悦一眼,觉得黎欣悦给女人丢脸了,又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女人其实也很好色,专找这么帅的,可说话却又是,“你对帅哥客气点,哪里能对帅哥动手动脚。”

    她就是故意的,看到黎欣悦伸出手就立即制止,让黎欣悦不好意思继续伸手去拍展敬文。可她自己却跑到展敬文面前,“帅哥,你好,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黎欣悦十分的无语,简直就算丢脸了。

    “慕双菱,你确定你每天对着你老公那张精致的脸之后,还觉得这种‘货色‘算得上帅?”

    慕双菱撇着嘴,“他们属于不同类型的帅。”

    展敬文就站在一边,也不搭话,似乎觉得这场景十分有趣。

    黎欣悦却纠缠到底,“那你觉得是你老公更帅还是他更帅?”

    慕双菱想了想,“不是帅哥的男人通常都各具特色,帅哥有着共同点帅,那怎么能比?”说着便转移掉这个话题,“我饿死了,去吃饭啦!”

    黎欣悦叹了叹,夸一下自己老公又不会有人说她什么,本来还想借她之口打击一下这自恋的家伙。

    慕双菱走在前面当领路。

    黎欣悦跟在慕双菱身后,展敬文两步走上来和她并肩,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慕双菱转过身原本想催促他们走快一点,看到他们十指相握的手,什么都没有再说,又继续向前。

    她只是想到,好像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不曾有一个男人那般牵着自己的手。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和展敬文见面,决定请他们吃一顿好的,到某个以贵著名的餐厅去。

    才进去,慕双菱就看到了熟人。

    第十页

    “纪正岩,我等你,等你离婚。”

    慕双菱走到纪正岩和杨彩萱的餐桌前,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母亲是个小三,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桌子上竟然还摆放着一支鲜艳的玫瑰花,她伸出手拿在手中,用手将花瓣直接扯下,目光灼灼的盯着杨彩萱。几年前,杨彩萱在她面前以“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别怪他人”的观点来“教育”她,那今天她就又来听听这次杨彩萱如何“教育”自己。

    纪正岩站起身,看了慕双菱一眼,丝毫也没有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

    慕双菱却在这个时候看向他,“我还没死呢,这么快就来找备胎了?”

    已经有人不时向这边张望了,纪正岩伸手去拉她,并不愿意在这里当别人的笑柄。慕双菱甩开他的手,甚至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然后走到杨彩萱的面前,看着自己眼前这张依旧沉稳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杨彩萱,你可真倒霉,这种话也能让我听见。也许在我没有听见之前,离婚也无所谓,可既然你想等到我离婚,我就偏不如你的意。你就等吧,我等死你。”

    杨彩萱也根本对慕双菱的怒意无惧,站起身,同慕双菱站在同一个高度,“慕双菱,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她放低了声音,“就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失败者而已,和你母亲一样的失败者。”

    对峙时,刺人短处总没有错,只要能让自己处于有利之地。

    慕双菱捏起手,“对啊,我当然是失败者,可惜了,我这个失败者还抢走了你相爱多年的男朋友。你这个成功者要不要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纪正岩在一边看着她们这样子,只觉得厌烦,上去便拖着慕双菱离开这里。她却偏不如他的意,他拖着她的手,她就狠狠给他一口,他吃痛,松开了手。

    “女人的战斗,男人滚开。”她直直看了纪正岩一眼,丝毫不理会他眼中的警告。

    而杨彩萱就站在原地,根本无惧慕双菱来势汹汹的摸样。

    没有一个人应该去背负自己父母的错误,而且那样的错误还是从不同角度来看。在杨彩萱眼中,她的母亲就是一个进退适应,对自己丈夫呵护备至,对自己女儿疼爱有加的好女人,哪怕那个女人在别人眼中恶毒不堪,也改变不了是她心中的好妈妈。无论慕双菱多么痛恨他们,她都不觉得自己有愧于慕双菱一丝一毫。

    “慕双菱,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永远只能活在你父母的婚姻阴影之下,不能为自己而活。你以为你赢了吗?赶着给别人的男朋友献身,给不爱自己的男人怀孕,你的一生都被你自己给毁掉了,如果你还以你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豪,你继续吧,当你心中的胜利者。”杨彩萱嘴角暗含着嘲弄,双手抱胸。

    杨彩萱知道,自己这般独立无惧的性格才是纪正岩钟爱女子的类型,而慕双菱的表现,只能让纪正岩对她越发厌烦而已。

    聪明的人,永远怎么做对自己最好,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只有笨蛋才会以为“得理不饶人”的发泄才是最佳途径。

    “果然是梁紫琼的女儿啊,最擅长的就是这样四两拨千斤,把抢人丈夫的不堪也能变成凄美的爱情传说,黑的说成白的。无论你如何自我催眠都没有用,我肚子里就是怀着你最爱的人的孩子。”她笑着摸向自己的肚子,“听说过父债子还母债女还吗?你母亲的报应一直没来,说不定刚好就是报应到了你身上,奉劝你小心一点为好,这次是男朋友跟我跑了,说不定以后未婚夫又会跟着别人跑了。哪个男人能忍受你们这种奇葩的母女呢?总有一天你们会被撕开虚伪的面具。”

    “慕双菱,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你父亲抛弃你们母女,不过因为他不爱你们了,便要上升到三观和人生上,我真是长见识了。”杨彩萱轻哼,“你有这么多时间来关心我们的生活,不如多关心一下你医院病床上的母亲,说不定哪一天,她就……”

    还不等杨彩萱说完,慕双菱便上前,狠捏住杨彩萱的下巴,“你他妈的再说,试试看。”

    黎欣悦原本以为慕双菱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乘一下口舌之快就行了,没有想到竟然动起手了,立即跑过去。

    杨彩萱斜睨着慕双菱,“就死……了。”目光中流露出挑衅,说了,慕双菱又能将她怎么样?

    慕双菱伸出另一只手,一巴掌拍下去。

    手却被从另一边跑过来的纪正岩拉住,这只手拉住了没有关系,她迅速用另一只手扇上杨彩萱的脸。

    所有人的人都愣了一下。

    杨彩萱默默的握着自己的脸,不哭,也不闹,只是看着纪正岩。

    纪正岩将握着慕双菱的手加大力气,“慕双菱,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有没有过分,你不是长眼睛看见了吗?”慕双菱根本不看向他。

    杨彩萱却在这个时候微微一笑,看着纪正岩,“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也别怪她了,我没有关系,我先走了,你们……之间的问题,自己去解决吧!”说完便带着几分强忍的委屈跑了出去。

    情妇需要培训,小三也需要学习。

    有些女人就能够利用到极致,再不甘也没有办法。

    “去追啊,你怎么不去追?”慕双菱抬头和纪正岩对峙,“你情人跑了,你确定还要拉着我的手?”

    纪正岩瞪她一眼,将她拉出餐厅,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强制将她扯到外面。

    展敬文看着这一幕,拍着黎欣悦的肩,“要不要上前去管管?”

    “别人夫妻的事,凑什么热闹?”黎欣悦没有好气。

    只是黎欣悦微微叹息,刚才的那一幕,一看就知道慕双菱比较吃亏,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也隐忍不了。而慕双菱又是真不知道杨彩萱是故意激怒她的吗?慕双菱自己很清楚,但还是愿意这样做,因为那一个耳光能让她自己解气。

    只是……黎欣悦微微叹息,慕双菱的这个性格遇上杨彩萱那种时刻知道如何做的女人,还真是堪忧。真正堪忧的也不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女人,而是她的丈夫,对她根本就不……

    “你放开我。”慕双菱瞪着他。

    离开餐厅老远之后,纪正岩才放开她的手,“慕双菱,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像什么?”

    慕双菱只是轻轻的笑,像什么,她像什么,有人会关心吗?他又会在意自己像什么样子吗?他只会在意他的情人是不是受到伤害了。

    也是,他们之间除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有什么?而别人可是交往多年的情侣,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见他看着自己,她主动为他将后面的话说出,“你他妈的不就是想说我像一个泼妇吗?”

    她此刻就像一个被人抓到痛脚的刺猬,恨不得竖起自己浑身的刺,将别人也刺一遍才解气,让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疼痛。

    他看了她半响,终于将自己体内那団火熄灭,“你不要去招惹彩萱,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而且,你如果不去招惹她,她绝对不会招惹你。”

    “是啊,一切都是我自找苦吃,行不?”她就是犯贱,才会去找难受,可很爽啊,她扇了杨彩萱一个耳光,“你是不是很心痛?”

    她直直的看着他。

    纪正岩原本的那点怒火星子又慢慢燃烧起来,“是,你满意了吗?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让她受过一点委屈,你说你凭什么敢在我面前打她?”他没有说出口的还有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绝对不会让杨彩萱受到半点伤害,那就是他许下的承诺。

    而今天,他的承诺失言了。

    今天的这一幕,他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了解杨彩萱的人都清楚,她从不会主动招惹一个人,当然也绝对不会畏惧别人招惹她。杨彩萱最后看他的那一眼是在告诉他,这一个耳光,她是为了他所受。

    他心痛别人?

    “你别忘了你结婚证上写着的可是我的名字,你就尽情的心痛她吧!婚外情,偷情……呵,纪正岩,你只要做得出,我就敢让你身败名裂。”

    “既然你都把我们想成了这种人,你觉得我们‘这种人’还会在乎所谓的人言可畏吗?”

    是啊,没有底线的人,还要拿这些道理规矩去约束,有用吗?

    她怎么就这么蠢呢!

    她转过身,她不要看到他,不要看到他。

    纪正岩两步就上前将她拉住,“你要去哪里?”

    “和你有关系吗?”

    纪正岩见她样子狼狈,也不再打算和她计较,“慕双菱,你觉得委屈,你觉得难受。可你怎么不想想,今天的这一切,也是因你自己而起。你至少应该为你所做的一切负责。”

    就算是委屈,也不能掩盖掉她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啊,我咎由自取,我自作自受,我他妈的疯了跑来给你献身……可优雅绅士的纪正岩先生,你在床上时不是也爽得要死吗?”

    第十一页

    慕双菱又有多天没有再看到纪正岩,反正她在医院和家中两头跑,生活也就这样平淡着。每每看着罗芳芳为纪勇凡准备好各种生活所需的细节用品,都不由得开始感慨,当一个伟大的女人,真的是很不容易,既要包容自己丈夫,还得处处为他考虑。而大多数当不成伟大女人的女人又会抱怨谁谁对她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本就充斥着不理解。如果一个男人经历了多个女人,男人会感到自豪,而他的下一个女人会觉得那是他的魅力,甚至担心他被别的女人抢走而做出许多的努力。而如果一个女人经历过了许多男人,在男人那里她是不贞,在女人这里却是犯贱。女人总喜欢自己给自己安上枷锁,被束缚住之后又习惯的抱怨,应该去怪谁呢?

    慕双菱也不给纪正岩打电话,他爱回不回来,做人凭什么这么累?反正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个念头源于她正在看的某条新闻,男人带着自己的小三跑了,让妻子被高利贷的人折磨。

    她胡思乱想一通,又睡不着。

    她老是在想,如果一对夫妻,丈夫出轨了,妻子选择绝不原谅,那么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婚姻结局会是什么?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像中那样花费N多年祈求原谅,最多在心中感到几分愧疚,然后离婚。然后男人找到下一个女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倘若他将上一次婚姻当做教训的话。而之前的那个女人运气好的话也会遇到一个好男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但那个男人曾犯过的错,却没有拿出任何东西进行买单。

    而那个女人如果想好好和男人生活,还得包容自己丈夫的出轨。

    这是一个艰难的问题,可是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呢?

    慕双菱在床上翻滚着,问题究竟在什么地方?给不出答案给自己,她感到烦闷。为何会造成那样的局面?

    她咬着自己的唇,真正的问题在于,她想问题的时候,将这个男人当成了所有事件的重心。如果这个女人有着精彩的人生,为自己而活,就算会为一段失败的婚姻难过,也绝对不会影响生活,那么失去的那个男人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既然没有那么重要,就不会变成影响自己精彩生活的累赘。

    感情原本就是一个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牢笼,很多人喜欢将牢笼编得精致牢固,有些人喜欢将牢笼编织得松散,于是牢固的牢笼承受不了一只蚂蚁侵袭留下的洞,而松散的牢笼反倒能够无所拘束。

    虽然她不喜欢甚至讨厌杨彩萱,但有一点,杨彩萱说得很对,如果她一辈子都在父母失败的婚姻下生活,她就是在亲手毁掉自己的一生。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最后是以失败作为终结。

    慕双菱很是无聊,而罗孜孜和她一样无聊,于是对于罗孜孜不敲门而进的行为,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罗孜孜比她好上那么一点,时常还去看电影,慕双菱也被拉去看过一次,看到一半就直接从电影院里面跑出来了,花几个小时候坐在那里,真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罗孜孜还比她强的地方在于能有耐心看完那N多集的宫斗剧。

    生活就已经够让人讨厌了,还要去看女人之间的争斗,你来我往一下,也没有一个头。也不知道好看在哪里。

    而且这部被称为女人戏的电视剧都已经被播烂了,次次挑战公众的底线,从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很好看吗?”慕双菱趴在床上认不出出声,因为罗孜孜看得极为认真。

    “好看啊。”

    “哪里好看?”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几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不停讨好这个男人,哪怕心里难受还得强忍着。

    “你不觉得这电视剧很有教育意义?”罗孜孜转过脸来瞧着她,“你看这女主角吧,聪明又漂亮,可还不是被男主角猜忌和禁足。这就证明了,女人啊聪明一点当然更好,可最重要的还是将这男人给抓牢,受到宠了,那不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你看吧,这些妃子的话,如果其中有一个被这皇帝真爱上,就算被人陷害了又怎么样,皇帝想保还不是能保下来。这后宫争斗得这么厉害,又有什么用,大权掌握在皇帝手上。这充分证明了,只要将能给自己丰衣足食的人讨好了,什么都不用怕了。”

    一部电视剧,还能得出这种伟大的结论。

    慕双菱从床上爬起来,“那又这么样,总会有新人笑,最后还不是孤苦一生,还不如只会自己而活。”

    “可进入了皇宫,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啊,那干嘛不去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讨好再多,也会担心失去,还不如什么都不去想。”她盯一眼电视屏幕,“如果男人靠不住,可以有个自己的孩子,也算……”

    “什么都不去想?为自己活下去?”罗孜孜表示不理解,“那好吧,如果女主角不去想获得皇帝宠爱,就为了自己争斗,然后大权在握,也不过成为为皇帝和那些女人管理家事的管家而已,这样又会快乐?而且女人不就求一个自己伤心了能有一个胸膛给自己靠,连这个都不能满足,什么都不怕失去不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

    真是该死,她觉得自己竟然像墙头草,正被罗孜孜这个丫头说动了。

    皇宫和婚姻这座城堡其实何尝不相似?进来了,就别以为可以随便出去。

    “反正靠一个男人没意思,孩子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反正最后都是成为别人的人。”她已经开始气急败坏了,反正什么都留不住,反正谁都不可靠。

    却不知道,很多时候,失去的开始就是你想永远放在身边,固执的想要抓紧。

    罗孜孜继续看电视,“你这个有男人又有孩子的女人在这里辩论有意思?”

    “和你说话才叫真没有意思。”

    躺下自己睡觉。

    慕双菱也觉得自己越活越没有意思,难道就这样,慢慢等着孩子出生。然后和纪正岩继续不冷不热,反正她对他不够好,所以他就可以把这个当做借口,理所当然的去和杨彩萱和好,理所当然的出轨。他还可以在杨彩萱面前说他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娶她,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他们就离婚,纪正岩便能够娶杨彩萱了,让杨彩萱先忍辱负重一段时间。

    果然是打算自作自受,想些东西来让自己厌烦自己。

    罗孜孜发现她睡了,自己看也没有意思,终于打算出去了。

    慕双菱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将眼睛大大的睁开。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下去真不行,于是立即起身,将衣服穿起。原本想着整理一下才下楼,可看到自己脸上疲倦的摸样,又觉得梳洗才是多此一举。

    她慢悠悠的下楼,罗芳芳正在和朋友打电话,看到慕双菱之后,便对她招招手。

    放下电话之后,罗芳芳盯着她好半响,“脸色这么难看,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烦。”她耸耸肩,对罗芳芳笑笑,“刚才睡了起来觉得人头重脚轻的,去洗手间时还差点滑倒。”

    罗芳芳被她后面一句话吓得不轻,“有没有伤到哪里?”

    “妈别担心,就是地板太滑了而已,我没有摔倒,就是吓了一下。”

    罗芳芳这才放下心来,“自己要小心一点……人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用麻烦了,应该没有什么的。”

    “你这孩子……”

    罗芳芳在安慰了慕双菱几句之后,便立即给自己儿子打去电话,太不像话了,竟然又是这么多天不回来。忙?不过借口而已,哪里能真的这么忙。

    纪正岩一接到电话就觉得厌烦,而罗芳芳又两句话不离慕双菱,指责他不顾家不顾自己的老婆孩子。

    他可没有忘记慕双菱和他在街边大吵的摸样,还有那句:纪正岩你滚,最好滚了就别回来……

    罗芳芳一直念叨着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儿子,小时候明明很懂事很听话,现在变成这样。然后就开始胡乱猜测,先是觉得自己儿子肯定交到一帮损友,再是义正言辞的警告儿子要是敢做出什么对不起慕双菱的事,她这个当妈的第一个不饶他。

    纪正岩说什么都没有,最后总结了一下罗芳芳的话:反正今天他必须回去,否则就不是她的儿子。

    纪正岩一回去,罗芳芳就拉着他告诉她今天慕双菱人不舒服,让他立即带她去医院,这样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不闻不问算什么事儿啊。

    纪正岩不喜欢去反驳别人,也从来都不喜欢将自己的观点强加在别人身上,于是让对她说教的人要么欣慰他还有救,要么就是觉得他左耳听右耳出已经无药可救,还好罗芳芳属于前一类人。

    于是纪正岩在对着罗芳芳的指责沉默之后,便去看自己的“妻子”了。

    要对一个人改变看法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他不会去说服别人自己的看法,自然别人也无法说服他的看法。

    只站在房间的门口,瞧着半躺在床上的慕双菱,似乎也并不担心,“妈说你身体不舒服?”

    他已经认定了这只是她的假装而已,一个不善良的人,你永远不要奢求她突然就变得善良。

    “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也不得输了自己的气势。

    纪正岩心里冷哼了一下,面上摇摇头,会记仇的人多半细胞活跃度都超越常人,“你毕竟还怀着我的孩子不是?”

    “是啊。”慕双菱摸摸自己的肚子,“我这肚子可值钱了,我当然得好好保重自己,即使有些人成天诅咒我出事。”

    纪正岩蹙着眉头,就知道她是在没事找事。看了一眼她依旧平坦的肚子,正准备出去,却又想起了什么。她当初以怀孕之名进入纪家,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说辞,加上他自己并没有反驳,于是谁也不曾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他突然直直的看着她。

    如果她并没有怀孕……

    她绝对是那种可以做出这种事的女人。

    今天办公室的某个女同学在上班时间追在某部电视剧,看得十分认真,连他站在对方背后都没有能发觉。那名女同学竟然还一个劲儿愤怒: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越来越蠢了,顺便一个女人假装怀孕他们都会相信,还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最后才发现那个女配的奸计……

    发现纪正岩不正常的目光后,慕双菱挑挑眉,“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妈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刚好还有点时间,不如就去医院吧!”

    他什么时候变得“关心”她了?

    “谢谢你的关心,不用了。”

    “还是去吧,省得妈又念叨我。”他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只是眼睛眯了眯,斜看着她。

    第十二页

    “不用了,免得觉得我浪费了你的时间,现在我觉得舒服一点了。”哪里有那么矫情。

    纪正岩嘴角扯了扯,“还是去看看比较安心。”

    “纪正岩,你这样我可真不习惯。”慕双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奈何他一点也不领情。

    “你让别人不习惯的事儿多着呢,自己不习惯了就不舒服了?”

    “纪正岩,你今天是不是在工作上吃了大亏,所以回来找我的不愉快了?”

    他们的对峙最终被推门而进的罗芳芳成功制止,并且在听到自己儿子主动想送慕双菱去之后,十分的满意,也不管慕双菱的拒绝,推着慕双菱赶快换一身衣服,和纪正岩早去早回,她在家里做好晚饭等他们回来。

    慕双菱十分的无奈,却还是起来换衣服。

    直到上车后,她也没有想通,纪正岩这人怎么突然就转性了。难道他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至少是他的骨肉,虎毒还不食子,何况他还不是老虎。这样一想,她又非常心安理得了。不是有很多故事中,男主角就是因为女主角肚子里的孩子而对女主角产生感情吗?包括那部收视率超高的偶像剧,也是这种戏码。

    要他们到达医院之后,医生给她检查着身体,他在一旁问着某些问题,含沙射影却又不明显的多次提及孩子。开始她还挺满意,觉得是向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可从检查室走出来后,他也并无欣喜,她这才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乐观了。

    一个从来都将事情往最好方向幻想的人,永远只会失望。

    一起走进电梯,她越想越不对劲,看着内壁上照出他们的影子,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协调。她伸手去按一楼的键,却碰到纪正岩伸出来的手,于是两人又同时收回了手,见对方都收回手又同时将手收出来。

    她郁闷的看他一眼,自己收回手,不打算再将手伸出来,纪正岩看她一眼,这才去按键。

    “你是不是很失望?”她就是真怀孕,没有能如他所愿的假怀孕,他没有正当的理由将她抛弃。

    纪正岩正了正自己的身体,“你这么一问,还真有那么一点。”

    她不过是试探性的问他一句,多希望他否定,她也可以告诉自己不过是自己多想了,自己把他想得无情了一些,却等来这么一句话。

    “那就让你失望了,我还就是怀孕了,你纪正岩的种。怎么,你现在是不是想用什么办法将我的孩子给除掉?”她的样子甚至有些狰狞了。

    他要是敢点头,她就敢扑上去和他厮打。

    “我知道是我的种,纪太太,你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

    电梯门打开,他先出电梯,她紧随其后。

    “我就是要提醒你,提醒你有孩子了,有老婆了。有道德伦理约束你,看你怎么好意思和别人偷情。”

    纪正岩转过身,想对她说女人怀孕时才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时段,但看她那随时都会爆炸的摸样,还是不要刺激她了。

    “你需不需要在我身上放一个追踪器?”

    “需要,纪正岩你出钱,我去买。”

    尽管是周末,纪正岩还是会去公司,毕竟是他动用关系将大家召集在一起,他首先得表现出认真的态度,哪怕现在还看不到未来是什么样子,至少要让人感到希冀。

    因为是周末,并不像平时那般约束自己。没有成家和没有女朋友的也都会继续留在岗位上,都对这个公司有着深厚的感情。

    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议,干脆趁这个机会,将同学们都喊出来喝几杯。他们这一年多来,一直为了这个公司奔波,连聚会都很少参加,能有一个机会好好喝一杯也算是消遣一下,否则这苦日子怎么能受得了。

    纪正岩也随他们去,并不会阻止,于是一个个便拿出手机,挨着通知以前的同学,能到的就到,不能到也就算了,就图一个兴致。

    结果愿意去的人也不少,毕业之后,大家都开始找工作,联系也越来越少,能有机会见一面,也算对大学时光的怀念了。

    随着不能回转的时光,怀念似乎占据着越来越珍贵的地位。

    很快就落实的地点,也约好了人,到了约定的时间之后,大家便都赶到约定好的地方。

    还没有到地方,就有人在纪正岩面前提及将会有一个特别人物出场,让纪正岩猜猜,在他要猜时,却又不准许他猜了。纪正岩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真感兴趣。

    到了包厢之后,纪正岩用脚趾头猜都知道那位特别人物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包下这里,要知道这个地方最出名的地方就在于必须提前一个月预定,当然一切都有特殊情况了。

    在漠川市,想必没有人不会给顾家这个面子。

    而纪正岩自然也是有这个特权,但在纪勇凡的教导之下,他几乎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姓氏当名片。

    纪正岩到的时候,顾丞东是早已经到了,酒也搬上来了,这个巨大的包厢更像一场私人派对。

    想当初,纪正岩和顾丞东在学院里说是风云人物一点也不为过,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女女生一定众多。甚至有男生笑言,应该在门口卖票,进来看他们的女生全都要收票,一定能赚翻。

    相对而言,纪正岩的桃花肯定不如顾丞东,毕竟一个在别人眼中是名草有主,一个却贴着单身的标签。

    纪正岩向顾丞东走过去,见顾丞东的表情似乎极为的沉静,和他平日作风完全迥异。别人都以为顾丞东是单身,纪正岩却知道其中的隐情,他也见过那个女生,怎么说呢,算是纪正岩见过最温柔善良的吧,虽然那肯定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出什么事了?”纪正岩下意识的感觉和那个女生有关,那个女生不止外表柔弱,身体也柔弱得一塌糊涂。

    顾丞东摇摇头,不太想提及这个话题,嘴角咧了咧,“结婚这样的大事也不通知一声?你什么时候学会低调了?”

    轮到纪正岩自己不想提及的话题了,“大事?你真这么以为?”

    “是啊,特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妥协。”

    说得纪正岩十分无奈,能让他认栽的女人不就能让他妥协吗?

    “你不会想知道的。”

    顾丞东瞧着他,莫名的笑了起来,哪怕是别人和自己认定的事,不一样会在某个瞬间改变,还能让自己无话可说。事事万变,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纪正岩和杨彩萱的事,顾丞东自然也是清楚,若是平时肯定会拿这事儿打趣几句,但现在,没有半点心思。

    “我要出国了。”顾丞东拿起一支烟,却并未点燃,在情绪低沉时,他不喜欢做这种事来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失控。

    这倒是让纪正岩感到诧异了,顾丞东似乎提过他不会出国,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祖国好,这可是顾丞东之前的名言。而纪正岩不知道的是,顾丞东不愿意离开,更多的是为了另一个人,可那个人已经不再,他再留下来,又有何意义?生命中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想要全心全意的呵护一个人,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这么突然?”

    顾丞东点点头,“所以,今天就当给我饯别吧!”说着便去拿酒。

    他们都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既然已经有了具体的结果,便不会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生活从来就是一台话剧,这一场戏落幕后,那一场戏又接着上演。

    蒋雪娇进来的时候,竟然将杨彩萱也给拉来了,一进来就解释恰好凑巧的遇见了,于是便拖来了。众人自然也知道蒋雪娇的心思,这纪正岩和杨彩萱无缘无故的分手,作为旁观者自然希望他们和好如初。

    对于多数人,只知道纪正岩和杨彩萱分手,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只以为是闹几句不愉快,见杨彩萱来了,立即很是配合的和杨彩萱打着招呼。

    蒋雪娇更是将杨彩萱向纪正岩的方向推过去,而杨彩萱向来也不是扭捏的人,说坐也就坐了。这些人见杨彩萱这般,自然也起了撮合的心思。

    杨彩萱假作不了解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主动和顾丞东打过招呼,之后才看着纪正岩,“你这些天,还好吧?”眼神却别有所指。

    “恩。”纪正岩端着一杯酒,也没有喝,“还好。”

    顾丞东坐在一旁,对杨彩萱似笑非笑,之后才拿起杯子和纪正岩干了,顺便和纪正岩探讨起几个问题。

    杨彩萱也只是微笑,没有对顾丞东故意打搅露出不满。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她知道自己太过刻意,只能让纪正岩讨厌自己而已。在纪正岩还是别人的丈夫一天,哪怕只是名义上,他就不会和自己有任何纠缠,这个男人……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不好。

    忠贞的不是感情,是他心中的底线。

    纪正岩哪里能看不出顾丞东的故意,只是他不愿意让杨彩萱难堪,同时也不愿意他和杨彩萱之间暧昧不清。结婚后还和前女友保持暧昧,他自己做不到,无论有着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不行,说他固执也好,封建也罢,人总要有属于自己的坚持,才不会被别人左右。

    和顾丞东聊到一半,他便起身去洗手间。

    杨彩萱在纪正岩离开之后,轻轻睨着顾丞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用自己的方式管别人的事。”

    “那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偏偏让他撞见了,可不就是运气不好。

    杨彩萱没接话,因为纪正岩的手机响起了。

    她下意识的便拿起,顾丞东看她一眼也没有阻止,只是眼神中藏着几丝嘲讽。

    坐在杨彩萱不远处的蒋雪娇看见了,立即坐到杨彩萱面前,“是谁打的电话?”颇没有安好心,见到“慕双菱”三个字时,怂恿道,“接啊。

    杨彩萱也不客气,“喂,你好,他去洗手间了。”

    她可没有说谎哦!

    慕双菱对着手机半秒之后,恨自己手机为何不是翻盖的,可以很帅气的将盖子该下挂断电话,哪怕不帅给自己看,也能通过这种幼稚的行为让自己解气一点。

    第十三页

    同学之间再次见面,多半有着感叹,谁当年又是什么摸样,现在一转身就将自己塑造成社会精英的假摸样了。纪正岩是多半听别人说,被人点名之后,才又说上几句。聚会中,还是感到温馨,寒暄什么少不了,又将以前做过的糗事说出来大家一起笑笑。

    散会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这家会所旁边就是一家本市名声显赫的酒吧,在酒吧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似乎正闹着不愉快。他们的声音太大,让纪正岩一不小心就当了一次偷听者。

    大概是女人让男人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别一天游手好闲出现在这种地方,男人则是讽刺女人就是想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就是爱钱。两方都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和对方不听争吵,已经有好些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了。

    “在看什么?”杨彩萱走到纪正岩身边。

    纪正岩眯了眯眼睛,那一对男女,似乎就是那天站在慕双菱身边的那一对,现在却吵得不可开交。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罢了。

    众人见杨彩萱主动走到纪正岩身边,也就不拉着杨彩萱搭伙坐车了,梁雪娇也只是瞧着,觉得这样正好,最好是纪正岩来个彻夜不归,急死慕双菱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贱人”。

    顾丞东却走到这边来,“正岩,你刚才不是说你的车没有油了,打算打车回去吗?你自己打车回去,没有什么,就不用让彩萱跟着你打车了。彩萱,我送你回去吧!”

    纪正岩瞧着顾丞东,也并不开口。

    杨彩萱见纪正岩这默认的态度,自然也不好坲了顾丞东的意,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坐上了顾丞东的车后,杨彩萱才将怒意完全显现,当然之前也并未假装,在那样的场合,她的性格也绝对不允许立即翻脸,“顾丞东,你好像变了,想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吗?”

    “多管闲事?”顾丞东丝毫也不介意,“杨彩萱,你自以为了解纪正岩,你又以为你是真的了解?你认定的事,难道就一定是真的?”

    “我不理解,那你又理解?”

    “至少我了解男人的某些想法。纪正岩愿意娶另一个女人,无论其中发生了什么隐情,至少有一点是一定的。你们的感情在他心中并非最重,你也不是最独一无二,所以在他心里比不上他的道德比不上他的坚持。如果他真将你当成独一无二,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娶别人。”

    杨彩萱闭上眼睛,承认吧,这也是自己最难过的地方。

    谁不想成为最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找到一个可以为自己放下理智放下原则的人。

    “顾丞东,你不必用这种方式说服我,有些人一辈子也找不到那样的人,何必给自己找这么一个枷锁套着。”即使心中认可,也要做到表面坚持。

    芸芸众生,不是一样会在最喜欢的和嘴合适的人中徘徊吗?

    纪正岩回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浑身的酒气,偏偏还被罗芳芳撞得个正着,于是又被数落一番。他心中不耐,尤其罗芳芳张口闭口就是他如何如何亏欠了慕双菱。一次两次时,他可以当做没有看见,多次之后,他也忍不住将内心那些压下的不平升起。慕双菱怀了他的孩子,她无辜,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

    可他就不无辜吗?

    他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娶了她了,还要求他当做一个二十四好丈夫,那也太强人所难了。他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束缚自己,和杨彩萱之间能坚持这么多年的感情,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杨彩萱从不会干涉他的私事,给他足够的空间做自己的事。甚至杨彩萱还会很支持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和家中的期望背道而驰还是他决定带一大笔款成立一个公司。

    和杨彩萱的这些行为相比,慕双菱简直就是一个三岁的小孩。说得难听一点,很多时候慕双菱在纪正岩眼中,就是那种想要表现自己无辜别人恶心,却偏偏演戏又极其的恶劣,让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虚伪。

    他很是无奈的走上楼,又遇到了陪着慕双菱聊天的罗孜孜,直接指出他浑身酒气,预示他一定会被慕双菱给嫌弃。

    好像大脑一天都没有能休息下来。

    坐在房间中的慕双菱早已经听到门口罗孜孜和纪正岩的对话,知道他回来之后,她自己就像打了鸡血,兴奋到不行,好像自己这苍白的生活多了那么点乐趣。好吧,她自己就是那么恶趣味,可总比永远一层不变好得多。

    “终于舍得回来了?”一开口就充满了讽刺,让她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妒妇的潜力。

    纪正岩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爱理不理的摸样,根本不打算理会她。让她体内的火噌噌噌燃烧得更大,还是自燃的那种,而他就是那唯恐她不发火的风。

    “和前女友约会是不是特别的愉快?于是回来看到我这一张脸,觉得天塌地陷了。”她盯着他翻找衣服的身影,恨不得能将他看穿。

    纪正岩将睡衣拿起,慢悠悠的看着她,“你说对了,还需不需要我阐述一下我们约会的细节?”

    看她一眼,根本不理会她似乎气到不行的摸样,直接进浴室。

    慕双菱恨自己手中没有东西可以扔过去,唯一的手机拿到手中后,发现他已经进去了,摔过去也没有用,何况手机摔坏后她自己还会心痛。

    忍了又忍,才终于平复下来。

    纪正岩也知道杨彩萱接过他的电话,他从洗手间出来之后,杨彩萱便主动告诉他了,甚至连慕双菱说过什么都一一道出。她在很多时候,都不会说谎,坚持“你若相信我就不会怀疑我”的观点,和纪正岩内心的想法一致。

    上理论课的老师问为何中国要将马克思理论作为自己国家的理论,而且还属于外来的理论,最重要的是马克思理论的思维和中国人的思维很契合。

    人和人,不是也一样吗?即使杨彩萱也有着那么点小算盘,他都觉得那在可理解的范畴,也无伤大雅,偏偏若慕双菱做了同样的事,他只觉得她幼稚不堪,无可救药。

    一视同仁,究竟多少人能够做得到。

    从这一天开始,慕双菱和纪正岩的梁子结大了。

    无论纪正岩忙成什么样子,总能在两个小时之后接到罗芳芳的电话。先是说慕双菱似乎人不舒服,让纪正岩回来带她去医院看看。再就是让纪正岩立即回来,自己的老婆孩子才是最大。纪正岩让罗芳芳自己带她去医院,罗芳芳开始觉得这样也行,之后便又打电话回来说慕双菱想看到他。还给自己的儿子解释,这绝对不是慕双菱在无理取闹,很多怀孕的女人都会感到不安,严重的还会有产前焦虑症。

    慕双菱自己也担心会让纪正岩烦,却被罗芳芳的安慰打动,对付男人就得这样,自己不舒服就得给他报告,就该让男人负责,让男人知道自己怀孕多么辛苦。于是慕双菱十分的心安理得了。

    最为神奇的地方在于,纪正岩终于受不了罗芳芳的电话连环炮之后,赶回家中,慕双菱又一脸没事了。

    于是发生争吵,他指责她无理取闹,她就指责他对自己不关心,难道非要回来看到她快死了他才觉得爽?

    对于他们的争吵,罗芳芳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反正很多时候感情是吵出来的。而罗孜孜则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谁也不帮。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通常前一天这样发生的事,第二天再继续上演。

    纪正岩在工作时能接到电话,在谈业务时能接到电话,开会时也能接到电话。

    连公司里的人都清楚他的电话不断了。

    纪正岩的手机又开始响了,他根本没有打主意接,同事看他一直不接电话,提醒他,“你电话一直在响。”

    纪正岩这才十分无奈的接起电话。

    “妈又有什么事?”纪正岩走到外面的过道上去通话。

    “你快点回来,双菱的脚崴到了。”罗芳芳的语气有些着急。

    “那你送她去医院就好了。”

    “你怎么说话呢!老婆脚受伤了,你这个做丈夫的应该立即表示安慰。”

    好吧,又是他失职,“我现在真……”

    “别找借口,立即给我回来,否则你就不是我儿子。”

    生都生了,说这种话还有意思吗?

    但还是很无奈的去给助手说一声,他还没有开口,助手便很是理解的知道他赶回家了,会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纪正岩这才又赶回去,看到的却是在晒在太阳的慕双菱,还不停磕着瓜子,“慕双菱,你真是够了。”

    他已经不想说她什么了,连争吵都显得多余。

    “刚才真的很痛。”她指着自己的脚,“现在真的不怎么痛了,或许是你回来的缘故。”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连那一点当真的想法都被她用得干净了。

    慕双菱轻轻看着他,最后一次?可能吗?

    “你就这么希望看到我真受伤?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她那样子,就跟得到了免死金牌的人差不多,却不知道免死金牌能用的次数也有限。

    “我应该提醒你,同样的招数,只使用一次就够了。”说完再也不看她,自己走了,他就是疯了才会回来。

    慕双菱就看着他的背影,他不能爱她,那恨她也不错。

    至少还有那么点情绪在。

    第十四页

    慕双菱和纪正岩的关系继续僵持着,无论她给纪正岩打多少电话过去,他都可以做到直接无视,就算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接一下她的电话,语气依然不痛不痒到能让她发火。

    但她也不会在罗芳芳面前说这些事,只好自己憋着。而罗孜孜则人小鬼大的来告诉她,男人不应该逼,应该以柔克刚,这样才能征服,慕双菱都嗤之以鼻。

    她自己也烦,想去烦纪正岩也烦不到,于是自己只好憋闷着。于是当黎欣悦打来电话之后,她二话不说,立即准备出门,天天待在家简直就是受苦。

    黎欣悦在电话中很是委婉的提及某些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知道黎欣悦平时表面虽然对很多事都无所谓,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好强的人,没有遇到重大的事,绝对不会去求别人,哪怕对方是她慕双菱。

    这样一想,让慕双菱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她自己比较喜欢自由,并没有让家中的司机送自己出去,而是直接打车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黎欣悦已经到了。

    一坐下便进入主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看到黎欣悦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家店装修很是简洁,只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店,这个时间点人也很少,慕双菱盯着脸色惨白的黎欣悦,突然发现她心中一直以为坚强的黎欣悦,这一刻竟然这么柔弱,让她想要将她放进怀中好好安慰好好保护。

    黎欣悦咬咬牙,向来不喜欢对别人说出口的话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开口,“双菱,你有没有多余的钱?”

    慕双菱愣了一下,黎欣悦这般开口,那想要借的就不是一小部分钱了。

    “有。”当初那个男人滚蛋的时候不就是打着“净身出户”的旗帜来摆脱他们母女,于是那个伟大的女作者借题发挥的表现这对母女不就是想要钱,那个贱女人和那个贱男人之间才是真爱。 慕双菱早已不为那件事生气了,现在突然想起也只是一个瞬间而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双菱,可不可以不要再问我了?”黎欣悦露出一脸的苦笑,谁都向往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生活总会给你致命的一击,让你无法摆脱那些自己厌倦的东西。

    慕双菱一向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那类人,可当下,却不愿意强迫了,只是猜测般,“是不是你家展敬文出了什么事?”

    通常女人的喜怒都离不开男人,男人,万恶之源啊。

    黎欣悦摇摇头,“和他无关。”见她还看着自己,又再解释,“我和他分手了。”

    “怎么会?你们不是很相爱吗?”哪怕黎欣悦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说,可从她看展敬文的目光,慕双菱就知道这个人就是黎欣悦的最爱了,女人的嘴很会骗人,眼睛却不会骗人。有些爱情,就算旁观者看着都知道有多浓。

    黎欣悦眼眶中的泪就快掉下,却仍旧是笑着,“相爱……那又怎么样?”说着连她自己也觉得讽刺,“他什么都不能给我……双菱,你知道吗?如果现在有一个男人愿意给我一大笔钱,我愿意给他当牛做马,爱情?在这个时候,廉价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现在只是受到刺激了才会说这样的话而已。”慕双菱坚信黎欣悦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很平静,这就是我所想到的话。”黎欣悦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我很认真,没有钱什么都不是。爱情,什么是爱情,总该在吃饱穿暖之后才有的玩意儿,我要不起。而且,我知道我能够放下,你看我能够毫不犹豫放下的男人,算爱情吗?”

    慕双菱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她的眼神,只觉得好绝望。

    她也不再说什么了,带着黎欣悦去将卡里的钱全都提出来,又问黎欣悦还够不够。如果不够,她也只能找罗芳芳开口了,虽然她很不想。

    黎欣悦却只是表示感谢,给她添麻烦了,让她不必再去找别人。黎欣悦是最知道慕双菱和纪正岩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人,知道不能给慕双菱添麻烦,就算在她自己最难过的时候,也不会想让慕双菱为自己担心。

    慕双菱逃不出黎欣悦的话,自己只感觉难过。

    分开时,黎欣悦拖着她的手,“双菱,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慕双菱蹙着眉头,“你和展敬文真分了?”

    黎欣悦点头,“是。”强迫自己笑出来,“我知道你喜欢纪正岩,但不要委屈了自己。如果一个男人心中有的永远是别的女人,你就算得到了他的人,也不会幸福。要自己好好保重。”

    慕双菱想反驳什么,可最终只能点点头。

    和黎欣悦分开之后,慕双菱的情绪一直处于极度的低沉。她没有想到黎欣悦竟然会和展敬文分手。曾经,她以为真正的爱情就应该是互相爱着,然后相守到老,那些分开了的,那些背叛了的,通通都不应该称之为爱情。

    但看到黎欣悦和展敬文分开,她觉得也许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了。哪里有人就为了爱情而活着,一辈子就为了保持所谓爱情的完美而委屈了别的方面。都不是圣人,又能做到什么?

    而她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例子?

    去破坏了杨彩萱和纪正岩之间的感情,哪怕她再对自己说她不过是报复那一对母女,还不是改变不了她做出这种难堪的事,即使心中一直给自己安上最说得过去的理由,让自己不至于愧疚。

    那样的感情,还不是被她自己给破坏了,去利用纪正岩的为人。

    很可恶,是不是?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恶,但那又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的不过是纪正岩根本就不爱她,他不爱她啊,即使她用着卑劣的手段嫁给他,即使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还是不会爱自己。

    相爱的人都会因为外在原因而分手。

    那不爱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她第一次对自己表示出怀疑。

    拿出手机,给纪正岩打去电话,依旧是不接,依旧是不理会,任由嘟嘟的声音响在耳边。竟然会有一点难过,她不是告诉过自己,只当这一切是一个游戏吗?

    生活绝对是一场充满狗血的雷剧。

    在她心情最糟糕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杨彩萱,没有犹豫的跟上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只是跟在杨彩萱身后。并且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虽然她常常冤枉纪正岩和杨彩萱之间偷情,可她心里还是相信纪正岩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纪正岩多关心一下自己,多注意自己一下而已。

    那她跟着杨彩萱的行为又算什么?

    杨彩萱去的是一家很著名的酒店,装潢十分华丽,一看就是名流人士所到的场所。

    她告诉自己,只不过是讨厌杨彩萱而已,根本没有别的意图。

    跟着杨彩萱进去,她坐在另一边。

    没有过多久,另一个人也赶来了酒店。

    慕双菱呆呆的看着纪正岩,他穿着一身西装,十分硬挺,向着杨彩萱走过去,面上带着笑意。他从未用这种笑看过自己,她甚至连他身上的西装都感到陌生。这真的就是她的丈夫?和别人笑着的那个男人?

    他不接她的电话,不愿意听到她的声音,不愿意回到家。

    可他愿意在上班时间,出来见他的前女友,愿意和她笑着交谈。

    他当然是一个好男人,当然也是一个好情人,只是对待的对象不是自己而已。

    她将手放在桌子上,捏在一起,很紧。那一对说笑着的身影进入她的瞳孔,比任何时刻都让她感到酸涩。

    如果眼前的一幕,只是自己看花了眼,只要用手揉一揉,就消散掉该多好。可无论她怎么去揉,出现的还是她不愿意看到的那个画面。

    纪正岩的脸,她这么熟悉的五官,那不是他又会是谁?

    慕双菱呆呆的看着那两人,直到纪正岩手机来电,他看了一下,便起身到另一个地方去接,他由来已久的习惯,无论在谁的身上都实行着。

    慕双菱立即起身,向杨彩萱走过去。

    客套话也不用去说,“你真是和别人的老公约会约上瘾了。”

    女人的直接向来很准,杨彩萱之前已经看到她了,对于她走过来,没有感到意外,“怎么。又想给我一个耳光?”

    “是啊,又准备给你一个耳光。”她作势将手伸出来,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杨彩萱站起身,一把抓住慕双菱的手,“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同样的招数只能用一次?”

    多熟悉的一句话,不久以前,某个人正是这样教训着她。

    这也算一种默契,对不对?

    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增大。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杨彩萱冷冷的看着她,“慕双菱,我可怜你,如果你只会装疯卖傻,我想没有一个男人忍受得了你。”

    如果说刚才她只是做戏,现在无疑是真的生气了。

    见她动怒,杨彩萱轻轻放开手,慕双菱重心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杨彩萱嘴角的嘲讽越甚,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中学时期受过慕双菱欺负后还当一个弱者,从那之后便开始学习跆拳道了,人受到欺负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不知道长进。

    这般的嘲笑,就像小时候,那些人对着自己嘲笑。说她只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说她们母女都是废物,连一个男人都留不住,除了会叫嚷着自己是受害者外又能做什么?这世道,站得稳的人才有真正的话语权,委屈吗?谁让你卑微。

    慕双菱看到杨彩萱那抹笑,几乎想向上前挖掉。她冲上去,想扯住杨彩萱的头发,却被杨彩萱将手拦住,当她想将另一只手举起时杨彩萱也快速反应过来讲她的手抓住。她不肯放弃,和杨彩萱纠缠在一起。她已经什么都不愿意顾了,用脚使劲踢杨彩萱的腿,杨彩萱白净的小腿上都是她的脚印,泛起了红。

    杨彩萱受痛,放手,慕双菱顺势倒在桌子上。

    “你们在做什么?”纪正岩走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愤怒十分明显。

    慕双菱轻轻揉着自己的肚子,转向纪正岩,一只手指着杨彩萱,“她故意推我,想弄掉你的孩子,这样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杨彩萱咬咬牙,却只是看着纪正岩。

    慕双菱心中划过一丝强烈的快感。

    纪正岩却没有看向慕双菱,径直站在杨彩萱前面,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脸上连失望的表情都没有,就跟警察看到惯犯的表情类似,“慕双菱,你够了吧!一定要这样挑战我的底线?”

    慕双菱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眼中就是她来故意找杨彩萱的茬,就是她故意为难杨彩萱,就是她在无理取闹,就是她陷害杨彩萱。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终于明白,他不会相信她。哪怕杨彩萱真的推了她一把,将她的孩子推掉,他恐怕也只会说她是自作自受。

    有爱情的两个人也可能分手,那没有爱情没有信任的两个人,会面临什么?

    他不爱她,一点都不,连一点好感都没有。

    慕双菱,你怎么就这么傻,这一刻才完全明白。

    她对纪正岩笑笑,“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让你讨厌的人。

    第十五页

    慕双菱独自走了,当然也没有人会追上来。走了很远,她再转过头,看到那两个人依旧坐下交谈着,好像刚才的一幕从来都不曾发生。她扮演着的是那一个无足轻重的身份,就和小丑一般,供他们看过就好,她的出场从来都不会影响着剧情。

    回到家中,罗芳芳见她脸色不好,立即过来问她怎么了,她也就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回到房间,便躺下就睡。

    在很多年前,她曾看见一篇帖子。有一个网友大骂某个女人和她的女儿,说丈夫明明要离婚,偏偏不让。结果被丈夫的情人雇人来天天纠缠,被人寄刀子和威胁书。说那个妻子真是犯贱,如果早点离婚,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受伤害,女人活到那个份上,真不如去死。

    慕双菱在看到那个帖子后,气得浑身发抖,连按着键盘的手都不停的颤抖。

    不成全,所以给自己带来的一切痛苦,都是自己活该。通通都是活该,是她们自己活该,可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捂在被子中,却忍不住低低的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可是,她想起纪正岩看自己的目光,自己就是他眼中那十恶不赦的人,是他心中的坏女人,他只是不小心摊上她而已,她就是他最大的倒霉。

    哭了有多久,她自己也不清楚,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然,当天,纪正岩并未归来。

    她变得十分安静,无论罗孜孜怎么逗她,她都只是平静的看着。

    当她还没有整理出思绪时,医院方面却打来电话……

    “你好,你是慕倩敏的女儿慕双菱吗?母亲于XX过世,打你电话,你手机关机……”

    她迅速赶去医院,仿佛听到了一个重大的笑话,可今天并不是愚人节。她只是两天没有看到母亲而已,母亲还让自己少去看她,在医院她有自己的玩伴,如果慕双菱过去了,那些病友看到自己的孩子不能常常去看他们,会觉得难过。

    而且两天去她在医院时,母亲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来这个消息?

    她只是昨天手机没电了而已,充电之后打开手机竟然就得到这个消息,这怎么可能?谁在和她开玩笑,她要是找到了定让他们好看,敢这样愚弄她。

    坐在出租车上时,眼泪却还是不停向下落,惹得司机慌乱不已,闯了好几个红灯。

    下了车之后,她看着那栋医院,却不敢走进去了。

    “双菱,你性格太固执了,这样不好。”

    “双菱,你念大学吧,妈妈想看到自己的女儿不被人瞧不起。”

    “双菱,不要受到我婚姻的影响,你自己要好好的,找一个好男人嫁掉。”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可不想用这破身体去担心你,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就别到我面前来……”

    ……

    母亲对她的要求,她全都没有做到,一个都没有。

    她一步一步走进去,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自觉了,眼泪就是不停往下砸,但她一点都不想哭,然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她在医生的带领下,看到了慕倩敏的遗体。

    她用手摸向母亲的脸,多么柔和的一张脸,却以如此僵硬的姿态面向自己。她弯下身体,用自己的脸贴在母亲的脸上,就跟小时候一样。

    我没有爸爸,可我知道我有妈妈,妈妈就是我在世界上最亲的亲人。等我挣钱以后,我会给妈妈买好多好多的衣服。等我嫁人之后,我要把妈妈接来和我一起住。等我有小孩之后,妈妈还得给我带小孩,不许耍赖哦!

    妈妈,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她的泪水落到慕倩敏的脸上。

    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可变成了眼前这冰冷的遗体。

    “你母亲早就知道她的病情了,活不过这一年,但她让我们瞒住你,不希望你为她担心。”

    “她死前也没有遗憾,也并没有想见你,她说如果你在,你一定会哭。她不想看到你哭。”

    “她死前把这个交给了我们,这个是她为自己买好的墓地,希望她死后骨灰就葬在这里……”

    ……

    慕双菱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她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她让我转告你,好好生活。”

    她哭得更加厉害,畅快的痛哭着,对着她唯一的亲人。不跟她回去,只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给她造成负担。可她根本不想要她的好心,谁要她的好心了,谁要她的伟大了?现在,她只想要母亲活过来,可以像以前一样将自己抱在怀中。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了,不去埋怨社会对自己的不公,不去埋怨为何好东西都不属于自己,不去谴责谁对自己不够好,只要母亲能回到自己身边。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能实现了。

    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她唯一的亲人离开她了。

    一定是她自己不听话,受到了惩罚,上帝才会将她最在乎的人带走。她知道她错了,不该去想和纪正岩扯上关系,不该去破坏别人的感情,不该想用一个孩子套出一个男人,不该利用这个孩子……她都知道错了,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惩罚她?

    她真的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可不可以换一种惩罚方式?

    可不可以,惩罚在她自己头上,是车祸还是天灾,她全都愿意接受,但不要留下她一个人。

    她认错了,真的认错了。

    换一种方式,她都愿意接受。

    可不可以当这一切都是一个梦?然后让她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不是梦,做错了事的人,全都要付出代价,这就是她的代价。惩罚她的愚蠢,惩罚她的可恶,惩罚她的不知好歹。

    真是无比的公平啊,真是公平得让人忍不住称快……

    她抱着慕倩敏的遗体,不停的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需要多久?

    烧掉一个人,快的几十分钟,慢的也不过两个小时。她看着母亲被退出来的骨头,连完整的骨头都没有,一块一块的,很多地方都发黄。捡骨头的人讲解到,这种一定是身前很多病,缺钙,同时吃了很多的药,才会在火炉中推出来成这个样子。

    她抱着那一坛骨头,她似乎也只剩下这个了。

    将母亲的骨灰按照她所想放在墓地中,这一切母亲都计划好了,这样平静的离开,不给她添一点麻烦。

    多么好笑,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她都能将这些事情做完,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离开了,也不会因此有任何的改变,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却只有她明白,她失去了她最珍贵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真应该将今天当做她人生的一个纪念日,永远的记住她这一天有多么的悲惨。

    一直站在母亲的墓前,看着母亲的笑脸。

    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只做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什么都不去抱怨,和母亲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谁也不怨,谁也不去恨,只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为何她每次都是最傻的人,总要到了失去后,才懂得很多东西原本就不该去计较。

    可惜上天,已经不肯给她这个机会了。

    天地茫茫,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流浪中的孤儿。

    坐车回到市里,她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家,她有那个地方吗?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破碎掉。

    站在医院门口,她静静的站着。

    她最该埋怨的不是别人,而是感情,是感情贱,没有人真的贱。她最该检讨的也不是自己,应该是这一场原本就错误的婚姻。

    拿出手机,滑过纪正岩的号却一点没有犹豫的停在黎欣悦的名字上,原来就算她自己也知道,在她最需要人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不是纪正岩。

    电话还没有打出去,便有人冲过来将她的手机抢走就跑,她看着那个人奔跑的背影,依旧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旁边的人看她一眼,依旧各做各的事,谁也不能影响着谁。

    世界瞬息万变,谁又能真正影响到谁呢?事不关己,本就是高高挂起。

    她扯了扯嘴角,摸着自己的肚子,“你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

    她很早就应该割掉这个错误的存在,同时割掉她错误的婚姻,反正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在乎没有这个“错误”。

    其实她也有过舍不得的,也期望过这个孩子出生,期望过他们的三口之家很幸福。她就在家里带孩子,然后每天看着纪正岩出去上班。其实她更喜欢女儿,可以给她买好多好多的小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骄傲的对别人说“看,这就是我可爱的宝贝女儿”。

    但还是一步一步走进医院,“对不起,我的人生已经是一出悲剧了,就不拉你下来趟这浑水了。”

    这一场错误的婚姻,由她自己亲手割去。

    她醒悟得如此晚,失去了一切才明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第十六页

    慕双菱回到栤可时,脸色接近透明,站在门口张望着的罗芳芳见到她之后心头的不安才放下。天色已经不早,她却一直没有回来,怎么能不担心?何况她从未这么晚回来过,至于她那宝贝儿子,就不提了。

    慕双菱看着罗芳芳,嘴角扯出笑意,“妈妈。”

    罗芳芳揉揉她的脸,“脸色怎么会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她摇摇头,“妈妈。”

    “恩?”

    “妈妈,我爱你。”说着眼泪竟然向下掉。

    她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对慕倩敏说一句“妈妈,我爱你”,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能够弥补掉自己的某些遗憾。何况罗芳芳是真心对她好,将她当成自己的子女般对待。前些天在家时,她都没有想过这些,可一旦想到要离开,竟然还是会有些难过。

    “这是怎么了?”罗芳芳看到她的眼泪,被吓了一跳。

    “刚才去看了一场电影啦,里面的母亲很伟大,我被感动了。”

    “你这孩子,还这么的感性。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对哦,今天还比较倒霉,站着打电话都被人过来抢走了手机,我真没有用。”

    “现在的这些人啊……”罗芳芳看着她的样子将那盗走手机的人指责了一番之后才叹了叹,“人没事就好,以后让正岩给你买一个更好的手机。”

    慕双菱重重的点点头。

    回房间时,却在心头暗暗低语:对不起……

    她是一个没有什么责任心的人,直到要走,才发现罗芳芳对自己的好,还不敢将她真实的心思说出,她就是一个懦弱的女人,的确可恶,也让人讨厌。

    罗芳芳看着她的背影,出于女人的直觉就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便拿出手机给纪正岩打去电话,“哎,我昨天不是警告过你让你今天务必回家吗?你是觉得你老妈的说不顶用了,可以不听了是吧?”

    纪正岩依旧在忙着,公司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大案子,如果能做好,名声打出去之后,公司的地位绝对能得到重大提升。全公司的人都留下来了,力求将这个案子做到最好。

    “妈,我真的很忙,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回来陪你。”

    “得了吧,还陪我,想都不敢想,只要你能有时间陪你老婆我都该谢天谢地了。”

    怎么又提到那个问题了,纪正岩忍不住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她又跟你说了什么?”

    语气中的不耐烦连掩饰都不需要了,这让罗芳芳又想指责自己的儿子,但想想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说他,又会对双菱产生误解,便作罢,“就是因为双菱什么都没有说。”

    这可真难得,纪正岩拿着手机,也并没有开口,等着自己母亲继续。

    “她刚才回来,脸色很差,问她又说没有事。可怎么会没有事,我明明都看到她眼睛有些红,肯定哭过了。你还是回来看看,这次是真的……”

    纪正岩被自己母亲最后一句话给逗笑,这次是真的,原来都知道以前是假的?

    挂了电话之后,忍不住盯着手机笑了笑,然后继续工作。加班超过十点后,想了想母亲的话,这才打算回去。那个女人也会哭?还是有几分不肯相信。

    坐上车之后,他便有些后悔了,自己母亲的话哪次能当真?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慕双菱,她那盛气凌人的摸样,真是让人头疼。

    他始终记得她是怎么在欺负着杨彩萱,于是她永远是趾高气扬的代表。

    纪正岩回到家之后,罗芳芳便拉住自己儿子,还是先见准备好的吃的端出来,让他吃饱之后,才将他推上楼,“和双菱好好说说,多呵护一下她的情绪。”

    纪正岩不耐的挥挥手,每次都是这些话,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纪正岩走进房间时,慕双菱坐在床上,没有像以前他回来时那般穿着睡衣。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电视,里面演着的是被某个国家视为“影响儿童智力发育”的禁片的动画片。

    但她看得很认真。

    他看了她几眼,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我在等你。”她突然转过身,静默的看着他。她明明在看着他,却让他感受不到半点目光,这种奇怪的现象让他停下准备去拿衣服的动作。

    他这才认真将她打量一遍,似乎真有些改变,可他说不出来。

    他的视线被另一端的行李箱吸引,本能的又觉得她又耍什么花样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厌烦我,也肯定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怎么配与你共度一生。我肯定也不是你心目中妻子的人选,你讨厌我也可以理解。我确实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也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如果没有我,你一定可以过得很好,至少比现在过得好。”

    他只是睨着她,一言不发的双手抱胸。

    “我的确没有安什么好心,那天我是看到你喝醉了,故意将你扶进宾馆的。也是故意设计怀上你的孩子,然后破坏你和杨彩萱之间的感情。这都是我做的,我承认。”

    “你也知道我的生活环境,一般而已,看见你这种大款,自然就动心了。认为嫁给你之后,一定就可以过上豪门生活。没有见过世面嘛,所以常常会做梦……”

    ……

    纪正岩嘴角扯了扯,这次又玩以退为进?先是检讨自己,最后来一个她一定会改正?

    “慕双菱,你究竟想说什么?”反正对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价值,还不如说完让他早点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好好工作。

    想到公司可以迈出重要的一步,他心中隐隐的有些激动。而成功之后,他也会如同约定,请杨彩萱去好好吃一顿。

    他已经烦到不愿意听她说完话了?

    慕双菱,你是活该。

    其实也没有要说的话了,反正都要各奔东西了,说祝福他生活好这种话她说不出来,“就是想给你道个歉,抱歉了,让你这么不快。我指的是影响了你的人生,真的很抱歉。”

    纪正岩蹙着眉头,“你怎么了?”好像真受到什么刺激了。

    她却对着他给他一个大大的笑,“纪正岩,我们离婚吧!我放你自由,让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纪正岩看她一眼,还以为她真的改变了。

    离婚?她以为就这么容易?光是他父母的那一关都过不了,这次真不愿意陪她浪费时间了,去找自己的睡衣。

    慕双菱看着他事不关己的摸样,脸上的笑意变得微苦,原本想留给他一个美好的自己,却……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认真的,我们离婚吧!”她走到他身边,“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你只要签字,我们就可以解除夫妻关系了。”

    就如他一直想要的那般。

    纪正岩扫了一眼那份文件,目光转向她平静的眸子。

    她看他一眼,最后一眼了,然后转身去拿自己的行李。

    她亲手割掉了这婚姻,很好,真的很好。

    纪正岩几步走过去,将她的手拉住,“慕双菱,你发什么疯?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办?你是打算用孩子私生子的身份又来让我难堪?”

    “你不用担心这个。”她看着他,语气很平静,“真的。”

    纪正岩只是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她眼神中那股儿执拗劲儿。

    “孩子,没了。”她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

    “你再说一遍。”

    “孩子,我打掉了。”将那单子丢给他,“如你所愿,我再也不会打扰到你了。”

    她倨傲的脸进入他的眸子,他却并未将手放开,“孩子,你打掉了?”

    “是,我打了。一个人躺在手术室里,将它流掉了,它连胎儿都不算,还只是一个胚胎而已,应该不会痛。”

    纪正岩瞪着她好半响,“慕双菱,你是不是太过份太自以为是了?你想嫁给我就自己设计一出戏,让我娶你。你玩够了,不喜欢这个游戏了就要离婚。你真以为我是你随便戏弄的人?”

    “是啊,我玩够了,所以弄掉了你的孩子,怎么样?”

    她那张傲然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气得浑身颤抖,他怎么就会遇到这种女人。她高兴的时候就出来搅一下你的生活,不高兴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了。

    伸出手,一个耳光扇到她那张倨傲的脸上。

    慕双菱笑了笑,“很好,很好……”

    “滚……”

    慕双菱提起行李,走过他身边,“你也会生气?也对,想必你的人生不会出现再一个我如此戏弄你了,再见。”

    得不到爱,那就恨吧,如果他真能以这种方式将她牢牢记住。

    她曾经想过,当他们都老时,她一定要告诉他一件事。

    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父亲出轨之后,一直跑,然后摔进了泥坑里,浑身全都是泥。可当时还是好学生的她,还是骑着单车赶回学校。

    在她最狼狈最痛苦时,骑着单车进学校,就看到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衣站在那里,纯白得如同世界上最晶莹的雪。

    他看着另一个方向,丝毫没有转向她,哪怕是狼狈得让人指指点点的她。

    所以,她骑着单车拐了个弯,骑着单车到他的面前,故意将单车开到下过雨形成的浅凹里,泥水沾了他一身。

    他纯白的衬衣惨不忍睹,她想他一定会来看看她这个肇事者吧。

    可当她回过头,看见他只是用纸巾慢慢擦拭着污迹,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是地上的泥水,只会弄脏他纯白的衬衣而已。

    最狼狈的女孩,于是在那一瞬间,有了不平,有了一颗躁动的心。

    于是在他喝醉后,这个女孩没有放过那一次机会。

    可是,他们到不了老,她以为的天长地久,也就这么的短暂而已。

    她喜欢他时,他不喜欢她,于是这感情被她收回了,时间到了,也就过期了。

    就连最后的告别,也这么的不愉快。

    其实当年的女孩只是很想对男孩说:我可以认识你吗?

    (完)

    半成品,只有前半部分,后面的话应该和《惹爱成婚》差不多,几年后慕双菱因为顾丞东的原因和纪正岩再次相遇,纪正岩才发现原来慕双菱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两人都是单身。纪正岩没有和前女友再续前缘,因为分开了也就真的分开了……因为惹爱成婚后期设定的是女追男,所以慕双菱这个文是男追女。但这种文应该很普遍吧,所以不打算写了,当做一个番外放在这里,大家也当做又看了一个文这么想…………因为后期的文有点多,所以慕双菱这个文就这样了,不会再写了,他们故事的结局也应该差不多了。

    后期的文应该是《此婚已经年》,然后接档文《繁花落尽》或者《玩爱*》……谢谢大家一路来的陪伴,真正的再见了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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